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分手

沈喬喬最好的朋友是她的大學同學雲韻,畢業後兩人又恰巧在同一家公司任職,所以關係越發親密。

雲韻在大學的時候就有個比她大十歲的男朋友,剛開始聽到這個年齡差,喬喬不能免俗的多想了一些,年輕的女學生和大自己那麼多的男人談戀愛,大部分人都會想歪吧。

直到畢業後雲韻帶他們見了面,她才知道,原來雲韻的男朋友是她哥哥的同學,她從小就喜歡他,追了好幾年纔到手。

喬喬擡眸掃了一眼坐在她對面的這個男人,成熟穩重又不缺帥氣,加上這樣的愛情故事點綴,實在是有些殺傷力。

接着又轉頭看看坐在自己身旁稚嫩的男友,在心裡悄悄地搖搖頭,相比之下,多少有點黯然失色。

日子悄然飛逝,還沒享受多久春日的舒爽,夏季就已經悄然而至,喬喬從公司大樓出來,邱其的車已經停在路邊等着了。

最近組裡有個新項目,大家都忙的腳不沾地,和邱其也是好多天沒見面。今天難得可以早點下班,便約了邱其去吃晚飯。

喬喬歡快的跑過去,踏上車帶上車門,“咱們去哪裡呀?”

“去吃你最愛的火鍋!”邱其啓動車子,餘光瞄見喬喬懶洋洋地將眼睛眯起來,這是對自己的安排表示滿意了。

忍不住勾勾嘴角,他覺得喬喬簡直太像一隻小貓了,只要順着她的毛,她就會眯着眼睛得意洋洋,可愛的讓人心癢癢。

“誒…邱其,你幫我看看那個是不是雲韻的男朋友啊?”

喬喬眯着眼睛指着車窗外面,她有幾百度近視,但是嫌醜不愛戴框架眼鏡,又害怕隱形眼鏡傷害眼睛,所以出門看東西都是模模糊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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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其順着她指的方向看過去,好像是一個倉庫的門口,陳述穿着一件白襯衫在搬運一箱箱的貨物。

襯衫領口下面的幾顆釦子解開了,袖子也挽了一半上去,後背被汗水微微打溼,雖然乾的得心應手的樣子,但是因爲不合時宜的穿着和優越的長相,讓人覺得他搬起貨物來十分突兀。

“好像是他。”

得到邱其的肯定,喬喬又多望了幾眼,迅速拿出手機對着快要消失的陳述拍了一張照片,嘴裡唸唸有詞。

“我拍給雲韻看看,她的心肝寶貝大熱天在搬貨,她肯定心疼死了。”喬喬手指在手機上飛快地打着字。

“喬喬,星期天我媽給我安排了相親…”邱其想來想去,躊躇了好久的話,終於找了個機會開口,他覺得兩個人在一起不應該隱瞞什麼。

握着方向盤的手鬆了又緊,時不時趁開車的空隙偷瞄她的反應。

喬喬停下了操作手機的動作,心裡刺痛。

等了一會,邱其想象中的狂風暴雨並沒有來,她只是很冷靜地回覆了一句“哦。”

“要不喬喬,你和我一起去?”她這樣的反應讓他害怕。

喬喬嘆了口氣,收起手裡的手機,指了指前面路邊的停車位,“你先去前面停下來,我和你談一談。”

在開車的時候說一些讓人容易情緒激動的話,可不是什麼明智的選擇,喬喬惜命的很。

隱隱的不安感讓邱其心慌,但是他又無能爲力,好像只能被動的去接受接下來將要發生的事情。

車子停穩後,兩人沉默許久,邱其在想怎麼才能讓喬喬消氣,他後悔自己幹嘛要告訴喬喬,早知道自己偷偷去了就是了,反正他也只是走個過場。

“喬喬,我錯了…”邱其服軟。

他很喜歡很喜歡喬喬,不想失去她。

喬喬的視線從窗外移到了他的臉上,“你沒有錯,只是我不夠好,不能夠讓你媽喜歡我。”。

邱其的媽媽討厭喬喬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他家條件好,一家都是公務員,瞧不上孤兒寡母家裡且並不富裕的喬喬,一心盼望着邱其找個同樣公務員的老婆,給他的事業道路上添磚加瓦。

“不是的,我會慢慢說服我媽的。”邱其伸手去拉她。

喬喬低頭看着握住自己的這隻手,忽然覺得沒意思。

她想起他第一次帶自己回他家,他父母的態度。明明是可以談戀愛的年紀,她卻要偷偷摸摸躲着家裡人。

在街上撞到熟人,他會迅速放開她的手。嘴裡說愛她的同時,身體卻要不停赴會別的相親對象。

喬喬深吸一口,告訴自己,長痛不如短痛。

“分手吧。”

邱其愣住了,過了好一會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你說真的嗎?”

喬喬點了點頭,抽回了自己的手。

她不像別的女孩子,鬧脾氣從來不會說分手,一旦提出來,那就是真的不想要這段感情了。

邱其還記得以前他們大學剛在一起的時候,喬喬拉着他的胳膊說,以後吵架的時候,不管怎樣都絕對不可以說分手這種話,因爲說一次就會傷一次感情,說多了,慢慢就會在心裡做好了遲早要分手的預設。

他很喜歡喬喬,聽喬喬的話,所以兩個人不管怎麼鬧,從來都沒有提過分手。

他以爲家裡人的反對不會阻礙他們的感情,只要給他時間,他遲早可以說服他媽媽的。

但是今天,喬喬在他說了他要去和別人相親以後,跟他提了分手。

邱其追悔莫及,恨不得時間倒流,回到剛纔那一刻,他一定不會告訴喬喬。

他覺得痛苦,喬喬也沒好多少,只不過分手是自己提的,總應該要表現的堅定一些,不然哭哭啼啼,徒給人添加希望,分手的手尾也容易變長。

兩人內心波濤洶涌,但車裡的空氣卻好像凝固了一般。

就在喬喬難以忍受這種氣氛,決定下車的時候,邱其又開口了。

“如果我說,我以後都拒絕我媽安排的相親,你會不會收回這個決定呢?”死纏爛打太難看,只是邱其還想最後再爭取一下。

“我不想勉強嫁入一個不歡迎我的家庭。”喬喬低着頭半闔雙眼,一直沒有去看邱其,她怕看到他的臉會捨不得,也怕自己睜眼的幅度過大眼淚會奪眶而出。

邱其無聲的點點頭,也對,她沒有理由要去忍受這些委屈,他的媽媽對她的態度有多惡劣,他不是不知道。而且自己又是如此懦弱,沒有辦法去過多的責怪母親。

也好,也好,不要耽誤她了,邱其痛苦的閉了閉眼,他突然覺得頭痛欲裂。

“我走了。”儘管很想有個完美的告別,但是她實在無法平靜的和他再去吃完最後這一頓晚餐。

拉開門把手,直到她關上車門,邱其也沒有開口挽留。

喬喬覺得既失望又慶幸,這麼多年感情了,如果邱其死纏爛打,難保她不會心軟。

告訴自己忍住不要回頭看,眼淚啪嗒啪嗒開始落下。

邱其對她很好,真的很好,只不過不是每段感情都要有結果的不是嗎,就算結婚了,都有可能會因爲種種原因而分開,何況只是戀愛。

喬喬在心裡不斷安慰自己,試圖讓自己的心放鬆一些,不要揪的那麼緊,太緊了,有些透不過氣。

“喬喬?”

有人在叫她嗎?聲音有些陌生。

擦了擦眼淚,擡頭尋聲,發現陳述站在她對面,臉上表情複雜。

喬喬愣住了,回頭看了看身後的路,原來自己沿着下車的那條路一直往回走,不知不覺回到了剛剛看到陳述的那個倉庫門口。

“這麼巧啊…”喬喬在臉上勉強擠出一個笑容,難不難看她就不知道了。

估計是不太好看,因爲接下來陳述就開口問她,“你沒事吧?”

“沒事啊!”喬喬裝作若無其事道。

陳述看了看她,“你等等。”說完轉身進了倉庫。

喬喬莫名其妙,等什麼?她和他不過一面之緣,打完招呼不是就應該“我有事先走了”“好的好的,我也繼續忙了”嗎?

現在的她心情糟糕的很,根本沒什麼耐心去交際應酬。

剛想不告而別,陳述就出來了,伸手遞給了她一包紙巾。

所以她剛剛從遠處哭過來的樣子都被看到了?喬喬覺得無比尷尬,心裡暗叫倒黴,怎麼就走回來了,丟人丟人。

“需要我讓雲韻來接你嗎?”陳述開口。

“不用不用,謝謝,我沒事,我先走了。”喬喬沒有接他的紙巾就快步走掉了。

陳述挑了挑眉,把沒送出去的紙巾隨手裝進了褲兜裡。擡頭看了看天色尚早,確定她回去應該沒問題後,發了個微信給雲韻又接着搬貨去了。

喬喬是走回家的,到家的時候天已經完全黑了。

她不是故意不坐車,只是腦子裡亂七八糟完全想不到要去攔車。

到家的時候雲韻已經在樓下等了她許久了。

收到陳述的微信她就過來了,打給喬喬又沒接,也不敢貿然上樓去問喬母,她媽媽心臟不好,情緒不能大起大落,只能在樓下等着喬喬回來或者回復她電話。

暮色漸漸四合,當遠處終於出現那抹熟悉的身影后,雲韻的心終於落下了,大步迎上去挽着她的手臂,“你怎麼回事啊,怎麼纔回來。”

喬喬知道肯定是陳述告訴的雲韻,也不隱瞞,如實告訴了雲韻,她和邱其分手了。

走的時候不覺得累,停了下來泄了那口氣才發現,整個腿就像灌了鉛一樣,再也擡不動了。

雲韻看她這模樣,也不着急問了,用自己身體撐着她,慢慢扶着她上樓。

到了家門口的時候,兩個人默契地停了下來,喬喬調整了一下狀態,儘量讓自己的樣子好像都沒發生一樣,這才擰開鑰匙忍着痠痛和雲韻進了門。

“乾媽~”雲韻一進門就甜甜的喊喬母。

喬母正在沙發上看電視,聽見雲韻的聲音,立刻笑成了一朵花,“雲韻來了啊,你吃了嗎,喬喬和我說今天在外面吃飯,我就沒準備什麼菜,要不我給你下碗麪吧。”

說着喬母就要往廚房去,“你們倆怎麼一起回來了?”

“我想幹媽了唄,過來看你,剛好在樓下撞見。”雲韻接過話頭。

“你這孩子就是嘴甜。”喬母笑呵呵的進了廚房又探出頭對她說道,“你進喬房間玩吧,面好了我端給你。”

“那辛苦幹媽了。”笑嘻嘻說完就進房了,順便帶上了房門。

喬喬早就大字型癱在牀上了,一言不發。

“下班的時候不是還和我說和邱其去吃飯了,怎麼就分手了?”雲韻坐到她身邊輕輕問道。

剛剛分手,又走了這麼長的路,身體和心理都覺得好累,喬喬擺擺手一點也不想提。

“好嘛,那我不問了,你想說的時候再說吧。”雲韻善解人意的沒有再追問,伸手幫喬喬溫柔的按着腿。

微信提示音響起,雲韻拿起手機查看。

“是陳述,她問我找到你沒有。”雲韻邊回覆邊說,“你這麼半天沒回來,我們都擔心你出了什麼事,他還說呢,早知道送你回來了。”

喬喬感動不已,“好人啊,我再也不吐槽他年紀大了。”

雲韻氣得笑着拍了一下她,“那是成熟!”

“那他那麼成熟了,你們有沒有考慮什麼時候結婚啊,不然過幾年,他更成熟了,會不會力不從心啊?”喬喬特意把“成熟”兩個字讀的特別重。

“人家才三十多,被你說的七老八十一樣。”雲韻氣不過,爲男友鳴不平。

撲上去壓在喬喬身上撓她癢癢,喬喬怕癢,但是又不甘示弱,防禦的同時,抽出手去撓雲韻,兩個人在牀上笑作一團,完全忘了剛分手的傷痛。

什麼愛情不愛情的,還是友情最靠譜,喬喬心想。

廚房裡,喬母手腳麻利地煮上開水,等水滾開把面放進去,面快熟的時候,扔幾顆洗好的小青菜,接着又迅速煎了一個荷包蛋,很快一碗麪就做好了。

裝碗的時候心臟忽然劇烈疼痛了一下,喬母病了多年,對這種感覺習以爲常,藥放在房間裡,想着把面先端給雲韻再順道回房吃藥。

只是剛一伸手眼前立刻天昏地暗,劇烈的疼痛讓她還沒來得及呼救人就迅速倒了下去。

“砰”的一聲從廚房傳來,牀上的兩個人停了下來,保持着停下來的姿勢豎着耳朵判斷剛剛是什麼聲音。

“媽!怎麼了?什麼東西掉了?”喬喬衝外面大喊。

沒有迴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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