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醫院的路,我多麼希望自己能長一雙翅膀飛回去,聽葉伊的那些專業術語我模棱兩可,其實真恨不得此刻躺在手術檯上的人是我。 葉伊等在手術室門口,見我回來迎上來就說:“她的血型是A型陰性,我們醫院血庫只剩最後一袋,只能免勉強給她動手術,如果半個小時之內沒有血液補充,很可能……永遠也醒不過來了。” 讓我害怕的消息,無非是醒不過來。而葉伊,她明明知道這個女人對我有多重要,她竟然也說得出來這樣的話。 “葉伊,葉醫生,你想想辦法,你們家關係廣,幫我想想辦法。” “你不要太難過,我已經讓我爸出面聯繫了就近的血庫,血倒是有,但是我不敢保證半個小時之內能夠送到。馬金飛,我……” 葉伊傷心的掉淚,而我,眼前再度灰暗,什麼也看不清。 “馬金飛,你知道嗎?”葉伊抓着我的手,顫抖的對我說:“她的胃破了,一直還在出血,肝脾也不同程度的被損害,還有背後的刀傷,血是止住了,可是太可怕了,差一點就刺進了心臟直接要了她的命。” 葉伊的話字字句句化作刀子往我心上刺,我緊着身體忍受着窒息的痛苦。葉伊看到我的反應,慌了,用力掐我的人中穴,又在我背後狠狠的拍了兩下。 “馬金飛,你得撐下去。如果你倒下了,她必死無疑。” 是的,葉伊說得對!我不能倒下,我要撐下去,死也要撐下去。 正在我想盡辦法的時候,老肖來了,聽了葉伊的話,他二話不說打起了電話,我不知道他給誰打電話,但他的聲音焦急中帶着命令的口穩,讓我把所有的希望都寄託到他的身上。 一連打了幾個電話,老肖收回手機來到我身邊,拍着我的肩膀鼓勵我無論如何都要撐下去。我看看身邊的老肖,又看看抹淚的葉伊,絕望的意識裡終於升起了一股溫暖,漸漸的讓我變得更加堅強。 我要求葉伊讓我去看看卓言欣,葉伊搖頭說:“你現在的狀況最好不
要進去,醫生正在給她做手,我擔心你會控制不住,也受不了。這樣反應影響醫生的情緒,對手術極其不利。” “老馬,聽葉伊的,聽醫生的,卓言欣不會有事的,只要你撐下去了,她一定也會和你一樣撐下去。” 就這樣,我終於恢復了些冷靜,老肖扶我在椅子上坐下,不停的安慰我,葉伊給我倒來熱水,勸我不要擔心,我實在不放心,催她進去我幫看一看卓言欣的情況。可是葉伊這一進去,就一直沒有出來過,我越來越着急,越來越覺得難以承受,這周圍的空氣像是都被冰凍了一樣,我想吸一口氣都要用盡全身的力氣。 “老肖,葉伊爲什麼不出來,是不是欣欣……” “不是,葉伊一定是忙着手術的事,你彆着急。再等等。” 等,我除了等還能做什麼?可是我已經覺得度秒如年的艱難,我還要等多久才能盼來好消息? 我討厭這種除了等只能待的日子,不如讓我去死…… 老肖的手機響起,他緊張的接起電話後臉色有了暖色,掛掉電話他迫不及待的告訴我,血到了。 我感覺頭頂的山一瞬間崩裂,頭上的重量一分一分減少。我滯了一口氣,才終於開始新的呼吸。我們又在新一輪的焦虛中等待,一分鐘,兩分鐘,十分鐘。兩個小時以後…… 搶救室的大門打開,我聽到開門的聲音,速度望過去,兩名醫生推着病牀走出來,身後跟着負責搶救的醫生。 我像是野獸聞獵物的味道一樣眼紅的衝過去,眼前,是一臉蒼白的卓言欣,手上還掛着水,不論我怎麼喊她也沒有任何反應。 老肖把我拉開,護士立馬將卓言欣推走,說必須儘快送到監護室。 醫生取下口罩,神情疲憊的說:“病人的手術還算順利,不過只是暫時搶救過來,因爲腹中肝胃傷得嚴重,一旦出現問題,隨時都有生命危險。” 這雖然是個不理想的消息,但是至少暫時搶救過來了,接下來只要不出意外,就有脫離生命危險的可能。 只是
可能而已! 不論如何,我鬆了一口氣,壓迫在心裡的抑鬱也少了幾分。儘管我還需要繼續等待。 我要求見一見卓言欣,護士找來無菌服給我穿上,我擡着沉重的腳步,帶着激動的心情,走進監護室裡。看到病牀上安安靜靜躺着,沒有任何表情的卓言欣,除了冰冷的儀器陪伴,只剩餘滴滴滴的監控聲音,我安慰自己,這聲音就是她的心跳聲,聽,多有力多均勻。 我站在牀前,十指握成拳頭,時不時鬆開又握緊,就是不敢再有其他的動作,不敢再靠近她,怕她被我嚇我,也不敢說話,怕自己控制不住。所以,我一直站在兩步之外,看着她,想着晚上的事情。若不是她,躺下的那個人就是我。 她太傻,真的好傻,爲什麼要替我擋刀,擋刀的時候她就沒想到有這麼嚴重的後果嗎?傻女人,你對我以命相受,我又該怎麼對你纔好?我走上的那條路,是一條不歸路啊! 欣欣,如果時間能夠倒流回去,我不會把那一刀“讓”給你。 我鼓走勇氣走到牀邊,擡起我顫抖不停的手,我真的好想摸摸她的臉,這個傻女人,我那麼愛她,我要讓她知道,我來了,此刻就陪在她身邊,只要她一睜眼就能看到。 隔着手套是她冰冷的臉,我感覺不到絲毫溫度,要不是還能聽到儀器放大的心跳聲,她真的就像一具屍體一樣。 我的心再次痛得透不過氣,軟軟的蹲下去,再次淚流。 直到天亮,卓言欣沒有任何反應,我一直守在門外,時不時從玻礅窗子看進來,她保持原來的動作,安安靜靜。 我拒絕離開,也沒辦法合上眼,一直待在門外,一遍遍的乞求卓言欣快點醒來。 傍晚,我聽到監控儀器發出異樣的聲音,醫生急急忙忙進去看,和護士又開始忙活,我目不轉睛的盯着裡面看,無能爲力,反而想起醫生說過的話,如果再出現意外將性命難保。 那這次意外代表什麼?我全身發冷,全身開始冒冷汗,已經思考不下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