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到他們兩眼裡掠過一抹驚駭。
說實話，他們對我這麼熱情，也許我應該留下來看看能幫上什麼，但他們的熱情很不正常，再加之一開始，二姑就關於阿婆這點騙了我。
而且現在狐狸握着我指尖的手越法地冰涼。
所以根本就沒有時間讓自己再猶豫，我絕決地轉身和狐狸離開了小院。
“再堅持一下。”
起先拉着我手指的狐狸在走出小院後，整個高大的身軀有些歪斜地靠在我肩上，只是稍微一下，他又挺背站直：“可兒，不要回頭，繼續往前走。”
我不知道他怎麼了，想起早晨去吃米粉的時候，他眼底那麼抹暗淡是真的。
我們就那樣裝做一切正常，若無其事的樣子走出小院前的道路，拐彎上了街道，在拐彎的時候，我看到小院門口站着三個人，大姑二姑，還有二姑父，他們站在風雪中，緊緊盯着我們的背影。
莫名地，心裡打了個顫。
車子停在街面上一家露天停車場，去取了車，坐進副駛室位的狐狸已是一身疲憊不堪，我知道現在說什麼都無用，唯一能做的就是儘快離開北凝。
車子像離弦的箭一樣衝出去，這是我平生開得最快的一次，不知道爲什麼，總覺得自己的每一個停頓都跟時光有關。
“狐狸。”車子平安駛到路上，我伸出一隻手去，無語凝噎，他又做了什麼傻事，雖然我知道他每坐的一件事都有他自己的道理。
他的指尖冰涼，像是呼吸也隨之虛弱。
卻在這時候，在北凝連接着外面世界的最後一個通道口處，有黃色的警界欄擋住了去路，一輛警車閃着警閃，車子旁邊站着幾個警察，有一個我認識，就是早晨把我和狐狸當做嫌疑犯的陳隊長。
瞧這架勢像是專門來堵我們的樣子。
我放開狐狸的手，咬牙就要踩油門。
“可兒。”狐狸無力歪朝一邊的身子掙扎着坐正：“別衝動，停車。”
“可是你？”
“我沒事，還能支
撐。”
……
“去哪兒？”陳隊長一臉公事公辦：“這麼晚了想要離開北凝，就不怕大雪封山嗎？”
“謝謝陳隊的關心，有急事，不得不離開。”
狐狸一隻手擡起來摟着我，眼角彎彎笑得那麼沒心沒肺，長髮在夜風中有些凌亂，可他偏要淡淡笑着，在最虛弱的時候，也要爲我撐起一片晴郎的天空。
這樣的他更讓我心疼。
我張了張嘴想要跟陳隊長理論，狐狸又淡淡開口了：“對了陳隊，有空來E市玩我請你喝酒，今天晚上老總有急事招，不得不回去，真是可惜，原本還想要請你喝酒來着。”
“喝，什麼老總面子這麼大，大年三十的千里迢迢招你回去。”
“葉顯，E市的商界大佬。”
陳亮臉上的調侃神色一愣：“葉先生。”
“沒辦法啊，誰叫人家有錢，這不，車子也是他的，不信你查查。”狐狸笑着聳聳肩。
現在我總算是明白過來了，爲什麼他一直說這車不會被通緝，很簡單，因爲這是葉顯的車子，就算有人報了案，知道是我們兩開出來的，相信他也不會把我們怎麼樣。
陳亮的神情有些掛不住了，但還是冷着臉招招手叫來同事，湊近了耳語幾句，那人便轉身上了警車，不一會兒從車裡出來，又耳語了兩句。
得，陳亮臉上的表情便像調色板似的抽搐了幾下，冷笑道：“還真是沒想到，他老李家的人居然和E市的葉先生有些關係，行，你們走吧，來日有機會在E市見。”
揮揮手，讓那幾個手下把警界欄給撤了。
從轉身到走回車上這短短的幾步路，我覺得自己整個人都是僵硬的，狐狸的氣息越來越微弱，只有我能感覺得到。
車子終於得於再次啓動，看着後視鏡裡的警車燈漸漸消失泯滅，我暗自鬆了口氣，還好狐狸一早知道拿葉顯出來做擋箭牌，否則後果不堪舍想。
此時再想起那些北凝人的熱情，只覺得渾身冒冷汗。
我打算再開出去
一段就停下來看看狐狸的情況。
哪知這會兒視線稍微一轉，副駛室位上卻是空的，空的……
“狐狸。”我一嚇，急忙一腳剎，又因爲是在雪地路面上，車子橫着滑出去一大截響起尖銳亢長的摩擦聲。
而我在拼命的打着方向盤讓他不至於撞到路邊的山石上，車子才險險停穩，扭頭一看，狐狸已經現出了原形。
一隻雪白的，嘴巴彎彎的，藍眼睛帶着些疲憊的小狐狸。
這一着急剎差點沒把他給甩到地上。
“怎麼會這樣，你是不是被人給傷到了元神？”我急忙伸手把他抱起來：“狐狸……。”
他只是看着我，看着我而已。
如果在平時，就算他被我打得現出原形來，可依然會一樣的說人語，一開始冷不丁從狐狸嘴裡說出句人語來，我還會覺得很不習慣，可現在，我多麼希望他能跟我好好說句話，那怕是，擡起這隻毛絨絨的小爪子摸摸我的額頭也好，可他不，他只是歪着狐狸頭，有些困惑的看看我，又無聊的扭頭看向窗外。
這樣的狐狸讓我陌生，讓我害怕。
我覺得他會不會是已經……不認識我了？
淚水一下子就在眼裡打着轉，鼻子也痠疼得厲害，我抱着狐狸，對視進他的眼裡：“別怕，我一定能幫你恢復修力。”
可他卻無所謂的樣子，或者是說懵懵懂懂的樣了，只是扭頭看着車窗外的雪山，再蹬着手腳，像是不舒服我這樣抱着他似的，可是他的力量好小，小到連我的手都掙脫不開。
我收拾起難受的情緒，沒事，他還活着就好，雖然身體冰涼。
副駕駛位上有狐狸現形後堆在那裡的衣服，我伸手找了一件T恤，將狐狸窩在裡面，然後掛到我胸口上，學着那些媽媽背嬰兒似的樣子在背上打了個結。
而後一腳油門，車子像困獸出籠似的在馬路上瘋狂飛馳。
……
東方翻出魚肚白。
我揹着狐狸站在渣老闆的超市門口，大力拍打着他的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