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0章 石灰與玉
還待不得秦楓開口，青衣中年出聲說道：“能夠佈下白雷陣法，還能夠將陣法銘刻在手套之上，以方便隨時隨地施展。
你在陣法一道上的天賦確實讓人羨慕。”
青衣中年將手中書卷放下，並自我介紹道：“我叫楊謙，奉師之命，過來接引你，你且準備一番，我帶伱上去。”
這話的意思已經再明顯不過，要見秦楓的正是天監國師本人。
若是換作尋常讀書人，聽到這消息，怕是會激動的無以復加，可是對浩文院已經失望的秦楓心中卻並未掀起多少波瀾。
他將手中的浩文令放下，然後抱拳說道：“我此番前來，只是爲了歸還此令牌，從此我與浩文院再無瓜葛。”
斐循撇頭望來，楊謙隨意道：“是因爲在門口被兩位學子刁難一事？”
秦楓面色一變，眼中劃過無與倫比的失望：“你都知道？”
“自然。”楊謙淡淡回道，他已經踏入了文聖道者四品境界，偌大的浩文院，只要他想，沒有哪處地方是神識覆蓋不到的。
“學習之路，本就不是一帆風順，若是連這點苦難都承受不了，早點離去也未嘗不是一種選擇。
“爲何？”秦楓覺得自己聽了一個天大的笑話。
“因爲石灰與玉，最終能夠展現的價值本就不同，需要經歷的捶打自然也不可能一樣，因材施教是本院的理念之一。
留下這話，他輕笑一聲，轉身向着登天樓外走去。
“原來如此，畢竟像玉這等昂貴之物，最適合就是佩戴在帝王將相腰間，彰顯身份。
也不知是否是錯覺，秦楓總覺得國師大人的背影，莫名有些熟悉。
“晚輩斗膽，借先生紙筆一用。”
而石灰這等糟糠之物，又怎麼可能有資格落入權貴眼中。”
登天樓的最高處，身穿一襲白衣，滿頭白髮的老者，用手一招，那清氣沒入手掌。
雖然對浩文院已經無半分好感，但是對這位天監國師，秦楓還是崇敬的很。
圓球由四根龍形的金柱支撐，球內星光璀璨，就好像是將星空容納其中。
“自然是爲君王殫精竭慮，解決後顧之憂。”
話鋒一轉，秦楓再度開口：“但晚輩想說的是，一國之本是爲民，民爲貴，社稷次之，君爲輕。
不消片刻，秦楓的身影便消失不見。
“還不錯。”一襲青衣的中年笑着回道。
白宣之上，黑墨翻涌。
早些承受磨礪，對於那些寒門學子而言，才能更快的成長。”
他擡頭小心望去，國師大人，依舊背對着他，也不知在看些什麼。
對於民而言，昂貴的玉是他們可望而不可即之物，但辟邪殺毒的石灰卻是他們能夠觸手可及的。
浩文院又如何？在他看來，還是那個邋遢的便宜師傅更合胃口一些。
“晚輩秦楓，拜見國師大人！”
按照光的反射原理，只要他往左側邁上幾步，就能通過銅鏡，看到天監國師的真容。
“想要做大事之人，超世之才與堅韌不拔之志，總要佔其一。
斐循低頭沉吟，楊謙若有所思。
畢竟這可是站在文聖道者頂端的老神仙！
白衣白髮的國師沒有迴應，氣氛安靜的有些詭異。
筆落詩成，一道清氣直衝雲霄。
就在這時，他瞥見了白髮老者身旁不遠處的一面銅鏡，計上心頭。
“請便。”楊謙回道。
“都說天監國師一直在登天樓頂俯瞰人間，如今一見，果然如傳聞一般.咦？”
他瞬間明白，這裡就是登天樓的最頂層，那圓球是傳聞中的觀星儀，而不遠處的老者必然就是大幹聞名的天監國師！
雲霧被風吹入閣樓內，秦楓隨之望去，看到了一位白衣背影。
“話又說話來，天監國師究竟是何模樣？”秦楓生起了好奇，讓他心癢難耐。
小心翼翼向左側邁了一步，擡頭望去，白髮老者依舊背對着身影，毫無反應。
那一頭白髮在風中舞動，清氣環繞其周身，乍一看下，宛若仙人。
將手中的浩文令放到案牘之上，臨走前，秦楓忽然問道：“先生覺得，讀書人讀書是爲了什麼？”
這般想着的時候，登天樓頂，一道白光落下，將其籠罩其中。
若是瘟疫降下，面對生死之禍，究竟是昂貴的玉更有價值，還是殺毒的石灰更有作用？”
一首詩赫然紙上——“千錘萬鑿出深山，烈火焚燒若等閒，粉骨碎身渾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間。”
秦楓有些懵逼，他明明前腳才踏出登天樓，後腳卻來到了這裡。
閣樓內，斐循望着那首詩，開口說道：“楊師兄，故意扮壞人的感覺如何？”
他好像在哪裡見過，卻又想不起具體是在哪裡。
楊謙伸手撫過白卷，上面的墨跡未乾，還帶着潮溼之感，但他的心頭卻是一片火熱。
你是一塊未經雕琢的璞玉，可不要因爲顧及那些石灰，而毀去自己的大好前程。”
“罷了，人各有志，不能強求。”楊謙嘆息一聲。
在無形的壓力之下，秦楓吞了一口口水。
秦楓自嘲一笑：“看來晚輩，果然不適合浩文院。”
事實上，他與斐循二人，皆是來自奉天城的寒門，秦楓今日的遭遇，正是他們先前親身經歷過的。
“這個比喻倒是有意思，看樣子，你也明白其中道理。”楊謙點了點頭。
“那又爲何單單隻針對寒門學子？”秦楓再次問道。
秦楓輕吐一口氣：“相比較只能供人欣賞的玉，晚輩還是想當更有用處的石灰。”
秦楓心裡頓時一個咯噔，那如星空一般的圓球，那不遠處仙風道骨的老者。
“好詩。”淡淡的話語傳出，消散在那雲霄深處。
事實上，在你之前，被富家權貴刁難的學子不知其數，我等皆是默認這種行爲。”
偌大的閣樓空空蕩蕩，唯有中央豎着一顆巨大的透明圓球。
可是直接上前，一睹對方尊容，顯然是不切實際的。
秦楓鬆了一口，又邁出了一步，再擡頭確認，依舊安全。
反覆幾次之後，他膽子也大了，邁着不怕扯到蛋的步伐，直接一步到位。
迫不及待的向銅鏡望去，他忍不住說了一聲“臥槽”。
只因那銅鏡之中，倒映出的畫面，竟然還是天監國師的背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