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7瘦皮猴(二)
“師兄救我!”張槐大叫着拔出鋼刀,翻身下牀。
那妓女嚇得驚叫一聲,抱着琵琶躲到牆角。
許顯純見對方是個瘦子,料定是張槐,一個健步過去,掄刀便砍。張槐揮刀往上架,許顯純忽的變招,橫掃一刀,給張槐當胸砍上。張槐懷裡揣着銀袋子,袋子裡裝着大把的銀子,這一刀正砍在銀袋子上,沒傷着張槐。
許顯純剛要掄刀再砍,這時丁莽衝了進來,一個“單掌開碑”向他後心擊來。許顯純聽背後風聲,忙側步閃身,一刀向後砍去,丁莽施展開大嵩陽神掌,和許顯純戰在一處。
張槐見丁莽趕到,驚魂方定,他對丁莽很有信心,覺得丁莽能將蒙面人幹掉。他怕待在屋中傷到自己,於是跑到門外給丁莽關敵料陣。
丁莽和許顯純鬥了十餘合,不是對手,被許顯純一掌拍在左肩頭,打翻在地。
張槐見丁莽落了敗,撒腿就跑。許顯純在後便追。張槐跳下樓梯,衝出妓院,許顯純緊隨其後追了出來,飛起一腳,將張槐踹翻在地,張槐摔了個狗啃屎,翻過身來,剛要起身,只見許顯純一刀砍了下來,忙就地一滾,他還挺靈巧,把這一刀躲了過去。
許顯純舉刀再砍,張槐來了個就地十八滾。許顯純又沒砍中。這時丁莽順窗跳下,飛身上前,向許顯純發出一掌,許顯純揮刀招架,眨眼間二人拆了四五招,許顯純見張槐起身往東跑,使一招“獅子張口”將丁莽逼得倒退數步,他縱身去追張槐。
街上有個青年見張槐驚慌失措的向他這邊奔來,又見一個蒙面人提刀在後面追殺,料想那蒙面人絕非善類,待張槐跑過去之後,拔出佩劍,將許顯純攔住,用高麗語喝道:“你是何人,竟敢光天化日之下行兇,難道沒有王法了嗎?”
許顯純也不和他廢話,揮刀便砍,那青年閃身避過,一劍向許顯純右肩頭刺去,二人刀來劍往,戰在一處。許顯純被那青年纏住,無法脫身,眼見着張槐越跑越遠,最終在他的視野裡消失。
許顯純被那青年壞了好事,心頭火起,施展開達摩刀法,欲置那青年於死地。那青年也不白給,劍法不凡,十幾個回合過後,許顯純沒佔到便宜。
這時丁莽趕到,加入戰團,和那青年合擊許顯純,雙方鬥了三十餘合,打了個平手,許顯純見殺那青年挺費勁,不再戀戰,虛晃一招,縱身而去。
那青年不知道丁莽和張槐是師兄弟,以爲丁莽是路見不平拔刀相助,對丁莽抱拳道:“多謝仁兄出手相助。”
丁莽道:“那廝要殺俺師弟,俺打他是應該的,何須用謝。”
他舉目四望,不見張槐,自語道:“張槐這小子跑哪去了?”
那青年道:“他往東面去了。”
丁莽道:“俺叫丁莽,是嵩山派弟子,江湖人稱開碑手,老弟怎麼稱呼呀?”
那青年道:“在下韓勇俊。”
說起這位韓勇俊,在高麗可是響噹噹的人物,他行俠仗義,除暴安良,是一位著名的高麗俠士,人稱韓大俠。丁莽對高麗不熟悉,沒聽過韓勇俊的大名。韓勇俊的師父是中原人,因而他的漢語說得不錯。
丁莽道:“多虧韓老弟出手相助,俺師弟才得以脫身,俺想請你喝杯水酒,已表謝意,不知韓老弟能否賞光?”
韓勇俊道:“恭敬不如從命。”
шшш• ttKan• ¢ Ο 二人去找張槐,找了半天也沒找着,丁莽道:“張槐這小子可能已經回去了。”
韓勇俊道:“那咱們回去看看。”
二人回到滿春院,張槐並沒回來。
丁莽要了一桌上等的酒席款待韓勇俊。
二人邊吃邊聊,韓勇俊問道:“丁朋友,那廝因何要殺貴師弟?”
丁莽道:“那廝很可能是殺死潞王朱常洪的兇手,我師弟是目擊者,他要殺我師弟滅口。我師弟就是怕被他滅口,才跑到高麗來避難。”
韓勇俊道:“原來如此,那廝武功高強,你們可要小心提防纔是。”
張槐僥倖得脫後,一路往東跑,見前面有片山林,便鑽了進去,靠坐在一棵樹下,心跳的厲害,驚魂未定。過了一會兒,張槐漸漸平靜下來,忽的想起包裹還在妓院,叫道:“該死,怎麼沒帶出來?”
那九個金元寶在包裹裡裝着,可不能沒,要是沒了,他就活不起了。
張槐怕那蒙面人在妓院守株待兔,不敢回去,可包裹在那了,不回去又不行,焦急的很,自語道:“這可如何是好?”
過了不知多久,聽背後有響動,他回頭去看,不看不要緊,這一看嚇了他一大跳,只見一頭大灰狼瞪着不友好的目光,向他緩步而來。
張槐心一激靈,猛的起身,掄起鋼刀,朝那狼顫聲叫道:“你……你別過來。”
那狼見他有了提防,不敢輕舉妄動,停住腳步,雙目惡狠狠的瞪着他。
張槐將鋼刀掄了幾掄,朝那狼叫道:“快滾,要是你敢過來,老子就宰了你。”他想把那狼嚇跑。
那狼並不害怕,依然站在離他不遠處,等待時機發動進攻。
張槐見那狼沒有要走的意思,心道:“我怎麼這麼倒黴呀,剛逃過一劫,又遇上了這個畜生。”
那狼從張槐的眼神中,看出他內心的恐懼,緩緩向他逼近。
張槐大叫道:“你別過來!”
他眼瞅着那狼越來越近,嚇得手發抖,腳發軟,驚恐中,猛的將刀向那狼扔去,而後抓住樹幹,拼命的往上爬。
那狼很是伶俐,側前一撲便躲過那把鋼刀,它仰頭狼視眈眈的瞅着樹上的張槐,發出一聲嘶吼。
張槐爬到一兩丈高,抱緊樹幹,腳下踩着一根粗枝,不再向上。
那狼圍着大樹轉了幾圈,而後趴在樹下閉目假寐。
張槐見那狼不肯走,心頭火起,從懷中掏出一錠銀子,想用它來砸那狼,又不捨得。他沒本事用銀錠把狼砸死,怕那狼把銀錠叼跑了。
他揣起銀錠,朝那狼叫道:“滾,快滾!”那狼充耳不聞,一點反應都沒有。
張槐又大叫着把那狼的祖宗十八輩罵了個遍,直叫的嗓子沙啞,不住的乾咳,那狼還是無動於衷。
這時遠處一個樵夫聞聲向這裡走來,張槐瞅見那樵夫,大叫道:“老哥,快救命啊!”
那樵夫看上去四十多歲的年紀,中等身材,乾巴巴精瘦,衣衫襤褸,腳下踏着草鞋,手裡拎着柴刀,背後負着一大捆柴。
“小兄弟,莫慌,我這就來救你!”那樵夫叫道。
張槐聞之大喜,沒想到那樵夫竟會說漢語,聽他口音是關東那嘎達的。
那樵夫卸下柴捆,俯身在周圍拾了些枯枝敗葉堆在一起,從懷中取出火石、火絨,將那堆枯枝敗葉引燃,抓起一把燃枝,向那狼走去。
那狼見樵夫持火而來,立時嚇得撒腿就跑。
張槐見狼被嚇跑了,心中歡喜,從樹上滑下來,對那樵夫笑道:“哈……老哥,多謝你了。”說着伸手入懷,想掏出塊銀子,送給那樵夫,以示感謝。摸着一塊,覺得有點大,沒捨得,又摸着一塊小的,掏了出來,遞過去道:“一點小意思,不成敬意,老哥拿去買包茶葉喝。”
那樵夫見張槐遞過來的這塊碎銀,估計能有二三錢重,不好意思收,憨憨一笑,說道:“這咋好意思呢?俺不能要。”
張槐拉過那樵夫的手,將銀子放在他掌心,笑道:“老哥救了俺的命,這點銀子算的了什麼,快收下吧。”
那樵夫不好意思的笑道:“這多不合適呀。”
張槐笑道:“沒什麼不合適的,老哥快收起來吧。”
那樵夫道:“那俺就謝謝你了。”
張槐笑道:“你這人真是的,你救了俺的命,俺應該謝你纔是,你咋反倒謝起俺來了。”
那樵夫憨然一笑,不知說什麼好。
張槐道:“老哥怎麼稱呼呀?”
那樵夫道:“俺叫夏老六,也沒大名。”
張槐笑道:“原來是夏六哥,俺聽你口音是大明關東那嘎達的,你是關東人士嗎?”
那樵夫道:“俺爹是關東人,後來家裡活不下去了,就跑到這來。小夥子,你是幹什麼的?”
張槐道:“我做點小生意。”
二人又閒聊了幾句,夏老六道:“我該打柴去了,小夥子你趕緊出了這片林子吧,這裡頭狼挺多,別再瞎轉悠了。”
張槐道:“六哥不忙走,俺有點事要求六哥幫忙。”
夏老六道:“啥事呀?”
待張槐說罷,夏老六道:“行,俺這就去。”
張槐又掏出一塊銀子交給夏老六道:“那就多謝六哥了。”
夏老六去街上買了一身乾淨的衣服換上,又去綢緞莊買了一匹廉價的綢緞,而後來到滿春院。
一個龜公見他抱着匹綢緞走了進來,問道:“喂,你幹嘛的?”
夏老六道:“昨兒個有位張大爺在俺鋪子上訂了一匹緞子,讓俺今兒個送過來。”
那龜公問道:“哪個張大爺?”
夏老六道:“他叫張槐,是個中原人,他說住在二樓小桂花姑娘那,這綢子就是送給小桂花姑娘的。”
那龜公道:“二樓右手邊第二間房,你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