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巴什科爾託和現王室之間對抗的氣氛越來越明顯，王都街頭的氣氛稍稍有些緊張起來。
雖然傳統上不管怎麼爭奪，勝利的一方必然都是要拉攏王都貴族的，然而心理上大家還是更偏向現王一些。
畢竟大家都是傳統封地貴族，如今也不是一個王室強勢的王朝，既沒有什麼戰爭，也沒有多少徭役。封地上的稅收只要按時交足，王室可以說是從不插手。除了大家對塔什干稅稍有微詞之外，也沒有什麼嚴重的衝突。
而掌握着貿易通道的巴什科爾託則更像一個倒爺，仗着自己有錢對其他人也沒有少指手畫腳。如果讓他上臺，免不了會有所改變。
改變，多麼可怕的詞語！
改變帶來動盪，動盪帶來饑荒和死亡！
只是想一想，就已經足夠讓已經爬到金字塔頂端的大部分中小貴族拒絕支持巴什科爾託公爵的行爲。
真正支持他的，主要還是東部隨着商業發達崛起的一批新貴族，只有他們能撈到足夠的好處。
雖說王都貴族和巴什科爾託也不是一路人，但假如要大家下場親自對抗，既然還沒有逼到份兒上，想必還是不願意的。他們只會，也只能給出各種各樣的直接參戰之外的支持。
如今各種各樣的小道消息在下午的茶會，晚間的舞會中流傳。關於巴什科爾託公爵及其部屬，和魔鬼做骯髒交易的小故事已經傳的繪聲繪色，頗有些身臨其境之感了。
“你聽說了嗎？第五騎士團和第三，四步兵團都已經駐在離我們不太遠的地方了。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一個貴婦人搖着扇子，穿着堆疊着繁複裝飾的裙子，坐在擺滿了點心的圓桌前，露出了憂心忡忡的表情。
“不用聽說，我昨天去看過了，都來了，就在王都和巴什科爾托領地交界的地方。雖然還沒有舉起叛旗，但是這個意思已經再明顯不過了。”
一個男士露出了恨恨的表情：“這羣和魔鬼做交易的人，好好的日子不過，爲什麼非要來做這些有失體面的事情呢？”
“支持王室的西部騎士都已經進城了你們知道嗎？”
另一個身材孔武有力，留着威武的鬍子的男人說：
“他們可不光是支持，他們當初就是隨先王建立國家的騎士，分封到的都是最好的田地，說是死忠也不爲過。”
“再說他們不光進城了，還有不少從碼頭坐船去了紅山呢，那可是王室最大的財源支柱。可惜啊，聽說上半年被打爛了，要不是這樣，巴什科爾託只怕還真不敢動！”
“那巴什科爾託真的會舉起叛旗嗎？”
“軍隊都已經集結起來了，現在恐怕就差一個理由，不然集結起來的步兵消耗，拖也推死了。”
“我很擔心他們會進攻王都。”
“不必擔心，除非他巴什科爾託打算和我們全體爲敵，否則他必不能直接進攻王都。直接進攻王都的後果就是所有王都貴族都被迫下場和他作戰，誰也不知道他是不是打算把我們一口都吃掉。”
“無論如何，他的軍隊，哪怕是一小部分都不能進城，王都是王都人的！”
“所以我們都認爲他會發起貴族挑戰，而不是直接發起叛亂，他只能進攻王室名下的領地，如果他覺得不夠分，連我們都吃的話，王室會宣佈他發起的是叛亂，集合全部的力量和他對抗。”
“我們都認爲他第一個進攻目標就是紅山。畢竟是王室唯一的武器和盔甲來源，只要拿下紅山，王室後面就很難打了。”
“這是什麼莫名其妙的規矩？”貴婦人露出了難以理解的表情。
“這充滿了秩序和公平的古典主義精神的條文是先王親自訂下的，只不過沒有人實踐過而已。”
“他們今年還買了許多套盔甲，還是紅山產的，要是他們穿着紅山產的盔甲去打紅山，場面就有點難看了。畢竟王室也沒有虧待巴什科爾託，我認爲他們的做法很失體面。要是能給他們使點絆子，我是挺樂意的。”
“看來我們有相似的意見。”
而在他們所說的紅山，波魯正在加急製造一批武器。等他收到消息的時候，胸甲步兵團都已經壓到距離紅山不到200公里的地方了——打着的口號居然還是前來收貨。
他上午收到了敵方軍隊已經逼近紅山的消息，下午就有人前來要求送貨。
“我們的收貨隊伍已經在都尼合村了，請把貨送到這裡。”
“都尼合？那是什麼地方？好像聽起來還挺熟悉的。”
“在王都和巴什科爾託交接的地方，離這裡大概220公里，已經是最近的村子了。”
“你等等。”
波魯回頭問了問眼睛裡正噴出憤怒火焰的莉亞：“那是哪兒？”
“就是他們的步兵團現在處在的位置。”
即使是以他的脾氣，也被氣笑了。打算拿了貨反過來就把乙方也吃掉？人貨通吃？
“送貨？這樣的情況你跟我說送貨進軍營？？武裝收貨？想讓我上門變盒子！？心思還挺花！”
他頓了一下，想到一個絕妙的應對：“尾款呢？之前只付了定金，這麼大的貨，必須付了尾款才能交貨。你們要是對貨品有疑慮，可以過來查驗！查好了，沒問題了，付了訂金，再交貨，我們送到位。”
“巴什科爾託的東西，你也敢要尾款？”使者臉上的表情分明寫着：我從沒見過這麼大膽無理的要求。
這可把波魯氣的夠嗆。
我好好的給你們做東西，連你們要來打我都講究個契約精神，只要給錢貨我照發！
現在你他娘居然還想拿了貨不給錢？這我可不能忍！
“你腦袋裡有屎？哦不，是隻有屎嗎？尾款都不給結，還想要送貨？有你們這麼做生意的嗎！你這是做生意，不是抽我的稅！當面交易，講究的就是一手交錢，一手交貨，你既然不肯來交錢，那這個貨我不會給你的。滾滾滾，想明白了再來！”
既然有了由頭，再說反正遲早也是要打一架的，波魯乾脆當場發飆。
“找兩個人，把這個……這位送出紅山！遠點兒！別讓他在我們地盤上亂晃！”
既然甲方拒絕交付尾款，波魯順勢就把胸甲給扣了。
“見過囂張的沒見過這麼囂張的，這貴族搞商業真是太狠了！他在自己的作坊裡也從來不付尾款嗎？”
轟走了這個提貨不結賬的神經病，波魯趕緊朝着正在給準備防守的步兵們生產武器的工廠走去。
本來已經給騎士團裝備起來的半自動霰彈槍因爲人手和機牀不足已經暫停生產了，爲了應付忽然要武裝上千人的情況，一種臨時武器被開發出來。
這種武器是如此的復古，以至於波魯每次看到它都忍不住想要笑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