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0 大捷
暮色濃濃，馬達隆隆。
老客子站在自己的漁船甲板上，小心翼翼招呼着兄弟掌好舵，四十多歲的他因爲常年在跑海捕魚，不僅黑瘦，看起來更似老嫗一樣。
“叔，到了。”
拐過一片礁盤後，燈塔豁然出現在眼前，這讓老客子一家都輕鬆了不少，小侄子更是高興地跳了起來。
漁船很快的便靠上了碼頭，一見到有船回來了，半夜就等在這裡的魚販子們蜂擁着將老客子的船給圍了起來。
老客子也不急，先是讓小侄子用船上的發電機挑起燈，然後招呼兩位兄弟扛了一隻大水箱下來，衆人正納悶時，水箱裡傳來一陣動靜，站在前面眼尖的幾個魚販子，眼神更是刷的一下全亮了。
石斑魚！
南人好魚，尤其是這石斑，肉質細嫩潔白，一直以來都是老饕們桌上的無上珍饌。
只可惜石斑難捕，往常一艘船上帶回幾條就算不錯了，但老客子這一手，卻實在是激起了大家的眼熱。要知道老客子在泉州一帶那是有名的捕魚能手，自小在船上長大，別人若是說這一船都是石斑魚販子們肯定不信，但老客子若是這麼說，大家肯定會信個七八成。
“呵呵，不多，只有幾十箱。”
“乖乖！”
老客子這句話，頓時引爆了魚販子，大家呼啦一下就把老客子給圍了起來，有遞煙的，有倒水的，總之恨不能把他當爺爺給供起來了。
“呦，老客子回來了。”
碼頭魚市有魚市的規矩，所以老客子也不急着開張，只等聽到這個聲音後，連忙起身喊了句：“大掌櫃您來了。”
燈光中，一位四十好幾，長相富態的男子帶着幾個夥計走了過來，見到老客子被魚販子們圍住，頓時呵呵笑罵道：“沒規矩，這麼圍着算什麼事？再說了，就你們那幾根見不得人的捲菸，也好意思拿出來？我可告訴你們，老客子他大兒子，是咱們海軍的大艦長！那年不帶些好酒好煙的回來。”
“呵呵，大掌櫃您擡舉了，巡洋艦不作數的，啥時能當上那個戰列艦艦長，那才叫大艦長。”
一聽有人道出了自己大兒子的底細，老客子渾身都彷彿癢癢的，尤其是見到魚販子們看自個的眼神都變了，那更是裂開了大嘴，一個勁的擺手。
“巡洋艦艦長！”
老客子的謙虛話聽在魚販子們耳朵裡，可卻兩樣了，大家都是以海爲生，這些年海上安穩的一塌糊塗，他們也都賺了個盆滿鉢滿，自然對保駕護航的海軍最爲熟悉，所以一聽說是巡洋艦艦長，那可真是生了幾分尊敬之心。
“這魚不錯。”大掌櫃湊到水箱前瞅了兩眼，也是連連點頭，老客子連忙招呼侄子挑上一條給大掌櫃帶上回家下酒。
大掌櫃知道老客子的脾氣所以也不客氣，按照手續統計好數量後，將需要交納的魚稅單子遞給了老客子，完事後才突然問道：“老客子，上次聽你說，你大兒子去了巴拿馬？”
“是啊，好幾個月了，也不知道咋樣了。”
老客子一說起兒子，臉上也不禁起了幾分憂色，畢竟打仗不是鬧着玩的，巡洋艦又不像戰列艦那麼皮糙肉厚的，總覺得心裡不是很踏實，連忙問道：“大掌櫃，怎麼今個問這些了？”
大掌櫃想到了昨晚收音機裡的事情，還以爲老客子已經知道了，畢竟他船上也有臺無線電收音機，所以立刻拍拍他的肩膀：“別擔心，咱肯定能贏。”
老客子糊塗了：“擔心？擔心個啥？那不成巴拿馬出事了！”
凡是和兒子有關的事情老客子是格外緊張，一把拉住了大掌櫃：“大掌櫃，您這話啥意思啊？”
“嗯？我說老客子，你昨晚沒收到廣播嗎？”
“廣播？”老客子先是一楞，忽然想起了什麼連忙說道：“昨晚風大，淨想着早點回來，這不是沒開嘛，廣播裡說啥了？”
見到老客子一副真不知情的模樣，大掌櫃連忙遞了支菸給他，安慰道：“老客子，你也別擔心，是這麼個事情。”
就這麼站在碼頭魚攤前，大掌櫃將昨晚廣播裡說的百慕大羣島打開了的事情原原本本說了一遍，當雙方的兵力對比等等事情全倒了出來後，一向爽朗的老客子人也呆了，悶頭抽着煙一副魂不守舍的摸樣。
“放心吧，沒事的。”
“是啊，我們海軍什麼時候打過敗仗。”
“對對，那幫花旗國小雞仔，還不夠我們驅逐艦打的呢，說不準着巡洋艦一開過去，都嚇得尿了褲子直接舉白旗了。”
四周的魚販子聽到這裡，也紛紛安慰老客子，一時間碼頭上賣魚之聲倒是小了很多。
“沒事。”老客子狠狠抽完了幾根菸後，纔對着侄子和兄弟揮揮手，示意他們繼續賣魚：“賣魚，做買賣！等老大回來，不管他成啥樣子，我都要給他說上個漂亮媳婦！”
“行，老客子，就衝你這句話，老大他保準沒事！”大掌櫃翹了翹拇指，雖說剛纔的氣氛有些傷感，但畢竟這是難得的石斑魚，而且數量還大，所以大夥的興致也漸漸高了起來。
隨着太陽升高，又有幾艘漁船回來，魚市也逐漸到了最熱鬧的時候，正當大夥最忙碌的時候，隱隱的魚市外一個聲音陡然響了起來。
“贏了！贏了！打贏了！”
“什麼打贏了？”
“二訶子，你小子喝多了吧。”
“我說，你不會是打贏你家婆姨了吧？我瞅着那磨盤大的白屁股蛋子，憑你小子怕是喂不飽吧。”
“哈哈。”
被喚做二訶子的年輕小夥子一腳踹開那個魚販子，笑着罵道：“去你孃的，我可沒空和你們瞎鬧！”說完，急匆匆跑到大掌櫃身邊，喊道：“二叔，打贏了！咱們海軍打贏了！”
“啥！”大家還沒反應過來時，老客子猛地跳了起來，一把抓住二訶子的胳膊，火急火燎的追問道：“二訶子，你說的是真的？”
“客子叔，當然是真的，不信你快去開收音機聽聽，正在說這事呢！”二訶子大概也是爲海軍迷，激動地揮起手大喊道：“咱們海軍大捷了！打敗了英美的聯合艦隊，贏了！贏了！”
他這聲大喊着實是鼓舞人心，可大夥也不知道真假，尤其是很多人昨晚都聽說了廣播裡說的事情，總覺得沒那麼容易，那可是幾十艘大兵艦，在加上小軍艦，近百艘呢。
老客子也顧不上賣魚了，飛速鑽入了船橋，打開了大兒子上次回來買的無線電收音機，打開後又立刻把聲音扭到了最大。
在一陣沙沙之後，喇叭裡終於傳來了熟悉的女孩聲音。
“最新消息，今早4點30分。”
聲音傳出，整個碼頭上都漸漸安靜了下來：“我國國防部、海軍部和首相府發表聯合公告，我皇家海軍聯合艦隊於凌晨4點，於百慕大羣島外海擊潰英美聯合艦隊，總計擊沉、擊毀敵方軍艦53艘，其中包括戰列艦18艘、重巡洋艦6艘，航母5艘、擊斃敵酋數人！我海軍損失巡洋艦2艘。”
老客子和衆人的心臟猛然揪了起來。
“怒江號、金沙江號，驅逐艦7艘。”
“不是，不是老大那艘，不是老大那艘！哈哈。”
一聽到沒有自己兒子指揮的那艘巡洋艦的名字，老客子猛然跳了起來，原本也屏住了呼吸的衆人全都歡呼了起來，整個魚市都沸騰了！
大捷！
百慕大大捷！
擊沉擊潰敵艦53艘！
碼頭上，漁船上，大家忘情的歡呼着，不僅僅是爲了老客子兒子沒事，更爲了這曠古爍今的海軍捷報！甚至幾位年輕人還爬到了燈塔上，用力地揮舞起了不知哪裡找來的國旗。
不僅僅漁港，事實上隨着電波的傳送，神州大地只要能收到無線電廣播信號的地方全都沸騰了！
上海、廣州、長沙等等，全國能夠收到無線電廣播的地方全都沸騰了，在收音機本就是稀罕東西，一舉一動總會引來無數目光的年代，李大皇帝心血來潮用無線直播戰爭，佈置了一個晚上懸念，讓無數人擔憂難眠的勝負在揭開謎底的那一刻，竟然產生了如此轟動效應！
報社開始加班加點的刊印、消息最靈通的茶樓酒館內大清早就擠滿了人，一些好事的商家更是把平時珍若寶貝的收音機被搬到了大街上，任由着大夥聽個暢快。
事實上，就在捷報被國內發回國內，被電臺、報紙開始轉載的時候，一架戰鷹依然在不停地盤旋着。
20號的最後的一抹殘陽，灑在護目鏡上帶起片片血色，鏡片後面是一雙俯視着海面的森冷鷹目，銳芒死死鎖住了正在下沉中的阿拉巴馬號戰列艦的雄壯身軀上。
望着站在飛橋之上，高舉着指揮刀寧死不願意離開的身影，沒有同情，沒有憐憫，有的只是手指在扳機上隱隱蠕動的心癢。
炮彈最終沒有打出，因爲沒有必要了！
美國時間，7月20曰下午17點55分，從運河重新打通後就開始零星交戰，七月初開始升級，直至現在，歷史上一場最大規模的海戰終於以阿拉巴馬號最終沉沒完全落下了帷幕。
一個月內，英美雲集在西海岸的總計34艘主力艦中，除了率先離開的聲望號和反擊號幸運的逃過一劫外，其餘32艘（含坎貝爾艦隊）中有24艘當成擊沉，剩下8艘也因爲翻覆或重傷失去了作用，被隨後趕來的新華海軍救援船隊和拖輪帶回了巴拿馬。
87餘艘巡洋艦和驅逐艦中也大部分沉沒，只有少數回到了美國西海岸。
至於英美改裝出來並出戰的7艘航母，則全部沉沒！連帶着數以千計的精銳飛行員和第一批航母艹作人員不是死亡便是被俘。
除了裝備外，英美兩國總計損失了5.1萬海軍將士，其中2.7萬人戰死，剩下的也都在戰俘營中度過了漫長的一段歲月。
而那位在曰德蘭後名噪世界，甚至被新華報紙都廣爲轉載的傑利科中將，也和旗艦一起沉入了大西洋！
當天所有的新華報紙頭版上都只兩個顯赫的大字。
《大捷》！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