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了一會,我看他如坐鍼氈,知道他網癮犯了,也不點破,就說“你下午還有課就先回去吧”
他順勢就說“那好,我明天再過來看你,你出院了還是到我寢室去住吧。”說完又與他們都打了招呼便向外面走去。
快走出房門時,他轉過頭來再次揮手,這次,我敏銳地抓住了他臉上那似笑非笑的神情,大聲喊他回來。
他重新回到病房,一臉疑惑地問我還有什麼事,我說你在哪裡學的那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怪表情,大白天的都看到心裡發毛,嚇人得很。
他卻說他沒有啊,他就是正常地微笑了一下。我說放屁,我看到兩次了,上次國慶回家我送你到車站時看到一次,那天我還以爲我眼花了,剛剛又看到一次,我才把你叫回來的,你是不是中邪了?
他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卻沒說出來。又悶坐了幾分鐘,他說,那我以後不對你笑就是了,說完就起身走了。
他走了後,小佳說我,“你咋說他中邪啊,看得出來他很忌諱這些東西,都不想聽你昨晚的事情,你是不是把他嚇着了?”
我說“我又不是故意嚇他,難道你們幾個沒看見他那詭異的笑?”誰知他們都說當時沒注意。
我卻把這事記在了心裡,想着一定要把它弄明白,不能讓我的好朋友被不乾淨的東西纏上。
上次我在醫院足足呆了五天才被醫生允許出院,真把我給悶壞了。
每天唯一的期盼就是小佳沒課的時候過來看我,我倒是想她一直陪着我,但她從小就是個乖乖女,上大學後還沒逃過課,當然也不會爲我破例。
而小羣子他們簡直不講義氣,就第一天多陪了我會,然後就第五天出院時過來幫着提了下東西,中間幾天影子都沒見着,我問起他時,他還挺正經地說這是爲了給我留夠空間,讓小佳看我時更方便更自在,弄得我連反駁他都不能。
出院後,我還是回到了魏海洋的寢室。那天在醫院我好像惹得他有點不高興,但我回來後他還是很熱情,考慮到我的腳還沒有痊癒,晚上兩個人擠在一起不利於我恢復,他就讓我睡牀上,自己打起了地鋪,讓我很是過意不去。
2006年的元旦節,魏海洋問我回不回家,我想着馬上要放寒假了,懶得回去,他就一個人回去了。
1號中午吃飯時,我在一餐廳門口的青青廣場看到藝術學院晚上7點要辦舞會的宣傳通告。
我大一時體育課是選修的交誼舞,但除了上課外就沒怎麼跳過,那天也不知怎麼想的,突然就想跳舞了,便給小佳打電話讓她晚上當我舞伴。
小佳家遠在山東,每年只有寒暑假纔會回去,所以元旦期間她都在學校。
小佳平時挺喜歡唱歌的,經常在嘴裡哼哼。我想文藝都是一家,喜歡唱歌應該也會喜歡跳舞吧。可那天她一聽就拒絕了我,我就問她爲什麼,她說她不會跳,怕被人笑話,我就說我教她,再者舞會的燈光都很暗,沒人會注意到她的,她這才勉強答應了我。
我順便就約她晚上一起吃飯,吃了飯在餐廳坐一會差不多舞會就開始了。
那天晚上人不是很多,總共也就二十來人,小佳說人這麼少很容易就被人發現不會了。我說來都來了就試試嘛,反正都是跳着玩,又不參加比賽怕什麼。
我教了她一些基本動作就拉着她進了舞池,沒想到幾首歌下來,我明顯感覺到她的身體協調性很好,我帶着也很輕鬆,便誇獎她很有天賦。
她得意地揚起頭說“那肯定噻,我智商好高嘛!”
看着她難得一見的俏皮,我一動情,便低頭吻了上去,殺了她個措手不。當我剛觸上她的脣時,她反應了過來,把頭轉了過去,我心中一陣失落——她還是不肯接受我麼?
許是怕傷了我,她轉過頭後說,專心跳舞吧,不然等會該把別人踩着了。
舞會完了後,她好像竟猶未盡,我卻還沒從剛纔被拒絕的“陰影”中走出來,不是很高興。她非要拖着我陪她去找個地方再過過癮,我沒什麼心情,就說有點晚了,先送她回去。她說你生氣了?我說沒有啊,生什麼氣。
她沒再說什麼,悄悄牽住了我的手,我心頭一喜——莫非她剛纔是因爲人多害羞纔不讓我親的?現在說還要去找個地方跳舞莫不是要給我機會?
我一掃剛纔心頭的陰霾,問她,你這麼喜歡跳舞怎麼不選交誼舞課啊,如果選了交誼舞課說不定我們早就認識了。她說以前沒跳過也不知道這麼好玩啊,可以做好看的花樣,可以轉圈圈。
我想了一下便帶着她往我們上課時的操場走去,那裡地方寬,可以隨便跳,隨便轉圈。關鍵是,那裡晚上人少啊。
走着走着,我總感覺背後有個人在跟着我們,可是幾次回過頭去卻又沒看到什麼可疑的人。我問她有不有這種感覺,她說沒有,讓我別疑神疑鬼的,誰沒事跟蹤我們幹什麼啊。
快到操場時,這裡比較空曠,沒什麼東西可以遮擋,所以當我再次有那種感覺回過頭去時,果然看到了一個可疑的人,但當我轉身時他也察覺到並轉過了身在快速往回走,我只看到一個背影,剪着一個寸頭,穿着一件灰色短袖。
我忙叫小佳看,她看見後愣了那麼一下,我問她是不是認識,她有點不高興地說,不認識,我看別人就是一過路的,你瞎想什麼啊,是不是最近你們宿舍的事讓你神經過敏了。
聽着她有點不高興了,我也沒敢再多問。然而她剛纔的反應明明就像是認識那個人啊,難道是那個短髮的人喜歡她?難怪她遲遲不肯答應做我女朋友。媽的,敢來搶我的小佳,下次再讓我瞧見一定讓他好看。
來到操場,我便拉着小佳跳了起來,沒跳幾步她就說沒音樂跳着真沒勁,甩開了我的手。
我知道她肯定因爲剛纔的事情還在不高興,卻也沒敢再提,拿出手機放起了一些好聽的舞曲。這些都是我在交誼舞老師那裡拷過來的考試曲目,本想着期末考試前臨時突擊一下,沒想到今晚上用着了。
她一聽音樂就又來了興致,恢復了開始的神態,踩着節拍和我跳了起來。
我們大概又跳了半個小時,其間幾次我都想再去吻她,她卻像是知道我的心思,再沒給我機會,一直在和我說東說西,我總不能強吻吧。
不過現在回過頭看來,當時那種情況,強吻說不定還能起到意想不到的效果,只怪當時太單純,沒有戀愛經驗錯失了這次好機會。
看時間差不多了,她就說回去吧。路上她說臘八節是她們寢室室友張鳳玲的生日,讓我陪她一起去。我一聽就抓住了重點,問她,我是不是以你男朋友的身份參加啊?
她說纔不是,你是以我家屬的身份參加。我心說,那不是一回事嗎,估計她嘴上還不好意思承認吧,我心裡卻樂開了花,終於要守得雲開見月明瞭。
這時我纔想起問她什麼是臘八節,臘八節是什麼時候。她像看怪物一樣看着我說,你是不是中國人啊,竟然不知道臘八節,我還是一臉茫然。
她就說“臘八節呢就是每年的農曆臘月初八,具體來由我不是很清楚,但是從我小時候起,每到臘八節家裡就會煮很香很香的臘八粥,想起來都饞。”
我告訴她我們家裡除了春節,其他的農曆節日都不過。她撅了撅嘴接着說“你們家可真怪,臘八節是個吉祥的節日,據說這天過生日的人一生都會很平安順利。”
“你們室友怎麼過農曆的生日啊,我們不都是過公曆麼”我奇怪地問道。
她反駁我說“你錯了,在中國過農曆生日的更多一些吧。”
我就說我家裡的人全是過公曆生日,我的同學好多也是過的公曆。她卻說她們那的人百分之九十九都是過陰曆,長這麼大就遇到兩個過公曆生日的人,我就是其中一個。
說到這裡,她突然問我“那不是你一直都不知道你農曆生日是多久?”
我點了點頭“在我們家裡沒人記農曆時間。”
她看似對這個很有興趣,就拿出手機要去翻看1986年的9月29日是農曆哪一天。看到結果時,我只覺得背上直冒冷汗,因爲,那一天的農曆竟然是8月26!
8月26,826!難道這個世界上真的有命運一說,我從出生那天起就註定要考上S大,再被分到這間詭異的826宿舍,這一切早就已經被安排好了?
我有些不敢相信,拿過手機去翻2005年的9月29日,它的農曆竟然也是8月26,所以說,我們住進826那麼久,卻一直到我生日那晚纔會第一次出現靈異事件麼?
我看着小佳,希望他能給我一個答案,然而此時她心中的震驚並不會比我少多少吧。
不是說農曆和公曆時間不一致麼,那怎麼86年和05年我的兩個生日會重合。小佳卻突然想起了什麼似的,一把從我手中抓過手機說“我記得你上次說那個自殺的人也是剛過完生日,那天是多久?”
我明白了她的意思,回憶了一下說“他是2000年9月24日死的,前一天是他生日,也就是9月23日。”手機跳轉到了那一天,不管我願不願意相信,那一天的農曆同樣是8月26。
當時我也考慮過我們倆都在生日後發生了事情,卻看到公曆時間不是同一天就沒有放在心上,原來我們的農曆生日都是8月26。
BBS上有篇帖子說那年是他的19歲生日,倒推過去,他就是出生於1981年了,我猜想81年的9月23日必定也會是農曆的8月26。小佳替我在手機上找到了那一天,與我的猜想完全吻合。
直到現在,我都還沒弄明白,爲什麼我倆的陽曆生日和陰曆生日會在19歲的時候第一次重合,而在重合發生後,他在826寢室自殺了,我住的同一間826寢室遇到了鬧鬼事件。
想到這裡,一個大膽的猜想浮現在我的腦海中——嚴利敏的死亡或許並不像表面的自殺那麼簡單吧?
小佳轉過身來看着我說,現在基本上弄清楚了,現在你們寢室發生的一連串靈異事件都與826這個數字有關。你和生日又和當年自殺的嚴利敏是同一天,都是8月26。
會不會是因爲這樣,其實當年他上吊後,人魂一直存在於你們宿舍沒有離開,只不過太過於微弱,平常人都看不見。
一直等到你來了,一個和他有着同一天生日的人住進了這間宿舍,他纔有了機會現身。而之所以你住進來那麼多天,直到你生日那晚才真正感受到他的存在,是因爲每個人在生日時自身氣息最重。
你們同日生,他可以很容易吸收到你的氣息,加之那天是他的祭日,念力也是一年中最強的時候。種種條件同時滿足下,他的力量得到了加強,便在五年後第一次現身了。
但是他留在宿舍的是三魂中的人魂,力量終究是太弱。所以這幾次他現身,既沒有主動傷害到你們,也沒有入夢給你們說什麼,只是製造了一些幻象讓你感知到了他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