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律師今天換了一對天藍的隱形鏡片,那湛澈的亮片襯照着她的雙眸愈加有種恍若天仙的韻味,然而此時此刻珞藍卻無法陶醉在眼前‘女’人婉約的氣質以及她善意的慰勸中,心裡還是隱隱懷惴着不寧情結。
由於歐少宸早就洗清殺人嫌疑,因此縱使他待在監獄裡,還是受到了最好的待遇,有時更會充當一回執勤的公安,參與到案情的分析和案子的偵查裡,眼下的他就跟着潘明推開了解剖室的‘門’。
面對着柯天已經開始腐爛的屍首,見過大世面的歐少神定氣閒,身肩律師重責且經常流連在法檢部‘門’的葉蓓琪也是一臉淡定,倒是珞藍瞬時面‘色’蒼白,胃裡如江海翻騰般涌動。
法醫一邊對死者進行着屍檢,一邊隨時彙報着解剖的發現,只聽她的聲音一直環繞在衆人耳際:“死者身上有明顯的抓痕,他死前應該和人起過沖突,但搏鬥者究竟是不是兇手,這點無法斷定。”
這時,她倏地發現柯天的右手掌處有一個心形大小的印跡,下一刻,其便高興地向潘明揚聲道:“老潘,這可是很大的突破啊!”
觸及開口之人眼底的喜‘色’,潘明知悉她有新發現,但他自己也算在警隊‘混’跡多年,自此對着那塊烙印亦產生了個人的意見,遂毫不掩飾地溝通道:“這塊印會不會是死者在和兇手打鬥時抓住了他身上的某件信物呢?”
‘女’法醫點點頭附和道:“嗯,我也有這種想法。如果不是很用力握着一件東西,這痕跡就不會刻得如此深,顯然死者想告訴咱一些訊息。”
話音剛落,她就吩咐助手拿來模泥,它可以幫其原封不動印取死者手心的烙痕,並方便後期還原實物。
等法醫根據模泥將柯天掌心的痕跡復原後,即看到電腦屏幕上顯示的是類似兔子形狀的物體,那一刻,她苦思道:“這會是什麼呢?”
在一旁靜觀的葉蓓琪恍惚認爲那物體的輪廓很眼熟,像極了‘玉’兔鏈,但無法確定的她立時急急尋回在法鑑室外緩神的珞藍,不顧其爲難的情緒就將藍按到圖片跟前,並指着它試問道:“你瞧這個覺得熟悉嗎?”
“‘玉’兔項鍊呀,誰這麼無聊單把它拍了下來哦?”眼睛觸視到屏幕裡物體的霎那,珞藍把對屍首的不適忘到九霄雲外,爾後掏出脖子上的鏈子與圖片比對,再度以肯定的口氣說道,“就是這個東西嘛!”
注視着珞藍手裡的項珠,‘女’法醫詢問道:“咦,你可不可以把它先借給我?”
“當然嘍!”珞藍雖然不清楚法醫要鏈子做什麼,但她還是一點不猶豫的將項鍊‘交’到借用者手裡。
手拿着項珠鏈,法醫直奔擺放着柯天屍身的房間,將‘玉’兔向他掌心的印跡按去,殊不知兩片空間居然完美疊合在一處。
被她的舉動吸引的潘明眼睜睜看着面前的景象,臉上的驚異停留片刻後就稍縱即逝,轉而他望向珞藍問道:“這看起來既普通好像又不普通,除了你以外,還有沒有可能別的人也具備呢?”
“你懷疑這類項鍊的主人十有**是兇手?”珞藍預想到了潘明接下來的話,遂誠實說道,“我姐姐也有一串,但她不會是殺人的?”
“爲什麼?”聽到珞藍那連自己也說服不了的措語,潘明在靜幽的氣氛裡只拋出三個字或一個疑問。
“她一個弱勢‘女’流,怎麼能殺了健壯的男人咧?”珞藍實在不敢苟同潘明的推測,“再說藏屍,她哪來那麼大的力氣將柯叔埋進廢墟呢?想想也覺得是天方夜譚。”
“儘管如此,死者手臂上的抓痕從形態上來看的確是‘女’‘性’的指甲造成的。”‘女’法醫就事論事道,“至於真相到底如何,等我助手提取並化驗完受害者皮膚上殘留的指甲組織碎劑就能知曉。”
“師傅,結果出來了。”不消多久,助手戴着膠皮套的手拿着一份報告出現在大家身邊,並說出了一連串專業的術語。
所謂隔行如隔山,那些彙報聽在珞藍耳裡只覺眩暈:我的天,太深奧了吧!
“百事通,拿着化驗單到檔案科對照,看看兇手有沒有案底。”潘明重新戴上手套,朝劉陽揚揚下巴,派給他任務,而自己則繼續靠近屍首,認真察看着。 шωш .тt kan .C○
“除了表皮有明顯的血痕,其它未見有創傷,死者和兇手應該認識。”安靜得猶如死寂空間的解剖室裡回‘蕩’着潘明獨到的分析。
而那漸漸接近真相的措辭卻讓珞藍更覺惶‘惑’焦躁,她的耳畔再次響起算命先生的尖酸言辭:你身邊將有大事發生!
“潘隊,潘隊。”‘門’外一個咋咋呼呼的‘女’音飛入衆人的耳朵,隨後小吉興高采烈地跑了進來,顧不上喘息說道,“誒,不管是表皮對號入座的結果還是殺人刀刃上的指紋皆表明謀殺死者的是孟筱婕。”
“筱婕?”聽到‘女’警官言語的那瞬間,歐少宸震驚過後糾正道,“我認爲你們‘弄’錯了,她人在美國受刑,總不見得遁地逃獄回國殺人吧?肯定是你們搞錯!”
“你也說她在坐牢嘛,又不是已經過世了,怎麼就不可能出獄,不可能殺人呢?”小吉不滿意歐少宸執著且遍遍重複的語氣,遂據理辯論道,“何況現在確鑿的證據擺在面前,由不得你不信哪!”
“或許珞小姐有話想說。”一旁許久未開口的潘明察覺到珞藍不自然的表情,便努力使其把心裡隱藏的想法和盤托出,“目前可謂證據鑿實,無論情形怎樣,逮捕令我們是可以向兇手發出的。”
良久,珞藍才張口嘴說道:“如今所有的證據都指向是姐姐所爲,看來那次的恐怖襲擊果然讓她撿回一命,可她既然回到這座城市,爲何還要做錯誤的事呢?”
“怎麼回事?恐怖襲擊?筱婕回來了?”歐少宸搖動着妻子的肩膀,連連追問,“你知道些什麼?爲何不和我講?你是不是早想到她是兇手才一味要保護她?她目前在哪?”
“你太不冷靜啦!”葉蓓琪推開歐少宸越發抓狂的手,指責道,“遇事不慌纔算真本事!其實確切清楚孟筱婕動向的是我,只不過我也是剛獲知這消息,而且根本沒有證明她身份的直接辦法。”
“兇手是孟筱婕,還需要證明嗎?”小吉不太理解葉蓓琪的意思,“咱警方逮捕決定一做出,哪怕她逃到天涯海角也會被抓回來。”
“可是她現在不是孟筱婕。”由於有很多事情沒有‘弄’明白,所以即便是口齒伶俐的葉蓓琪也不知要怎樣組織語言來解釋清楚,“孟筱婕,沈鬱馨,這兩個人我根本無法辨識準確的身份。”
“原來沈鬱馨真是筱婕,唉,數月前我是棋差一着。”歐少宸從葉律師的三言兩語裡‘洞’悉到關鍵的信息,繼而他又以徹悟的口‘吻’做出了坦誠。
原來歐少宸最初讓沈鬱馨擔任公司總監時就託人調查過她以前的學習經歷和成長背景,卻發現與她提‘交’的簡歷並無不同。
他覺得沈美人對自己表現得過於熱情,那種炙熱感就像削尖腦袋要拉近他倆的距離般,反倒令‘精’敏的歐少懷疑她是刻意靠近自己,而且背後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但即使他調查也沒有查出問題,這件事就不了了之,此時此刻回想起來即印證出他昔日的質疑並非毫無由來,只是僅差一步就能‘洞’窺出沈鬱馨真實的面目。
瞧着歐少宸眼裡的惋惜,珞藍勸道:“姐姐若是一心隱瞞,她完全可以改頭換面,完全能夠篡改簡歷,完全能以別人的名字、經歷、身份生活。”
說着說着,她垂下眼眸,連同心境也瞬間低沉:但我想不通夏爸和我都在這座城市,所有的朋友也全在姐姐身旁關注着她的動靜,爲什麼她不聯繫親人好友,而要用陌生人的身份示人呢?
這些年她遭遇了什麼?她既然可以安然無恙地和我們再次有‘交’往,爲何她整個人表現出來的感覺都是恨不能搞垮我和阿宸的關係一樣呢?
難道她對歐家的恨仍未消除?難道她根本不在乎多了我這個妹妹嗎?難道她再次回來是想爲當年綁架未遂的不甘結局實施報復嗎?
很多問題珞藍想不明白,也不敢往深處設想,人是個複雜的高智商動物,心思或明朗或‘陰’暗,絕非她這等普通人可以全部獲悉的,而且尤其對親生姐姐的心理她更是不敢妄加斷論。
“21世紀整容技術越來越高超,孟筱婕爲了復仇易容也不是不可能的困難事。”潘明思忖之後向小吉吩咐道,“根據刑事法對犯罪主體的要求,你們在出具的逮捕令上還是寫沈鬱馨吧!”
“等等。”一見潘明準備抓人,歐少宸急忙說道:“可不可以讓我先和她談談。”
“這……”潘明臉上浮起爲難的光‘色’,他右側的小吉見勢立馬聲正腔圓道,“歐先生,這麼做似乎很不合規矩啊!”
“我知道。”歐少宸星眸裡閃爍着執意加肯切的光絲,爾後他用真誠的腔調道出了自己急‘欲’單獨見孟筱婕的期盼之心和其中的關聯。
“上輩人的恩怨讓筱婕始終無法介懷,幾年前我們明爭暗鬥,她以落敗身陷牢獄;如今平安迴歸,卻又竭盡心思栽贓陷害我,甚至不惜絞盡腦汁離間我們夫妻的感情,我很想‘弄’清此間的因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