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我冒犯了，”肖主任眼尾偷瞄韓池，立即道歉，之後又說：“我這就找人給你找地方。”
他連忙去登記處找了另外一個年紀稍大一些的女工作人員，吩咐她帶着周沫一行人去給孩子餵奶。
女工作人員熱情和藹的將周沫一行人迎進登記處。
沒走幾步，周沫就聽後面肖主任的聲音淺淺淡淡的傳來。
他說：“韓特助，我們一直以來的服務宗旨就是心繫百姓，急百姓所急，想百姓所想。我們作爲民政部門的下屬單位，做的都是最關乎民生的事，羣衆有難，我們肯定要伸手……”
這話，真就說得好聽。
可笑又聒噪。
周沫陪着幾人一起上樓。
工作人員給他們找了間小會議室。
柳夏問工作人員要乾淨的熱毛巾和溫水，哺乳期前要先擦拭一下。
工作人員想分辨什麼，最終沒說出口，暗搓搓說一聲“好”，便離開。
樓下。
韓池正聽着小張一頓介紹，這個商場的客流量，店鋪招商及盈利情況。
東江這個片地土拍的時候名叫“034號地”，包括這個商場和Greedy在內，都屬於034號地上的規劃建築。
“韓沉特助，這邊和滬市肯定不能比，但這也是我們東江這招商和經發兩個口子的人，通力合作的成果，”之前承認工作有不完善的，讓商場儘快完善母嬰室的劉主任說：“您看看，還有什麼好的提議或者建議。未來，我們打算延長地鐵2號線，把034號地和軌道交通串起來。1號線通火車站，轉2號線後，這一路上還路過東大一院，那邊也是人流量的高峰。”
韓池聽到東大一院後眼神微滯，“東大一院離這兒遠嗎？”
“還是有點遠的，十幾二十公里吧。”劉主任說：“您那邊招商工作做的很突出，之前東江商務部門的領導班子給我們開大會，還特意提過您在滬市工作時，牽頭做的那些招商引資政策，大中小企業優惠分層細緻，中小微企業扶持力度也很足，我們這次想讓您多看看這塊地，順道看看能不能給我們也出點金點子。”
“先看看再說。”韓池不着急答應，他轉而對小張說：“你接着彙報。”
之後，又認真的聽着小張的彙報。
領導羣外圍。
之前被安排去帶路的工作人員匆匆跑出來，她小心翼翼湊到肖主任身邊，兩人嘀嘀咕咕說着話。
韓池起初沒注意到，還是肖主任自己暴躁上頭，一時說話有些大聲，“給地方讓她們用還不夠嗎？還要求這要求那的!”
“怎麼了？”韓池蹙眉問道。
肖主任這才意識到自己的聲音過大，引起衆人的矚目。
他立即笑臉相答：“沒事，沒事。”
韓池似乎並不打算就此罷休，他帶着疑惑走近，目光打量了肖主任一番，又將視線投在一旁的工作人員身上。
“你說，到底怎麼了？”韓池的聲音稍顯冷峻。
工作人員偶有一哆嗦，“沒什麼事，”她防備地看一眼肖主任，一陣爲難。
奈何大領導都問話了，也不好隱瞞什麼，只能如實交代說：“剛纔餵奶的那倆姑娘，現在又和我們要毛巾和熱水，我從哪兒給她們去找。”
話剛說出口，周沫從登記處的玻璃門裡出來，就見這一大幫人，還沒離開。
又遇見韓池，周沫愣一下。
她抱歉一笑，走近工作人員，“剛纔我們合計了一下，你們這兒估計也沒盆和毛巾，看樓下有超市，我們自己去買吧。”
一番話，隱隱約約間把肖主任和工作人員的臉打腫了。
工作人員顫顫巍巍看了眼韓池，見他沒說什麼，只能不尷不尬地笑着迴應周沫。
周沫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加上這一大幫人她又不認識，也沒再客套，匆匆下樓買東西。
接二連三出現的小插曲，讓這次調研巡查差強人意。
韓池什麼也沒說，只淡淡說了句，“走吧。”
劉主任急了，問：“不再看看？”
韓池眼神冷下來，淺淺勾脣，他沒回答劉主任的問題，視線忽然落在肖主任身上。
“肖主任，您說說，剛纔在這兒的老人孩子，來這兒的原因是什麼？”
肖主任愣住，“這……這誰知道呢？”
韓池質問道：“剛纔你不是說想羣衆所想，急羣衆所急？現在羣衆想什麼，急什麼，你都不知道，這話說着，誰信？”
肖主任登時啞口無言，一句話答不上來。
還是劉主任出面，打圓場道：“韓特助，讓您見笑了，您好容易來一次，接二連三讓您看笑話。肖主任，愣着做什麼，趕緊上樓去問問她們，有什麼困難，一定要及時提供幫助。”
肖主任點頭哈腰，連連應是，匆匆忙忙走進玻璃門。
劉主任見着人離開，這才又偷偷觀察韓池臉色，“韓特助，他就是個管婚姻登記的，和咱們招商引資也不搭邊，您犯不着和他置氣，挑他毛病。他能來見您，還是因爲這個登記處開在這個商場裡，要擱在別處，他連您的面兒都見不到。”
“挺慶幸這個登記處開在商場裡的，”韓池說。
劉主任一頭霧水，沒明白韓池什麼意思。
韓池見他還沒找到問題的根本所在，淡淡補了一句，“要是今天沒見到他，我也不知道，東江的基層服務如此差勁。”
一句話點醒夢中人，劉主任這才知道，韓池在意的點。
之前韓池在內部的經濟報上發過一篇文章，其中就論述過，行政單位要做好“服務”職責，而不是隻顧“管理”意識。
在招商引資時，他特別強調過，行政單位作爲有形的手，在招商引資時，就如同大禹疏水，因勢利導，而不是聽之任之無所作爲，更不是規行矩止不退一步。
“服務意識”是他一直強調的重點，包括在滬市的招商引資工作中，針對中小微企業辦理業務時，可能涉及手續繁雜，過程不明晰等問題，韓池都特別拎出來整改，還極力推廣線上辦公，原本跑三五次的事，整改後只用跑一次或者直接不出門就能辦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