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無塵與喬

兩年前, 韓唯依鬱悶的徘徊在C市第一高中的大門口,今天是升高二後報到的第一天。結果大清早醒來卻發現鬧鐘出了問題,急急忙忙出門卻忘了帶胸卡, 終於萬事準備妥當的時候, 發現自己遲到了整整一個半個小時。

沒辦法, 韓唯依硬着頭皮走進學校, 教學樓已經全部安靜下來了。她不好意思的走到自己的教室門口, 弱弱的喊了聲報告。

老師並沒有責怪她的意思,只是揮揮手讓她進來。韓唯依猛然發現教室裡的同學已經都排好了位置,唯一留給自己的一個位置在最後一排的角落, 同桌是個男生,正趴在桌子上睡覺。

韓唯依愣在原地不知道是不是該走向那個位置, 老師也有點無奈, 只能對她說先暫時這樣吧。

暫時?怎麼可能是暫時。韓唯依這個倒黴孩子也不知道踩了什麼狗屎運, 這個班級裡竟然沒有一個是她高一的同學,全部都是陌生人。而且單數男生單數女生, 肯定有一男一女會被排擠出去。

罷了罷了,韓唯依自我安慰着,只要認真學習就好,朋友什麼的等慢慢熟悉了就好。

鄰桌的男生叫林天洛,自從韓唯依坐到這個位置開始, 她就沒見到過他的正面。早上來的時候他已經在這裡睡覺了, 一直睡到午餐時間她離開, 而下午來的時候他還在睡, 也不知道他是已經離開過了還是一直睡着沒有動。

就這樣時間流逝到了期中考, 那天上課,韓唯依終於看清了林天洛的臉。

“林天洛!你來回答這個問題。”數學老師黑着臉, 她可是段裡出了名的母夜叉,平時對林天洛還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如今期中考試臨近,什麼也由不得他了。

這種場面也已經不是第一次,韓唯依的態度也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反正那些老師也不會去理會林天洛,他可是有來頭的人。至於是什麼來頭韓唯依根本一無所知,只是八卦之餘聽別人講起。反正他的爺爺很厲害,父母也很厲害。

這一次數學老師很明顯不打算就此罷休,林天洛也是考進這個學校的,他的成績進來的時候是班級裡數一數二的,但這樣睡了半學期,誰也拿不準他的成績到底到了何等境界。

“林天洛,你還不給我起來!”數學老師疾步走下講臺,高跟鞋發出啪嗒啪嗒的聲響。韓唯依坐在外側,林天洛坐在內側,所以她首先感到了數學老師的威懾力。

林天洛依舊沒有聲響的睡着,好像耳朵失靈了一樣,對如此大喇叭的聲音也充耳不聞。

“你……”數學老師終於被徹底惹火,一把推開了韓唯依,揪出了林天洛。

韓唯依怎麼也沒有想到這件事竟然會連累到自己,她坐在最後一排,身後不遠處就是後牆壁。被數學老師這麼往後一推,她的凳子猛的往後移,腦門直直的撞上了牆壁。

突然一隻手抓住了她,在危急時刻將她拉離了凳子。

林天洛從一開始就沒有睡着,他只是這樣躺着淡淡的享受着時間的流逝。他冷冷的掃向數學老師,嘴角微微勾起。

韓唯依踉蹌了一下,很快穩住了身形。她擡起頭看着握住自己的那隻手的主人,不僅愣神了好幾秒。

他是段草,事後有人這樣告訴她。是的,在那一秒,韓唯依覺得她這輩子也沒見過比他更好看的男生。一切都是那麼的恰到好處,連笑起來時嘴巴的弧度,挑起的眉毛,一切都是那麼的完美。

“你夠了麼?”磁性的聲音冷冷的響了起來,林天洛放開韓唯依的手,站起身來,微微側身把手插進褲袋中。他的身高至少比數學老師高出一個頭,他斜着眼睛俯視她,頓時數學老師的怒氣又漲了不少。

“林天洛,你上課睡覺是不尊重老師!”沒有身高的優勢,無法威風凜凜的批評,數學老師依然不甘示弱。

林天洛冷哼了一聲,嘴角還是那一抹淡淡的微笑。他不再看數學老師,而是側臉看了一眼韓唯依。

這還是他第一次這樣打量自己的同桌,雖然他一直都知道,這個女孩因爲遲到所以和自己安排在了一起,在班級裡沒有熟悉的朋友,一直都是獨自努力着,長長的馬尾辮掛在身後,俏皮可愛的身形。

呵,這樣的女生自己還挺喜歡的。

無視掉數學老師的嘮嘮叨叨,他徑直的走出了教室,在座女生全部吸了一口涼氣,自己班有這麼一個極品存在爲什麼一直沒有發現。

“欸,韓唯依,你跟那個林天洛很熟嗎?”坐在自己前排的是兩個女生,平時很會講八卦,這還是頭次轉過來跟韓唯依閒聊。

有交朋友的機會韓唯依自然不放過,立刻如實回答,“我和他坐那麼久還從來沒跟他說過話。”

“說起來也是呢,我今天第一次看到他正面。”前座女生若有所思。

“我也是。”韓唯依弱弱的說着。

“不會吧,那你一個人不是很寂寞?”前排女生的同桌也轉過了頭來,不可思議的看着韓唯依。

韓唯依笑了笑,“在這個班我沒熟人,前段日子都跟高一的朋友一起吃飯聊天的。”

“那不是很麻煩。”前排女生嘟了嘟嘴,“你介不介意跟我們一起吃呀,那樣等來等去很煩的吧。”

韓唯依連連點頭,這不就是自己在這個班上的第一個朋友了麼,看來想要混熟也並不是什麼難事。

再打量一次這個女生,瘦瘦高高的,身上沒什麼肉,長相很平庸。但是做朋友沒有醜美之分。

接下來的半個學期,韓唯依一直和她的前排混在一起,那女生叫小燕,從她的口中總能聽到很多八卦。韓唯依雖然對這種事並不是很感興趣,但能和她在一起說說笑笑已經是很開心的事了。

林天洛還是一樣,每天除了睡覺還是睡覺,期中期末考的成績十分恐怖的成爲全班第一之後,數學老師就再也不找他的麻煩了。

緊張的高三到來之際,韓唯依信心滿滿。高二一整年她都很用心的學習,就算她是女生,在理科上的締造也已經很高了。高三的學習只要不鬆懈,想要考進她的理想S大就一定不是問題。

高二升高三不用分班,雖然韓唯依除了小燕她們幾個人之外,基本沒和其他同學說過話,但至少不是陌生面孔,這一點上她已經欣慰了。

這兩天稍稍起了變化,小燕告訴韓唯依,她喜歡林天洛。

竟然會喜歡上壓根沒跟自己說過話的人,是因爲單純的外表吸引,還是真正的一見鍾情,這些韓唯依都沒有深究,既然是朋友喜歡的,那定然要支持。

這件事自然不能立刻讓林天洛知道,課餘韓唯依總是很識相的離開座位,然後小燕會轉過頭來有事沒事的跟他說上話。但林天洛對他愛理不理,總是裝睡不跟她講話。可看小燕的樣子似乎還是很滿足。

然而更大的變故出現了,林天洛在某天的自習課上,給韓唯依傳了紙條。

韓唯依看着林天洛清秀的字跡出神,上面只有簡短的一句話:我現在要逃課,老師問起就說我肚子痛。

同意。

林天洛悄悄從後門離開,韓唯依擡頭看了看,是班主任語文老師的課。這個老師說不上嚴格,但是卻很變態,上課有同學缺席或者做不該做的事就會二話不說上報學校。如果是數學老師的課他肯定就不會那麼做了吧。

不出他所料,語文老師沒一會兒就發現了林天洛的缺席。

“韓唯依,林天洛呢?”語文老師威嚴的口氣下,表明着不允許撒謊現象的發生。

韓唯依面不改色心不跳,鎮定的起身,“剛纔林天洛他肚子痛的厲害,老師您正在認真講課,他不想打擾,便讓我傳達一下。”

語文老師看着她坦誠的面孔,很自然的相信了她。

小燕卻皺着眉頭轉過來看了一眼韓唯依,她尷尬的笑了笑表明自己也是被逼無奈。

韓唯依很擔心小燕會生自己的氣,可事後似乎並沒有這個麻煩,她們還是像往常一樣好。

他沒有詢問事後情況,她也沒有探聽他逃課做什麼,他沒有道謝,她也沒有在意。一切都如往常一樣運轉着,簡單而又充滿了複雜。

十一長假,高三的地獄生活裡自然沒有這個詞,而是十分殘忍的變成了十一短假,休息三天,實際上第三天的下午還得回學校自修。

罷了,反正這種事早就超脫了。

韓唯依的父母出去度假了,現在家中就她一個人,閒來無事她便打算出去一個人購物。今天的街道上一定很熱鬧吧,很久都沒有這樣出去逛逛了。

而當她剛踏出家門,異變突生。

她從來沒想過這種事情會發生在她的身上,所謂低調做人就是這樣,過着該過的生活,聽着該聽的閒言碎語,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件也只是在新聞裡聽聽,殺人放火打家劫舍也和自己八竿子打不着。

而現在,她剛走出公寓下了樓梯,幾個小混混模樣的人就擒住了她,鼻子中傳入一種難聞的味道,瞬間她的身體無力的軟了下去。

沒有任何反抗的能力,韓唯依被拖入了一條不知名的小巷中,身體被狠狠砸在地上,腦袋暈眩的快沒有意識了。

“呵呵,韓唯依?”衣領被人拽起,韓唯依癱軟的身體好似浮在了半空中,她的眼睛朦朧成霧,看不見眼前的人。

“哼,你這張嘴臉果然讓人生厭。”又一次猛烈的撞擊,韓唯依感覺到自己又被人摔到了地上,究竟是什麼人,她的心裡認定沒有和人結過怨。

來回幾次,受了不少疼痛,韓唯依反而覺得自己愈發清醒起來。

她終於看清了一直折磨她的人,虛弱的開口,“小燕……”

“哼,終於醒了?”小燕又一次拉起韓唯依,她的手上又多了一把剪刀,不等她反應過來就朝着她的長髮上剪去,“這種東西留着做什麼。”

韓唯依沒有反抗之力,只能咬着牙看着自己引以爲豪的長髮落地,一簇一簇,無不狠狠的傷害着她的心。

“爲什麼……”韓唯依的喉嚨難受的厲害,那充滿痛苦的聲音迴盪在小巷裡。

“你問我爲什麼?”小燕突然大笑出聲,冷冷的看着韓唯依,“好呀我告訴你爲什麼,我厭惡你呀,從高二剛開學開始,從你坐在林天洛旁邊開始我就一直厭惡你。原本以爲選擇了林天洛前排的位置就已經是佔據了極好的地理位置,可你卻平白無故的冒出來坐到了他的身側。不過你挺聽話的,不去勾引他,還給我留了機會。但最近你太不乖了,竟然開始跟他玩親密……”

“我沒有……”看着小燕不屑的雙眼,韓唯依覺得自己已經沒有解釋的餘地了,她已經這樣認定了,今天她一定會折磨死自己的。

韓唯依的雙眼暗淡無光,沒有焦距的看着天空。自己沒有犯過什麼錯,她什麼都不要了,什麼朋友都是騙人的,大家的眼裡都只有利用,沒有價值的東西就都應該被丟棄,對自己有威脅的東西就都應該被毀滅。

小燕反手扇了個耳光,韓唯依的臉上紅腫了一大塊,嘴角有什麼液體在緩緩往外流。

“小威,小行,把他按到牆上去。”小燕身旁有兩個人隨行,就是這兩個身強體壯的男子把韓唯依綁到這個地方來的。

小燕一定又要做什麼慘絕人寰的事,可這次她的兩個手下卻沒有理睬她。

“小威,小行!”小燕有點不耐煩,這兩個人不是一直跟在她身後的嗎,怎麼這麼磨蹭。

環顧四周,小燕突然發現她的這兩個隨從已經憑空消失在了小巷裡。真是煩人,竟然在這種時候給她偷懶,看來他們兩個也活的不耐煩了。

“小……小姐……”痛苦而又虛弱的聲音響起,小燕發現有人抓住了自己的腳踝。

小燕自然是嚇了一跳,急忙朝地下看去,卻發現小威嘴角滲着鮮血,灰頭土臉的像是剛被人暴打過一頓。

“小姐……快……快走……”聲音一點一點的虛弱下去,估計傷的不輕。

小燕皺着眉頭,她自然是搞不清狀況,小行也躺在不遠處已經昏了過去。這個地方並沒有其他人來過的痕跡,她的兩個隨行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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