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候他還沒有從受傷的劇痛中緩過來,所以連反抗的動作都做不出來。
從莫雲頂上落下的那一刻開始,他胸腔裡的絕望情緒便如瞬間遠離的青天白雲般遠離了。他不知道那時候心中是種什麼感覺,彷彿這一切都是命中註定一般的自然……他只想到了兩個字——迴歸。
或者,這只是死後輪迴的一部分——誰能不死呢?鳳毛麟角的神能不死不滅。人類都是殊途同歸的。可見這死亡還的確就是迴歸。
死了嗎?他明明記得自己的四肢已經完全不能用,心臟的跳動也是越來越微弱的。但是現在,他覺得四肢好像又都能用了,他動了動手指,痛覺傳遍身體的每個角落,似乎在激發着它們想起什麼。但無奈的是,還是一片空白……
吳天順着那生物的食道,直接落進了一片黏糊糊的液體裡。他在想事情,在被這嘴吞掉之前,發生了什麼來着?
嗯?黏糊糊,這麼說是有感覺了?那液體讓他的皮膚有些灼熱,彷彿被稀釋後的化屍液滴到的感覺……
他動了動手指,發現已能活動自如。他下意識地掙扎了起來,也不求能改變現狀,只是想表達一下不甘罷了。
讓吳天沒有想到的是,他這掙扎,效果那是相當的給力——他一拳打在觸手可及的肉壁上,那肉壁一陣收縮,接着就把他原路彈了出去,在經過那生物的口腔時,還成功撞斷了它一顆尖銳的門牙。
明明記得已經不能用了啊……好像自己還受了很重的傷。
被噴出來的吳天在水面上打了兩下水漂,重重摔在了岸上。他睜着冒了金星的雙眼,看見水澤中那將自己噴出來的怪物嗷嗷叫着沉入了水底。
吳天忍着身上的劇痛以及再度被怪魚吞了的危險,打算下水去洗洗身上那噁心的粘液。然而,這次下去的時候,卻發現了一件奇怪的事情——
這水澤,竟變得清澈見底了,並且,這水底下,竟然還被鋪了很多大小不一的長條的石板磚。吳天心中奇怪,便想潛下去看個究竟。
結果等潛下去之後,他才發現,那根本不是什麼鋪好的石磚,而是並列放着的,大小不一的石棺!
這湖水甚是清澈,如同絲毫沒有雜質的明鏡一般,吳天在水中睜着眼睛,倒也沒覺得有甚麼難受。他好奇的打量着水底的一排排的棺材,每一具棺材都蓋着棺蓋。
他心中好奇,這水底怎麼會有這麼的棺材,而且看起來都不是一般的質地,似乎是用用甚麼特殊的金屬打造而成,上面密密麻麻的刻着許多的符號,可是他一個都沒有看懂。
吳天鼓動手臂,試圖掀開棺材蓋子看看裡面放着的到底是何方神聖,可是無論他如何用力,都無法讓那棺蓋移動分毫。
莫非是被澆鑄在一起了麼?吳天心中不禁暗想,再次用力無效,他只能選擇
放棄。正當自己腹中憋得難受,想要浮出水面呼吸空氣的時候,卻見不遠處的一口棺材棺蓋被打開了,裡面似乎還發出絲絲縷縷的紅光。
經受不住好奇,吳天強憋着一口氣,游到那棺材旁邊。棺蓋是被人用強大的力量掀開的,從棺材受損的痕跡來看,驗證了他之前的想法,棺材和棺蓋確實是澆鑄在一起的。難怪他無法打開。
可是他心中也驚奇,這被掀開蓋子的棺材,看起來是從裡面被掀開的,因爲在棺改的裡面,他發現了一個個掌印。
好強大的力量,吳天不由得由衷感嘆,這關在棺材裡面的人,居然自己用內力打開了棺蓋。他細細的看看裡面,有一顆血紅的如同雞蛋大小的東西,看起來軟綿綿的,像是一團血,輕浮在棺材內部的空中。
“不知道是不是水的浮力到導致的這樣。”吳天心中暗想,順手就去抓那紅色的東西。誰知手剛碰觸到,卻覺得一股冰涼從手臂一下子就傳遍了全身,他覺得自己的血液都快要被凍結了,心臟也似乎結冰,他甚至聽到了自己的體內血液凍結成冰晶的聲音。
他想縮回手,可是無論如何用力,那手似乎是被人死死拉住一般,完全不能縮回村許。那紅色的血團也慢慢消失,一絲絲的從他的手掌中鑽了進去,他可以感受到自己的體內似乎有千萬條小蟲在遊動,速度非常快。
這些“小蟲”鑽遍他的全身,最後集中到心臟的地方,突然就沒了感應。吳天捂着胸口,發現除了有些冰涼,並沒有什麼異常。恍惚間,想起來五臟六腑被震裂的灼熱的疼痛。但是現在卻覺得心跳強健有力,身上似乎也沒有什麼不舒服的地方……
難道已經活過來了?還順帶好了傷?
此刻胸口由於長時間不呼吸,已經脹得要爆炸一般,他知道,自己再不出去,一定會被淹死在此處,自己好不容易活過來,豈能這樣輕易死去。心中想着,他並手腳並用向上游去。
誰知道沒遊走多遠,刺斜裡一條怪魚衝將出來,張着巨口直接衝向他。那魚速度太過,準眼之間就貼近了吳天。
“開什麼玩笑,又來?”他努力的掙扎向上,可是速度懸殊太多,最終被魚再次吞下。由於他體內缺氧,此刻被魚頓進肚中,再沒有力氣掙扎,很快,意識開始模糊,整個人昏死了過去。
也不知道是過了多久,迷迷糊糊之間,隔着眼皮,他似乎能感受到外面有刺眼的光。這是怎麼回事,自己明明是被魚吃進了肚子中,怎麼可能會見到光呢。
他努力睜開眼睛,看到的不是魚肚子中那令人作嘔的各種組織,而是一間小木屋,茅草鋪陳的屋頂,跳木拼成的牆體,上面還扶着泥巴。
突然,一道身影晃過眼前,遮住那一道射進來的光。吳天眨巴了一下眼睛,細一看,卻是一個膚色嫩白,大眼黑眸的女子。
她嘴巴微張,眼睛也瞪得圓圓,吳天可以從她的眼睛中看到自己,一張看起來還算年輕的臉,與記憶中的自己的模樣有些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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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快來看,這個人醒
啦。”女子忽然朝着外面大喊一聲。聲音雖大,可是很是細膩而不尖刺,聽起來很讓人心情舒暢。
隨着女子聲音的結束,外面咚...咚...咚走進來一個人,腳步很沉穩,一點也沒有慌張的感覺。
映入吳天眼簾的,是一張四十歲左右的臉,嘴角下巴長着黑色濃密的鬍鬚,眼睛和剛纔的女子很像,只是少了她的那種水靈。
“年輕人,你終於醒啦,這可真是一件了不起的事情。”男子探了探吳天的額頭,點頭說道:“看起來很正常。盈盈,你出去倒一碗水進來。”
女子輕答一聲,衝着吳天一笑,轉身走了出去。吳天想起身,卻被男子用手按住:“你別動,你現在全身是傷,好在你身體出奇的結實,要不然這條小命可是保不住了。”
“你們是誰?我怎麼會在這裡的?”吳天乖乖躺着,忍不住問道。
“年輕人,你又是誰?”男子沒有回答吳天的問題,而是如此反問他。
“我叫吳天,我記得我被一隻怪魚吃了,是你們救的我麼?”
男子點點頭,帶着慈善的笑容,說道:“沒錯。我和盈盈去湖中打漁的時候,突然看見那高不見頂的瀑布上掉落下來一樣東西,我們將小船劃近一看,卻是一條魚掉落下來,砸在下面的石頭上,已經死亡了。”
“你說那條魚從瀑布上掉落下來砸死了?”吳天吃驚的問。
男子微微頷首,皺着眉頭說道:“年輕人,你到底是什麼人?那種怪魚,我以爲千百年前就滅絕了,你怎麼會被它吞食了呢?莫非你在它肚子中存在了千年?”
吳天搖頭一笑,說道:“千年應該不可能吧,但是我的記憶出了點問題,好像忘了很多東西……”
“忘了?”男人笑起來,“忘了也沒有什麼不好的,反正能來我們這裡的,都是有緣之人。”
正聊着,外面傳來一陣陣驚呼之聲,吳天忙問是怎麼回事,是不是出了什麼事情。男子淡然一笑,告訴他沒什麼事,只是村名們知道發現了怪魚,所以都跑來看熱鬧,而且他們聽說從魚肚子裡面解剖出一個活人,所以都想進來看看他。
“叔叔,剛纔那個女子,是你的女兒麼?”吳天看到門女子端着一碗水進來,禁不住問了起來。
“是啊,正是小女。她母親過世得早,是我將她拉扯長大的。平時被我給慣壞了,若是她有什麼照顧得不周到的地方,還請你包含。”男子說。
吳天心中一陣暗笑,自己還沒有和她說過話呢,而且她看起來那麼漂亮,眼神中流露出無限的善意和清純,不會差到哪去吧。但是想到這裡的時候,他總覺得自己好像忘記了什麼重要的事情,心中有些酸酸的。
“父親,鄉親們說要進來看看,要不然他們就把我家小院拆了,怎麼辦,你的出去看看。”女子將水遞給父親,有些憂心的朝外面看了看。
“盈盈,你照顧他把水喝下,我出去看看,可不能讓他們胡來。”男子說着,衝吳天笑了一下,走了出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