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門鬼

進門鬼

終於門開了條縫,於白看到竹下的臉在教室裡燭光的照耀下泛着怪異的光澤,那表情非常冷漠,不像是活人一般。他只把門打開一條縫,露出半張臉看着於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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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走進房間的時候,竹下感覺到頸部裸露的皮膚一陣涼意。

這也難怪,現在已然是秋季,加上連綿陰雨,牆壁上摸上去也彷彿溼漉漉的,而且已經快要入夜,竹下一個人在這麼大的房間裡,自然會覺得冷起來。竹下將手裡裝着飲料和零食的大袋子放了下來。

房間的確非常大,除了正中間一張大木桌和圍繞在旁邊的幾張椅子外,什麼也沒有,不過過一會兒,大家就會集合到這裡了。

看看這個房間,竹下忍不住又想起了往事。嘴角微微顫抖的竹下臉部浮起令人捉摸不透的神情,他脫下西裝,捲起裡面襯衣的袖子,然後動手將教室裡的桌椅擺放起來。

“竹下,你來了啊?”

門口走進一個高個子、臉皮白淨的男人,雙手插在灰色毛皮領子的外套裡,戴着一副茶色眼鏡,梳着很時髦的髮型。

竹下將手中的凳子放了下來,轉過身微笑起來。

“哦?於白?我還以爲你這個大明星會晚點來呢。”竹下走過去和於白擁抱了下。

“同學聚會,再忙也要趕來。”

“東西都準備好了嗎?”竹下問。

“都帶來了,話說準備這個可真麻煩,來幫個忙吧,將教室整理一下,按照以前的樣子擺放好桌椅,她們就快要來了。”於白挽起袖子和竹下一起整理教室,過了十分鐘,門外走廊響起一陣高跟鞋的聲音。

從門口又進來兩個一樣高的女性,左邊的那位穿着米黃色長領風衣,戴着藍黑格子相間的呢絨制帽子,很熱情地挽着旁邊一位留着鬈髮、圓形臉龐、皮膚白皙的女性的手臂。兩人有說有笑,看起來感情很好。

“哈哈,你們來得真早。”穿米黃色外套的女人聲音很大,頗爲爽朗,和她大氣的外表很合適,眉毛粗黑,皮膚有些粗糙卻依舊很有彈性,笑容非常有感染力。

“是啊,我以爲自己和姜淼來得算早的了。”旁邊那位圓臉鬈髮的女性也附和道。

“夏美你還真和五年前一樣啊,和姜淼還是關係那麼好,就知道你們會一起來。”竹下熱情地招待兩人坐下。

“竹下你也是呀,還是和以前一樣細心,桌椅都早擺好了。”夏美將手中的包放了下來。

“呵呵,習慣了。”

“說不定着小子在公司也是一樣,總是第一個去辦公室打掃什麼的,肯定很受上司的喜歡。”於白也插嘴道。

“喲,大明星,還是和高中時候那麼帥。”夏美眯起眼睛看着於白笑起來,旁邊姜淼也和竹下談起近況。

“呵呵,哪裡是什麼大明星,不過是拍了幾部電視劇而已,一般般。”於白斜着腦袋,咧嘴笑道。

四人在教室裡交談着,和外面冰冷孤寂的天氣截然不同。原本顯得清冷的教室彷彿一下子暖和起來。

就在姜淼和夏美走進來沒多久,門口又進來一個男人。

“小川!”一直看着門口等着的竹下脫口而出,其他三人都朝門口望去。

“大家好啊!”被喚做小川的男人身材消瘦卻很筆直,穿着隨意,裡面是黑色棉布襯衣,外面套着紫色毛衣外套,下身穿着運動長褲和休閒鞋。頭髮長而厚實。

遠看過去像在頭上蓋着一頂帽子。兩邊臉頰很寬,脖子不長,鼻樑上的眼鏡片很厚,看上去很像老師或者文職工作者,渾身上下透着與物流社會格格不入的知識分子氣質。

“大才子好啊。”於白喊出。

“呵呵,我們班最出名的人來了,沒少看你寫的評論文章,已經是業內知名人士了啊。”姜淼說。

“是啊,小川在報紙上寫的文章很犀利呢,之前的新聞事件,居然很多都是因爲他的評論才引起社會關注的。”招呼着竹下吳小川坐下。

“哪裡的話,不過是湊巧罷了。說到有名,我怎麼可能比於白出名,網上她的小女生粉絲還真不少呢。”吳小川口齒很清楚,笑起來的時候還有酒窩。

“我說竹下,那個女人到底什麼時候來啊,讓我們這樣乾等着嗎?話說越來越冷了。”於白不耐煩地說道。

“她已經來了。”竹下欣喜地拉着一個漂亮的女孩從門口過來。她身材高挑,皮膚白皙,她叫李沐來,也是這次聚會的最後一個人。看到大家到齊,竹下自然很高興。

“大家好!我想死你們了!”李沐來突然擡起頭,張開胳膊將夏美和姜淼抱了起來。那兩人起先嚇了一跳,接着一起哈哈大笑起來。三個女人依舊像五年前的小女生一樣肆無忌憚地高聲笑着,李沐來前後判若兩人的表現讓於白和吳小川,竹下目瞪口呆。

“你們這些男生啊,還真是的,都不知道歡迎我一下。”李沐來的眼睛笑起來很好看,彎起來像月牙一樣。三個男人這才反應過來,自己的同學雖然多年未見,但依然和五年前一樣熱情可愛,從未改變。

“人都到齊了吧?”於白問竹下。

“嗯,是的。”竹下咳嗽了兩聲,大家都拿着飲料看着竹下,李沐來也擡起頭,雙手放在膝蓋上。

“其實,早就想和大家聚聚,畢竟高中班上能一直聯繫而且都在這個城市的並不太多,但是大家都忙於自己的生活。我最近得到了消息,舊教學樓,也就是我們這間教室所在的大樓就要被拆除了,

所以我儘量聯繫到大家來這裡聚會一次,和這間我們待了三年的教室告別,也算是我們成長的一個見證吧。”竹下似乎有些激動,而且聲音略帶傷感。大家都互相微笑着看着對方。

“竹下,說得對,說來慚愧,一起你也叫過我幾次,總是因爲工作太忙推辭了,不過有些事情過去了就不會回來了,的確應該趁着還在的時候,抓緊時間做自己想做的事!”於白站了起來,端着可樂對竹下讚許地點點頭。

“於白說的很對呢,真是難得,看到你如此正經的樣子。”李沐來搖着腦袋,雙手合十放在嘴脣上,俏皮地看着於白。於白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其他人也笑了起來。

外面的天色完全黑了下來,因爲教學樓已經斷電,所以竹下點起了李沐來帶來的蠟燭。

“我說竹下,你是如何說服管理員讓我們進來的啊,而且你還準備了蠟燭呢。”吳小川推了推鼻樑上的眼睛,看着點蠟燭的竹下。

“別提了,我可是求了他很久,不過這裡很快就會變成一片瓦礫工地,所以他也沒有過多阻攔。這裡的桌椅本來都被搬空了,我還是從木匠那裡一張張搬來的,累死我了。”竹下回答道。

“還真是辛苦你了,看不出,以前不善言辭的你居然也能說服別人。”

“對了,姜淼和夏美從事什麼工作?還有竹下呢?”吳小川問道。姜淼笑了笑。

“我在做生意,夏美生了孩子後就幫他先生經營着一家超市,做老闆娘了。”

夏美點了點頭。

“哈哈,看不出夏美倒很有經商的頭腦。”李沐來笑嘻嘻地挽着夏美的胳膊。

“哎,我不過是個小公務員而已。對了,沒想到才短短五年,大家變化這麼快,幾個女生都已經做媽媽了。”竹下笑了笑,吳小川雖然覺得答案有些模糊,但竹下似乎不願意多說,他也就懶得問了。

六個高中同學在燭光下熱情地聊天,喝着飲料。氣氛熱鬧,充滿溫馨,大概八點後,於白不停地看着手錶。

“你有事?”竹下問道。

“倒也不是,我只是有點不解,爲什麼要這麼晚聚會,難道打算在這裡待到天亮?現在晚上也挺冷啊。”於白看了看大家。

“於白說得挺對,李沐來,你和竹下爲什麼要找這個時間讓大家來聚會?”吳小川看着李沐來。

“其實嘛,主要是有件事只能在晚上進行啊。”李沐來站了起來,她喝了一點帶來的罐裝啤酒。大家都喝了些,不過李沐來喝了酒,臉上一陣緋紅,非常漂亮有人。

李沐來走到教室的中間,站在衆人面前。

“大家安靜一下啦,其實晚上來教室,是有原因的。”李沐來笑嘻嘻地說。

所有人都好奇地看着李沐來。

“難道大家不覺得高中畢業後的生活多麼的無聊、枯燥乏味嗎?”李沐來皺起眉頭,突然伸出手指着於白。

“你,整天奔波於片場,重複背臺詞,扮演着別人的生活。”

接着,李沐來指着姜淼。

“姜淼呢,疲於應付那些虛僞的商人。”

“夏美,才二十幾歲就要整天裝着笑臉,迎送那些只在超市裡買走一包衛生紙還趾高氣揚的小市民客人。”

“還有小川,你整天報道那些車禍啊、殺人啊、械鬥之類的新聞,你不覺得厭煩嗎?”

“當然,還有竹下,以你那老好人的個性,一定會不少人欺負你吧?就像高中時候一樣!”李沐來指着竹下,竹下則保持着一臉微笑。

“當然,還有我,過着自己不願意過的生活,壓抑無比,卻沒有改變的辦法。看上去令人羨慕,實際上忍受着不爲人所知的痛苦,所以我說,我們還不如高中時候生活得快樂。”李沐來看上去的確有些喝醉了,身體也搖晃着。

“李沐來,你喝醉了吧。”一片沉靜後,吳小川板着臉說。

“不,其實你們知道我是個有什麼說什麼的人,所以我告訴竹下,讓大家晚上來教室聚會,就是爲了緩解大家的壓力啊。”李沐來的聲音提高了起來。

“緩解,壓力?”所有人都一起問道。

“對,難道你們不記得了嗎?高考前,我們覺得壓力大的時候,常常一起做的那件事?”李沐來雙手握拳,舉了起來。

突然,所有人陷入了死寂,教室外面颳起了風。

“你說的是那個?”夏美雙手握着裝着飲料的紙杯,低聲說。

“是的。”李沐來塗得鮮紅的嘴脣慢慢朝兩面撐開,露出一排雪白的牙齒。

“進門鬼。”

李沐來說的三個字讓所有人都沉默下來。

“開什麼玩笑,叫我們過來就是在這個地方玩招鬼遊戲?”於白第一個站了起來反對道。

“你怕了?”竹下突然反問一句,於白有些猝不及防,居然不知道如何回答了。

“於白不用怕,我們這麼多人,以前不也經常玩嗎?其實挺刺激的,大家可以放鬆一下。再說這間教室說不定明年就被夷爲平地了,作爲一個留念也好。”吳小川慢悠悠地說。

於白不高興地看向其他兩人,但是姜淼和夏美沒有表示反對。

“你們都是瘋子,算了,我可不陪你們一起瘋,明天還要早起拍片。”於白冷冷地丟下一句,站起身來準備出去。

竹下走過去攔在於白麪前。

“你幹什麼?”

“於白,還是玩完再走吧。不要忘記了,今天也是那個人的忌日。作爲好友的幾個人,順便祭奠她一下,也不是什麼過分的要求吧。”竹下一直半低着的頭突然擡了起來。

於白沒說話,他看向其他幾個人,從眼神中讀出了許多不一樣的意思。

“好,好吧,但不能太晚。”於白妥協了。

既然沒有人反對,遊戲正式開始了。李沐來顯得尤爲興奮,就像五年前一樣,她永遠是這個遊戲最忠實的響應者。

“還是以前那樣的規矩,不過我怕你們這麼久沒玩都忘記了,我再重複一遍吧。”李沐來攤開手站在中間,竹下等人圍在旁邊。

“招門鬼遊戲,首先要找一個背陽的房間,天黑之後全體進入,大家編好號碼,以抽籤決定最好。可以點燈,屋外也可以點燈,但是屋外不能來往人太多。

由一號首先開門出去,再關上,面對門默數十下,敲三下門;由二號開門讓一號進來,再出去,再關門。以此類推。在開門關門的時候,屋內人不要喧譁,不要靠近門,五步外較佳。

最後,當某一號給某一號開門的時候,就會看到不該看到的東西了。”李沐來說到這裡,突然變了聲調,“另外,最重要的一點,如果看到門外的人背後有什麼的話,千萬不要大聲喧譁,也不能關門,門外的人不要回頭,記住了嗎?”

大家點了點頭。

很快,出門的順序就決定了。

因爲於白執意要最後一個,所以順序爲:竹下——姜淼——李沐來——吳小川——於白。

“那我出去了。”決定順序後,竹下很輕鬆地走向門外。

教室裡的燭光有些搖晃起來,門外的風很大,走出去的竹下反手帶上門。大家一言不發,湊在門邊上等着他敲擊三下。

啪,一下。

啪,兩下。

姜淼準備開門了,她的手握住了門把手。

啪,很順利的三下,也許是氣氛過於緊張,李沐來努力笑了笑。打開門後,竹下走了進來,除了臉上有些通紅外,沒有什麼異常。

遊戲繼續進行着,姜淼、夏美、李沐來、吳小川陸續走了出去。

輪到最後一個於白了。

“到你了。”竹下說。於白有些不太情願,但他還是勉強走出去了。於白的腳剛踏出去,門就帶上了,他嚇了一跳。

狹窄的走廊上除了風聲什麼都聽不到,兩邊的出口黑糊糊的,就像兩張慢慢吞噬過來的大嘴,於白使勁拍着門。

“你還要默數十下呢。”門後的李沐來喊。

渾蛋,於白忍不住罵道。

“開門,冷死了。”

終於門開了條縫,於白看到竹下的臉在教室裡燭光的照耀下泛着怪異的光澤,那表情非常冷漠,不像是活人一般。他只把門打開一條縫,露出半張臉看着於白。

“竹下,快讓我進去,冷死了。”

於白縮着脖子低着頭想要擠進來,但是竹下死死抵住門。於白很生氣,擡起頭剛想罵人,卻看到門後竹下和李沐來的眼睛有點發直,似乎並不是看着自己,而是自己的身後。

“你們幹什麼,讓我進去!”

“後,後面,有東西。”李沐來伸出白皙的手指頭,顫着聲音說。

於白聽完後覺得腦後的脖子有點發癢,就像有什麼東西爬過去一樣。他從尾椎骨上升起一股子涼意。直直地竄上頭頂,腳都站不住了。

“別亂說!快讓我進去!”於白吼了起來。

“大家別怕,快幫於白吹走啊。”竹下似乎在高喊旁邊的人。於白雙手緊緊抓着教室的門把手,渾身縮成一團,他很想回頭,因爲莫名的壓力讓他的背部肌肉一陣劇烈地收縮起來。

“千萬不要回頭啊,於白!”竹下還在奮力喊道,裡面的人一起朝着自己吹着氣。於白就這樣僵持在原地,一動也不敢動。

不知道過了多久,也許是一分鐘,但對於白來說無比漫長。終於竹下鬆開堵住門的手,讓於白進了教室。剛進來,於白就帶上門,腳一軟癱坐在地上,因爲動作太大,燭光搖晃得更加厲害。

所有人沉默不語,大家都看着打着哆嗦的於白。

“這是怎麼回事?你們是不是故意嚇我啊?告訴你們,大家不是高中生了!玩這種惡作劇有意思嗎?”於白緩過氣後怒吼道。

“那你幹嘛不敢回頭看?”李沐來突然回了一句,於白有點語塞。

過了良久,於白擡起頭問大家到底看到了什麼。竹下舔了舔嘴脣,卻不說話,所有人包括吳小川、李沐來、夏美、姜淼都不說話。

“到底看到什麼了啊?”於白憤怒起來。

“我告訴你吧,我和竹下看到了李雨。”李沐來終於開口了。於白不可置信地擡起頭,疑惑地看着李沐來。

“你胡說!她五年前就死了!”

“所以,我們才幫你吹走她,剛纔她就站在你身後。”李沐來面無表情地回答道。

“這不可能!爲什麼她站在我後面?你們明明不都出去了嗎?”於白站起來擺動雙臂。

“那就要問你了,聽說站在後面的大都是你對不起的人或動物。”吳小川走過來推了推眼鏡。於白望向姜淼和夏美,夏美顫抖着嘴脣沒有說話,姜淼則雙手抱着肩膀一副害怕的樣子。

“你們,都看到了?”於白絕望地喊道,所有人都不說話,默許着。

幾乎發瘋的於白突然跪倒在地上,口中喃喃自語。

“不對,不對,你們在騙我,你們一定商量好了!”

2

“哎,你是說真的?”姜淼張着成O形的嘴吃驚地問道。一旁的吳小川斜着眼不說話,倒是竹下沒有過多的驚訝。

“是的,我一直懷疑李雨的死因,五年前我一直對李雨的死抱有懷疑。”竹下回答道。

“我還是不明白,竹下,雖然你是刑警,但是麻煩說清楚些吧。”吳小川從沙發上站了起來。

竹下端起咖啡喝了一口,他環視了下週圍的人。

這四個人是被竹下同時邀請過來的。

“那天晚上游戲結束後是週末,第二天是學校對畢業班放了半天假。週一我們一上課就得知,在教學樓下發現李雨的屍體了吧?雖然鑑定爲自殺,但是我很懷疑。”竹下這樣說道,然後轉過身從身後的抽屜裡掏出一摞資料。

“我不太明白你的意思,雖然當時大家都很悲痛,但警察不是調查過,沒什麼特殊疑點嗎?”吳小川問道。

“不,這件事對我來說一直糾纏不清,甚至決定了我要去做一名刑警的想法。我知道,你們應該瞭解我對李雨的特殊感情吧。”竹下說得有些沉重,其餘四人沒有說話,只是輕聲嘆了口氣。

“成爲刑警後,我開始利用空閒時間調查那次看上去普通的自殺案件,結果我在調查的時候發現一些疑點,”竹下低着頭對着資料唸了起來,“在死者的身上找到了一封信件,上面寫着‘對不起,我無法接受你的這份感情,大家還是做朋友好了’等諸如此類的話語。

信件是打印出來的,沒有落款人,整封信裡也沒有說道任何人名,所以警察才憑藉着這個,斷定她是因爲感情受挫加學習壓力大而自殺。”

“是啊,沒錯。”李沐來也說道,“只不過作爲她好友的我們也感覺比較奇怪,究竟李雨愛上誰,又被誰拒絕了。”

“是啊,因爲沒有名字,也許是怕署名大家都尷尬吧。”姜淼說。

“先前我也一直被這個問題所困擾,作爲所有人中最優秀的李雨究竟愛上了哪個男生,但是後來我突然想明白了。”竹下突然興奮起來,他雙目圓睜,將手中的資料合了起來。

“在這之前,我先問大家一個問題。”竹下開始賣起關子來,他走到房間的書架旁,從書中間隨意抽出來一本,但是沒有完全抽出來,書只露出了半截。其他人覺得莫名其妙。

“如果大家是第一次看到這個動作,你們覺得我是要拿出書來看呢,還是要將書放回書架?”竹下轉過身,微笑着看着四人。

現在,所有人從疑惑變成了複雜的眼神,吳小川第一個站了起來。

“你的意思是說,那封信不是李雨收到的,而是她要給別人的回信?”

“是的!所以事情反轉了過來,本來接到拒絕求愛信自殺卻變成了回絕別人導致兇手惱羞成怒殺死了李雨。”竹下將書塞進了書櫃,朗聲回答道。

“太可怕了!”吳小川搖着頭說。李沐來和姜淼都沒有說話,也許時間太久,這種突如其來的衝擊一下子難以接受。

“就算如此,也不能代表是你說的那人乾的啊。當時喜歡李雨的多得是,包括你和我。”吳小川雙手攤開,“換句話說,我們都有嫌疑。”

“不,還有一樣東西。”

竹下從口袋中掏出一樣東西,幾個人仔細看了看。

“這個方法真的有效嗎?”吳小川問。

“當然,姑且試一試,如果真的是那個人乾的,一定會露出馬腳!”

“可是,萬一不是的話,似乎有點不太公平了。”姜淼有些猶豫。

“好了,所有責任由我承擔,我會負責好好地解釋,你們只需要配合我就可以了。做不做,選擇權在你們。”竹下嘆了口氣,眼神懇切地望向衆人。

幾十秒後,姜淼點了點頭。

竹下的眼睛,閃動着一抹跳動着的光。

3

“你們!是串通好了的吧?”於白猛地站了起來,另外五人有些吃驚。

“根本沒有李雨的鬼魂!”於白又喊道,他站起來抓住門把手,“我現在就讓你們看看,門外什麼也沒有!”

於白拉動了門鎖。

但是門沒有打開,於白疑惑地又試了試,大門紋絲不動。

窗外開始下雨了,最開始的毛毛細雨居然發展到豆粒一般,砸在窗戶上發出噼啪的聲音。

“怎麼回事?們怎麼鎖住了?”於白使勁推着。他沒有留意到身後夏美的表情開始變得畏懼起來,李沐來也臉色發白。

“這門是不可能鎖住的,除非,從外面。”吳小川站在於白身後,語調低沉地說。於白嚇了一跳,轉過身來,背抵着大門。

“胡扯,我剛剛纔進來的,大家都在教室裡!外面一個人也沒有!”

“我說了,剛纔李雨在你後面。”竹下淡淡地迴應道。夏美顫動着嘴脣看着竹下,包括李沐來和吳小川。

“你在胡扯什麼?不是說了只是一起嚇嚇於白嗎?”姜淼吼了起來。竹下沒有說話,只是自己走到教室中間,拿起一支蠟燭。窗戶的玻璃被風吹得搖搖欲墜,在燭光照耀下,竹下的臉色異常難看。

“你們忘記了,李雨以前不是做過這種事嗎?這種惡作劇她也不是第一次做了。”竹下語氣輕鬆地說。

於白聽完後發出怪異的號叫,雙手抱頭。

“我還不想死啊,李雨別來纏着我。”

“如果你說出李雨死的那天你幹了什麼,我覺得更好點。”竹下拿着蠟燭,蹲在於白麪前,其

餘四人環繞着他們。於白擡起頭,和竹下對視了一會兒後,整個人癱軟下來,坐在了地上。

“我一直都很喜歡李雨,總是有意無意地暗示她,但她總是給我一種若即若離的感覺。那天晚上,我們最後一次玩進門鬼的遊戲回家後,我打了個電話給她。我告訴她明天自己在學校等她,希望她能來。”

“結果被拒絕後你就殺了她?”竹下問。於白眯起眼睛,奇怪地看着竹下。

“你在胡扯什麼,我離開的時候,她還是好好的!”於白大聲喊道。

“可是屍體旁邊有你的那張寫了羅馬數字的字條。”竹下說道。

“那是因爲手一直插在口袋裡握着打算給她的小禮物,結果可能是手拿出來的時候,把一直塞在褲子口袋裡的字條帶出來了吧。

因爲那天是她生日的前一天,我打算藉着送生日禮物的時候向她表白,不過她拒絕了,所以我只好很沮喪地回家去了。”於白很鎮靜地回答。

“這只是你單方面的證言而已。”竹下皺着眉頭。

“不,我有證據證明我是無辜的!”於白終於恢復精神站了起來。

“我回到家的時候,還用家裡的座機給李雨打了個電話,問她關於週一要交的試卷問題。沒過多久,你們就打電話叫我打籃球了。

這些都可以證實,我根本不可能又折回學校再殺死李雨。門衛也可以證明我只在早上進去過學校一次,你也知道那都是要登記的。”

於白的話在竹下看來的確毫無破綻,他的確查過門衛登記記錄,雖然沒有核對於白所說的電話記錄,但是他既然敢說出這種話,自然不是假的。

“也就是說,兇手是別人?”李沐來雙手揪着胸前的衣領。

“這樣看來,是的?”竹下嘆了口氣。

“可是爲什麼你剛纔那麼害怕?”吳小川質問於白,於白擡起頭白了他一眼。

“廢話,剛纔要是說在你後面,你不害怕?”

吳小川無言以對。

“如果李雨的信不是拒絕你的話,那就是另外一個求愛者了。而且從信的角度來說,她是不打算從正面說,而是將信放在那人的書桌裡!”竹下忽然恍然大悟道。

“說的沒錯!如果知道李雨打算將信放在誰的課桌裡的話,不就知道那人是誰了嗎?”姜淼也插嘴說。

“可是爲什麼要打印,手寫不是很方便嗎?”於白不解地說。

“不,這樣一來安全許多。你沒有注意到那封信沒有開頭、落款,任何稱呼、人名都沒有嗎?李雨是不想讓任何人知道自己寫了這封信,

也不希望任何人知道收信人是誰。用打印機的話,也沒辦法覈對字跡吧,李雨本來就是非常小心的人。”竹下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但是,究竟是什麼人,居然讓李雨這麼小心?她以前不是很大方地拒絕過很多男孩子嗎?”李沐來疑惑不解地說。

“說不定,那個人的身份比較特殊。”竹下伸出右手的食指和拇指,輕輕摩挲着自己的下巴。

“我想起來了!”從驚恐中恢復過來的於白眼睛一亮。衆人全部看向他。

“難道不記起來那天還有別人?”竹下興奮地喊道。

“不,我沒看到其他人,但是我想起了一件事,”於白舔了舔嘴脣,“那天我被拒絕後有些失望,將生日禮物交給她後準備離開,突然發現她的右手食指上戴着一枚銀色戒指。那戒指之前我都沒看到過,所以好奇地問了一下。”

“嗯,的確,屍體檢查的時候提到過這枚戒指,那是種很漂亮的工藝品,而且警察也證明了,是李雨的父親購買的,說不定就是拿來送給女兒的。”竹下失望地回覆到,其餘的人也做出副嘆氣的表情。

“不,你聽我說完。”於白堅持着抿了抿嘴脣。

“當我問到這枚戒指的時候,李雨露出了很高興的表情。我還記得,她一隻手撫摸着戒指,很高興地回答道:‘這是我最珍貴的生日禮物了!’

我從來沒看過她這麼高興,於是向她要過來戒指看看。李雨很開心地伸出手,於是我看到戒指上刻着一個英文字母‘W’。”

“‘W’?”竹下聽完,像觸電一樣彈了起來,死死地抓住於白的肩膀搖晃起來,那模樣很嚇人。

“是,是啊,‘W’。”於白嚇壞了,以爲自己說錯了什麼。

“我說竹下,幹嗎這麼激動。”姜淼和夏美上去拉開了竹下。

“笨蛋,你們根本不知道,事後現場在李雨屍體上發現的戒指,上面刻的根本不是‘W’,而是‘L’!”竹下大吼起來,所有人都愣住了。

“可以想象,這枚戒指應該是李雨認爲很重要的人送給她的吧。警察在事後調查過這種戒指,它本身有24種,對應着不同的姓名縮寫,

所以我原以爲是按照李雨的姓名來買的,而且事後拿着照片去了那家首飾店,也證明了李雨的父親曾經在這裡購買過一枚L打頭的戒指——很顯然,

是李雨拜託父親去買的。也就是說,這根本就是兩人互相送禮物。李雨送給那人自己姓名打頭的戒指,反過來,那個人將刻有W的自己姓名開頭的戒指送給了李雨!”

竹下垂下雙手,側着身體轉動着脖子,看着其中一人,不,所有人都看着那個男人了。

“W的姓氏開頭縮寫?”於白也看向那個男人。

“你們在開玩笑嗎,看我幹什麼?在班級上,不,就全校來說,姓氏開頭字母是W的只有我嗎?”吳小川皺着眉頭,滿不在乎地分辯道。

“哦,是嗎不過,和李雨在同一天生日的,卻只有你啊。”竹下雙手插在口袋裡,冷笑了起來。

“也就是說,同一天生日的你爲各自買好了生日禮物,進行交換,對吧?”於白問。

“小川,是真的嗎?”李沐來問。

“一派胡言!”吳小川的額頭一條條像蚯蚓般的青筋鼓脹出來。

“因爲懼怕那個刻有W的戒指被發現引起懷疑,於是你刻意將戒指換掉了,我說得對吧?也就是說,你在別人發現李雨屍體之前就在那裡了。”竹下繼續緊逼着吳小川。

“一切都不過是你的推測而已,我說過了,只是憑着我的姓名和生日的巧合就推斷我是兇手,太可笑了。”吳小川推了推眼鏡。

竹下一言不發,走到了大門口,他使勁拉動着門把手。

“別費力了,都說了根本打不開。”於白在旁邊勸道。

“走開!”竹下拼命地抓着門把手,推開了於白。他側着身盯着吳小川,後者不知所措。

“不要說謊了,我的確沒有證據,但是我相信李雨的在天之靈會保佑我打開這扇門。如果你是問心無愧的話,就再玩一次進門鬼吧。”

“太可笑了,身爲刑警的你也相信鬼魂這樣的無稽之談嗎?”吳小川大喊道。

竹下大喊着李雨的名字,聲音嘶啞而尖銳,如嗥叫的野狼。

門開了。外面的大雨被狂風捲起撲面而來,吳小川清楚地看到,門的外面站着一個身材修長的女人。她的長髮被打溼了,

溼漉漉地貼在身上,低着頭不說話,卻穿着奇怪的舊式女裝校服,而且吳小川還注意到,那女人伸出來的手,食指上戴着一枚閃閃發亮的銀色戒指。

“李雨!”吳小川的嘴巴無法控制地哆嗦起來,從喉嚨裡擠壓出兩個字來。

4

“哎?要我做這種事?”

一個漂亮的年輕女警皺着眉頭,很爲難地趴在桌子上。

“是的,我知道你在學校演過話劇,所以只能拜託你了,而且最好別告訴別人。”在女警對面的男人面容儒雅而平淡,一種任何事物都無法讓其驚訝激動的淡定表情。

“我說竹下,你幹嗎要我去裝女鬼啊,真的很困惑啊,讓人家做這種事,總覺得怪怪的。”

“我也是沒有辦法,五年前的那個案子我手頭上證據太少,只能用點兒非常手段,反正一切責任都在我身上,你不必擔心,就當是我求你了。”竹下嘆了口氣,從座位上站了起來。

“也就是說,當我在外面看到你們所有人進行過一次那個什麼遊戲後,就從外面把門鎖起來,對吧?然後等你向我發短信後,就打開門化好妝站在外面伸出手,哦,對了,還要戴着一枚銀白色戒指,是嗎?”女孩俏皮地伸出右手,笑嘻嘻地擺弄着如蔥白的手指。

“是啊,戒指我買好了,就算我對你的酬謝吧。”竹下拿出只盒子遞過去,女孩很高興地收了下來。

“哎,好吧,我也希望你能爲那個女孩找到真兇。”女孩立即帶上了戒指。

“那就好了,謝謝你了,小雪。”竹下眯起了眼睛。

5

“不,不可能!”吳小川嚇得一屁股坐在地上,雙手支撐在地上,眼睛都鼓了出來。

“關上,快關上門啊!竹下!”一邊的姜淼大喊道,結果竹下也呆在原地不知所措。倒是李沐來冷靜地衝上去關上了教室大門,並且快速鎖上了。

“怎麼會這樣?”吳小川臉色雪白,無論如何都沒辦法自己站起來。李沐來和竹下將他扶了起來,坐在椅子上。

“李雨是不是你殺死的?!”竹下看到吳小川的呼吸稍微均勻些了,一隻手插在口袋裡,一隻手按在吳小川前面的桌子上,開始盤問起來。

“渾蛋,我怎麼可能殺她?”吳小川擡起頭,所有人看到他居然已經哭了出來。吳小川咬着嘴脣,似乎想要說些什麼。

終於,他嘆了一口氣。

“那天,原本是打算去給她送生日禮物的。小雨之前說過,她和我同一天生日,覺得很有緣,所以就決定互相送生日禮物——刻有對方姓氏首字母的戒指。”

“你們,已經在交往了?”竹下的聲音有些苦澀。

“沒,沒有!”吳小川驚愕地擡起頭,隨即又低了下來,聲音嗡嗡的,彷彿從腳底板發出來的一樣,“她那樣的公主般的女孩子,怎麼可能看上我呢?

我除了會寫幾篇文章外一無是處,那天我來到學校見面,如約交換過戒指後,發現她沒有離開的意思,問她的時候,她只是微笑着說在等人。

離開之後,快到家的時候接到了你們的電話,說午飯後來學校打籃球。於是我決定乾脆回學校等你們——那天我家沒人,就想在外面吃午飯。

可是回去的時候看到了李雨的屍體,不知道爲什麼,覺得手指上的戒指實在太過於刺眼。我也不知道當時顧慮什麼,生怕牽連到自己,就偷偷換過來了。

其實,那枚戒指我一直都帶在身邊,作爲思念。”吳小川一邊說一邊從脖子上取下什麼東西交到竹下手上,竹下接過去仔細看了看。

“可這只是你的一面之詞,誰能確定不是你乾的?”夏美衝吳小川喊道。

“我,是不可能殺她的。”吳小川忽然說出這麼一句。

所有人都驚訝起來,倒是竹下似乎想起了什麼。

“經過調查,警察得出的結論是李雨是從四樓天台摔下去的。這棟老教學樓只有四層,頂層天台年久失修,一般是不允許別人上去的。

如果李雨是別人推下去的話,那麼應該是她和那個人越好在樓頂見面吧。不過所有人中,只有小川是絕對不會去那裡的,李雨也不會和小川約定在頂樓見面。”

竹下微微閉上眼睛,看了看有些不解的其餘四人。

“這個秘密知道的人不多,即使當初調查的時候,也只是警察知道而已,因爲小川是個非常嚴重的恐高症患者。

別說站在樓頂將李雨推下,即使平時上課,他也從來不敢站在窗戶邊,下樓也儘量靠着牆邊慢慢扶着對吧?”竹下的話讓其餘人做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因爲覺得不好意思,這件事我誰都沒有告訴過。”吳小川嘆了口氣,“直到今天,這毛病還在。”

“也就是說,你也不可能去四樓樓頂?”於白附和了一句。

大家都微微鬆了口氣,忍不住互相對視笑了起來。

“都怪竹下,硬是懷疑五年前李雨的死因,弄得大家互相懷疑起來。”夏美忍不住責怪起來。

“也別怪他,既然是刑警,多疑當然正常。”吳小川倒是十分大度。

“但是,門外的……難道小雨真的回來了?”帶着不安和顫抖的聲線,站在牆角倚靠着窗戶,雙手緊緊握着胸前衣服的夏美自言自語道。

“或許,五年前的真兇,就在我們中間。”竹下握着戒指彷彿在自言自語。

“別開玩笑了!一切都是你自己的想當然而已,其實那不過就是普通的自殺事件!”於白終於爆發了。

“就是,本來是五年後的同學聚會,爲什麼要弄成這樣啊。”姜淼的頭歪向一邊。

“我絕不相信,絕不相信那樣的女孩會選擇自殺。”竹下彷彿什麼都沒有聽到,拿着戒指就着燭光,仍然執著地觀察着。

這戒指,就是李雨臨死前戴過的嗎?

如果她還在看着我的話,就給我點提示吧!竹下轉動着戒指,忽然發現了什麼。他突然衝過去,雙手重重地拍在於白的面前,平伸出手來給於白,這個動作讓後者十分困惑。

“你這是,做什麼啊?”

“當時,你看到李雨是不是就是這樣給你看戒指的?”竹下大睜着眼睛喊道。

“嗯,當然了。”於白肯定地說。

“小川,李雨那天是不是當着你的面戴上你送她的戒指的?”竹下又問吳小川。吳小川想了一下,接着搖了搖頭,說李雨只是將戒指收好了而已。

“真是,真是簡單的誤會啊。”竹下嘆了口氣。他將已經藏在自己手指上的戒指取下來,然後擡起頭望向那五個人。

“其實,李雨當時戴上的,並不是小川送給她的那一枚戒指吧?”

“不可能,小雨送給我的是寫有L的,我送給他的是W。”吳小川反駁道。

“你親眼看着她戴上去了?”

“那倒沒有。”小川想了一會兒說道,“她只是將禮盒收好,放進自己隨身帶的包裡。”

“所以說,如果是你的那一枚戒指,按照W的方向戴上去的話,按照我那種手勢平伸出去的手指,於白看到的應該是M,而不是W。

反之,正因爲於白當時確定看到的是W,那麼,戴在李雨手上的,應該是一枚刻有大寫字母M的戒指!”竹下的聲音在字母M上發出重音。

“原來是這樣!”吳小川這才恍然大悟道。

“對啊,這麼說來,其實姓氏首字母是M的傢伙纔有可能是兇手?”李沐來也興奮地喊道。

“但是,我不記得李雨和姓氏以M爲首字母的人有過任何接觸。”竹下嘆了口氣。

大家一下子有像泄了氣的皮球,彷彿在黑暗中點着一根火柴,光亮晃動了兩下,又迅速熄滅般絕望。

“可是,爲什麼在後來的屍體搜索中,那一枚裝着吳小川送的,刻有W的戒指卻不翼而飛了?”竹下提出新的疑問。

“這個,也許從樓上掉下來的時候,戒指滾到哪裡去了吧。”於白聳了聳肩。

“不,我恰恰認爲,兇手也犯了同樣的錯誤,看到小雨手上的戒指以爲對方戴上了別人的戒指而發生了爭吵,加上被拒絕後而產生了過激反應。

然後在吳小川來到之前拿走了小川送的戒指,因爲只是單單看戒指本身,誰也沒辦法分清楚是刻有M還是W。”

“話雖如此,但還是要找到M打頭的首字母的那個人啊。”姜淼皺着眉頭斜靠在牆上。

“李雨來學校的目的,應該是打算將拒絕的信投在我們教室某人的課桌裡,避免見面的尷尬,結果沒想到那人也來了。

兩人決定去樓頂聊天,如果可以知道那天她打算將信放在誰的抽屜裡就好了。”竹下右手撫摸着下巴,指尖摩擦着下巴的鬍渣兒,但絲毫沒有辦法。

“你們爲什麼不去查詢門衛登記?”吳小川問。

“我早就查過,在李雨進入校園到被發現的那段時間,總共有十二人,這裡面的登記中包括於白、吳小川,還有姜淼、李沐來、夏美。”

“慢着,怪不得你舉辦這次同學會了。”於白突然意識到了什麼。

“是的,因爲你們幾個都在我的嫌疑名單上,不過暫時來說,於白、小川被排除了。”

“你發神經了吧?出事後,我們就都接受了訊問,根本沒有值得懷疑的地方!”於白憤憤地揮舞着雙手,姜淼和夏美則低頭不語。

“所以,你們三個,還是複述一下那天到底去學校做了什麼。”竹下伸出手指向站在一邊的姜淼、夏美和李沐來。

“我相信,那天最後一個見到李雨的人,就在你們之中!”竹下大聲喊道。窗外劃過一道閃電,將他的臉照得慘白,毫無生氣。

“那天我去學校拿忘記的試卷,出來後就一直在家。我出來的時候在學校外面見到夏美,我記得看登記冊的時候,於白還沒到呢。”

姜淼解釋說,夏美也點頭表示肯定。

“我那天去學校,只是例行地鍛鍊身體。我身體一直虛弱,所以一般很早就去學校的操場跑步的,出來的時候看到了姜淼,她手裡拿着卷子。”

竹下不置可否,轉過身來看着李沐來。李沐來雙手環抱在胸前,有些不屑的樣子。

“那天,我是被李雨叫過去的。”李沐來輕輕地說了出來。

“發生了什麼?按照時間來說,你應該在吳小川之後進入學校。”竹下問。

“是的,我在登記的時候,看到了小川的名字。”

“這麼說,你就是最後一個見到她的了?”

“是的,不過她叫我來學校只是說一起聊聊。你也知道,我們是有點親戚關係的堂姐妹,有時候會以補習的名義互相爲對方找藉口欺騙父母。那天李雨很正常,並沒有要自殺的跡象,但是那時候我們是在教室,沒有上天台。”李沐來平靜地說。

“這麼說,你們都和李雨的自殺無關,對吧?”竹下激動起來。

“別這樣,說不定那只是意外!”吳小川試圖讓竹下平靜下來。

“怎麼可能!你如何解釋李雨一個人跑上天台?”

所有人混亂起來。他們發出的激烈爭吵在教室裡迴盪開來,從門縫裡飄散出去,混雜着雨聲在安靜的校園裡窸窸窣窣地蔓延着。

“夠了!我也不打算用正常的破案手法了。再來一次吧,再來一次那個吧!”這些握緊了拳頭。

“你說什麼?”於白疑惑地問。

“進門鬼,再玩一次。我相信李雨的靈魂就在這附近,她一定會指出真兇的。”

“你真的瘋了。”李沐來漠然地看着竹下。

“誰不敢繼續遊戲,那就是心虛!”竹下反擊道。

沒有人反對,這時候誰也不敢起這個頭。

“那好,我們繼續遊戲,就按照剛纔的順序。”竹下立即決定道,“我——姜淼——夏美——李沐來——吳小川——於白。李雨一定會站在那個人的身後,以特別的方式留下指出兇手的印跡!”

竹下說完,走到門前握住把手使勁一拉,門外一片漆黑,什麼也沒有。

“姜淼記得給我開門。”說完後,竹下就合上門走了出去。姜淼嚥了咽口水邁着小步走到門前,靜下來聽着竹下的敲門聲。

6

“話說竹下前輩,我除了要站在沒口外,還要幹什麼?”小雪慵懶地翻看着手邊的女性雜誌,長長的眼睫毛向上微彎,從窗外透進來的陽光把它渲染得閃爍着莫名的奇妙光澤。竹下幾乎看呆了,他舔了舔嘴脣。

“是這樣的,其實我已經知道誰最有可能是兇手,不過沒有確切的證據,只能演一齣戲讓兇手自己露出馬腳。所以當我看到你關閉大門後,你就躲到一旁。

等我再次出來後,那些人會陸續出現,當你看到背部貼有標記的人走出大門,只需要這樣做就可以了。”竹下的嘴脣動了幾下。

“啊?真的要這樣嗎?”小雪咬了咬下嘴脣,有些不太願意。

“確實是沒有辦法的辦法,只有拜託你了。”竹下苦苦央求道,小雪猶豫了一下。

“真的可以,真的可以逼迫那個兇手自己招認?我總覺得這套鬼把戲應該沒什麼用處吧?”

“哪裡的話。如果是變態殺人狂自然不會害怕,但是因爲衝動殺人的人,心中毫無殺人的決心和執念的話,這一手很管用。總之,你按我說的做就可以了。”竹下一臉的自信。

“好吧。”

“對了,聽說最近你也在接手一個案子?”竹下似乎想起了什麼。

“嗯,也是個舊案,因爲剛剛進入警界,輪不到我這樣的菜鳥去處理大案子呢,也只能跟着竹下前輩多歷練一下了。”

“哈哈,別謙虛,我看你總是來往於檔案室呢。”竹下笑了笑,接着朝小雪走了過去,站在她身後,右手撐在桌面上。這樣一來,小雪整個人都被竹下的身體“包”住了似的。

“作爲前輩,當然會好好教導你的,所以完成好這件事也可以作爲積累經驗啊。”

“那,就多謝您了。”小雪轉過頭,仰視着竹下,竹下眼前一亮。

真是漂亮啊。

“對了,我記得你和我是一所學校的?”竹下直起身體。

“嗯,是啊,當時我才初三,因爲學校是初中部、高中部都有啊。而且我還見過李雨和於白前輩,可惜她死得太早了,很可惜。”小雪搖了搖頭。

“哦?”

“因爲她們一起排演過學校校慶時的話劇啊,當時我們很多人都很崇拜前輩。”

“哈哈,都是以前的事了,不過這次我也是真心希望抓住兇手。”竹下嘆了口氣。

“對了,您爲什麼執著地認爲兇手就在幾個好友之間?難道不能是別人嗎?您也說,那天學校的進出記錄有很多人吧?”

竹下突然變了臉色,然後環視了下四周,接着掏出自己的手機遞給小雪。

“你看看短信息。”竹下說。

小雪疑惑地接過手機,按動了下,發現短信郵箱滿滿的,全部是一個號碼發來的,打開一看,信息也全部一樣。

“殺死李雨的人,就在玩進門鬼遊戲的人之中!”

“所以你才……?”小雪問。

“是的,雖然不可全信,但總覺得不可能毫無根據吧,而且我也慢慢將懷疑聚集到某人身上了。”

“好的!可以幫李雨學姐報仇,我也要努力!”小雪堅定的眼神看着竹下。竹下似乎也頗受感染,興奮地將大手放在小雪肩膀上拍了拍表示鼓勵。

“好極了!到時候就看你的表現了!”

陽光的照耀下,裂開嘴的竹下,牙齒一片白亮。

7

啪,啪,啪。

三聲敲門聲,姜淼立即打開了門。竹下站在外面一臉鎮定,姜淼和大家鬆了口氣——他後面什麼也沒有。

“遊戲繼續。”走進來的竹下聲音冷冰冰的。

接着自然是姜淼,敲門三下後夏美打開門,只覺得一陣寒氣。戴着帽子的姜淼低着頭,雙手環抱着肩膀小跑着進來,然後躲到角落裡對着蠟燭取暖。

“居然冷成這樣,早叫你多穿點了。”夏美抱怨道。

“到你了,夏美。”李沐來走過來拍了拍夏美的肩膀。夏美有些哆嗦,她看了看其他人,樣子忽然都有些陌生起來。

夏美雙手抓着前胸的衣領,蜷縮着身體慢慢走出教室,腳剛邁出來身後的大門就關上了。

她嚇了一跳,接着轉過身,她感覺到走廊裡陰冷得厲害,禁不住將身體又縮進了一些。

默數十下後,夏美馬上拍了三下門,接着等待李沐來開門後繼續遊戲。

們沒有開。

夏美的額頭開始滲出冷汗,她又加大力氣敲了幾下,結果依然沒有反應。

夏美感覺到脊背後一陣冰冷,似乎是風夾雜着雨水擊打在上面了,但是又覺得更像是有人將手從後頸處緩緩地伸了進去,猶如一條無骨的軟蛇。

“開門啊!姜淼!於白!”夏美無助地高喊着他們的名字,但毫無反應。她開始恐懼起來,像籠子裡的老鼠一般,用身體衝撞着大門。

咔,門居然開了。

原來根本沒上鎖,門只是因爲年代久遠,木頭膨脹而關得嚴實罷了。看着打開的大門,夏美猶如抓到了救命稻草般立即跑進去,然後將門關緊鎖上。

“你們幹嗎啊,爲什麼不開門?”夏美轉過身,滿臉的不悅。

但是她看到昏暗的教室裡一個人也沒有。

其餘的幾人,就這樣消失了。

搖曳的燭光妖異而緩緩欲滅,整個教室一點生氣也沒有。

大家,都不見了?夏美腦袋一片空白,她努力環視着空曠的教室,試圖找出大家。

不,還有一個人。

夏美向前踏出了一步,卻呆住了。

那個,不是人啊。夏美在心底哀鳴了一下,她清晰地看到,那個留着長髮、低着頭、穿着白色

短裙的女孩,身上還有着斑駁的血跡。那女人高舉起右手——指頭上的銀色戒指閃爍着一道道細而刺眼的光。

“李,李雨?”夏美忍不住喊出了聲來,她朝後退去,背卻抵在了門上。

“這不可能,這不可能啊!你死了,你死了的啊!”夏美瘋狂地低語着,接着轉過身想拼命打開教室的大門,卻紋絲不動。

門卡住了?夏美轉過來,看到那女人越來越近了,她似乎都清晰地看到了銀色戒指上的“M”。

夏美絕望了。

“對不起,對不起,是我害死你的,求你放過我吧!”夏美抱住了頭跪了下來,身體癱軟如同爛泥般斜靠在門上。

那女人停止了前進,放下了手臂。這時候教室突然亮了起來,夏美抱住了頭跪了下來,身體癱軟如泥般斜靠在門上。

那女人停止了前進,放下了手臂。這時候教室突然亮了起來,夏美臉龐上淚痕斑斑,張着嘴擡起頭。

從角落裡走出數人,呈環形站在那個穿着沾有血跡的白色長裙的女人身後。

夏美這才發現,原來在教室角落早就有一面鏡子。在昏暗的燈光下,將前面的課桌椅映射在鏡子裡,看上去就和被遮住的部分一樣。

“你們?”夏美緩緩站起,卻說不出話來。

“其實在你出去之後,我們就將藏好的鏡子擺放好,我一定要和於白將教室裡的課桌椅碼放整齊,也是爲了這個。”竹下拍了拍於白的肩膀。

夏美很不理解地看着他們,她發現沒有看到姜淼。

“在姜淼出去後,站在外面的她就立即換上姜淼的披風和帽子套在身上,然後低着頭迅速走進來,在你出去後我們藏好,她則脫去了

衣服等你進來。”竹下拿出拋在地上的風衣和絨帽子,夏美這才注意到這個女人其實和姜淼身材相仿。

“這麼說,姜淼在外面?”

“嗯,只是掉包吧,順便在外面將門鎖住。”吳小川笑了笑。

“原來,你們串通不是爲了嚇唬於白,而是我?”

本來已經消退的恐懼又回來了,這時候門打開,姜淼走了進來。

“我不明白,你們爲什麼要做這麼多事,先要將嫌疑拋給於白和吳小川。”夏美問道。

“很簡單,因爲我們要讓你相信,我們沒有串通在一起,而是互相猜疑着尋找兇手。如果佈局過於簡單,你自然會覺得我們在嚇唬你而已。”竹下笑了起來。

“好了,你還是老實說,到底爲什麼要殺死李雨吧!”李沐來伸出手指指着夏美,夏美痛苦地閉上了眼睛。

“我沒有殺她。”

“胡說!你剛纔自己招供了,是你害死了李雨。”竹下有點激動,他想衝過去的時候,被吳小川和於白拉住了。

“真的,我沒有殺她,但的確是我害死了李雨。”夏美的眼淚無法抑制,順着眼角流了出來。

所有人安靜下來,聽着夏美的解釋,過了許久,夏美平復了一些。

“李雨拿着的那封拒絕信,是給我的。”夏美說道,所有人發出了“啊”的驚呼聲。

“你的意思,李雨那天是打算叫你來的?”姜淼問。

“不,如果叫我來就不用給信了,她只是打算放在我的課桌裡,但是那天我正好打算去學校溫習。你知道我家家境不好,又很吵,

結果我去的時候正好看到她和於白在說話。那時候我躲在暗處,等於白走後才上前去質問李雨。其實我一直以爲李雨也是愛我的,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人像她一樣關心我了。

那對戒指也是她買的,她送給了我一枚,代表着我們之間的友誼,可能是我誤會了吧,我太傻了。”夏美斜靠在牆壁上,聲音低沉帶着哭音。

“李雨將我來了有點吃驚,但很快平復下來,她說去天台聊聊,於是我們一起上了教學樓的天台。她和我說,對我的感情只是同學和朋友而已,我很失望,甚至從手上取下戒指扔到她面前。

李雨的模樣看上去又難過又生氣,她說那是她親手選的戒指,代表着和我之間的友誼,於是他要我撿起戒指,否則就絕交。我當然不答應,轉身就走。

走下樓的時候,我轉身看到她蹲在地上找戒指。那天風很大,等我走到樓下剛剛經過自行車棚的時候。聽到嘭的一聲巨響。我看到李雨從上面掉了下來,拳頭緊緊攥着,睜着大眼睛看着我。

我嚇壞了,呆立在原地,看着她身下慢慢流出一大攤血跡。我立即跑出校門大公共電話找警察和救護車,因爲害怕被人質問,所以只是匿名報警而已。”夏美嘆了口氣。

“你說的是真的?我覺得你還是在找藉口吧,其實是你求愛不成,惱羞成怒,害怕李雨將這件事說出去,而推她下樓吧?”於白冷笑着說。

“我沒說說謊!”夏美突然像頭髮怒的母獅子。

一直沒有說話,扮演李雨鬼魂的小雪突然擡起頭。

“夏美學姐沒有說謊。”她用極其平靜的語氣說。竹下吃驚地看着小雪。

“爲什麼這麼說?五年前的事,又沒有任何目擊證人,你憑什麼這麼斷定?”

“因爲,如果夏美前輩真的打算殺死或者失手將李雨學姐推下樓,她不會立即報警。在學校門衛的記錄上,夏美學姐是八點十五分到,九點四十五分離開,李雨學姐是八點三十分到的,

而醫院和警察是在九點四十八分接到求助電話趕來的。那時候李雨學姐還沒有死亡,她是在送往醫院的途中在救護車上斷氣的。設想一下,萬一李雨學姐沒死被救活的話,那夏美學姐就麻煩了。當時的夏美,腦子裡只是想着趕緊救李雨學姐吧?”

“可是,說不定過於慌亂而已,她也說了,是蓄意殺人。”竹下冷冷地說。

“不管怎麼說,我不相信夏美將李雨學姐推下了天台。”小雪固執起來。

“可惡,你不過是個菜鳥警官而已!”竹下也惱怒起來。

“我覺得您忘記了吧,在那天學校的記錄上,其實也有我的名字!”小雪突然擺出一副認真的模樣,竹下吃了一驚。

“什麼?不可能,我記得那天的十幾個人中雖然有初中生,但是沒有你的名字。”

“虧你還是警探,你不知道名字可以更改嗎?實際上在羨慕學姐跑出去報警的時候,我就在旁邊。我看到她急匆匆地跑過有點奇怪,加上隱約聽到一聲巨大的聲音,走到車棚的時候,

我纔看到李雨學姐躺在那裡。當時我自然也認爲是夏美乾的,於是走過去想看看,結果沒想到李雨學姐還活着。我問她是不是夏美,她無法說話,卻艱難地搖了搖頭。”小雪說。

“原來是這樣!”吳小川恍然大悟地說。

“所以,我也懷疑有人加害李雨學姐,才一直追查這個案子。”小雪看着竹下說。

“可是,究竟是誰發了那個兇手就在玩進門鬼的人之中這個短信?”姜淼憂心忡忡地問道。

“是我,我只是爲了佈局引起你們的恐慌,因爲你們五個人都在當日學校的進出記錄上。”竹下這才說了出來。

“但是你一下子就鎖定了夏美?”於白質問道。

“因爲我同樣將信息發給夏美,但是試探之後她毫無反應,而且夏美在李雨死後的情緒變化也很讓我懷疑。”

“原來只是個誤會,李雨是因爲要尋找天台的戒指不幸失足墜落,加上你這個神經質的警探執著地想要爲她找出兇手。”李沐來攤開雙手,嘆了口氣。

“也許吧,畢竟這棟樓拆除後,就再也不可能回來找尋原來學生時代的記憶了。”竹下悲涼地說着,用手撫摸着陳舊的課桌椅。

“你們說,李雨還在嗎?”夏美突然走過來問道。

“也許吧,我相信她一定捨不得校園,捨不得我們這幫好朋友。”吳小川推了推眼鏡肯定地說。

外面的風雨停了下來,烏雲散去,月朗星稀。啪的一聲,電燈滅掉了,蠟燭的殘光重新充斥着教室。當所有人都覺得奇怪的時候,門外響起了清晰可辨的敲門聲。

正好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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