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在得意,師爺不知是什麼時候站在了我身後,我尷尬的笑了笑,見師爺看着我身後的鬼差臉色很難看。
我低聲跟他說:“師爺,借一步說話。”說着跟他擠了擠眼。
他自然知道我的意思,說:“你進來吧。”說完看了看門口一大票的鬼差,扭頭走了進去。
我指着衆人說:“都老實在這兒等着!”
因爲我是受城主委派,所以這幫人竟然對我馬首是瞻,着實讓我過來一把當老大的癮。
到了沒有人的大殿上,師爺問:“你什麼意思,帶這麼多人過來?”
我無奈道:“是城主讓我來的。”我將剛纔抓住那人如何送到城主那裡,城主如何的問話,那人如何回到齊齊的說了一邊,唯獨將遇見孫寶財的事情省了去。
師爺聽得默不作聲,一張臉一變再變,不時看看我,好像想看看我有沒有說謊。
我迎着他的目光沒有絲毫的閃避,反正我又沒有說謊,心裡實實在在的,不怕他看出什麼來。
我對於現在的自己的處境還是比較看得開,師爺讓我幫他留意城主,城主又讓我幫他留意師爺,我總結了一下就是留意着兩個人,將他們說的話分別傳遞給對方。
但這樣說來,我好像成了個專職傳話員,不免有些滑稽可笑。
我不知道這算不算左右逢源,但我知道周旋在這兩個人只見要格外的小心,一不小心就會殃及自身。
師爺考慮了半天,問我:“你怎麼看?”
我想了想說:“城主現在一定懷疑你要奪他的位子,所以纔會讓你過去。我覺得你還是找個藉口別去,免得去了有危險。”
我說這些也是儘可能的爲師爺這老頭考慮,城主那小子現在肯定鑽牛角尖覺得師爺要搶他的位子,老頭要是去了說不定真的有危險。不管老頭有沒有那個想法,但是他能想到要改變枉死城裡的現狀,就憑這點我對他也是有好感的。
師爺點了點頭說:“那你回去告訴城主,我今天事忙,改天再去。”
我點了點頭,回身就去覆命。
門外的鬼差見我出來,都問我什麼情況,我喊:“都散了吧,沒事了,該睡覺的回去睡覺了。”
說着又朝城主的大宅走去,衆人知道事情沒完又聽之前跟我進大宅的鬼差講好像跟師爺有關,一個個興趣更是大增,沒有一個人散去仍舊跟着我,想看看事情的走向。
我進了大宅,見到了城主將師爺的話一說,城主也沉默了許久,問我:“你覺得他這麼說有什麼用意?”
我哪裡知道,再說師爺這麼說還是我提議的,總不好說是我說的吧?
我支吾了下,表示想不出來。
城主冷笑一聲,說:“你不是想不出來,是不敢說罷了。那老頭子就是想要搶城主的位子,現在他陰謀被我發現,自然不敢過來。”
我聽得咋舌,城主果然鑽起了牛角尖。不過任何一個掌權者都會這樣,他們越是在乎自己的位子,越是疑心別人會搶他們的位子。
“王管事,你再走一趟。”城主目光炯炯,語氣沉沉:“這次他要是不來,你就找人把他綁來。我現在就派人給你?”
我忙擺手說:“人是夠了,不過??????”我想了想措辭說:“??????不過我們只怕不敢??????畢竟他是師爺。”
城主眼光一凝,說:“你照做就是!”
沒辦法,我走出大宅又往師爺那走去。
大門口的鬼差這時聚集的更多了,比剛纔還多了一倍。
自從將那個人犯抓進去後,衆鬼差都隱約猜到這事跟師爺有關,一個個口耳相傳都興奮得不得了,看來他們是真的不喜歡那個有些刻板的老頭。
不用我招呼,一長串的鬼差就跟在了我身後,像遊街一樣再次來到了師爺的門前。
那兩個看門的傢伙這次臉色更是難看,我身後的鬼差已經足夠將整個大殿裡外全部包圍了。
從我跟蹤那兩個人,到冥獸肆虐,再到現在鬧了這麼許久,天已經慢慢亮了。只是厚厚的雲層依舊低矮,天色看起來還是很陰暗。街上到處是冥獸肆虐後的痕跡,遠處更是一片倒塌的房屋殘骸。
我清了清嗓子,衝着門口那倆哥們喊:“別傻站着了,趕緊進去通報。”
身後的鬼差們哈哈大笑,響成一片。
這次,門口那人衝我說:“王管事,師爺說了,你要再來就直接進去,不用我們通報了。”
我點了點頭,回身對堵着人家大門的鬼差喊:“都老實點,別搗亂!”
說完,跨過門檻走了進去。
師爺就站在大殿中央,牆壁上的火光也照不到他,整個人在黑暗裡看上去陰晴不定。
他好像一直在等我,我走到近前就聽他說:“我就知道你還回來的,”他轉過身來看着我問:“城主是不是無論如何都要我過去,甚至不惜將我綁過去?”
我忙說:“我們哪敢跟您動粗?”
師爺“哼”了一聲,眼睛往外面看了看說:“帶了這麼多人,還說不是來抓我的?”
我苦笑一聲說:“外面那幫人是自己跟來的,我趕都趕不走。”
師爺長嘆一聲,說:“枉死城裡要是沒有這樣的鬼差就好了,爲什麼城主就看不透這些鬼差的嘴臉。”
我跟着也嘆了口氣說:“師爺,你還不明白嗎?鬼差就是城主的統治工具,你想要奪取他的工具等於威脅到了城主,他自然要對付你。”
“想不到你倒是看得清楚。”師爺一副剛認識我的樣子。
我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說:“多看些電視,上面都是這麼演的。況且,我也是將別人不敢說的說了出來。”
“那你說我該怎麼辦?”老頭再一次將最關鍵的問題拋給了我。
我險些抓狂,我又不是你的參謀,虧你還叫“師爺”呢,怎麼事事盡問我?
我不敢輕易回答,老頭也知道沒有別的辦法了,說:“我跟你去。”
我問:“真的,這一去可是有危險的。”
師爺說:“去不去都一樣危險,還是去將事情說清的好。”
說完,老頭就往外走去。
大殿外,黑壓壓的鬼差正鬧哄哄的說笑,我臉一板喊道:“都安靜,也不看看這是什麼場合!”
衆鬼差迅速的安靜了下來,也不知道他們是聽了我的話還是看見師爺走出來才老實下來。
師爺扭頭,對我笑了一下,自顧自的走了。這一笑似乎大有深意,我心裡打着鼓,跟了上去。
一大幫人再次聚集到大宅前,我和師爺兩人向裡走去,其他鬼差沒有城主的許可只得等在外面。
我和老頭兩個人走在死寂的大宅裡,周圍的一切依舊是那麼死氣沉沉。這一段距離似乎變得很長,又很近。
一方面,我跟這個老頭單獨在一塊有些不自在,但另一方面,我又有些擔心一會師爺和城主見面會是什麼情況。
我一路走得忐忑,師爺忽然說:“看來你混得不錯嘛。”
我忙說:“你還不是師爺栽培的好。”
老頭“哼”了聲,突然問:“你跟城主也是這麼說的吧?”
我心裡一驚,嘴上說:“哪能啊。”
師爺卻不在說話,終於不算長得路程被我們走完了。
小趙仍舊站在屋外,見我們上來,恭恭敬敬的請師爺進去,將我拉在面。
我知道這裡面是領導之間的對話,一般人沒有資格聽也不敢聽。
來來回回跑了幾趟,我正好蹲在旁邊休息,從口袋裡掏出一根皺巴巴的煙來。
這煙還是庚仲愛要的,那小子把煙看得比什麼都重要。
我點上煙,長長呼出一口煙霧,問小趙:“抽一口?”
小趙忙擺手,一臉的厭惡。
我呵呵一笑,將他拉到一旁壓低聲音問:“我第一次來的時候,見這屋子是鎖着的,怎麼回事?”
小趙知道我被城主特許可以隨便進出大宅,以爲我成了城主的心腹,對我也沒有什麼防備,便說:“剛纔城主和我不在,枉死簿在裡面,就用鎖鎖上了,以防有什麼意外。”
我問:“枉死簿就一直放在這裡面?”
小趙點了點頭,猛的咳嗽起來。我抱歉笑了笑,將煙拿遠了些。
小愛扶了扶眼鏡,指着我手裡的煙說:“還是戒了吧,在這裡可沒有煙賣。”
我笑了笑,感謝他的好意,我可沒想在這呆一輩子,自然不去理會。
我一抽着煙,開始想自己要怎麼才能順利的拿到枉死簿離開這裡,孫寶財的話雖然有理,但我沒法相信他,因爲我付不起那個代價。
思恩、老二他們都等着我救,我不能把這麼多人的命壓在孫寶財那個反覆無常的人身上。
要死出了意外,我們可就一輩子出不去了,我還不知道我媽現在怎麼樣了,她身上的咒有沒有解開,清水那傢伙有沒有誑我,這些我都要出去才能知道。
我這恨不得現在就衝進去,將枉死簿拿了跟老二和思恩離開這個鬼地方!
“王管事,你怎麼不說話了?”
我從思緒了回過神來,一顆心也沉甸甸的倍感壓力,見小趙正看着我,便強笑道:“沒事,就是想家了。”
小趙臉色也是一黯,低聲說:“我也是,無論我怎麼都忘不了??????”
我的一句話,讓小趙也陷入了愁苦的思緒裡。
這時,就聽屋子裡有人喝:“來人!”
我和小趙嚇了一跳,小趙看了看我,率先跑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