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 四平堡壘

大軍陸續進入瀋陽城內,安頓了那些家裡被燒燬的難民,部隊還拿出一部分錢,發給那些家裡被日本人洗劫一空的市民。隨後,工兵部隊開進城內,對馬路、電網、變電站、自來水公司等基礎設施進行修復。後面的運輸隊,拉着發電機等設備進城,必須儘快恢復瀋陽城的基礎設施,安撫好市民。

瀋陽兵工廠雖然已經被破壞得面目全非,但還是有不少廠房尚存,利用這些尚未被破壞的廠房、倉庫、宿舍樓等設施,以及原本規劃好的道路,還有下水道、水管管道、地下電纜等日本人來不及破壞的設施,可以在兵工廠的廢墟上建立起一座新的兵工廠,這樣總比建造一座全部新蓋的兵工廠要節省不少成本。

攻克了瀋陽之後,之後基礎建設的任務,就留給那些跟着部隊出關的工人、農民和商人來完成,大軍繼續推進。

肖柏部隊在出關之後,又不少因爲九一八事變而逃往關內的原東北老百姓陸續回來,其中還有不少人是逃亡的技術工人和技師,他們都回到了闊別十三年的老家。而那些原東北軍將士和他們的家屬,也都紛紛回來。

很多原東北軍的子女都已經長大成人,無論男男女女,都投入到建設之中,儘快恢復被日本人破壞的城市。

肖柏沒有在城內多住,卻是把整個指揮部向被遷移。

接下來,要攻擊的是四平。

四平,位於東北平原中部,地處遼寧和吉林兩省交界之處,東北的鐵路大動脈——當年最先進的複線鐵路南滿鐵路從這裡通過,除此之外,四洮鐵路和四梅鐵路在此交匯,這裡是東北的咽喉要道。

因爲四平的地理位置十分重要,因此在九一八事變之後,日本人專門成立了四平省,四平爲四平省省會。於是這座原本只有幾千人的小城,變成了一座有十多萬人口的中等城市。這座城市,同旅大一樣,都是爲了戰爭而建造的城市。

當年日俄戰爭的時候,俄國人敗退到四平之後,他們發現,這裡的黑土不同於東北其他地方的黑土,這種神奇的黑土,一旦燒製成磚頭,就變得和鋼筋水泥一樣堅固!於是俄國人在四平利用大量這樣的磚頭建築了哥特式建築物。只可惜俄國人的時間太少,日本人趁勝追擊趕到四平,使得俄國人的大型城市堡壘尚未構成,便已經慘遭敗績。

日本人佔領了四平之後,也發現了這一點。

於是在九一八事變爆發之後,日本人拼命的擴大四平城市規模,用這裡的磚頭建築了大量堅固建築物,把四平當成抵禦蘇聯進攻的堡壘。根據日本人的設想,蘇聯隨時可能對東北發動攻擊,倘若哈爾濱和長春都丟失,但只要保住瀋陽這座工業重鎮,還能有力量對蘇軍進行反擊。要守住瀋陽,必須守住四平,四平是瀋陽的門戶。

這次日本人沒有等到蘇聯人的進攻,卻等到了中國軍隊的進攻。

真實歷史上,林彪因爲沒有發現四平的奧秘,所以在守四平的時候沒有充分利用建築物,而是打一場防禦城市外圍的傳統防禦戰,結果遭到敗績。

而陳明仁發現了日本人和俄國人的奧秘,把四平變成鋼鐵堡壘。

這些建築物,平時是建築物,到了戰時只需要稍加改造,就變成一座座堡壘。

日本人建造這座城市就是爲了戰爭,當然日本人能在陳明仁之前打造出“陳明仁堡壘”,用來阻擋中國軍隊的攻擊。

每一棟堅固的大樓,門窗都被磚頭堵上,再用鋼板加固,變成了一座座堅固的堡壘。每棟大樓下面都有地下室。這些地下室在平時同別的大樓是不連接的,但在戰事爆發之時,只需要稍微挖掘,即可挖通。

每棟大樓都是一座中央母堡,大樓上,密密麻麻布置着立體火力點;大樓外圍,散佈着星羅棋佈的魚鱗式縱深集團地堡羣,各種明碉暗堡相互呼應。堡壘羣同大樓之間,通過下水道溝來連接;堡壘羣外圍,密密麻麻布滿了陷腳坑、絆腳架、鐵絲網、鹿砦、土圍和單兵地堡,形成了綿密的交叉火力點。

城外,還有堅固的城牆、外圍工事、反坦克壕溝、護城河等防禦設施。

對於日軍佈置在城外的工事羣,肖柏一點都不擔心。那些城外工事羣,只需要用轟炸機和炮兵攻擊,然後坦克衝擊,即可輕鬆突破城牆,攻入四平城內。

可是最難打的,當然是進城之後的巷戰!可以想像得到,即將進行的巷戰該如何慘烈!在巷戰中,轟炸機、坦克和重炮都無法發揮作用。

這樣的一座堅固堡壘,就算是動用核彈都難以摧毀,更不要說當年還沒有核彈。若是用轟炸機羣一座座建築物炸,不知道要炸到什麼時候,彈藥和燃油的消耗,就連財大氣粗的美國人都消耗不起。而且四平不是日本本土那些木頭建築爲主的城市,對那種城市,只需要投下燃燒彈即可摧毀。

堅固的四平,即使用燃燒彈燒個便,都還能從地堡中射出子彈。

日軍留在四平的阻擊部隊,也是四個末流師團,其中很多還是少年兵。不過山田乙三堅信,憑藉着如此堅固的工事羣,即便是末流師團也能阻擋中國軍隊一段時間,給中國軍隊造成一定的傷亡。更何況,山田乙三在那些末流師團中間安插了不少中堅力量,把部分老兵分散了,夾雜在軍隊中。

四平的日本守軍,和他們在旅大留下的守軍也不同,旅大那些日本兵簡直可以說是“兒童團”,一打仗就尿褲子叫媽媽,而四平的末流師團,雖然戰鬥力不如關東軍主力部隊,但畢竟不是“兒童團”。

1944年3月18日下午16時30分,對四平的攻擊正式開始。

天空中響起了沉悶的飛機引擎轟鳴聲,一架架龐大的b-24和b-25轟炸機排着整齊的隊形,從四平城牆外圍掠過。

飛行員按下投彈按鈕,彈艙打開,重磅炸彈接連離開彈艙,呼嘯着向地面猛砸而下。頓時大地騰起了美麗的火焰,密集的彈片在氣浪作用下四處橫掃,粉碎的石頭碎末和泥土紛紛飛上天空,暴虐的熱浪四處翻滾。城外的地堡羣,在重磅炸彈的轟炸之下,紛紛變成了地表一個個巨大的彈坑,裡面的日軍被碾成碎片。

轟炸機離去之後,俯衝轟炸機趕來,對那些最堅固的工事進行準確的轟炸。

有些鋼筋水泥的堅固堡壘,用水平轟炸機進行地毯式轟炸,效果不佳,無法摧毀那些工事。這時候就需要俯衝轟炸機來逐一炸燬,像是步槍精確點射一樣一個個攻擊。

部分俯衝轟炸機甚至對城內的建築羣進行了轟炸,把一些比較低矮,看起來似乎沒有經過加固的建築物一座座炸成廢墟。

緊接着,重炮羣也發出了轟鳴聲。

在如此兇猛的火力打擊之下,外圍攻擊戰毫無懸念,四平外圍城牆被炸塌,溝壑被填平,鐵絲網被炸得支離破碎,外圍地堡變成了彈坑。

持續的火力準備,一直打到太陽落山。

肖柏之所以選擇在下午攻擊,是因爲天還沒有暗,可以出動飛機轟炸。但是在完成火力準備之後,天色黑下來,有利於攻擊部隊進攻。

夜幕逐漸籠罩在大地上,天空中的機羣早已離去。但地面炮火沒有停息,一門門重炮不斷射出炮彈,把整座四平城都在劇烈的顫抖,沖天大火照亮了夜空,滾滾濃煙直衝天際,瀰漫在四平城上空。

“裝甲集團,準備衝擊!”肖柏大吼一聲下了命令。

早已憋了好幾個小時的裝甲部隊和步兵部隊,得到命令之後,紛紛從陣地上衝出。坦克發出轟鳴聲,碾壓向敵陣;步兵吶喊着,衝向四平。

外圍的日軍,基本上沒有什麼像樣的抵抗。因爲剛剛的轟炸和炮擊,早已把城外的日軍炸死炸傷了一大半。剩下的日本人,躲在殘破不堪的工事內,用各種武器負隅頑抗。但他們往往只打出一兩槍,連目標都沒有命中,就被坦克炮炸得粉碎。

坦克抵近已經被炸得鬆軟的反坦克壕溝,便停止前進。

後面的工兵趕來,把反坦克壕溝填平,並用石頭和土壓實。

工兵完成作用,坦克繼續發出咆哮,怒吼着衝向前方的四平城,坦克炮不斷吐出一團猩紅色的火球,把前面的火力點炸飛上天空。

就在攻擊大軍即將抵近四平城牆的時候,突然從殘破不堪的城牆上露出不計其數的射擊孔,裡面吐出了灼熱的火舌。子彈掠過坦克身邊,打得跟隨着坦克作戰的中國步兵接二連三紛紛倒在血泊中。

掩護步兵的坦克,紛紛昂起炮口,坦克炮發出震耳欲聾的爆轟聲,一個個射擊孔相繼被火紅色的火鐮擊穿,裡面發生了爆炸。

與此同時,後陣的探照燈突然打開,雪亮的燈柱照向城牆。

工事暗堡內殘餘的日軍,在探照燈致盲作用之下,看不清楚目標,只能胡亂扣動扳機,茫無目的的掃射。可是日軍的機槍,射速慢,是以精度高爲主,在機槍手被致盲之後,日軍火力點根本無法對中國步兵構成任何威脅。

趁着日本人被致盲的機會,坦克連續摧毀了殘餘的火力點。

緊接着,裝甲部隊就毫不客氣的帶着步兵,從被炸開的突破口涌入四平城內。

到了這時候,最殘酷的城市巷戰才正式拉開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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