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十一月十五日。幾家歡喜幾家愁。
【今晚吃雞耽誤了時間……】
“給我講講你和你家那位的故事唄,她是個什麼樣的人呢?你倆是咋認識的?”我八卦的問他。
“她喜歡安靜,喜歡安穩,不喜歡我這樣愛流浪愛鬧哄哄的人。”老韓喝了一大口冰啤,涼的自己哈了一下,繼續說道:“當年我流浪到北京的時候遇到的她,她靜靜的聽我唱了一晚上的歌,哭了一遍又一遍,那時她還在上大學,想家,哈哈,乖乖女。”
“然後呢?”我繼續着八卦。
“然後我就天天去那裡唱,她就天天來聽,無論颳風下雨,我倆誰跟誰也都不說話,就這麼一直默默的配合着。直到有一天晚上還沒等到她來,我就被公安請走了,說我擾亂秩序,我說我不唱了我等人呢,民警不信,愣是把我放車上拉回我住的地方,看我上樓他們纔開着警車走,你說這帝都就是不一樣啊,執法多人性化!”老韓說到北京,就變成一個地道的帝都人,連說話都貧上了。
“說正事,然後哪!”
“然後我就等警車走遠了,一路小跑着往回跑唄,揹着吉他也跑不快,不怕你笑話,當時連車都打不起。”
“跑了將近一兩個小時我估計,我就覺得這時間過得可真快,一點也不累,也沒想坐公交車,怕車繞遠我急死,還不如自己練腿呢。到地方我四處望也沒見到她,心裡想完了,人家指定來了見我沒來,回學校了,當時我就怕也許以後她再也不會來了,加上疲累感上來,一下子就癱坐地上了。”老韓說道這兒,一口乾了大半杯啤酒。
我陪着也幹了一杯冰啤,扎的嗓子一陣疼,連連的哈着氣,咬着牙挺着。
“我在地上坐了半天,心裡這個怨啊……”
“是不是這時她突然出現了?”我迫不及待的問道。
“哪兒啊,我站起來,拿出吉他,大聲的唱着孫楠的‘你快回來’,嚎叫地唱那種,吉他不插電,聲兒小怕她聽不到。別人都以爲我精神病呢,第一遍唱完我就唱第二遍,第二遍唱完我就想唱第三遍,第三遍還沒等唱,就聽後面有人說‘別唱了,不好聽,嗓子壞了怎麼辦’。你猜是誰?”
“不會是警察叔叔又來了吧!”我打屁道。
“滾吧你!是她,她一直在我身後的椅子上坐着,我來的時候光看廣場站着的走着的人了,沒注意坐在椅子上抱着腿的她,太嬌小了……”老韓幸福的朝着吧檯喊道:“小妮子,給我倆來兩杯小白,摻上紅牛!”
“快說然後!!”
“然後我倆就面對面站着,相互的看着對方笑,誰也不說話。再然後就跟這個缺德的你說的一樣,警察叔叔來了,跟我說‘哎怎麼還是你,比我們回的都快!得了您也別在這兒賣唱了,跟我們回局裡唱吧。’”
“哈哈哈哈。”我大笑,與老韓碰了一下杯子,悶了一口小白放牛。
“她叫金晨,早晨的晨。那天非得跟我一起去局子。等接受完教育出來的時候都十一點多了,學校早就關門了,我倆就嘿嘿了。”老韓說到這,卻沒有了笑容。“當時太年輕,太沖動,不該對她那樣。乖孩子骨子裡都叛逆,我不該由着她叛逆下去。”
又悶了一口金黃的酒,老韓說道:“我的說完了,該你了。說說你和那個仙女的故事吧……”
我一口悶掉剩餘的酒,看着老韓的眼睛,剛要開口,突覺得耳朵一陣疼,隨着疼痛我順勢站了起來。
“明哥你不講究啊,約我們來這就把我們往邊上一扔,來這跟他鬼混。”林娜薅着我的耳朵,噘着嘴說着,“還有老韓,整天灌我們景明酒,下回你自己安排他,別給我打電話了啊!”
“好好,你看他像我灌得麼,把我這的酒都要喝空了……”老韓一邊說一邊後撤,他是怕了林娜了。
隨着林娜回到我們自己的桌子上,大家喝得也不亦樂乎。
“明哥給我們唱首歌唄。”王翔提議道。
“我剛把他拽回來你又往回趕他,你安得什麼心啊!”林娜小老虎的勁頭一上來大家都要懼上三分。
“我去唱歌我去唱歌。”我順勢就往臺上去,趕緊留下林娜自己冷靜冷靜。
殺馬特今天唱的都是慢歌,見我上臺,把主唱位置讓給我,又遞給我一把吉他。我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做的不錯,有前途。
“一首‘狗日的青春’獻給大家。”
我站在大雨淹沒秋天的橋上
就像那年第一次看見你一樣
時間是扇顛沛流離的大門
平凡的我們註定孤獨一生
日子一天一天就這樣過去
那些荒誕的時光都已經忘記
想起那些慢慢變的陌生的朋友
一回頭 青春都餵了狗
喝醉的時候我又想起你
想起陪你度過的每一個夜晚
你走的時候我都沒有留你
選擇和誰一起度過餘生是你的權利
……
在舞臺上我又想起了那天,也同樣是在這裡,我望向窗邊的那個位置,那個仙女一樣的她就坐在座位上,靜靜的聽我唱着歌。我多希望她現在還會出現在那個座位上,我一定會走過去對她說我忘不掉她,我還愛着她,我要帶着她去學校南面的天橋上唱歌給她聽,我要帶着她去流浪,去一切她想去的地方……
不知不覺又已淚眼朦朧,我閉上眼睛,似乎是在唱着自己的人生,直到臺下響起了掌聲,我才從想象的世界中回來。放下吉他,在大家的掌聲中,我匆匆下臺,快步的走向衛生間。
洗漱了一下之後,清醒了許多。回到位置上,準備接受大家的誇獎和林娜的批評。
“才唱一首,不過癮啊明哥!”高翔敬了我一杯酒。
“以後有機會再唱,我這吐字都不清楚了。”我乾掉一杯啤酒,朝着林娜說道:“林娜進步最快,這杯我敬你。”
大家推杯換盞,喝得不亦樂乎。
散場後,老韓還要留我,林娜圓眼一瞪,老韓只能說“下回下回”。大家出了門,涼風一吹,我突然有了強烈的嘔吐感。快步的跑到一邊的樹叢中,扶着樹一頓嘔,完事拿着林娜的紙巾擦了擦嘴,說道:“浪費了,多好的紅牛啊……”
大家都各自打車走了,剩下林娜和我。我要打車,林娜執意要走走,我便把外衣脫下來遞給林娜,說道:“這天太冷,你別感冒了,明天還得趕方案呢。”
林娜瞪了我一眼,把衣服扔回來,“你想生病逃避勞動,門都沒有。”
“要不我給你披上?”
“滾蛋吧你,誰稀罕!趕緊穿上,真生病了多難受啊!”林娜嗔怒道。
我只好穿上衣服,陪着她走在人已不多的大街上。
吐完之後頭腦雖然清醒了一些,但是眩暈得厲害,導致我走起路來輕微的搖晃,時不時的撞林娜一下。
“看你喝的我都難受,你們怎麼那麼愛喝酒呢?”林娜看着我說。
“人有好多的無奈,有時只有喝多之後纔會開心,纔會找到丟失的自己。”我忠於這種精神上的麻醉,因爲我的人生並不完整。
“是啊,只有喝多後才能開心……”林娜雙手挽上我的胳膊,繼續說道:“走路都不穩了,我看以後頒佈個法令,酒後走路也違法。”
寒冷的十一月,因林娜的存在而有了一絲溫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