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於軒轅黃帝和軒轅劍的傳說,離落是聽過的,離家的所有人都是聽過的,因爲每當離家的子孫到了五歲之時,他們每晚,固定有半個時辰,講故事的時間,關於軒轅黃帝,關於他的手下,關於伏羲,關於炎帝。時間久了,傳說會重複,但無論怎樣,每晚還要繼續,一直到他們十歲。
這個傳統,不知是離傢什麼時候流傳下來的,但一直保持着。
他現在有些明白,這個傳統,不是爲了講故事那麼簡單,是爲了給少年心性的他們,種下最深刻的記憶。因爲他們是華夏後人,他們不能忘記他們的先祖,忘記他們的傳承,忘記他們身上流淌的血脈。
離落輕輕地將破天刀掣出,從未像今天一天緩慢,捧在眼前,默默地注視着伴隨自己有段時間的破天刀,他知道,破天刀來歷很是神秘,但從未想過,竟然是那個他從小都崇拜的傳說人物所鑄,他從未想過,破天刀竟然和那柄傳說中的聖劍,用的一樣的材質。
“他是我的刀,破天刀!”離落挺直身子,靜靜地看了一眼站在身旁的墨秦,聲音清冷而平淡!
墨秦詫異地看着離落,離落的語氣雖然平靜,卻蘊含着不容更改的意味,囂張、霸道、還帶着一點點的狂。無論傳說如何,他現在是我的刀!
墨秦長嘆了一口氣,遙望着遠處林子下,那些自由自在散步的動物,道:“不知我族祖先,當年究竟遭遇了什麼,既然已經涉及到了仙人,肯定非常棘手,我們身爲華夏子孫,已經別無選擇,戰!”
“只要我們還願意做一個合格的華夏子孫,只要我們不數典忘祖,我們終究會和那幫虛無縹緲的仙對上,殺!”離落那雙深邃的眼睛蒙上了一層薄薄的水霧,咬着牙,刻意地保持着語調的平靜,但分明帶着些許的顫抖。
“殺!”
這一刻,沒有憤怒,沒有憎恨,沒有怨天尤人,沒有哭泣,只有無盡的殺意在離落的身上沸騰舞動,驚得墨秦微微退了一步。
過了好一會兒,離落漸漸恢復正常,衝着墨秦不好意思地道:“對不起,一時間,沒有控制住自己的情緒。”
墨秦搖了搖頭道:“當年我和你一樣的反應,沒有人能真的保持平靜,不過你的元神強度真是讓我十分詫異,只是你沒有修習過關於元神的功法,所以對元神還是不會運用!”
說着從自己的納戒之中拿出一本古樸的線狀書,輕輕地封面上撫摸了一遍,遞給離落,道:“這本功法就是講怎樣修煉和運用元神的功法,師父說,在修煉元神方面,縱觀三界,幾乎沒有幾本功法可以和這本功法比肩!”
離落接過書,鄭重地捧在手中,“一念破天”四個工工整整的四個大字寫在發黃的封面之上,沒有任何氣息,與尋常見到的書籍一樣。
離落一陣疑惑,一念破天,如此霸氣囂張的名字,封面之上竟然沒有任何波動的存在,有了上次“行雲志”三個字蘊含的劍意重創他的元神的教訓之後,再也不魯莽地用精神去查探什麼,而是直接翻看書中的內容。
墨秦在一旁,笑看着離落的舉動,微微點了點頭,道:“內容講的是修煉的基礎功法,等到你入門之後,就可以融入封面的四字之中,去尋找更高功法的傳承!”
離落擡起頭,望着墨秦,詫異地道:“既然如此,你將這本功法給了我,那你又如何修習更高階層的功法呢?”
墨秦笑了笑道:“每個人的元神力量只能進入一次,得到什麼功法,
全憑機緣,我已經進入一次了,得到了屬於我的功法,這本功法留在我這裡也沒什麼作用了。”
“既如此,我就卻之不恭了!”離落將手中的《一念破天》放入自己的納戒,然後伸展伸展自己的胳膊,倚着亭子邊的欄杆,出了一口長氣,將墨秦對自己說的那些隱秘先放在一一邊,目前唯一能做的,就是提升自己的實力。
此時的離落又想起了陷入沉睡的幽炎,在進入戰堂之前時,幽炎曾說,只要自己激發了青龍血脈,就會有可以快速提高自己實力的辦法,但是自己激發青龍血脈之後,幽炎持續沉睡,到現在還不知道,幽炎說的究竟是什麼辦法。
“你是師祖的後人,這裡的一切也屬於你,走,我帶你熟悉一下這裡!”墨秦彷彿也被自己說的話,弄得有點壓抑,望着天空中的太陽,敞開雙臂,大口呼吸了幾下。
“這……”離落稍微遲疑了一下,畢竟自己是剛剛進入這裡,而且看這裡的佈置,林子下和諧相處的野獸天敵,那些瀰漫着靈氣,自己叫不出名字的藥物,還有竟然生長在水裡的奇異雪蓮,和那進入這裡的方法,處處都顯示着這裡的不凡之處。
“走吧,你也不是那優柔寡斷的人,我說的本就是實情,這裡本就是師祖所建,後來,師父的殘魄一直守護在這裡。”墨秦瀟灑地笑了笑,笑容下面,有着一絲淡淡憂傷,還有緬懷和思念。
墨秦當先從左手邊的方向出了亭子,離落搖了搖頭,只得隨後跟了上去,兩人走走停停,裡面的道路也若九曲迴腸,彎彎曲曲的,路雖彎,卻無分叉,竟然只是一條,幾乎將所有的建築給連在了一塊兒。
兩人此時站在剛進來之時,正前方的山坡和谷底的交接處,那幾座小石屋前。
墨秦伸手給離落解釋着幾座石屋的不同用處,最後定格在最左邊的石屋上,道:“這座石屋就是這練功場,所有陣法的陣眼所在。你身上有青龍血脈的傳承,這石屋中掌控的一種體能鍛鍊的練功方法就是爲你量身打造的。”
“體能鍛鍊?”聞言,離落一陣欣喜。
在戰堂時,顛倒神魂路之上的體能訓練,讓他受益匪淺,後來受到白方傑襲擊之時,他能夠從那個頓悟的空間之中,瘋狂的抽取力量,而沒有爆體,卻憑那三個月的體能訓練,讓他的體質得到了劇烈的提高,能夠承受比一般人更多的力量衝擊。
“錯亂迷蹤路!”墨秦走到石屋跟前,手指上泛着金色的光芒,連續向石屋裡點去,然後又在空中畫出一道奇異的軌跡,像是符咒一樣的圖案,拍掌送了進去。
頓時,離落很清晰地感覺到一股天地大勢的波動出現,比他在戰堂體能訓練場感受到的那股波動更加強大,正在離落猜測之際,瞬間,周圍金色光華閃現,瀰漫着暴躁的元力波動氣息,周長十幾丈的環形平臺出現在他的身邊的不遠處。
仔細地打量了一下,這環形平臺幾乎和戰堂的顛倒神魂路一模一樣,只是戰堂的顛倒神魂路是有一些材料製作而成的平臺,而眼前的這環形平臺,完全是憑空而出,只是一道透明的、由金色的光組成的平臺。
離落怔怔地望着墨秦口中的“錯亂迷蹤路”出神,一直在和“顛倒神魂路”對比,想看看兩者究竟有什麼不同。
墨秦有些詫異離落的反應,是探究着問道:“你見過錯亂迷蹤路?”
離落微微搖頭道:“沒有,只是離家有一處鍛鍊體質的地方,和這裡很相似,叫顛倒神魂路!”
“顛倒神魂路就是錯亂迷蹤步的簡化版,當年師祖爲了讓那些想通過訓練成爲武者的普通人,將錯亂迷蹤步給簡化了,就有了顛倒神魂路的出現!”墨秦笑着給離落解釋了許多,心裡一陣歡喜,師祖的後人雖然沒落了,但畢竟還是有些東西傳承下來了,那是屬於先祖的優秀傳承!
提到自己的先祖,離落又一次陷入了沉默,“一曲無殤動九天,半步行雲亂人間。”幾個月前,自己心生嚮往的禁忌傳說竟然就是自己的祖先,離家的祖先。
身爲一個非常合格的武者,離落這一天,卻幾次失去了以往的警惕之心,忘記了周遭的一切,沉浸在自己的思維裡,去思考東西。
等離落醒來之際,錯亂迷蹤步已經消失不見了,唯有揹負着無殤劍的墨秦在一旁靜靜地站着,遠望着已經漸漸暗淡下來的天空,這裡雖然一副與世隔絕的樣子,但是這裡的天氣卻是和外界同步,一樣的秋高氣爽。
離落伸手握住破天刀的刀柄,默默地深吸了一口氣,每當他握住破天刀之時,便能瞬間清醒,今天的幾次徹底地與外界的隔絕,讓他不想再次進入到那種地步,因爲他是一個武者,應該有隨時應變一切的能力。
“規劃一下你的修煉計劃,從明天開始,你就在這裡訓練吧,你的實力比我還要差!”墨秦見離落醒來,轉身向來時的路走了回去,給離落留下一句話。
“放心吧!我一定會專心一致的修煉,我知曉我們身上的責任!”離落望着墨秦遠去的背影,心裡默默地道。
秋季的晚上,夜涼如水,月色清冷。
冷輝透過一處茅草屋的窗戶,灑在屋子裡地上、桌子上、牀上。
牀上,離落盤膝而坐,任由冷輝灑在自己的臉上,雙眼緊閉,呼吸着有些發冷的空氣,眉頭微皺,思考着剛剛看過的《一念破天》。
武者修行,魂魄轉爲元神,元神初生識海,識海再衍靈識,識海和靈識融合,產生神識……
靜靜地感悟,勾通着眉心的五行水之靈,將天逆決功法運轉到了極致,然後將自己主動而爲之的行爲停了下來,最近他發現,當他將天逆決運轉到極致之後,便不用再催動元力修煉,功法竟然會自行運轉,這個發現着實讓離落驚喜了許久。
此時的他,就是想要嘗試一下,一邊修煉天逆決,一邊修煉《一念破天》,這是一個大膽的嘗試,同時修煉兩種武技,打鬥之時,同時施展兩種武技都不是非常爲難,卻從來很少有人敢這樣嘗試,同時運行兩種功法,稍有不慎,便是煙消雲散的結局。
在離落心裡,一是兩種功法,一種修煉元力,一種修煉元神,不會有什麼衝突;二是,天逆決可以自行運轉,不需要他分神。
他最大的依仗還是青龍血脈的修復功能,只不過他忘了,青龍血脈是加強他的體質和恢復能力,並不代表他是不死之身,先前在與天劍宗之人爭鬥之時,他便受了重傷。
離落太需要力量了,無論是眼前還是未來,都增加了他對力量的渴望,潛意識當中,讓他將許多修煉中的危險因素給直接排除掉了。
開始摸索着嘗試修煉《一念破天》,一絲清涼滑過藏在體內深處,自己感受不到,又摸不着的元神,那種感覺就像走在炎熱的沙漠,又渴又熱之際,突然一桶冰冷的涼水從天而降,並且還有冷飲,讓自己大口大口地猛灌。
離落貪婪地享受着這種感覺,殊不知,危險和痛苦也在悄悄的降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