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憐花殺害阿明之仇和在和東方吟書成親的那天, 他說的那番對我侮辱的話我現在可都還記得清清楚楚。
正所謂,士可殺不可辱,我是個有氣節的人, 辱罵之仇如萬里長城今猶在!
再想想, 如果沒有他, 我和東方吟書早就成親了, 我也不會掉懸崖。如果不掉懸崖, 就不會遇到那些給我介紹老男人的人,我自然也就不會練什麼永生咒。如果不練永生咒我就不用扯謊說自己是神仙然後沒轍之後就跑路了,如果不這樣, 也就不會遇到那個死胖子……也就不會……
一切本身就是因爲段憐花,這樣算起來他算我哪門子救命恩人?
難怪之前覺得花榮這名字熟悉, 想起來了, 現在段憐花的另一個身份就是狀元郎榮國侯花榮。
段憐花擡起頭看着我, 雙眼一眯,, 好大一會之後,說道:“很好。”
“只是,我剛纔似乎感到了你的怨恨。”
很好,他沒認出我來,畢竟現在我年輕了那麼多, 而且聲音都不一樣了, 他應該不會知道我就是銀花大媽的。
當然, 我也必須不能讓他察覺到這一點, 不然, 才離虎口,就又落狼窩了!
我假裝苦笑:“對不起, 我一看到你,就想到之前的事了,所以……”
他抿了一口茶,“嗯”了一聲。
“叫什麼?”他問。
我答:“梅……梅超風。”
“梅超風……”段憐花輕聲重複了一遍,又問:“多大了?”
嘖嘖,還是讀書人呢,一點禮貌和素質都沒有。怎麼說也要委婉點問“姑娘青春幾何”什麼的吧。
我沒好氣回答:“十六七八九歲吧……”
他笑:“連自己的年齡都不知道嗎?”
這的確是個問題,想當初變年輕了,也沒個精確的數字告訴我到底年輕了多少歲。我照着鏡子,覺得這幾個數都有可能……
我如是回答他:“我孤兒,長這麼大也沒個人告訴我到底多大,我猜是這麼大了。”
“孤兒?可我打聽到你跟別人說的你可是醫藥世家的呢,家遇不幸,才流落到這的。你說,我該相信哪一句呢?”他低頭喝着茶,聲音低沉,還有不可抗拒的……淫-威。
我:“你問,我只管答,不管你信不信。愛信不信。”
只見段憐花眼中神色一閃,緩緩站起身,那個子,那氣勢,完勝現在的我!
“你很討厭我?”
“沒……”
“對救命恩人不是因該感恩戴德和顏悅色的嗎?可你的樣子,你說的話,看不出一絲感激。”
我朝後退了好幾步,以讓眼睛跟他平視,說:“我有說讓你救我嗎?沒有吧?既然這樣,就說明是你一廂情願的,救不救是你的是,領不領情是我的事。”
突然,我的脖子被冰冷的雙手卡住了!段憐花陰狠地盯着我:“可我偏偏不喜歡不領我的情的人。要知道,你沒有戶籍,不乖乖聽話,我可以毫不費力,隨時殺了你……”
手上的力道沒減小,他繼續道:“說,爲什麼這麼……仇視我?”
尼瑪!老子的脖子被卡住了你要老子說個毛!
“額!呃呃呃呃!”
在喉嚨裡發出幾個不正常的音調後,這貨終於開竅地鬆開了手。我大口大口的吸着空氣,一邊憤怒地盯着他一邊撒着謊:“我就是仇富!仇恨天下有錢人!”
“爲什麼?”
“因爲我窮。”
“你憑什麼讓我相信你這句話呢?”
我氣得跳腳,指着他大罵,欲哭無淚:“我靠!我只管回答你的問題,我都說了,你信不信就是你的事了,關我屁事!”
突然,段憐花神色一轉,口中輕輕吐出兩個字:“似純?”
我的名字?!糟糕,難道我這樣子露餡了嗎?
我故意反問:“你說什麼?”
誰知他又死死地看着我,那種眼神,也不能稱爲是死死的,反正是一種很奇怪的,或許是專屬變態的眼神吧。
難道……不會認出我來了吧?!
如果真是這樣,肯定會被他弄死,會不會用對待他地牢的那些人的手段對待我?
“跟我走。”
再看他時,他已經恢復了面無表情的樣子。
我呆住。乖乖!跟段憐花走,這不是找虐麼?不從,堅決不從!
“能商量個事麼?”
“說。”
“對於您的救命之恩,我一定會牢記在心的。俗話說得好啊,滴水之恩當涌泉相報,何況是救命之恩?我決定到外面學點本事,過幾年之後再回來爲牛爲馬報答您的恩情,您覺得呢?”
段憐冷哼:“想離開?或許我應該賜給你一個敵國奸細的罪名,那時候可不是簡簡單單地砍頭了。”
霎時,一個冷戰,渾身上下的雞皮疙瘩都立了起來。欺負老子是黑戶啊!
“青霜青蓉,帶超風姑娘下去。”
就這樣,因爲段憐花的淫威,我又落在他的手中了。
沒等我想出怎麼逃走的對策,段憐花就帶着部隊要回歸帝都了。
對於和段憐花單獨相處我是相當害怕的,於是在出發之前,我問丫鬟甲,也就是青霜:“我不會和你們家侯爺坐一輛車吧?”
只見青蓉微不可聞地冷哼了一聲,面無表情回答:“公子喜獨處。”
嘁!我也回她一個冷笑,心道:“這樣最好!我還不稀罕和他處一塊呢!”
目標是遙遠的,道路是崎嶇的,馬車是顛簸的。坐馬車偶爾顛個幾十分鐘能鍛鍊鍛鍊身體,一連顛幾個小時那是要命的!馬車通風無汽油味不會暈車,但這車子上下晃盪那一股子不把胃顛出來不把臀部摔碎誓不罷休的勁兒,已經讓我一連吐了五六次直到虛脫。
我怨恨地看着身邊的兩個丫鬟,跟在段憐花身邊的,怎會沒有幾把刷子?那都是外柔內剛貨真價實的練家子!屁-股上就像長了強力膠似的和死硬的車板子相接無間!
等到了驛站的時候,我吐掉胃部僅存的一點酸水,彎着腰拖着痠痛的身體走進去。
侯爺駕到,受到的待遇那肯定是相當可觀的。就說此刻我面前飯桌上的菜餚,一桌下來幾百戶一年的稅收是有的。官員吃飯,那肯定是官府報銷,官府的錢也還得老百姓掏。
段憐花,這種一不清廉二無政績三不得民心的官員遲早是要倒臺的,這是自然規律!說不定哪一天那個胖子皇帝一不小心掛掉了段憐花肯定是衆人彈劾的對象,萬一結果是抄家整個侯爺府邸女的充當官妓,那我將來豈不是要步銀花大媽的後塵了?
不不不!不管現在還是將來,跟着段憐花都是很慘的,我得快點想辦法離開這個危險的定時人肉炸彈!
想到這裡,不管肚子有多麼的不舒服,我還是大口吃飯大口夾菜,肚子飽了纔有力氣逃走!
“你的教養就是不分尊卑狼吞虎嚥大口咀嚼麼?”
正當我吃在興頭上時,冷不丁的段憐花淡淡說道。
嚥下滿口的飯菜,我回答:“教養啊?什麼東西?能吃麼?對不起啊,我是鄉巴佬,恕我孤陋寡聞哦。”
繼續嘴上的動作。
段憐花微皺眉頭,不再說話。
飯後,段憐花便騎着馬到周圍閒逛去了,而青霜青蓉這兩個丫頭卻還緊緊地盯着我,寸步不離。
我也在驛站四處看了看,這裡竟然有一隻狗!狗的旁邊還有一個狗洞!真是天助我也!
待等會衆人熟睡,夜黑風高的時候,我可以直接避開看門人就從這個狗洞爬出去!
洗完澡後,我就睜大了眼睛在牀上挺屍,看着窗外的月亮,等到離偏東方後,就行動!
等待這個過程是最折磨人了,表面雖然淡定,內心卻是狂跳不止千迴百轉!但,那一刻,終會到來!
當月亮到了正東方的時候,我貼着窗子聽外面的動靜,外面可謂是萬籟俱靜啊!耐着性子,我又等了片刻,確定不會有問題後躡手躡腳地走到外面。
這時,院中的那條狗很機警地就站起了身體。不過因爲白天個它照過面,這傢伙應該記得我的氣味,所以沒有叫喊。
我輕輕走近它,緊鎖住它的雙眼。
很好!這條強壯的狗成功被我電倒!
繼續躡手躡腳走到狗洞,趴下身體朝外頭拱去。成功了!我終於成功逃離了。事不宜遲,乘着月色,我立刻朝來的方面跑去!
就在那時!我身後傳來衣袂翻飛的聲音!
心臟狂跳不止,幾乎要跳出胸口啊!後面是人還是鬼?!
“超風姑娘何處去?”
竟然是段憐花的聲音?!我踉蹌一下,回頭瞅着他。
“你……你沒睡?”我顫抖着聲音問道。
段憐花走向我,微笑:“月色甚美,捨不得睡。超風姑娘呢?”
豈不知,變態的微笑比怒罵更恐怖!
我呵呵乾笑兩聲,答曰:“好巧哦,我也是出來賞月的。”
“超風姑娘喜歡爬狗洞?”
“呵呵,是啊,適當爬行有利於四肢健康……”
忽然,段憐花就不做聲了,周圍陷入死一般的沉寂。他……他不會就地弄死我吧?
“擡起頭來。”好半天后段憐花再次出聲。
“我能說不麼?”
“逆我者亡,我說過。”
於是我擡頭。然後面臨了和他幾分鐘艱難的對視。這其實對我是相當好的一個機會,四周沒有他的屬下,要是我這時候利用這個機會把他催眠了,那更好!
但是!爲什麼,爲什麼幾分鐘過後面前這人的雙眼沒有絲毫,迷茫依舊是炯炯有神??
這套功法難道對着貨沒用?!
“以後你就叫……段純兒吧。”段憐花說,聲音輕柔。
跟着他姓?不就是他的家奴了麼?不從!
“好。”但是這時候不得不從。
“以後就叫我爹吧。”
什麼?!這不是讓我認賊作父麼?況且這貨纔多大年紀,就想有我這麼大的女兒?
“你……侯爺,您……您正當……正當年少,怎麼能認我這麼大一個女兒?這不好吧,呵呵……”
“叫。”憐瞬間陰沉。
“滴……滴……啊……爹”我自我催眠,反正不是叫爸。
也就在這一剎那,我突然明白了一件事!段純兒!爹!當初我的名字就是呂似純,難道這貨天天都在YY我把他喊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