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薰忙轉身問:“母親,可有什麼要薰兒效力的?”
“薰兒,你四嬸嬸身子多有不便。你伺候她去前面老夫人那裡。”
流薰應一聲,但覺得封氏的笑容怪異,恰見慕容思慧停步奚落般說:“哎呀,大嫂嫂,我哪裡敢勞動咱們家大小姐呀?大小姐那可是宮裡太后都嘉許的人物。”
只那片刻,流薰忽覺不祥。她一眼瞟見正在廊子下打鬧追逐的五弟六弟和小表弟嚴哥兒,她本能的對嚴哥兒招手道:“嚴哥兒,你過來,靈軒廊子下有個紅紫色的鳥兒築巢,姐姐帶你去看看。”
小五愛打鳥掏鳥窩,就是府裡哪根枝杈上有鳥窩都逃不過他的眼,如數家珍一般。一聽這話就問:“哪裡呢?”
“就在前面靈軒廊子上呀。”流薰招手喊來嚴哥兒,又看一眼方春旎,方春旎會意地對嚴哥兒叱責,“不許去,就會貪玩,那鳥窩可有什麼好看的?”
“小五!”封氏也怒道,要喊小五回來,小五謝子佐卻大搖大擺對母親擠擠眼說:“兒子去去就回。”
流薰回眸一笑問,“母親,可有什麼不妥嗎?”
封氏欲言又止。
“小五,快去吧,靈軒就在前面呢。”慕容思慧催促道,似急於打發這頑童離去。小五、小六撒腿向前跑,小五卻被流薰一把拉住說:“五弟莫急,我不指給你看,你是尋不到的。”
話音纔到這裡,流薰已經走到慕容思慧跟前。
四夫人慕容思慧幽幽含笑望她,忽然慕容思慧腳下一滑,慘叫一聲“薰兒!”身子向後突然倒去,流薰驚得一聲驚呼:“四嬸嬸!”伸手來攙。
慕容思慧已是一把扯住流薰的肩頭向下倒去。
流薰的頭轟然一亂,一個可怕的念頭飄過腦海,暗呼不妙。她此刻若是被慕容思慧拉倒跌下去,必定壓在四嬸嬸這孕婦的身上,原來如此!
就在她立足未穩被慕容思慧扯倒的瞬間,流薰眼疾手快,心一橫,一把扯住了立在一旁木然回頭的五弟謝子佐,驚叫一聲:“五弟小心!”
只在瞬間,用力一把將小五推去她前面,自己借力一歪,身子壓了小五倒下,三日滾去一處。
只是她同慕容思慧中間隔着一個小五。
流薰身子下覺得軟軟的,肉嘟嘟的小五哭喊着踢踹掙扎爬起,又被流薰緊緊拉住,大聲哭喊,“五弟,五弟快起來,你壓住四嬸嬸懷裡的小弟弟了!”
她掙扎起身,奮力地扯拽小五推去一旁,彷彿在天塌地陷後的碎石瓦礫中空手刨人出廢墟一般,奮不顧身。
就聽身後一片雜亂叫嚷,走在前面的女眷們紛紛回頭驚呼,丫鬟婆子們齊齊奔涌過來。
“薰姐兒,薰姐兒,你,你好…….”被壓在地上的四夫人慕容思慧狼狽地掙扎起身,卻跌得狠,爬不起,揮舞着手掙扎着哭喊。
“小五,閃開!”流薰不顧一旁的丫鬟婆子們驚愕得目光和哭喊,一把推開小五對慕容思慧問:“四嬸嬸有什麼吩咐,儘管說。都怪流薰沒用,你跌倒時拉着薰兒的手,可薰兒撐不住兩個人的分量,也被拽倒了。”
“怎麼這麼毛糙,如何就把你四嬸嬸撞倒了!”封氏驚急的趕來,邊呵斥流薰便吩咐人:“快,還不快扶四夫人起身,看看有沒有壓到?你們這些沒用的,大小姐毛糙,你們是做什麼的?”
四夫人慕容思慧忽然眉頭緊擰,面頰痛苦扭曲的模樣,她緊緊捂住了肚子,身子佝僂去一處,絕望般呻吟,“疼,疼,我的肚子,孩子,啊,孩子!”
“血!”不知是誰驚呼一聲,衆人發現地上漸漸的瀰漫着一灘血。
“這,這是,四奶奶小產了!”哭喊聲雜亂作一團。
“快,快請郎中來!”流薰驚得大喊吩咐,婆子丫鬟們四散跑去,惶然無措的衆人癡癡的望着地上哭喊的四夫人無助慘然的目光,卻無法施以援手。
四夫人目光裡露出驚恐,她聲嘶力竭的哭喊:“孩子,我的孩子,孩子……”
四夫人千辛萬苦才懷了胎兒,如今竟然被一撞而滑胎。衆人愕然無語。
“薰兒,你,你好狠毒,你還我孩兒來!”慕容思慧在地上痛哭呻吟,彷彿是流薰下毒手推倒她。她痛苦扭曲的面頰掙扎着起身,緊緊捂着小腹,忽然向流薰撲來,一把抓住流薰的肩頭奮力搖晃着聲嘶力竭叫嚷哭喊,“我的孩兒呀,你,你好狠毒!”
流薰一陣驚愕,原來她們早已算計好,在這裡等她。難怪,明珠提到她二人密謀要過繼哥哥子俊去四房。嫁禍給她,讓她蒙了害得四夫人落胎不能生育的罪名,只能由大房過繼一子給四房,而哥哥同爹爹水火不容……流薰心裡暗恨,這些人好狠毒!
果然,封氏氣急敗壞地責怪她:“薰兒,你,你四嬸嬸平日不過嘴快心直,挖苦你幾句,並無惡意,她是長輩,你豈能心存怨恨有意推倒她?”
無數惶然的目光齊齊投向流薰。
流薰定定神,扮出幾分委屈悽然地說:“四嬸嬸如何冤枉薰兒呢?”
“分明是你,是你從後面扯住我!”慕容思慧歇斯底里的叫嚷,不顧衆人拉勸就要廝打流薰。
封氏上前勸道:“或是薰兒一時不慎,地上溼滑,撞到了你,扯了一把也是有的。”
此刻衆人聞訊趕來,老夫人在衆人攙扶下顫巍巍的拄拐趕來。好快的消息,難道不是有人事先安排好的一場戲?
衆人責備的目光看向流薰,而流薰卻好奇地望向慕容思慧。突然跌倒,還有意拉住她下水,一跌就小產,流薰心頭暗笑……
好險,虧得她眼疾手快。心頭陡然一個激靈,後背都是涼汗。原來是封氏和慕容思慧算計好的。所幸她拉了個墊背的小五。
流薰便向衆人憤怒的吶喊:“還不快去請郎中!四夫人腹中胎兒要緊,還在這爭着看戲嗎?”
慕容思慧一驚,這才發現自己的戲唱得走了板,一掩面就大哭道:“四爺,四爺在哪裡?這可如何是好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