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少總不要,這是在公司,會被總裁知道的。”
被門那邊這麼突如其來的一句話刺破耳膜,吳鋒本已搭在門把手上的右手不由自主的一陣顫抖,臉上的神色也瞬間變得不是那麼的自然。
居然遇見總裁公子和總裁秘書在辦公室裡調情,吳鋒感到這個重若千鈞的意外幾乎壓得他喘不過氣來。艱難的擡起頭,“總裁辦公室”的招牌是那樣的清楚,距離之近,甚至能從他急劇收縮的瞳孔裡看到這張招牌的影子。但是,此刻浮現於吳鋒眼底的迷茫之色,讓他看任何事物都顯得不是那麼真切。
“咔”
搭在門柄上的右手因爲緊張,稍一用力,總裁辦公室的門終於掙脫了最後一絲枷鎖,開始由一條縫隙慢慢擴大。將對面幾十步外,兩人疊坐於辦公桌後的景象安全呈現在吳鋒眼前。
又一次,這突如其來的畫面真實感如一盆冰寒徹骨的冰水淋遍吳鋒的全身。彷彿,偌大的辦公室裡,空氣驟然凝結,撲面而來的寒氣反而讓吳鋒有了一絲清醒的錯覺。
突然,一股充滿了危險氣息的意識隨着寒流一起衝上了吳鋒的腦海——公司管理章程第八章第38條:職工求見公司高層,必須先敲門鳴響以示聲明和禮貌,得到許可後,方能進入。違規者,扣除本月工薪50%以示警告。
作爲一條在任何一家企業都會明文列出的條例,作爲一名工薪者,他們之間似乎早已經脫離了約束與被約束的關係,而是一種習慣。
一絲悔意悄然掠過心底,但事已至此,顯然早已沒有任何迴旋的餘地。如果,現在關上總裁辦公室的門,轉頭跑路,倒反而顯得有些欲蓋彌彰,吳鋒如是的想着。所以從開門的一瞬間,無論是表情與動作,他都恢復了以往職場上那份固有的泰然自若。
極自然的步伐,又使面部線條不太剛硬的吳鋒,顯得別有幾分瀟灑。
當邁出第一步時,藉助左手前擺的姿勢,他不着痕跡的將手中的文件夾攤開,置於眼前。像是在找什麼重要文件,右手也自然擡起,端起文件夾的另一邊,將整個腦袋深深地埋進文件夾裡。而這個動作的真實目的,卻是堪堪遮擋住直達對面辦公桌後的視線。
不僅如此,反而讓人有一種難以名狀的錯覺。因爲公務緊急,吳鋒一時忘記敲門以示聲明和禮貌,一進門又急於尋找要給總裁簽署的文件,目光始終盯着手中文件夾的假象。
反觀對面兩人。門剛一被打開的瞬間,坐擁美人的少總與被擁在懷的秘書同時一驚,似乎是因爲都沉醉於身體上的激情與纏綿,而忘記了對外界的感知。
最先受驚的美女秘書如一隻被踩到尾巴的小貓,快速從少總懷裡掙扎出來,捋順早已凌亂的頭髮和裙襬,並從身邊的辦公桌上奪過那本原屬於自己的文件夾時,對面的身影早已行至桌前三分之一處。更重要的是,那從進門就深深埋於文件夾裡的腦袋,讓她不禁暗暗自喜,在心裡暗歎一聲“好險!”
似乎把手從懷中美女的裙襬下抽出,使得端坐於辦公桌後的少總顯得極不情願。流連於指尖上剛剛凝聚的一絲溼滑溫熱,早已經使得他全身熱血沸騰,下身處更是不由自主的撐起一頂小帳篷。當然,對於眼前橫立着的寬大辦公桌而言,他也只能是孤芳自賞。他相信,只要在深入一點,掀起那絲微薄的障礙,一切就順理成章了。
原來,距離真的可以體現出差距。
不知是有意爲之,還是恰到好處。當吳鋒終於在辦公桌前站定,同時也將那份他不得不將頭埋進文件夾裡,苦苦尋覓,方能找得到的文件遞到了總裁公子的面前。一時驚慌失措的兩人也剛好從緊張中恢復到鎮定自若的常態。這也使得他終於有機會欣賞一下此番景象後的產物。
最先映入吳鋒眼簾的不是那故作神態自若的少總,而是那繼續開始忙碌的身影。像是恢復到了本該有的狀態,作爲一名小蜜總是顯得那麼繁忙。時而寫寫畫畫,時而翻翻找找;或是細心記錄,或是認真整理。以至於讓人都無法分辨出俏臉上的那兩片潮紅是因爲忙碌所致,還是激情未遂後的病發症。
當然,對於端坐於眼前的少總,吳峰也是不敢怠慢的。將文件遞出,他也只是來得及眼珠稍稍一瞥,至於是秘書的嬌顏與身材,怎麼的也要相信前任總裁與現任少總的眼光與品味。
“少總,這是宏偉集團提出的,希望與公司合作的項目及相關條款,請您過目。”看着眼前,如老態龍鍾坐在對面的少總,以及那若無其事卻隱隱透着些許怒意的目光,吳峰只覺得後背一涼。心裡反覆的琢磨着,此時,若他的動作稍有遲疑,都會被看出是有意爲之,所以他很明智的選擇直切主題。
“咳……咳……”那難以壓抑的yu huo,讓勉強裝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的少總不得不先清清嗓音:“項目部總經理助理吳峰?”
“是,少總,您有什麼吩咐嗎?”看到少總那英俊的臉上因爲微微的笑意而變得柔和的線條,吳峰直有一種如芒在背的感覺,語氣不由得謙恭了幾分。
“嗯……你把手中的文件夾交給劉秘書,去一趟財務部,將這個項目的預算方案取來吧!”對於凝聚一個簡單而親切的微笑,以示對下級的關懷,是激發他們動力的最簡單而行之有效的辦法。當然,這樣的表現也更加有利於從那老頭子的手中接過這個位子。至於,在少總親切的微笑中還隱藏着什麼,就沒人能直明其意了。
日暮時分,從睡夢中悠悠轉醒的吳鋒少有的顯出些許的愜意。
“唉!”盯着手中之物,在一聲夾雜着寞落與憂傷的嘆息中,坐在牀上,吳鋒着手褪去了球狀物表面那層韌性極好的白色防護膜,露出了裡面一個色澤銀灰、磨砂烤漆的頭盔。
放下手中的文件,這是他從財務部出來,唯一能夠從那裡帶走的東西。
“受虛擬經濟市場的影響,公司已經打算全員進入這款最新發布的虛擬遊戲中,發展自己的品牌。用員工本季度的工薪爲他們購置這款最新的遊戲頭盔,是全公司高層一致表決同意的。”對於吳鋒拒絕拿走頭盔,抵消工薪的要求,財務部經理如此嚴詞拒絕的說着。末了,還不忘補充一句:“不要,你可以淨身走人,沒人攔你,至於餘薪,你兩個月後來取吧。”
“兩個月?”吳鋒憤恨的從經理手中奪過了被當作是餘薪的遊戲頭盔,走出了這個讓他心生怒意的地方。
如果是兩個月後,那麼他的工作簡歷與工作檔案依舊會被公司保留兩個月。到那時,吳鋒相信,自己只會因爲連續曠工兩個月,而變得一無所得。
迴歸現實的殘酷,昔日遊戲世界裡的一幕幕景象又恍若浮現在了眼前。
“原來命運從來都只掌握在自己的手上!”沒有記憶裡的憂傷與絕望,沒有待業後的失敗與氣餒。有的,只是重掌命運與自由的興奮,和對日暮後,才懶懶起牀的喜悅。而從他那微微勾起的嘴角中,似乎還能夠聽到其中夾雜着幾分玩世不恭的笑意。
沒有猶豫,吳鋒直接將充能式無線鏈接頭盔戴在了頭上,緩緩躺下。
曾經,不知何時,有一位遊戲名人在網遊圈裡說過這樣一句話:“一場遊戲就好比一局棋局,如果你想要進入這場棋局,首先要想的是如何當好一枚棋子,而不是成爲一名棋手。”
【獵日】,這場即將席捲全世界的曠世棋局,終於從一個待業青年的眼睛裡拉開了序幕的一角。
而吳鋒作爲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人物,也終於決定進入這場巨大的棋局裡,佔據自己的一席之地。
當然,在這注定充滿紛爭的棋局裡,無論是成爲棋子,還是成爲棋手,他都選擇了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