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青揚隨便摸了一瓶酒,給自己倒了一杯。握在手裡,很隨意的抿了一口,便放下了。他打理過的整齊的頭髮,有一絲耷拉下來,微卷的髮絲停留在眉眼上方的額頭,讓他如希臘神祇的臉添了一抹邪肆。
如果不是知道蘇默娜是他的女兒,從哪個角度來看,你都不會相信他是一個快要四十歲的老男人。
蘇默娜下樓時,看到蘇青揚在客廳坐着,她也看到了餐廳吧檯上的未喝完的酒。她臉上的濃妝褪去,露出了一張青春靚麗的面龐,剛滿18週歲的她,美的張揚跋扈,她面無表情的坐在了蘇青揚對面。
蘇青揚的腦海一下閃過,彼時在車站那個女孩,難怪覺得眼熟,同樣是火一樣年齡的女孩子,身上都一樣帶着刺蝟的屬性,原來那個女孩讓他想到自己的女兒蘇默娜。
“默娜,你的身體情況……”
“不能喝酒,不能做劇烈運動,不能大喜大悲,不能聽太刺激的音樂……我知道,這些話已經變成我耳朵裡的繭子了。”她並不想聽這些聽了十幾年的話,不能這樣不能那樣,同樣挽留不住她逐漸流逝的生命,她僅有的希望就是在等待,等待另一個健康生命的墜落,然後把另一個人的心臟換給她,她纔有繼續活下去的權利,而在等到之前醫生能做的不過是一次次徒勞的修補,如果等不到,她的生命或許就停止在20歲了,她不知道自己活着的意義在哪裡。她一直迷茫的,孤獨的。這是她無所不能手可通天的富豪父親也無能爲力的。
雖然現代醫療技術已經很發達,但蘇默娜的心臟病卻是無法通過常規手術可以根治的,只能延緩她的壽命,唯一的辦法就是等待符合的心源進行心臟移植。
小時候,蘇默娜每一次因爲跟人追逐玩鬧進醫院,他心底的痛就深入骨髓一分。於是他爲了她能安穩長大,開始限制她的種種,就連上學她背後都天天跟着人。後來索性全部請私教在家學習,意外的是,私教加持,聰明的她18歲就完成了大學的課業。
蘇青揚邪魅狷狂的臉,突然崩塌般的被落寞代替。
“你什麼都懂,可就是要一心糟蹋我對你的愛護。”
“您這種愛,我承受不起。”
“你到底想要什麼,默娜”
“我想要的你給不起……”
“說說看!”
蘇默娜不過一如往常的逆反,而蘇青揚卻一反常態。霸道的他從來不會問她想要什麼,一直是你必須按我說的做。
“不要這麼奇怪,你已經18週歲,是成年人了,我有計劃送你出國繼續學業,或者你自己有什麼打算,想要做什麼?你可以說出來,我儘量給你你想要的生活,前提就是你必須珍惜愛護自己的身體,那些不能做的事,答應我一定不去做。”
蘇默娜不敢相信的盯着蘇青揚。
“你說的是真的?”
“你今天好好考慮一下,明天給我答案即可。”
“我不用考慮,現在就告訴你。”蘇默娜生怕蘇青揚反悔,小女孩心性暴露無疑,蘇青揚好多年都沒看到過她如此雀躍着急的模樣,不禁覺得自己的決定是對的。
“你說!”
“烏市那邊公司不是準備啓動一個新項目麼,我想去那邊上班。”
“你想去烏市?是爲了脫離我”蘇青揚想過蘇默娜或許會提出搬出去自己住,但沒想過她要離開滬市。
“當然不是,那個項目我感興趣,想加入試試。”
“你沒有工作經驗,這種新項目不是你能駕馭的。”聽到蘇默娜想去烏市,他是拒絕的。
“烏市到滬市不過兩個小時車程,有空我就回家,我保證會照顧好身體,爸爸,我不空降,項目在招募新人……”
“好的,我答應你!”聽到她軟軟的自然的喊出爸爸兩個字,他鬼使神差的吐出了這幾個字。
蘇默娜巴拉巴拉還想要極力爭取下,猛然發現蘇青揚說“好的”,她真想挑起來,剋制剋制,不要太興奮,要是太興奮了,眼前這個帥的沒天理的男人會立刻翻臉反悔的。
她第一次眼中閃着希望的光,突然到對面沙發抱了一下蘇青揚,在他耳邊輕輕說了一句:謝謝你,爸爸!然後迅速撤離,上樓去了,連腳步都帶着輕盈喜悅。
蘇青揚看着蘇默娜消失在二樓的背影,難得的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