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假拳

一場對知情者來說毫無懸念的拳賽。

楚牧背倚着拳臺上的欄杆,望着表情猙獰,雙拳緊攥,衝向自己的對手。

“啊”對手一記重拳砸在楚牧小腹,楚牧雙眼被濃重的血蓋住,膝蓋一軟,“噗通”一聲跪在地上。楚牧半睜着迷離的眼睛,耳畔傳來一聲暴喝,緊接着是裁判的高呼。“砰”突如其來的鞭腿甩在楚牧下顎,巨大的衝擊力帶飛了楚牧整個人,飛過臺網,跌落在觀衆席中。楚牧躺在地上,胸口起伏不定,鮮血隨着呼吸從嘴角流下。周遭觀衆紛紛怒罵:“晦氣的東西,虧我們那麼支持你!”把原本緊攥在手裡的押注單扔在楚牧身上,僅剩一口氣的楚牧看着笑了,他知道自己師傅有救了。

“好啊!楚牧!幹得好啊!”偌大的鑲金鋪貂的辦公室裡,叼着大隻雪茄的富態中年男子坐在背對陽光的位置大力稱讚楚牧。稍事包紮的楚牧坐在中年男子對面的位置,他這事拖不得,所以比賽結束後的第三天他就決定來見比賽的組織頭子。

“王哥,現在能救我師傅了嗎?”楚牧推過王東昇遞來的雪茄,緩聲道。“當然,你師傅的事我已經安排人去辦了,產那個藥的人是我的長期合作伙伴,保證給你弄到一份!”王東昇吐個菸圈,笑眯眯地說道。“楚牧,等你師傅治好了,你準備帶他去哪?”王東昇拉拉背後窗簾的下襬,遮住直射後腦勺的陽光。楚牧雙眉緊蹙,沒有言語。王東昇拉開右手邊的抽屜,掏出一疊合同,放在楚牧面前。“楚牧,給我打一年拳,五百萬,現金!”楚牧稍稍愣神,轉瞬又恢復正常。“王哥,這場拳我是爲了救我師傅纔打的,比賽結果也如你所要求的,但這是原則問題,我不會再打假拳了!”楚牧雙目炯炯,沉聲道。

王東昇冷笑道:“那你以後的日子幹嘛去呢?”楚牧腦海中浮現了一尊金色人像,龍行虎步,拳法超神,騰轉挪移似有大道智慧。定了定神,楚牧嘴角帶笑道:“追求拳術極致!”

王東昇放下叼在嘴角還沒來得及點火的雪茄,皮笑肉不笑地說道:“東都市第一拳能豁出名聲給我打假拳,想必是很看重你師傅吧!”楚牧聞聲一驚,“你什麼意思?我師傅怎麼了?”“沒怎麼,我確實把他送到了上原市最好的醫院,配備最好的醫生,用最好的藥!”王東昇又叼起根雪茄,上火,“但當他知道他的愛徒竟爲了他給我這種人打假拳,背叛拳道!”“他當場震斷體內經脈,夜裡就死在了病牀上。”王東昇假模假樣地惋惜道。

楚牧瞪大了眼睛,一時之間不知所措,突地伏在桌子上嚎啕大哭,包紮的傷口流出鮮血滲過三層雪白的紗布。

嚯地一聲,楚牧站了起來,瞪着赤紅的眼珠,彷彿要剜下王東昇一塊肉來。“你說過不會讓我師傅知道這件事的!”楚牧咬牙切齒道。王東昇無所謂地聳聳肩,“考慮到我們以後的合作,我覺得你師傅有權利知道我的存在。”

“啊!!”楚牧暴喝一聲,全身皮膚浮現青紫色的經脈,緊接着一拳揮出,直衝王東昇面門而去。王東昇不急不躁,襯衫的左袖爆開,左手虯結緊實的肌肉如山巒般聳立,猛然出拳,對上了楚牧砸過來的拳頭。

“砰!”楚牧悶着聲拋飛出去,摔在地上。

王東昇難以置信地望着自己的左手,喜出望外道:“太棒了,這可真是令人沉醉的力量啊!”

王東昇轉頭望向躺在地上的楚牧,“怎麼樣,楚牧,加入我們,能幫你省去幾十年追逐拳道極致的時間!”

楚牧感受着右手傳來的刺骨疼痛,有一口沒一口的喘着粗氣。雙眼迷離,楚牧幾乎快要感受不到疼痛了,恍惚間,他看見師傅向自己走近。

“氣定神閒,拳放丹田!”“師傅…”楚牧低聲呢喃。“意猶未盡,拳出隨心!”“風吹而動,拳勢天衝!”楚牧頓時感覺丹田傳來一股熱氣,緊接着力量充盈全身。

“師傅…”楚牧慢慢直起身子,望着一臉難以置信的王東昇。“咻”楚牧身形似箭,轉眼便衝到王東昇身前,一記左勾拳砸出,王東昇閃躲不及,正中右頰,被力量帶飛,撞在牆上。

“師傅…”楚牧眼中殺意更盛,左右開弓,充滿爆炸力的拳頭擂在王東昇身上。不消一會,王東昇便只能躺在地上低吟了。楚牧癱坐在原本王東昇坐的椅子上,腦海中關於師傅的記憶如同潮水般涌來。

“啊!”楚牧雙手抱緊腦袋,倒在地上,蜷成一團,痛苦地大叫。王東昇恨恨地望着地上的楚牧,按下了胸前口袋裡的緊急呼叫按鈕,一陣子,通道里就傳來急促的皮鞋踢踏瓷磚的聲音。

楚牧頭疼欲裂,強忍着站起身子,瞥了眼縮在牆角不敢動彈的王東昇,咬咬牙,衝向了落地玻璃。

這,可是23層!

“砰”楚牧撞碎了玻璃,騰空而起,卻又極速墜落。但墜落的速度越快,腦海中師傅的形象卻又更具體,終於,在快掉到地面時,師傅的樣子已經完全顯現。

突然,時間好像被凝結了一般,楚牧就像掉進了泥沼,一切都慢到了極致。

“牧兒,爲師要把你傳到師傅生長的大陸去,在那裡,你纔有可能追尋到拳道的極致,把拳道於萬道中發揚光大!”“師傅!師傅!”“爲師身無長物,只有這枚玉佩,是祖師爺流傳下來的,現在我就把它傳給你,我意拳門最後一個傳人!”師傅把玉佩扔向楚牧,自己的身影卻也越來越淺。“師傅!”楚牧疾呼出聲,卻仍攔不住師傅的消散。

“砰!”楚牧摔在了停大廈下面的豪車車頂上,卻又突然憑空消失,只有車頂上被砸出來的大坑,證明確實有事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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