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夏冉冉特地穿上了她最愛的恨天高(高跟鞋),原本就有170的她穿上了13.5公分的高跟鞋,一時間有種一覽衆山小的優越感。夏冉冉把腰板挺得直直的,挺胸收腹,站在穿衣鏡前看着自己因爲恨天高愈發修長的腿,口中不時發出嘖嘖的自戀聲。
“冉冉你穿這麼高的高跟鞋幹什麼,這怎麼走路啊?你看看跟個竹竿子似的。”向來反對夏冉冉穿高跟鞋的夏媽媽一臉鬱悶的站在自家女兒的身後,戳着夏冉冉的脊樑骨道。
夏媽媽的身高也就155,體重卻是超了130。夏冉冉無論是身高還是體型都隨了夏爸爸,所以走出門,一般三姑六婆的都會拿夏媽媽的個子來調侃,‘你家冉冉這麼高,全像她爸了,真不像是你生的。’類似的話,夏冉冉也聽了不少。
起初夏媽媽還會生氣,不過後來夏媽媽想到了對策,所以在聽到這樣的話時候,夏媽媽首先會一笑,而後道,“像不像我沒關係,反正我是看着她從我肚皮裡出來的。”
“媽,這不是我想給人家一個好印象嗎?你看這麼穿身材多好,腿多長啊!”夏冉冉自戀的說道。
夏冉冉今兒上身是一件羊羔毛外翻的皮衣,領子袖口還有衣服邊緣能看到雪白的羊羔毛,皮衣是深棕色的,配着古樸的金屬質的皮搭扣,非常的有範兒。她下身則穿着一條淺灰色的呢子短褲,白色的類似花邊,與上身的白色羊羔□□呼應,肉色絲襪加上一雙過膝高筒靴,臉上畫着淡淡的妝容,看着就是個時尚小達人。夏冉冉雖然算是個死宅,不過對於衣服褲子鞋子都有着異乎尋常的狂熱,所以打扮起來還是有那麼點味道的。
夏媽媽卻是蹙着眉頭,“好看是好看,但你這鞋得多高啊,我看你走路都難。”
“哪會啊。”夏冉冉唰唰的走了幾步,穩穩當當。她是愛極了恨天高的,總覺得這女人啊,要是沒幾雙恨天高,那就算不得正牌女人了。雖然這想法被格子攻擊過,不過她依然堅持自己的想法。
“那男孩也就185吧,你穿這麼高,人不會有壓力吧!”夏媽媽終是說出了心中的擔憂。
夏冉冉撇了撇嘴,“這點壓力都受不了,那就只能PASS了,沒辦法。”
夏媽媽嘆了口氣,顯然是妥協了,畢竟夏冉冉肯去她就已經謝天謝地了。
“好了好了,你快走了,第一次就遲到可不好。”
“恩恩,那我走啦。”夏冉冉朝着夏媽媽揮了揮手便打算下樓。
卻是沒走幾步,便聽夏媽媽道,“冉冉啊,你錢帶夠了嗎?媽這兒有,待會兒要是找不着路了,你就打的回來。知道嗎?”
“媽,我有錢,還有,我不會走丟的,你就放心吧!”夏冉冉如此說着已經蹦躂着往下了。
夏媽媽看着自家的女兒,終還是嘆了口氣。
夏冉冉是個路盲,這是路人皆知的事兒。
還記得當初在大學裡的第一學期,輔導員讓學生上去將大學四年的理想。那時候的夏冉冉還是青澀的,走上去便老老實實的說道。
‘我的理想就是克服路盲,讓自己不要在學校裡迷路。’
當然臺下一片笑聲,還有人鼓掌。
夏冉冉的路盲不僅僅是沒有方向感,還有就是完全不記路,一條路走過一遍那是絕對記不住的。
所以一個人在圖書館或者教學樓迷路,就成了家常便飯。而那個夢想,最終也沒能實現,到現在夏冉冉也沒弄清楚哪邊是S樓,哪邊是N樓……
不過自己住的城市,雖然不怎麼出門,夏冉冉還是有些印象的,所以再不濟打的總是不會丟的。
“師傅去江南人家!”坐上車,夏冉冉十分豪爽的說道。
這司機師傅卻是微微扭頭問道,“哪個江南人家?這A市可有3家江南人家啊!”
夏冉冉在腦海中回憶了一遍,隨後有些猶豫的說道,“私房菜的那家。”
司機師傅點了點頭,汽車終是動了。
“這私房菜的那家,菜的價格可不便宜啊。”司機師傅似乎是嫌這車程太過單調,於是開口道。
夏冉冉心道,她這個只吃自家菜的,咋會知道哪家的菜貴,反正也不會是她付錢,再說地方本就是對方訂的,她就是負責過去露臉的。
雖然心中如此想着,夏冉冉還是衝着後視鏡露了個比較含蓄的笑臉。
初春的天氣不算太冷,不過對於夏冉冉這個宅女來說顯然有些適應不良,出了的車,一陣涼風吹過,她那截只穿着絲襪露在外面的腿立刻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立刻快步的進了私房菜餐館。還沒有到吃飯高峰期,店裡的人不算多。服務員看見夏冉冉的時候雙眼明顯的一亮,倒不是夏冉冉今兒真的美豔絕倫了,而是那身高加上還不錯的身材着實有些少見。
“小姐,幾位?”迎上來的服務生立刻禮帽的問道。
夏冉冉有些受寵若驚,除了在大學的時候與幾個要好的朋友上過餐館,還是那種比較低檔次的餐館,她就沒有去過別的什麼餐館了。這待遇顯然就不是一個檔次的。
好在夏冉冉的臉在不笑的時候,算冷,所以到了沒有露出任何丟人的土包子神色,“206包間。”
“請隨我來。”那女服務生如此說着便在前面開路。
夏冉冉推開206的門的時候裡面沒有人,倒是打了暖氣熱乎乎的。
“是三個人,對麼?小姐是準備的等人到齊了點菜還是現在就點?”女服務生禮帽的問道。
夏冉冉走近了包間,拉開一張椅子便坐下了,怎麼是三個人?是她弄錯了?還是說那個男的竟然還帶着後援團?心中如此想着,一擡頭便見那服務生略帶催促的眼光,於是便道,“等人到齊再點吧!”
“好。”那服務生應了一聲,便關門離開了。
一個人坐在包間裡,其實有些無聊,對於夏冉冉整日不是對着電腦就是對着手機的人,尤甚。
於是她掏出了手機準備趁這個機會把未看完的小說看完。卻是纔打開了閱讀軟件,手機便震動了起來。
夏冉冉都不用看,便知道會是誰打來的,“媽!~”
“冉冉啊,到了嗎?”夏媽媽有些侷促又有些緊張的問道。
真搞不懂,這到底是誰在相親,夏冉冉在心中談了口氣,“到了,不過人家沒到,我等着呢!你看看人家就沒把你女兒放眼裡,相親都遲到。”本就是被迫而來的夏冉冉抱怨道。
“那你再等等吧,說不定人家有什麼急事。不過媒婆說,他家挺有家底的,好像開公司的,我說冉冉啊,你要是覺得不好,咱們就算了,這有錢的公子哥兒不靠譜。媽下次得好好問清楚了。”夏媽媽有些憂愁的說道。
夏冉冉再次嘆了口氣,她媽媽對於女婿的要求說高不高說低也不低,說起來能符合的還真沒幾個。
首先第一條是夏冉冉定的,就是身高:一定要比穿了10公分恨天高的夏冉冉高。這第二條就是夏爸爸定的,就是武力值:夏爸爸早年當過兵,學過詠春拳,說是這對方的武力值絕對不能超過他,否則欺負了夏冉冉他怕自己打不過。但也不能是隻白斬雞,夏爸爸覺得那樣沒有男人的陽剛氣,還不如一個女孩呢。這第三條是夏媽媽定的,那就是財力,不能太有錢,因爲有錢公子哥兒不牢靠,而且親家容易瞧不起人,但也不能太沒錢,男人吃軟飯,要不得。空有抱負,沒實幹,也要不得。這最後一條是夏家三人一起定的,是相貌,不能長得太好,容易惹桃花,也不能長得太差,影響下一代,至於這好與差的界限則由夏冉冉來定。
綜上是個條件之後,便能刷下一大批人,當然還有原因是,這些是宏觀條件,各個微觀條件在夏冉冉的心中,也在夏爸爸,夏媽媽的心中。比如孝心啊,比如年紀啊,比如父母脾氣啊……
“我知道了,媽!我都出來,總會看看人家長什麼樣再走。你也知道現在的照片啊,PS嚴重,各種歪瓜裂棗,照片都跟吳彥祖似的。”夏冉冉不禁調笑道。
話筒另一頭的夏媽媽笑了幾聲,“那你自己注意安全啊!準備回來的時候給我或者你爸爸打個電話,知道嗎?”
“知道了!”
總算掛了電話,夏冉冉嘆了口氣。卻忽然感覺腳邊冷颼颼的,於是便擡起了頭。
想來是她剛纔講電話太忘形了,竟然沒有發現門被打開了。
站在門口的男子,很高,小麥色的皮膚,五官和照片上差不多,還算硬挺帥氣。一身白色加厚的運動休閒套裝,一雙白色帶着灰色條紋的運動鞋,看着十分的年輕活力。
夏冉冉不知道這男子站在門口多久了,心想好在她剛纔好像也沒有說什麼特別難聽的,除了照片的PS。
男子看到夏冉冉的目光,立刻便推開門走了進來,道,“我是李享,木子李,分享的享。”
這麼正式的介紹,讓夏冉冉有些忍俊不禁,於是她也站了起來道,“我是夏冉冉,夏天的夏,太陽冉冉升起的冉冉。”
“我很早就知道。”李享嘴角一抹淡淡的笑意,有着些許的男人尋味。
很早……知道?什麼意思?夏冉冉有些錯愕的看着面前的男子,認識?在男子的臉上搜尋了一圈,似乎確實有些眼熟,不過卻想不起來了。
對於夏冉冉的莫名神情,男子似乎已經有了心理準備,不在意的解釋道,“我是你的大學同學,一個系不同班,你在4班,我在8班。”
夏冉冉緩慢的點了點頭,在腦海中搜尋着三年前的影像,最終還是沒有任何頭緒。
“沒事兒,不記得的話我們就重新認識。”李享倒是大方,這反倒令夏冉冉有些尷尬。
夏冉冉尷尬的笑了笑,而後猛然纔想到一個問題,便問道,“剛纔服務生說三個人,還有一個是……”
李享有些不好意思的抓了抓自己的短髮,“是我的死黨,其實我有點緊張,所以拉他來助陣的,你不要在意啊,他剛纔去洗手間了,很快就到。”
夏冉冉點了點頭,想來也是,要是格子離她近些,她肯定也會拖上一個。
果然李享的話音結束不久,門再次的被推開了。
進門的男子,有着不亞於李享的身高,但是較之於李享,男子的肩膀似乎還要寬一些,顯得有幾分魁梧。男子深深的眉骨使得那雙亞洲人的雙眼有着歐式的深邃,看人的時候有幾分迷茫,臉部的輪廓十分的立體,高挺的鼻樑帶着幾分倨傲,薄薄的嘴脣微微的抿着,平整的下顎微微翹起,帶着成熟男性的魅力。同是一身運動休閒套裝,卻是淺灰色的,上衣的袖子上有綠色的色帶裝飾,褲縫亦是。加上一雙白色的球鞋,側面一個綠色的勾,很顯眼。
“徐卿,快進來坐,我給你介紹……”
李享滿是笑意的聲音已經沒有辦法進入夏冉冉的耳膜了,因爲此刻的夏冉冉就好似被人施了定身咒,完全動彈不得。她的雙眼直直的盯着站在門口的男子,若是起初因爲經年累月,容貌有所改變而不能一下子辨認,那麼現在,她已經完全確定了……
徐卿,徐卿,徐卿……
那個糾纏了她7年的夢魘,或者應該稱之爲執念。就在她毫無防備的情況下,再一次的闖入了她的生命。
她在曾經,並不是沒有試圖尋找過這個男子,但是她的尋找是特殊的。她沉迷於那種名爲緣分的遊戲,她並沒有去詢問,而是一次次的在街頭遊蕩,試圖在一次偶然的機會中再次的遇上。
但是沒有,一次也沒有……所以她想着,或許是老天爺並不希望他們在一起吧!這是一個怯懦的想法,卻也是她在試圖勸自己死心,勸自己放下。
她已經沒有太多的青春去消耗了,因爲她的心,在一次次的追逐中,一次次的等待中,慢慢的老去了,沒有了激情的火焰,餘下的只有殘燼的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