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老太那麼一說,我才明白,她奶奶的,原來我只是一個替死鬼,我只要和秀兒的屍體一結婚,那女鬼今晚必定會現身,她現身之後,看來我必定也是必死無疑了。
我心裡害怕,就問白老太說:“白老太,你有沒有什麼救我的辦法呀?我可不想死呀。”白老太看了我一眼,忽然搖了搖頭,她說:“那李蓮花死的時候把她所有的東西,包括她的照片全都毀掉了,我到現在都不知道她到底長什麼模樣,而且,我還沒有去找她母親瞭解一下情況,關於那女人害怕什麼,忌諱什麼,我都不知道,所以,如果今天晚上那女鬼若是現身的話,你有可能九死一生。”
“九死一生。”我心想,“看來這一次我活着的概率會很低了。”不過白老太說,你也別太緊張,這世上無論再厲害的東西,都有相剋的東西,所謂一物降一物,即便那女鬼天下無敵,也自有可以能降她的東西,今晚上你先結婚,待那女鬼現身,我倒要看看,那女鬼到底是什麼模樣。
白老太這麼說着,我心裡頭更沒有底了,我本來還以爲那白老太真的是可以捉鬼的,真是沒有想到,這白老太也不過就是嘴上功夫厲害,無非就是膽子大了一點,不怕鬼而已。
看來,今天晚上,我是死定了。
白老太話音剛落,二叔想了想,對白老太說:“其實,想要趕在小二結冥婚之前看見那女鬼的樣子,也不太難。”
白老太驚訝,問:“那你有什麼辦法?”
二叔說:“我以前認識一個高人,不過現在他年紀大了,不想過問其他的事情了,我前幾天在山下遇到他的時候,把小二的事情告訴了他,然後他就告訴了我一個可以看到鬼的方法。”
“什麼方法?”白老太身子微微一顫,驚訝道。
二叔似乎是在考慮着我的感受,他靠近白老太,輕聲對她說了幾句話,那白老太聽後臉上很是驚訝,可能這種辦法,她活了一輩子也沒有見過。
二叔說,等晚上小二和那屍體結婚,你若是看到了那女鬼的樣子,再回來在新房裡頭佈置陣發,我就不信了,那女鬼能厲害到什麼程度,還天不怕地不怕了。
白老太回頭問爺爺,小二結婚,用到的傢俱什麼的,都買來了嗎?爺爺點點頭,過一會兒應該就能送來了。
白老太又說:“記住,一定全部都要紙做的,到時候,結完冥婚就把那紙做的傢俱全部燒給那女鬼,而且,家裡頭的佈置一定要和正式結婚一樣,不能有一點馬虎。若是讓那女鬼發現有什麼不妥,她肯定會大開殺戒的。”
爺爺聽着白老太說的話,卻是眉頭緊皺,說:“我這孫子,怎麼就那麼命賤呢?他大爺的,怎麼讓我孫子給攤上了呢?”
我聽爺爺很氣憤,但是也實在無奈,反正都到了這一步了,不結也得結了,過不定和那女鬼一結婚,那女鬼再心生憐憫,把我放了,也說不一定。
白老太長嘆了一口氣,對二叔說:“那你晚上去準備準備吧!”
“準備什麼?”我問:“事情都這樣了,還需要準備什麼?”看他們三個面帶愁容,我就知道,他們也是束手無策,其實說了那麼多話,根本就沒有辦法。
白老太起身對爺爺不知道說了些什麼話,爺爺就跟着白老太一起出去了,說是可能要到晚上才能回來。
二叔安慰我說,別怕,不就跟屍體結婚嗎?怕什麼怕?我反問二叔,要不然你去試試,二叔白了我一眼說,我又沒有偷看人家女人洗澡。你小子還真是挺膽大的,居然有那麼齷蹉的想法。
聽着二叔的故意嘲諷,我擡頭看了看天,一陣燕雀排着人字形飄然飛過天空,一片寧靜自在……
太陽終究還是落下了山的那一邊去了,晚霞絢爛了一會兒,終究把寂寞還給了天空,而天空,卻把寂寞還給了黑夜……
我坐在門口,看着遠處大山的輪廓,腦子裡頭胡思亂想,也不知道想的都是什麼,二叔端着一盆豬肉走過來,問我說,我剛炒的,你吃不吃?
我搖了搖頭,說,我沒有胃口,你自己吃吧。二叔說,我勸你還是吃一口吧,天就黑了,再不吃,以後想吃恐怕都沒機會了。
我點點頭,笑了一下。
二叔聽見我的笑聲,忽然轉身進了屋,他邊走邊說,這孩子真是沒救了。
過了一會兒,我聽見了公雞噶哈的叫聲,而且還有一股雞屎味,回頭一看,見二叔抱了一隻花色的大公雞從屋裡出來了。
那公雞的打鳴聲,真是讓我心裡發急。
“二叔,抱着公雞幹什麼?”我不解,“一隻公雞能有什麼用,你不會還想弄一隻燒雞吃吧?”
二叔搖了搖頭,說:“別廢話了,走,跟着我去屠宰場,這公雞很有用,晚上你就知道了。”
“去屠宰場?”我問:“去那幹什麼?”
“去了再說。”二叔急了,拉着我就往外走,二叔的屠宰場在村子北面的一個山腳下面,那裡是一片平地,很大,五年前被二叔買下來,建成了一座很大的屠宰場,那裡除了不殺人之外,什麼都殺。所以聽村裡的老人說,那裡陰氣比較重,一般的惡鬼都喜歡去陰氣重的地方,而且那裡家禽多,被鬼吃了幾隻,也沒有人知道。
這下我才明白,原來二叔讓我去那裡,是有陰謀的。
我們走了半個小時之後,終於到了村子北面的二叔的屠宰場,現在晚上沒有人,看起來挺陰森的,而且一股很難聞的血腥味聞起來,我都快要吐了。
進去屠宰場的時候,天已經黑了下來,二叔拿了一把電燈,帶我走到了牛棚裡頭,牛棚裡頭還有幾隻買過來沒有殺掉的牛。
“帶我來這裡幹什麼?”我問二叔。二叔說,帶你來這裡,是來讓你看我殺牛的。
“殺牛?”我問二叔,這都大晚上的,怎麼還要殺牛,二叔說,你難道沒有聽人說過嗎?牛的眼淚是可以看見鬼的。我只聽說過牛的眼淚能看見鬼,但是卻從來沒有真正的看見牛流眼淚。
二叔說,只要拿出刀把這牛給殺了,這牛一害怕,就會哭出眼淚。當時二叔說的時候,我還不太相信,心想,這世上能有什麼動物會哭呢?
我問二叔,這公雞呢?
二叔說,公雞有靈性,只要它時不時的一打鳴,鬼就會害怕,所以二叔把公雞一塊帶過來,原來就是想要嚇嚇鬼,不讓鬼靠近的。
我問二叔,咱們一定要把牛殺了,取他的眼淚嗎?二叔說,你小子真是傻,哪怕是結婚,那哪有兩個新人沒有見過面的,所以弄了牛的眼淚給你,到了晚上洞房的時候,你就偷偷的把牛的眼淚抹在你的眼皮上面,到時候,你先看看那鬼長的漂亮不漂亮,要是漂亮,就和她洞房,要是不漂亮,你就逃跑。
我白了二叔一眼說,二叔,都什麼時候了,你怎麼還說風涼話呢?二叔嘿嘿一笑,像個孩子!
說着,二叔掏出了一把短刀,給我拿出來了一個盒子,說,等一會兒你就站在牛的前面,等着接它的眼淚,說着,二叔就拿着刀走到了牛的屁股後面。
二叔猶豫了一會兒,說:“其實我也不想來,大晚上的就殺牛,弄了一身血腥味,可能會遭報應的。”二叔冷冷一笑,說:“說不定,那李大海還來找我報仇呢?”
“好了二叔,趕緊殺牛吧,來都來了,利索一點,一刀把這牛殺掉算了,咱們得趕緊走了,這裡太古怪了,我有點害怕。”我催促二叔說快一點,二叔這時候剛把刀拿起來,怪事就發生了。
這頭牛突然一聲沉悶的哀嚎,便前腳跪地,朝我跪在了地上,我當時就嚇愣了,原來傳說中的牛向人下跪的事情是真的。
我還沒回過來神呢,其他的幾隻牛突然也向我和二叔下跪了,似乎是在祈求我們放過他們一樣,我從來沒見過這樣的事情,就問二叔說,二叔,算了,咱們走吧,別殺他們了!
二叔卻說,牛這個時候下跪,就說明它要流眼淚了,快點把盒子打開,等着接眼淚吧,我把盒子拿出來,心裡頭對牛一直很愧疚,心想,真是對不住你們了,我知道做人應該有憐憫之心,但是,現在這個情況也沒有辦法了。
說時遲那時快,二叔一刀下去,那牛突然一聲慘叫,倒在了地上直折騰。
“快接呀。”二叔大喊了一聲。
這時候,我看見了牛的眼角處,流出了一股白色的液體,想必,這就是牛的眼淚了,我趕緊把盒子放在牛的眼角出的處,接了很多牛的眼淚。
最後,牛終於還是倒在地上一動不動。
牛,死掉了。
其他的牛,則站在一旁,不住的哀鳴着,似乎是在擔心自己會成爲下一個被殺掉的。牛淚接了很多,我對二叔說不用殺其他的牛了。二叔看了看,點點頭把刀扔掉了。
他抹了一滴眼淚在我的眼皮上面,說:“這樣就好。既然眼淚夠了,那咱們就回去吧。”
說着,我就跟着二叔走了,二叔把雞抱起來,說,這公雞怎麼像下蛋似的,感覺它那麼憋屈呢,我跟在二叔後面,心裡對那一隻牛的死很慚愧。
我把盒子裝在了口袋裡頭,忽然覺得哪裡不對勁,擡頭一看,卻見二叔的身後跟着一個陌生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