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平本身就是一個悖論,趙七當然明白這個道理,在他自己遭遇不公平待遇是,他是可以心平氣和接受,或者自己用力量主宰所謂的公平,但是,當涉及到雪丫的時候,趙七就不這麼淡定了。●⌒,.
其實,在趙七提出要帶雪丫報名的時候,就被工作人員拒絕了。所以,趙七纔想盡辦法找到了教務處,堵住了章主任。這裡是章主任的辦公室,除了趙七雪丫和他之外,也沒有別的人了。
“那要怎樣才能進入這個學校?”
即便心裡已經很憤怒,但趙七還是儘量控制着自己的怒火,畢竟,雪丫入學的事情是最重要的。
雪丫在一旁埋着腦袋不說話,一隻手扯着趙七的衣襬。
在大黑山,雪丫是一個活潑開朗的女孩子,但踏入大城市之後,卻怯懦膽小了許多。她不敢亂說話,從進入這座漂亮得不得了的大學校之後,她就嚇得傻了,她從來沒有想過一個學校竟然可以這麼巨大,這麼漂亮。他們的校門比黑山鎮的鎮府還闊氣,比縣高中雄偉幾十倍,他們的操場居然不是水泥地,是塑膠的,而且還有真草皮的足球場,有巨大的籃球館,甚至還有電視上看到過的網球場!
這一切,都讓雪丫震驚,覺得難以企及,這一切,對她來說,像是一個夢境,一個虛無的幻想,並不屬於她。
許多人總是嘲笑鄉下孩子傻、呆,還說他們總是一副膽戰心驚縮手縮腳的模樣,看起來很蠢,這並不是惡意詆譭,而是確有其事。因爲,大多數鄉下孩子在踏入城市的時候。或多或少都會感到自卑,而這份自卑感,恰恰就是城鄉不均造成的不公平。事實上,人的智商和能力,生來差距不大,只是後天的環境。造就了這種差距,城裡孩子得到的,遠比他們父輩付出的要多。
當章主任嚴詞拒絕雪丫入學時,雪丫沒有太多難過,或許是因爲她一開始就沒敢奢望,所以,也不太失望。但是,看到黑子哥這個火爆脾氣,居然如此低聲下氣地爲自己去求人。而對方還是那副貌似公事公辦實則孤傲不屑的模樣,她覺得很難過,便不停拉着黑子哥的衣襬,示意讓他別說了。
趙七沒有理會雪丫,他又摸出一包中華,遞給章主任,笑道:“章主任,您看。這件事能不能通融通融?畢竟,政策上是允許的。所以,這也不是太難的事情。有什麼限制和條件,您儘管說,我儘量把這些事情搞定,好不好?”
這句話,其實就是很直白的暗示了。大意是說,你爲毛不讓我妹妹入學?要錢還是要幹啥,直說,老子砸到你同意爲之。
“政策?哼!”章主任拿着中華翻來覆去研究了半天,看錶情似乎有點像在研究是不是假煙。在他看來,趙七不過是一個二十歲左右的毛頭小子而已,自然不會覺得他有什麼不得了的後臺。
其實,章主任可不是老師,他現在算是公務人員,做着這個蜀都排名前十的高中的副教導主任,同時也在市教育局掛職,現在考慮的就是如何在仕途上更進一步,在退休前解決幹部待遇。這種人精,最會看人,他一看趙七皮膚黝黑,模樣一般,還頂着一個土裡土氣的寸頭,一看就是農村出來的,雖然沒有了土鱉氣質,但還帶着土鱉長相的那種人。雖然趙七穿着八萬多一件的襯衫,五萬塊的領帶,但章主任不識貨,再加上雪丫更像一個沒見過世面的農村丫頭,所以,他就把這兄妹二人當成了徹頭徹尾的農村人,甚至不屑朝趙七要好處,這種土包子能給多少好處?
“實話告訴你,我們學校每年有三百個名額,可以用來招收外地的學生,但是,今年,這個名額已經滿了,而且還嚴重超標了。所以,不可能再收農村來的學生了。”章主任把煙又丟給趙七,冷冰冰道,“年輕人,沒賺幾個錢,就想學別人鑽營?你這種小手段,也太上不了檯面了!”
雪丫猛地一拉趙七的手,瞪了章主任一眼,道:“不收就不收,你憑什麼看不起人?”
“嘿,這小女娃子什麼態度?就憑你這態度,我就不允許你進這個學校!你這種人,只會拉低我們學校的整體素質!”章主任怒道。
“章主任,說話注意請先過過腦子!”趙七臉色一變,低喝一聲。他可以容忍自己低聲下氣,但是絕對不允許別人罵雪丫。
“怎麼?這裡是我的辦公室,你……你們兩個想幹什麼?”章主任也是勃然大怒,但見了趙七的眼神,卻兀自脖子一縮。
卻是趙七本就性格彪悍,加上如今有執掌數十億的大集團,氣質被金權不自覺地餵養了出來,這冷不丁一發怒,竟讓章主任有些大氣不敢出。所以,原本準備好好教訓一下這兩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土包子的他,居然話到嘴邊卻變了。
“雪丫,你先出去,在門口等我。”
趙七說罷,就不由分說,把雪丫推出了辦公室,然後關上辦公室的們。
“你,你,你要幹什麼?我告訴你,毆打國家公務人員可是犯法的,我是教育局的……”章主任突然一哆嗦,一個勁往後躲。
“既然已經超標了,那再超標一個,也沒有太大關係吧?”趙七笑了,卻不動怒,對於這種小角色,生氣可以,但是絕對沒必要把怒氣擺出來,那樣只會讓自己處於被動。所以,趙七依舊笑眯眯的,還親切地把煙拍回章主任手裡,湊近了,低聲道:“三萬,夠不夠?”
“什麼?”章主任以爲自己聽錯了,他詫異地看了趙七一眼,是那種上下打量的眼神,帶着獨有的桀驁和一絲明顯的嘲諷,“就憑你?你想腐蝕我?我可是久經考驗的……”
“不是一次性三萬哦,是分期支付,每一次三萬。章主任,能否幫忙檢查檢查是否還有多餘的名額?”趙七笑道。
“每年三萬?”
“不是。”
“分期?是每學期三萬?”
“也不是,每個月三萬,一年十三個月,怎麼樣?”
“這……你……我……”
章主任下意識吞了吞口水,這怎麼可能?但是,他的確是動心了,畢竟,他雖然灰色收入從來不少,但每個月三萬,還是足以讓他動心不已。
好傢伙,這傢伙到底什麼來頭?他真有那麼多錢?爲了給一個小傢伙讀書,真捨得花這麼多錢?要知道,每個月三萬,那是一年四十萬的鉅款了!我是在做夢嗎?是我瘋了,還是他瘋了?
肯定是他瘋了!
“別擔心,這點小錢對我來說,九牛一毛。我在乎的只是,你們學校的名額,到底還有沒有,如果沒有名額的話,我即便是想爲學校的教育事業略緊綿薄之力,也沒有理由啊!”趙七委婉道。
“有,有,有!絕對有!”章主任立馬拋棄了剛纔可以映照出來的高高在上的學究形象,說不出的諂媚,“這位小兄弟,你是做大生意的吧?”
“我做什麼的你不用管,我只問有沒有名額。”趙七問,用錢能擺平的事情,對他來說都不叫事。只是,這種事情最好不要讓雪丫知道,那樣會讓她心裡不舒服。再則,趙七也可以不給錢,讓周向城或者張安蒂找點關係,稍微打點一下,章主任就該笑眯眯來請雪丫去上學了。趙七沒有這麼做,是爲了不給雪丫樹敵,讓雪丫能有一個安靜正常的讀書環境,不至於被一個學校領導各種使壞。
“有!其實,事情是這樣的。我們學校當然是有名額的,只是,我們領導讓我們把名額拿出來安置地震災區的學生……”章主任見錢眼開,便朝趙七吐出了詳情。
原來,學校的名額多的是,卻被學校領導們拿來做政績了,根本不接受農村學生。這所學校將會接收三百多名來自地震災區的高一新生,全都是按成績選出來的,並且強制性將他們送到學校來上學,然後聯繫媒體採訪。然而,事實情況是,這些學生雖然被免除了學雜費,但是,城裡的生活水準和條件,也是大多數災區學生所接受不了的,加上路途遙遠,非常不方便。所以,這些學生在就讀幾周後,就會被送回原籍上學。這件事,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面子工程!
聽了這樣的真相,趙七不知道該笑還是該哭。
不過,雪丫在門口等得有些膽戰心驚,生怕黑子哥的暴脾氣發作,把教導主任打了一頓。她並不擔心自己進不了這個學校,只是怕黑子哥因此惹上麻煩,聽說那個主任是官方人?那種人,可不能打吧?
然而,讓雪丫目瞪口呆的是,十多分鐘後,趙七就和章主任勾肩搭背的出來了,關係好得彷如失散多年的親兄弟似的。然後,雪丫就背告知,自己過幾天就可以來這間學校上學了。
至於章主任態度一百八十度轉彎的原因,雪丫得到的消息是,章主任被雪丫刻苦學習勤儉節約所感動,所以,對她網開一面。這當然是趙七告訴她的,對此,雪丫表示:你當我傻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