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崩落

五個和尚,猛然便是聚在了一起,五人同時執棍,頃刻間便把葉楓圍住了,同時,他們不斷移步在葉楓周圍徘徊,卻是異常輕聲,每一步如同貓爬一般,葉楓雖然面色平靜,整個人戰意盎然,但他卻不敢有半分大意,這些人的氣勢已經完全不同了,不但如此,他們每走一步,葉楓都覺察到自己心臟之中都加速跳一分,迷惑敵人,他們的步伐帶着迷惑敵人的感覺!

“呼!”葉楓收回了手臂,心中沉靜無比,同時漸漸開始恢復自身的體力,方纔那一擊對他的消耗實在是太大了,而這些人不上前攻擊,倒也讓他心中安定了不少,無論他們如何迷惑自己,但是自己的感覺,卻從不騙人,自己每休息一秒,便多一分勝算!

“喝!”毫無徵兆地,猛然在葉楓背後那和尚猛地一陣大喝,葉楓只覺心神巨震,下一刻,他便感受到一根棍子破空而來,幾乎條件反射,葉楓便蹬出了腳,躲過了棍尖,隨後他準備應急暴風雨一般的攻擊時,他卻發現這些人並沒有追擊,而是加快了走路的步伐,依舊是毫無聲音,輕微得不像話。

葉楓吐出一口氣,眯着眼睛,當心再次平靜下來的剎那,冷不丁周圍再次傳來破空之聲,這時候,從自己後方,前方兩個和尚一陣蹬步,葉楓大驚,隨後發現這些人僅僅是虛張聲勢,這回,葉楓算是明白了,這些人,在和自己玩虛玩實的!當你認爲這些攻擊是虛的時候,他們猛然便給你來實的,到了那個時候,你便是想哭,都沒有地方哭了。

只是,當葉楓他們會這樣持續下去的剎那,猛然便聽到一陣凌厲的破空之聲,這聲音比以往兩次來得更重了。葉楓下一刻猛地便是側着身體,棍子擦着他的耳邊而過,他驚出了幾許冷汗。棍中帶着無限的殺氣,這些並不是一個少林和尚所能擁有的。當這棍被躲過去之後,接下來便是暴風雨一般,前方。後方,左右兩邊,同時發出了破空之聲,而且棍勢聽起來極其凌亂彷彿毫無章法。

鼻息間,葉楓聞到了地上傳來的泥土味。味很濃,地上估計已經是沙塵滾滾了,外面正下着小雨,而這裡,卻是乾燥無比!閉眼!當他反應過來的時候,沙石已經襲向了他的眼睛,眼皮處,疼痛無比。先前那五個和尚不住圍着葉楓踏步。竟是腳尖深入地下,每一次晃動,都地上的泥土變得鬆軟,然後……

若是自己是普通人的話,恐怕早便眼睛看不見東西敗了!

“撲哧!”葉楓閃過之後,衣服被一根棍子破成了一片。和尚的棍法已經越發凌厲了,每一棍都好似是在要自己的命一般。若稍有不慎,恐怕自己便躺在這裡。一招失。恐怕便是命都沒了,這些和尚已經不如先前那般慈眉善目,反而兇狠異常,殺生這是個戒,現在看起來,他們已經把這個戒給破掉了!

退後,卻只是在這包圍圈當中,永遠都退不出外面,能夠給葉楓活動的縫隙卻是很少,他甚至無法呼吸,肺部幾乎要炸開了一般,這些沙塵不住地在自己旁邊襲來,便說沙塵滾滾也不爲過,漸漸地,這些沙塵形成了一種風一般,在葉楓周圍不住地旋轉着,同時,不時有棍在葉楓腳邊爆炸而來,化成一個個大坑,可見棍的力量已經被他們用到了極限!

“喝!”葉楓疲於躲避,體力急速下降,正當以爲他找尋到了棍的空檔之後,猛地他便聽到一陣大吼,心神再次震了震,五人一起吼聲,渾厚無比,聲音甚至刺耳,終於,在這一震當中,葉楓不察未曾躲過那襲向自己胸口那一棍。

只聽得撲通一聲,葉楓騰空而起,嘴角掛出了一絲暗黑色的血液,即使全身氣息都凝聚到胸口,讓自己身體變結實一點保住了骨頭,但那一棍仍舊讓葉楓內臟震了震,葉楓心中駭然,下墜的片刻,幾根棍子再次迎向了他!在空中毫無借力點想改變方向雖然有人能夠做到,但是葉楓卻明顯沒有達到這一種地步,他輕身功夫只是剛學,不足之處,實在是太多太多了!

“嘭!”三棍,一棍打在他的腳上,腳步骨骼斷裂,一隻腳麻木不已,二棍,打在他的背部,他頓時停止了呼吸,第三棍,狠狠砸向了他的腦袋,也幸好這一刻葉楓側了側身體,最後倒飛而去摔在了地上,他明顯聽到自己一隻骨骼斷裂的聲音,還有自己背部脊椎骨的一陣麻木!

在倒地的剎那,他甚至無法呼吸,張大了嘴巴,這才狠狠喘了口氣,幾乎強制性地站起來!

“這套陣法叫伏魔陣,若是發起,要麼便是這裡的人全部躺下,要麼,便是你斃命,不死不休的局面!”矮胖子和尚那虛弱的聲音隱隱傳到了葉楓的耳邊,葉楓睜開血紅的眼睛,望着那朝着自己衝過來的五個和尚,每一個和尚身上的殺機異常凝重。

自己卻是託大了,還傻傻地等着他們發陣,若是在他們之前便先拉住一個和尚把他解決掉的話,那麼一切便不會如此!頭一次,葉楓對自己的盲目自大而感到悔恨,他雖然在生死之間徘徊漸漸有些看淡了,但是不代表着他想死,相反,他要活着,而且要活得好好的!

“吼!”喉嚨裡,一股鮮紅的血液噴發而出,葉楓如同野獸一樣,大吼了起來,他幾乎把自己嘴脣都咬破了,力量,力量,他需要力量,僅僅是站起來,躲過這一擊的力量便夠了!歇斯底里的,葉楓從未像現在一樣在腦海裡產生這個念頭。

“哎,結束了麼?”矮胖和尚搖了搖頭,羅漢陣葉楓破了,若是再過些日子,他們幾個加起來的力量恐怕也只能和眼前這個青年打成平手,但是現在的他實在是自大過頭了,憑他現在的實力,若是伏魔陣一出的話,他也只有死的份,畢竟不死不休的陣法,在少林裡。算是一種禁忌,伏魔陣不但以身上的氣勢震撼敵人,而且只要找到一絲漏洞。便瘋狂攻擊,把對方往死裡逼,這種陣法,已經有幾十年從來都沒有過了。

聽那些已經逝世的長輩們說。他們那一次使出來對敵的,還是五十多年前,那時候,南宮家族一個青年闖蕩少林小羅漢,青年的眼神。便如眼前這個青年一般,對力量極端渴望,只想用生死之間換取足夠強大的力量,只是,結局卻也如現在差不多,若是在那個時候,方丈不出面的話,恐怕那個南宮家族的青年已經死掉了。

而現在。當矮胖和尚幾乎條件反射一般看到那邊的時候。他猛然看到了一個鬍鬚發白的光頭老者,只見老者長長嘆了口氣,僧袍無風自動,這老者,誰都未曾看到過,他竟不知道這老者什麼時候出現在這裡的!他要阻止麼?矮胖和尚卻是搖了搖頭。已經晚了,他離青年這麼遠。即使想阻止也是不可能。

正在這個時候,矮胖和尚忽然感覺到身體一震。前方竟出現了他都不相信的一幕!

“殺!”一陣殺念撲面而來,本來要砸向那個青年的棍不知道什麼時候被青年握在了手中!

葉楓速度並不快,但是,他感受到了身上有一種力量,一種面臨絕境不想死而爆發出來的力量,他的速度並不怎麼快,但是那些棍影在他的邊彷彿變慢了好多一般,他抓住了一個和尚的棍子以後,殺念更凝重了,猛地便是一掌拍了過去!那和尚實在想不到葉楓竟在這個時候,還會產生如此恐怖的力量,被葉楓一掌拍下,縱然從小鍛鍊筋骨,卻也是倒飛而去。

他的嘴裡噴出一口血液,葉楓那一掌,直接震到了他的內臟。

“轟!”他重重地砸在牆壁之上,身上沾染了血液!而此刻葉楓全身都是興奮無比,在絕境之中,他爆發了,以身體作爲代價,爆發出連他自己都顫抖的力量!

“啪!”棍在他身邊爆炸而開,他猛地回頭,一拳便砸到了一個和尚腦門之上,同時,他胸中不住翻騰,一口血液再次噴發而出,空氣之中,血霧朦朧,不遠處,幾盞燈竟是滅掉了,這個洞中,顯得越發黑暗了,腳骨斷裂,他卻不能走動,只能拖着腳躍起!那和尚手中的棍不知道在什麼時候鬆開了,雙眼冒血,瞬間便暈了過去!

這便是力量,現在站在這裡的,僅僅只有兩個和尚了,而那兩個和尚不知道在什麼時候,竟雙手握棍不住地顫抖,是顫慄?葉楓此時,便是一個絕代兇魔,一見自己同伴瞬間失落了兩個,他們知道那伏魔陣也被破了,他們兩個人,根本便形成不了任何的氣候。

那是一種恐懼,發自內心深處,本能的恐懼!儘管如此,他們仍舊堅定地握着棍,朝着葉楓襲擊而來,從小,他們便得到一個觀念,那便是無論是誰,無論多麼強大,棍在手,他們便敢襲出,只是勇氣雖然可嘉,但與葉楓的速度相比,卻是差別太多了,葉楓只覺得自己渾身的血液,渾身的肉,渾身的精神都達到了一個頂點!

“嘭!”虎撲拳頭,帶着巨大的殺念破空而來,拳頭之中帶着的勢,卻是瘋狂的殺勢!二十年河東二十年河西,現在的葉楓越發肆無忌憚了!

“啪,啪,啪!”三拳過後,那和尚躺在地,嘴上掛着大片血液,而另外一個,棍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脫手而出,直接插在了地上!葉楓再次凝聚起身上一切能夠凝聚的東西,彎腰,雙腳猛蹬地面,熊靠套路瞬間便襲之間而去,此刻的葉楓熊靠化成了一陣風聲!

“轟!”那和尚察覺不好,正想避讓,卻不想葉楓那通紅的眼神當中,散發着一種無窮的信念,是自信,還是……他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這一下,無論如何都躲避不了,當他的身體與葉楓的背部相接觸的剎那間,窒息,一種非常可怕的窒息籠罩着他!如同炮彈一般,他整個被葉楓撞得摔在地上,葉楓力量沒有放前,而是放下,當他重重砸到地上的時候,渾身骨頭不知道斷裂了多少根,而整個人雙目迷離,下一刻完全暈了過去!

葉楓勉強站在地上。望着地上已經沒有躺着的人了,他的嘴角再次噴發出了少許的血液。

餘光一掃,他看到了一個鬍鬚發白。卻是憐憫之意的和尚!

“哎,阿彌陀佛,施主,你已經入魔了!”在暈過去的剎那間。葉楓聽到了這種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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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淡檀香味在葉楓鼻旁邊迴盪,葉楓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正處於一間老房子裡,房子不算破舊,雖然年代看起來久遠。但也算是久遠,他只是一呼,他便察覺到渾身疼痛得可怕,這次受的傷,恐怕比前兩次加起來更加重,不過,幸好自己還活着。

嘎吱,木門開後。葉楓看到一個和尚走了進來。他的鬍鬚花白,直長到胸旁,看起來有些年紀了,但是臉上卻看不到多少皺紋,腳步聲輕盈無比,葉楓猜想。便是這個老頭救了自己。

“你醒了,我便猜想你會在這個時候醒來。”和尚很隨和。有些方丈一般的親切感,不過和尚看起來比方丈更加樸實無比。至少讓葉楓覺得他很平凡。

“嗯……謝謝。”葉楓這才從嘴裡說出這麼幾個字,只是隨後他發現自己的喉嚨沙啞無比,是這個字說得還有些重,但是謝謝兩個字,卻如同蚊子的聲音一般,實在輕得不得了,每一次發出聲音,肺部便疼痛得不得了,這個時候,他才發現自己除了眼睛與脖子外,其他地方有知覺,但是卻一點都動不了!

“你身體損傷很嚴重,以我水平,只能勉強把保住你的性命,不過,以後你可能要躺在牀上一些時間了。”和尚對葉楓的道謝完全沒有任何感覺,只是,聲音之中卻帶着一些惋惜,似有些不忍心。

“你……的……”兩個字勉強吐出以後,葉楓發現自己再也說出任何字了,無論多努力,嘴都是一動不動,此時的他,開始慌亂了,即使以前面對死亡都沒有如此慌亂過,自己身體,到底出了一些事情什麼?隨後葉楓的手腳開始漸漸麻木起來,沒多長時間便失去了知覺。

“你的脊椎骨,出了點問題,雖然沒有斷裂,但是,受傷很嚴重,換句話說,你已經癱瘓了,如果沒有意外的話,你這輩子都只能這樣躺在這裡,而且,你身上的經脈除了心脈還未斷以外,其他地方已經全部斷裂了,渾身的氣已經充斥着你的全身,阻礙住了內臟。”和尚說的每一句話,葉楓都聽在了腦海裡,只是越聽葉楓覺得越是驚悚,葉楓知道,現在自己全身的問題,已經不是以前的那些小問題,而是一種比死更難受的問題了。

“植物人,如果用現在醫學上來說……”和尚坐了下來,然後從杯子裡出一杯散着香味的淡茶,茶香傳到了葉楓的鼻子當中,葉楓卻是無奈。

“植……”葉楓努力張了張嘴,終於從咽喉裡吐出了這麼幾個字,隨後再次察覺到自己發不出聲音了。

“比植物人稍微好一點,至少你還有意識,還能說出幾句話,不過……一天之中,你最好減少說話的次數,否則的話,氣息攻心,到時候,誰都無法救你,把身體之中的潛能全部揮霍出來,這雖然是實力增長的一種方式,但是,實在是不可用,實力,並不是用命換來的。當初,我見過如同你這般的一個人,只是,他終歸還是懸崖勒馬了。”老和尚唸叨着家常一般唸叨着,每一個字,葉楓都認真聽着,甚至把他們都記在心裡。

他看着老和尚,眼神之中帶着幾許疑問。

“暫時,你便只能這樣躺着,想要恢復的話,恐怕需要時日,不過即使恢復以後,你這輩子都不可能動武了,甚至實力連一個普通人都不如,畢竟普通人的經脈是完好的,而你的。”

當聽到不能動武的時候,葉楓閉上了眼睛,東方家,西門家,如果在得知自己已經成爲一個廢人的話,恐怕自己即使傷好了,怕也是離死不遠了。

這種情況真是糟糕透了,循環漸進,現在葉楓這纔想到這個詞的實際意義是多大,若是自己在破了羅漢陣以後,不那般的話……

這是一個教訓,把一生都交代這裡的教訓。

“小傢伙,若不是方丈讓我多看看你,我還真沒發現你這塊璞玉,只是,發覺的時候,卻已經是晚了,怎麼,有什麼感想沒有?”

感想?葉楓勉強露出一個苦笑,自己都成這樣了,還怎麼感想?

“恐怕你現在也沒什麼感想了,好好養傷,放心,在這裡很安全,至少比少林還安全點。”老和尚在喝完一杯茶以後,便再也沒有說其他什麼東西了,站起來,走到旁邊的蒲團上盤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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