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沉剛到一樓電梯。
電梯門打開,宗政從裡面出來,和韓沉迎面遇見。
宗政愣一下,“剛回來?”
“嗯,”韓沉答。
宗政視線下移,突然看見韓沉褲兜鼓鼓囊囊,裝着一個方形盒子樣的東西。
看樣子不是煙盒。
他微微皺眉,簡單衝韓沉揮揮手,作別後匆忙離開。
“砰砰砰”。
周沫連忙從廚房出來,跑去開門。
韓沉推門進來,不由分說,直接將周沫橫抱起,一副急不可待的樣子。
“喂!”周沫被嚇一跳,埋怨着拍他肩膀一下。
“抓緊時間。”
“……”
周沫真是服了他。
“沒洗澡呢。”周沫提醒。
韓沉瞬間被潑一盆涼水,黑着臉將周沫放下。
周沫笑着睨他,“急什麼,我又不會跑。”
韓沉:“能不急嗎?千載難逢的機會,過了今天,你爸媽又要嚴防死守了。”
他有點灰心喪氣。
周沫卻忍着笑意。
廚房的熱水壺發出鳴笛聲,提示水已經燒好。
“你先喝點蜂蜜水,解解酒吧,我怕一會兒你醉過去,”周沫打趣,進廚房給韓沉化蜂蜜水。
韓沉像個沒獲得獎勵的孩子,先去洗漱間開了熱水器,又垂着腦袋走去餐桌前,乖乖坐定。
周沫將蜂蜜水遞給他,轉身坐在韓沉對面。
韓沉握着溫度適中的水杯,突然想起那天,他冒雨跑去找周沫,周沫給他化的冰糖水,又暖又甜。
思及此,正巧窗外轟隆隆一聲電閃雷鳴。
周沫被嚇一跳,她看着窗外黑漆漆的夜色說:“要下雨了。”
“嗯,”韓沉將蜂蜜水一飲而盡,他問:“你知道,我爲什麼會選擇那天下雨去找你說結婚的事嗎?”
周沫愣一下,她當時也有這個疑問,“爲什麼?”
“因爲那天下班,我剛好得知你和於一舟分手的消息。我回來後,花了三小時考慮,要不要去找你。做了一番心理鬥爭,最後還是沒忍住想去找你。”
韓沉至今還能記起,他在黑暗的客廳裡來回踱步,糾結、希冀、緊張、焦慮、擔憂……所有情緒一起涌上,簡直讓人崩潰。
其實在那之前的兩個月,他就已經回來了。
回到東江的後的第一天,樑辛韻便勸他,讓她去找周沫,好好說說,聯絡一下感情。
韓沉沒應,但他心知肚明,他人還在帝都還沒來東江時,就在高中同學田琳琳的QQ空間看到了關於周沫的蛛絲馬跡。
兩人在一條說說下面留言對話,話裡話外都在昭示着,周沫已經有男朋友了。
所以他不可能去找她。
他來東江後的第三天,陪樑辛韻去山上的寺廟祈福。
樑辛韻認真做祈福禱告,韓沉卻望着佛像發呆,他自認這輩子從來沒有如此有壞心思過,他在心中暗暗詛咒,希望周沫一星期內和現任男朋友分手。
當然,詛咒沒有靈驗。
一直到兩個月後,韓沉在急診遇到了因斷腿前來就診的於一舟,以及陪同於一舟一起來的柳香茹。
急診大夫詢問柳香茹和於一舟的關係,柳香茹說於一舟是她女兒的男朋友。
韓沉便記住了於一舟的臉。
於一舟轉診到骨科,韓沉對他“特殊”關照,管牀的小護士和於一舟聊天時,於一舟有意無意顯露曖昧,還在無意間透露,他已經和周沫分手。
彼時韓沉正要下班,路過病房時,剛好聽見,也見識了於一舟是多麼的混蛋。
就算他沒和周沫分手,韓沉發誓,也要給他們攪黃了。
在韓沉心裡,必然是有恨的。
他想不通,周沫到底有多恨嫁,這樣一個爛人她竟然也能接受。
他更恨,憑什麼他對她念念不忘,甚至再也無法開始新的戀情,再也無法愛上別人,而周沫卻一段又一段戀情,談的風生水起。
嫉妒、思念,讓他的思想變形,他甚至覺得,自己身體裡住着一隻惡魔。
他想報復、瘋狂想報復。
報復周沫當年的絕情寡義,用現實做藉口,掩飾她只想玩玩,不肯爲這段感情再邁出一步的事實。
本來他們的開始就始於周沫的報復,只不過後來他當了真。
周沫那樣灑脫又淡然的抽身,連一句關於他們以後的話都沒問過他,說明周沫根本只想止步於此,從未考慮過和他有未來。
韓沉想,既然周沫不願意和他有以後,正好,那他也沒什麼好和家裡反抗的,一切按部就班,迴歸原軌,誰也不讓誰難堪。
可離開之後,才知道,不甘心這種情緒,有多難克服。
因愛生恨,大抵如此。
他以爲他能報復周沫,他以爲他真的能狠下心。
可事情的走向完全與他的預期背道而馳。
他對周沫,就算恨再深,也壞不起來。
看見她那張熟悉的臉時,心裡便只剩溫柔。
“天公不作美,出門的時候,開始下雨。我的車停在醫院,我只能打車去找你。出門的時候,一門心思都在想如何與你開始對話,完全忘了傘這回事。也不管雨大雨小,冒雨打了出租車,下了出租車,雨更大了,我被淋透。”
周沫租住的地址,樑辛韻早就幫他打聽好,他都不用懷疑地址的真假,只要按照樑辛韻告訴他的地址上樓敲門,開門的一定是周沫。
但他沒有很快上樓……
“我在樓下觀望了一會兒,讓雨徹底把我澆透。那天之前,我連值三天大夜,身體免疫力肯定不好,所以我和老天賭,賭我會不會感冒。只要我生病,你一定不會趕我走。”
周沫聽着,眼底有些酸澀,內心更是被撼動。
“你傻不傻?”她嗓子也有點哽咽。
其實那天,韓沉冒雨前來,突然出現在她家門口時,周沫就有點意識到,有些東西、有些情緒,開始變得不一樣了。
這個在她生命裡消失了十年,又莫名其妙出現的人,必然有其歸來的原因。
她心知肚明,卻又更怕自作多情。
所以在韓沉提出要結婚時,她追問一句,是不是和他。
因爲她想確認,韓沉說這話,到底是不是她理解的那個意思。
或許她的內心中,一直在期待一個肯定的答案。
但理智告訴她,事出反常必有妖。
當初她和韓沉不歡而散,不可能一見面就能如此和諧正常地提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