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0章 做不了就別做
從地牢出來時，天色已經黯淡下來了。
陸玄不準備繼續在這裡待下去，錦州已下，章州之戰也該結束了，打了這麼多年仗，民生疲敝，他現在是不想再跟妖族揪扯什麼了，要打也是以後的事情，既然知道了對方的底牌，那這底牌自然也就沒什麼用了。
回到府邸時，正看到李行之和陸超正一臉詭異的對弈。
“公子的棋藝……似曾相識！”李行之捋須看着棋盤，這陸超下棋的章法、棋力怎麼就跟陸玄那麼像？
“先生也有這個感覺？”陸超擡眼看了李行之一眼道：“先生可知呂奉先？”
李行之茫然的看着陸超，呂奉先他自然是知道的，但這事兒跟呂奉先又有何干系？
“先生的棋路跟他很像。”陸超看了看李行之，剛纔他差點懷疑李行之就是呂奉先，但這……不可能啊！
“怪哉。”李行之嘆道：“公子的棋路倒是跟教主很像。”
“兄長他……會下棋！？”陸超愕然的看向李行之。
“頗爲精湛，不在公子之下！”李行之頷首道。
“兄長自小學東西就快，不管學什麼，很快便能學會，我一直覺得，兄長更該讀書。”陸超感慨道。
“教主韜略過人，讀書也未必要去學堂，這些年教主無事時，書卷從不離手。”李行之頷首道。
“師兄，該走了！”陸玄不想讓兩人說下去了，輕咳一聲對着李行之道。
“這麼快？”陸超站起身來道。
“嗯，九州之地如今只剩下章州，再拖下去，也沒有意義。”陸玄點點頭：“對章州百姓來說，也是負擔。”
“這麼多年消耗下來，章州的男丁怕是已經快打沒了。”陸超嘆息着點點頭。
沒辦法，陸玄不知道道盟手中有哪些底牌，不敢貿然對章州動手，如今大概知道了，這些年的籌備下，也到了決戰的時候了：“好好治理錦州，等九州一統，未來幾年主要的事就是開發南疆，這裡物產豐腴，環境優美，雖然熱了些，但也是宜居之地，天保我帶走了，這邊局勢穩定，就算有來敵，以錦州氣運，足夠退敵。”
“嗯。”陸超點點頭，派人將穆天保叫來，囑咐他跟隨陸玄建功立業，將來封侯拜將不但能光宗耀祖，更有望長生，與國同壽！
作爲自己親手培養出來的將領，陸超對穆天保還是很看重的。
“大哥，崔正去了章州，天保與崔正之間畢竟有份舊情在，若非必要，莫要讓天保爲難。”囑咐過穆天保後，陸超看向陸玄。
“嗯，重情重義是好事，天保，隨我走吧！”陸玄點點頭，對着穆天保笑道，穆天保加入，陸玄麾下的五品高手已經比得上一個道宗的一半了。
不過沒關係，九州一統後，相信自己麾下的高手會越來越多。
當下，陸玄揮手招出血光將三人包裹，瞬間消失在原地。
……
章州，謝府。
“主公，錦州落入歸一教手中，歸一教可以自金江肆無忌憚組建水軍，這些年雖得呂將軍之功，將慕容家昔日水軍將領誅殺大半，但歸一教這些年也一直在培養水軍將領，倘若歸一教水陸並進，我章州危矣！”一名謀士嘆息道。
“是啊，這些年下來，章州境內十戶無一男，人口更是衰竭，再這樣下去，歸一教只需如同現在這般，不斷消耗我軍將士，恐怕就真的無兵可用了。”另一名謀士點點頭。
他們也搞不懂歸一教這算什麼，頓刀子割肉嗎？
歸一教如今雄踞八州，有源源不斷的兵力補充，但他們這邊，現在兵力可是死一個少一個，現在田間地頭，幾乎看不到男人的身影，田間地頭，看到的都是女人，如今章州境內，莫說壯年小夥，就是五六十歲的老漢都是被搶着要的，瞎子、瘸子以前都是註定打一輩子光棍兒的，現在那是十里八鄉的姑娘們上趕着讓挑。
人少了，這章州氣運自然也就衰減了，這些年不管謝贇這邊怎麼努力，章州氣運都是連年衰減，不見有絲毫好轉的跡象。
謝贇面色陰沉的看向謝暉，心中止不住的窩火。本來跟歸一教的戰鬥就處於絕對下風，被歸一教圍的水泄不通，眼睜睜的看着自身氣運不斷衰減而沒有任何辦法。
如今唯一的盟友崔正也被人奪了錦州，而且還是他們派過去的人奪的，你要是歸了謝家便罷了，但現在道盟那邊傳來消息，陸超帶着錦州歸降了歸一教，而且陸超還是陸玄的親弟弟！？這讓謝贇心中有無數神獸不知從何吐出。
這消息真的比陸超奪了錦州都要炸裂，在謝家待了快十年的人，竟然是陸玄的弟弟，這若不是陸超跑去錦州，那錦州現在的下場會不會本來是屬於謝家的？
“那陸超到底是怎麼回事？他在謝家這麼多年，你們不知道他是陸玄的弟弟？當初就沒有調查他的來歷？”謝贇見謝暉還恬不知恥的跟自己對視，終於忍不住咆哮起來。
“當初調查過，不過陸超乃天都乞兒，後來被李惜年收養，再後來就跟着李惜年去了柳州，與陸玄、歸一教並無任何瓜葛！沒想到……此事是我之過，甘願受罰！”謝暉嘆道，當陸超身份曝出來的那一刻他也很震驚。
不只是震驚陸超的身份，而是震驚歸一教埋暗子的能力，現在謝暉看誰都像歸一教的暗子。
呂奉先該不會也是吧？
謝暉目光看向正在剃指甲的呂奉先，心中暗暗搖頭，這章州最不可能的人就是他，光是在陸玄手裡吃的虧已經記不清有多少了，而且謝家是看着呂奉先一步步從無漏境達到洞觀境，此前的身份沒法追溯，但姜家那裡留有記錄，呂奉先乃是荒州人士，曾在邊軍待過兩年，後來受不得氣，各處流浪，磨礪武道，一直到無漏境後跑到天都尋覓機會，正遇上姜家招人，這是個不折不扣的武道天才，也是個酒色之徒，他不可能是歸一教的人。
崔正會不會有問題？
慕容家能向陸玄投降，誰知道崔家會不會也有這個打算？
不過崔正是帶着全家老小來的，也不像。
相比於謝暉，謝贇就沒那麼多疑心了，目光看向崔正道：“崔兄來的也正好，如此一來，我們章州就有三名五品了。”
說到這裡，謝贇也有些虐心，他本來是可以達到五品的，但……只能說時運不濟，東州的氣運不知爲何一直不高，只有章州一地氣運完整，但頭些年也是他犯蠢，維持舊制，導致氣運一直不怎麼高，後來慢慢反應過來，開始跟其他諸侯一樣打壓士族豪強時，正趕上崔家算計歸一教，結果東州沒了。
再然後不到一年的時間裡，武州和柳州也被歸一教拿下啦，三面環敵，連年征戰的情況下，氣運不散都不錯了，更別說破敵了，他現在更在意的是接下來道盟怎麼幫自己打敗陸玄，一統九州。
見謝暉服軟，謝贇現在也沒心情跟他計較了，目光看向崔正道：“崔兄，不管如何，事情已經成這樣了，現在我等當務之急，是攜手共破那歸一教，到時候，我會親自將陸超抓到你面前來讓伱處置。”
“誰能想到那陸超藏的這般深，不過此子也確實有些能耐，這商戰之法，不可不防，荒州、錦州都是輸在這商戰之上。”崔正嘆息一聲道，崔琰也就罷了，那是他自己作死，但錦州從不重商，卻依舊亡在了商戰之上，可見這商道的可怕，這東西一定要壓制！
“商？”謝暉聞言苦笑道：“崔兄，這章州如今耕作都得婦人來做，如何還有餘力經商？”
商業要繁榮的前提就是勞力充沛乃至過剩，同時還要物資充盈，纔有商業繁榮的根本，如今的章州，多年消耗下來，男丁都沒幾個了，商業如何興旺？
以前青樓門前是摩肩接踵，現在門前灰都能種地了，其他行業也差不多，章州這些年基本已經徹底恢復到自給自足的農戶時代了，錢都不怎麼流通了。
“也是。”崔正嘆了口氣，就這模樣，怎麼跟人爭天下？
對於未來，崔正心中突然充滿了絕望。
崔正留下來，自然得給個安置，不說崔正的身份，光是其儒武雙修而且都是五品的實力都不能怠慢了。
“呂將軍，如今各部中，就你麾下將士最爲完整，不如分出兩營來暫交於崔兄？”謝贇突然看向呂奉先。
呂奉先聞言擡了擡眼皮：“家主這是要借崔大人削我的兵權？”
“這是什麼話？你的兵權難道不是謝家的！？”謝贇皺眉喝道。
“這些兵是我當年在天都一手帶出來的，總共四營，這些年戰死的，還有年紀太大修爲不足退下去的，如今都不滿三營了，補充的時候不見給補兵，然後家主突然讓我分出兩營給個新來的？”呂奉先皺眉站起身來道：“家主若是看呂某不順眼，那呂某這就離開，當年老家主的恩情，這麼多年來，我爲謝家南征北戰，也算還了！”
“你這是什麼態度！？”謝贇不想呂奉先竟然當着崔正的面讓自己下不來臺，勃然大怒！
“態度？自古人心換人心，君視臣如手足，臣視君如腹心；君視臣如草芥，臣視君如仇寇；你若做不了這個家主，就退位讓賢，我光是擋陸玄的刀受的傷加起來夠在場諸位死十回了，如今來個不知道哪兒冒出來的東西，就要削我兵權？”呂奉先盯着謝贇森然道。
氣氛……一瞬間降到了冰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