第三十章:人心易變

祭國師,登基典。

神賜福,人心變。

待帝淵棺槨出殯之時,便是帝軒登基之日。那天風和日麗,萬里無雲。

帝軒身着黑色的帝王冕衣,其上繡有金色的麒麟,兩米長的拖尾隨着他的每一步而移動,妖孽的臉被帝王的冠冕流朱遮掩,讓人看不清神色。

他邁向高臺那把皇座時,眸中滿是勢在必得,他的步伐雖然慢,卻未曾有一絲一毫的遲疑,腰間懸掛的墨色玉佩隨着他的步伐搖曳。

直至帝軒走上高臺坐上皇位之時,衆臣朝拜:“恭迎國主登基!願國主一展宏圖,佑我帝麟!”

“必不負衆臣所託,免禮。”帝軒微微擡手示意衆臣起身。

待到衆人跪拜完畢,起身站定只聽遠處傳來一聲又一聲:“國師到!”。衆人轉身朝着國師的方向再行一拜:“拜見國師!”

只見來人一襲國師官服,白色的衣袍上繡有銀色的麒麟,麒麟周身環繞着淡藍色的祥雲,長長的流蘇從肩上垂掛至腳踝,墨發青絲被銀冠高束,白色的靴子一塵不染,腰間一塊白色的玉佩,隨着他的走動並未泛起一絲波瀾,如同靜止一般。那琥珀色的眸子冰涼,宛若沒有什麼能入他的眼。

他一步一步走至帝軒身旁,轉身站定面向衆人。微微側身向帝軒行了個禮,隨後對衆臣道:“免禮。”

帝軒看着面前陌生又熟悉的少年,陌生的是他對自己的冰冷,熟悉的他還是曾經的他。只可惜他的眼中多了些自己看不懂的情緒。

待到典禮結束,麟天殿中,年輕的帝王坐在椅上看着面前站着的國師,凝視了許久方纔開口道:“瀾卿...”對,是瀾卿,不是小瀾。無論成爲帝王之前是什麼樣,可成爲帝王之後,他終究不會是他,他會變得多疑,變得偏執,他會想將一切掌握在自己的手裡。

梓瀾聞言看向了帝軒,二人近在咫尺,可又像遠隔千里一般,他們二人的之間終究是隔了一層天塹,一層由帝淵親手製成的天塹。

“瀾卿還會是從前的瀾卿麼?”

“那陛下還會是從前的陛下麼?”

二人深知,二人的關係回不去了,就像從前一般的關係一樣回不去了。

“朕當然是從前的帝軒,只是瀾卿怕不是從前的小瀾了。”

“是嗎?”從未改變麼...梓瀾看着面前的帝王,哪有曾經一絲一毫的影子?乖順,睿智怕都是他刻意表現出來的,而如今的他偏執,疑心以及些許瘋狂纔是真正的他吧。

梓瀾自嘲一笑,微微搖了搖頭後向其行禮:“臣告退。”隨即轉身離開了麟天殿。

而帝軒就這樣看着梓瀾離去的背影愣在了原地,良久之後他扶住額頭遮住了眼睛:“是嗎?是麼...”小瀾你果然還是最瞭解我啊......連我自己都不信我還是原來的那個我。

從今日之後,先君臣後纔是友人,正如同他們二人的身份與逐漸疏遠的關係一般。

太陽註定會西沉的,而人心終究會變的。

他們從梓韞夫婦逝去的那一刻起就註定會越走越遠,無從改變,他們之間缺少的從來都是信任。

梓瀾不信帝軒,同樣的帝軒也不相信梓瀾,無論他們之間是不是隔着由帝淵親手製成的天塹,也會因爲彼此的不信而使得雙方的關係走向末路。

他們只會走的越來越遠......

梓瀾離開皇宮之後去到了問天台,他看着臺上的麒麟想到了曾經流傳下來的傳說,千百年前雪神冰璃與此界靈帝澤熙相戀,後來雪神被帶回神界,而這位靈帝不知所蹤。

正是因爲這帝麟國第一代國師與帝王見過這位靈帝之後,帝麟才以麒麟爲尊的。

“靈帝...雪神,還有那位武神......”梓瀾細細想來,想必帝麟國那位武神有着些許關係呢。

而這問天台恰好可以看見遠方高懸於天的東澤域。中幽是一個與其他四域交接的地方,它就處於其他四域的中間,雖沒有其他四域的勢力混亂,但確是五域之中最弱的,可卻因爲庇佑中幽的武神的關係,從而導致中幽又是最安全的地方。

梓瀾描摹着從腰間取下的玉佩看向東澤的方向:“雪神的御獸是雪麒麟,而靈帝澤熙又偏喜麒麟,據說曾經還得到了一隻墨色麒麟......”

倒不如,將這中幽一統......

隨即梓瀾擺上祭壇插上三炷香,從袖中掏出願紙,以鮮血爲墨在其上寫到:“東澤武神在上,佑我帝麟一統中幽。”待寫完之後,他將願紙放入祭壇之中焚燒。

遠在東澤神殿的冰澤宇收到願紙,看清其上的內容,不可否置:“哦?一統中幽,好志向。”想到整日玩樂的棠芝,微微搖了搖頭,隨後從戒中取出一盒用東澤神石製成的棋子。

冰澤宇遊歷那麼多年,當然知道這帝麟國有一棋盤名曰“山河”,故此賜下一盒蘊含有天地之力的紅藍棋子,可使得山河棋盤發揮出更好的力量。隨意將手一揮,手中的棋盒便已經失去蹤影。

梓瀾看着面前突然出現的棋盒,以及那句東澤武神的留音:“吾賜福於汝,汝所願,吾允。時候到了吾自會取回吾想要之物。”

“梓瀾謝過東澤武神,必當好好使用所賜之物,造福於百姓,造福於生靈。”隨即三拜九叩後告退。

而此時的東澤神殿,君上突然出現,看着面前有些許玩世不恭的冰澤宇:“冰澤,你又插手凡間之事了。”

冰澤宇看着面前的君上:“臣下只是賜福於向我遞交願紙之人罷了,算不得插手凡間之事吧。”

“你...你可知你賜下那盒棋子,必然會導致中幽發起戰爭,從而導致生靈塗炭。”

“這人間不是從來都是合久必分,分久必合麼?而如今我只是加快了這個進程,又有什麼錯麼。”冰澤宇緩緩道:“臣下知道君上大愛這衆生,可這是既定的命運,而我所做的只是將這件事提前了而已,這樣傷亡必會是最小。”

“臣下是武神,臣比君上知道,如何做纔會使局面變得最好。”不然二百五十年前那個人就不會歷劫失敗。

君上看了冰澤宇許久:“你在怨我...”怨我什麼?是因爲我阻止了你麼......阿宇。

“那便如你所願,我倒要看看,你的所作所爲會不會犯下大錯,若是此次導致人間生靈塗炭,我便要你在本源神殿之中思過千年。”

“好。”

這不僅僅是帝麟國梓瀾的願,更是君上與冰澤宇之間的博弈,若是梓瀾未能一統中幽,那便是冰澤宇迎接千年的囚牢。若是梓瀾能一統中幽,造福於百姓,那便是君上再放冰澤宇五百年的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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