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到如今,就算伯格再如何的愚蠢,也終究還是明白了:
眼前發生的一切,根本就是苟活下來的溫斯特、帝國的皇女蘇潼、以及騎兵統領休伯特三者之間,早就協商好的必殺之局。
根本沒有絲毫的迴旋空間,也更加不會有半點兒能夠被挑出的毛病。
並且此時此刻,隨着溫斯特依然穿着滿是血跡的鎧甲,用重創後那蹣跚的步伐,沉沉的走向軍事審判所的位置。
發生在卡巴特要塞中的一切,已經宛如一根尖銳的利刺,直接插在了每個沒能前往支援的暴風兵團戰士心中。
如今就連暴風兵團的戰士們自身,也紛紛容忍着休伯特的逾越,用沉默中的暗自配合,來表達着他們對此事的看法。
原本極爲私密的軍事審判,如今赫然成爲了衆目睽睽下的焦點。
只見懸空山騎兵團的衆人,早就在休伯特的暗中授意下,將軍事審判所的沙帳紛紛掀開,讓依舊居於禮車中的蘇潼,也能夠輕易的看到審判庭中的景象。
而與此同時,暴風兵團內部早就看不慣伯格行徑的中層將領,更是已經自發的位列在了審判庭的每個崗位。
一場針對此營地最高指揮者的審判,卻是如此自然而然的在衆望所歸之中,沉默的在蘇牧的眼前緩緩開啓。
“你認爲,他真的會那麼輕易的認罪?”
蘇牧透過禮車的單向晶體車窗,看向了不得不於視線交匯中、緩緩走進審判庭中央的伯格,微微有些不解的問道。
雖然眼前的一切,似乎都在指向着伯格的罪狀。
但在這場審判之中,其實根本就沒有能夠直接將其定罪的裁決者。
無論是身份高貴的帝國皇子皇女,還是手握精兵的騎兵統領休伯特,甚至是最爲審判發起人的戍邊將領溫斯特。
所有人,都無法強壓給伯格一份罪孽。
如果真的想要伯格付出代價,其實卻是需要他自己來承認這份過失。
……
很顯然,瞬間的慌亂之後,就算是如此愚蠢的伯格本身,也終究還是想起了自己如今的身份。
暴風兵團東南營地最高指揮官,無疑正是他最後的一道壁壘。
所以當溫斯特無比尖銳的,將那一道道延誤戰機的怯懦決定,給逐一呈現在這所軍事審判庭中。
Www☢тt kǎn☢¢〇
伯格卻反而是一臉惋惜的看着溫斯特,似乎同樣在爲了卡巴特要塞的損傷而悔恨。
甚至當所有的罪狀被一一成列,伯格似乎再也沒有任何迴避的藉口之後。
伯格口中響起的辯答,也是如此的厚顏無恥、又那般的理所當然:
“作爲暴風兵團東南營地的指揮者,對於卡巴特要塞中發生的一切,我都感到由衷的欽佩、以及萬分的惋惜。不過對於溫斯特對我的一切指控,我必須要進行最起碼的解釋,否則便將無顏面對我麾下的數千戰士。”
伯格一邊說着,一邊竟已經真的擠出了幾許淚水。
然後才滿面悲傷的繼續說道:
“作爲軍營的最高統帥,我的確不是那麼的合格,我並沒有自行做出決斷的魄力。以至於在聽聞前線的戰事後,我不得不與帳內的謀略官進行合議,然後才根據謀略官們給出的意見,得出不那麼正確的判斷。”
“事實證明,我的帳內的謀略官矇蔽了我,他因爲與戍邊將領溫斯特的私怨,刻意誇大了獸潮對聯邦領土的威脅。以至於我才做出了最保守的決定,爲了戍衛聯邦領土不被獸潮踐踏,而試圖以逸待勞的抗衡獸潮。”
說到這裡,伯格猛的回頭看向了人羣中自己帳下的那名謀略官。
然後用它肥胖的手指,直直的指向謀略官的方向:
“柯沃特,他就是利用信息將我進行誘導的那個人,我所作出的所有愚蠢且令我懊悔的決定,全都是受到了他對我的影響。”
……
伯格的這番辯白,其實根本就沒有絲毫的說服力。
作爲最高軍事指揮者的他,卻會受制於麾下謀略官的干擾,其實是任何人都不會相信的粗鄙謊言。
但正如蘇牧一開始的擔心,伯格一旦想清楚了自己的處境後,他只要死死的咬住牙關,用無論再如何醜陋的姿態,來否認那些決定是源於他自己。
那麼在沒有裁決者的這個審判庭裡,他便至少不會被立刻做出判決。
而只要將事情拖延下去,伯格畢竟是靠着裙帶關係便能坐上指揮之職的背景深厚者,要想在通過其他的種種方式來脫罪,也並不是如何困難的事情。
“我唯一的失誤,便是對麾下謀略官認識不清,至於其他所有對我的指控,都並不該是由我來承擔的罪孽!”
渾圓如球的伯格,大聲的叫嚷着自己的無辜。
那聲淚俱下的神情,好似他也真的是受了多麼重大的矇蔽和委屈。
一時之間,就連那肅穆冰冷的軍事審判庭,也有種荒誕的氛圍在其中放肆瀰漫。
“演技倒是不錯,至少真的能夠說哭就哭。”
蘇牧冷冷的看着,在審判庭內撒潑打滾的伯格,嘴角掛起的那絲絲笑容,卻並沒有半分的溫度。
讓自己一行四人、以及無數的暴風兵團戰士,差點便真正葬身於妄獸狂潮的,正是眼前小丑般肆意哭鬧的伯格。
所以無論他的演技再如何逼真,蘇牧也並不會給予他一絲半點兒的同情。
“我有一個方法,能夠逼迫他承認一切都是自己的決定,但這個方法的前提卻是……不但需要藉助你的名義來進行問責,甚至極有可能會爲你引來更多的爭端。”
蘇牧一邊說着,一邊卻已經格外嚴肅的凝視着蘇潼的雙眸。
然後才慢慢問出了,一個極爲誅心的那個疑問:
“所以在你的眼中,究竟是你無法言說的那個目的更加重要,還是那些浴血整夜而讓你性命得以保全的犧牲者更爲重要?”
“你先前曾經問我,究竟相不相信你的目的並無惡意。但其實這種程度的疑問,顯然還並不足以讓我做出最終的決定。”
“故而現在、輪到我來對你發問了,你此時願不願讓我藉助你的名義,來讓審判庭中的那個蠢貨付出代價。”
“你的答案……便是我究竟要不要留下的關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