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美麗拿過碗筷折身,卻被跟隨在她身後的宇文斯堵在了她的跟前,擋住了她的去路。
吳美麗面帶着微笑,看着高出她一頭的宇文斯。這個男人,自大又自負,無情卻又深情,讓人捉摸不透。可是,偏偏,她看透了他,猜透了他的心,卻也輸了心。
半晌,兩個人誰都沒有開口說話,就在吳美麗打算從宇文斯的身側掠過去的時候,宇文斯一把抓住了吳美麗的手臂。
吳美麗心頭一驚,就連神情也是一個驚慌失措,完全可以看出她的有所忌憚與不自在。
本以爲她離開了之後一切都會迴歸平靜,但是,現在,似乎樹欲靜而風不止了。
美麗媽看了看裡面的情況,似乎有苗頭,示意了一下已經在餐桌旁邊跟宇文斯一起過來的那個同事,可是誰知那人竟沒看懂她的意思。
“那個,帥哥呀,你跟我出去一下,我有點小事情要跟你說。”美麗媽朝着那老帥哥一勾手指,那人還在犯迷糊中,右手食指指着鼻尖,一副“你是在跟我說話嗎?”的樣子。
美麗媽好脾氣的面帶着微笑,點了點頭。而後又示意一下了,指了指外面,躡手躡腳的朝着門口走去。
不算大的房間裡只剩下了廚房裡的兩個生物,然而這兩個生物卻如同是雕塑一般。
吳美麗側目看着宇文斯,眼底裡夾雜着說不出來的悲傷。而宇文斯,他一直看着前方,在他的前方是窗口,映入他眼簾的是枝繁葉茂的法國梧桐。
“怎麼都不跟我說一聲就走?”宇文斯略帶哀傷的神情,回過頭來,眼底有一抹的水光閃過,卻被他一個含眸,輕閉了一下雙眼,斂去。
“至少我是公司老闆,也得先經過我的同意才行吧?”宇文斯改了口氣,前面一句是質問,而現在所說這一句,纔像是他身爲公司領導人該說的話。
這些年,陳浩明與吳美麗也算是對他對公司鞠躬盡瘁,死而後已了。這些他都明白。只是,他從來沒有想過,如果一下子他們兩個都在,他應該要怎麼辦。
就如同陳浩明所說的那樣,他爲他收拾了太多的爛攤子。吳美麗也並不例外,爲他收拾爛攤子的事情也不在少說。在這個重要關頭,節骨眼兒上,陳浩明那貨,反正他該說的好話也都說了,如果他不回來,那麼他宇文斯倒是可以考慮在吳美麗的身上下功夫。
至少,留下了一個,缺的另外一個位置還可以慢慢培養。一下子兩個都不在,他一定會崩潰的。
“不好意思。那我現在向你再申請一次。我需要離職。”吳美麗面帶着微笑,落落大方,溫婉優雅。
宇文斯緊閉着雙脣,一時間失去了所有的語言。該死的,他嘴巴一向不是特別能說麼?怎麼現在,他卻覺得有什麼東西卡在了他的喉嚨裡,割的他生生的疼,讓他發不出一絲的聲音?
“能不能不離職……”宇文斯悠悠的,終於吐出口了一個幾個字,這是他心底最真實的想法,也是他來這裡最大的目的。
然,不可思議的一幕發生了。
嘭!
一聲清脆而又刺耳的瓷器摔碎的聲音,一下子便充斥了整個房間,宇文斯被嚇了一跳,驚嚇的聲音卡在了胸膛,並未發出。
“從來都是你說什麼我做什麼,你讓我怎樣我就怎樣,你讓我往東我從來都不會往西。你以爲你這種挽留的做法真的很偉大嗎?你以爲你的三言兩語我就真的會回去嗎?開什麼玩笑?你把我當什麼了?宇文斯,我告訴你,我不會回去的,不會再回去了!”
吳美麗火大的將拳頭握的緊緊的,原來端在手中的兩個瓷碗也瞬間玉石俱粉,碎到了再也無法拼貼的地步。如若一意孤行的去拼去湊,到最後劃破了手指,還是自己受傷。
美麗媽在外面聽到了動靜,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兒,但卻一把拉住了吳美麗老帥哥的胳膊往一邊扯。
現在這是什麼情況啊?這是感情升溫。
她是過來人,她看得出這裡面有定有什麼內幕,而且,吳美麗跟宇文斯之間絕對已經不再是上司與秘書的關係,一定早已經發生了變化。不然,根本就不會有剛剛的那件事情發生。
美麗媽越加的肯定了自己的想法,拽着老帥哥的胳膊就扯着往外頭走去。
“不是,大嬸兒,你先鬆開我,我們老闆還在裡面。”老帥哥顯得頗爲擔心,眉宇的川字紋是代表他對宇文斯的擔心。什麼都可以不顧,但是老闆的安危可千萬不能不管,萬一宇文斯逃過劫難活着回來了,那死的一定會是他自己。
所以,明智的選擇是,不管現在宇文斯是否岌岌可危,他都一定要在第一時間衝上前去。
“什麼?”美麗媽本來好脾氣的還面容和善,但是現在,卻完全是另外一種情況。
“大嬸兒,有什麼話咱們以後再好好說行不行?現在,我必須得去找我們老闆了……”老帥哥不死心的往回走去,但這跟身材“威武”的美麗媽來說,他簡單就是身單力薄。雖然身爲男人,但他跟美麗媽往一起一站,還當真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叫我大嬸兒?……你死定了!”美麗媽那股子的火焰終於在老帥哥第二次叫她大嬸兒的時候徹底的被點燃了。
奶奶個熊的,她平生最討厭的事情莫過於別人總是把她叫的那麼老。她也不過才生過一個女兒,至今已經有十好幾年沒有沾過男人,論純潔,她也很單純的好不好。就是這些個該死的老男人,還總是喜歡將她提高一個位份。
該死的,叫她一聲大姐會怎樣?會死嗎?叫她大姐,她也會覺得很顯老的好不好。
老帥哥這是躺着也尼瑪的中槍,因爲他也不知道這究竟是怎麼個情況,按理說他才比吳美麗大了幾歲而已,只是比較面老而已。出於禮貌,他總得給吳美麗的媽媽下個稱呼吧?叫阿姨太親切也太彆扭,畢竟沒那麼熟。還是叫嬸兒隨和一些,可是誰知……
“大嬸兒……呃,不是……美麗媽,你能不能先把我的耳朵放下?……疼……疼啊~”老帥哥哀嚎着,但是美麗媽絲毫並未有鬆開的意思,反而強勁的扯着老帥哥的耳朵,一路拖着下了樓。
而室內,兩個人的僵持似乎仍在繼續,四目相對,都帶着不知明的火焰和不知明的哀傷。
最後,還是宇文斯輸了,退讓了,最先別過了臉,轉移了目光。不知道爲何,他竟有一種萬箭穿心般的感覺,讓他糾結,糾結自己怎麼會有這樣的一種錯覺。
他想着想着,似乎是在短時間內根本就想不出答案似的最終轉過了身。
沒有言語,沒有再有任何更多的交流,不曾再有眼神的交匯。
宇文斯的腳步踏出了兩步後,忽而一停,但還是決絕的重新邁出步子,離開了。
伴隨着房門塵埃落定的聲音,吳美麗鼻子一酸,忽然有一種想哭的衝動。
走了。
他走了。
真的離開了。
爲什麼她會覺得自己的心好痛好痛……
原來,愛,從未曾離開……
蹲下身子,吳美麗的眼淚決堤,在無人之下終於毫不掩飾的哭出了聲。
這些年,她默默無聞的跟在他的身後,當他的左膀,做他的右臂,有一天卻突然要離開,她竟然會像是從地獄裡走了一遭一般的沉重。是啊,畢竟人失去了手臂之後還能夠活着。但如果是離開了人的手臂,即便擁有再大的力量,那又有何用?
她的微渺,她終於不得不去承認了。離開了他,她還是自己嗎?
宇文斯面無表情的下樓,美麗媽想要上前攔住問上幾句話,但看到宇文斯的神情似乎並不是特別的好,到最後也只是擋在了他的跟前,看了兩三眼,宇文斯繞過了她的身邊,從頭到尾他都未擡起頭看過誰一眼。
能看得出宇文斯的情緒不好,美麗媽開始擔心起了自己的女兒。也顧不上三七二十一,也管不了宇文斯坐上車是走還是沒走,速速地便往樓上跑去了。
她好不容易重新爬上了樓,喘了幾口氣,打開房門卻發現客廳里根本就沒有吳美麗的身影。只有隱隱約約微弱的哭泣聲。
美麗媽尋着聲音來源,小心翼翼的靠近。
此時的吳美麗就蜷縮在廚房的角落裡,哭的竟像是一個孩子一樣,淚流了滿面。在她的跟前,是一攤已經摔碎了的碗筷。
美麗媽心疼的在吳美麗的跟前蹲下了身子,一陣的心酸,揪起了她這些年的辛酸。看着現在的吳美麗,她就能夠想像到當年的自己有多傻。
美麗媽拍着吳美麗的肩膀,輕輕的,緊緊的,將吳美麗圈入了懷中,讓她靠着她的肩膀。
“乖女兒,你這麼有才華,而且長的這麼漂亮,雖然算不上傾國傾城,但是也有幾分姿色,再多加妝扮,遇上個真心愛你的男人,只要你願意,你也一定會是個禍國殃民的大美女。不要吊死在一棵樹上。他不愛你,自會有他人來愛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