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小雅見此狀況,只能小聲說:“你快走吧,詹東的母親今天就受過一次刺激了,不能再受刺激了,萊萊,雖然詹東的死並不是你直接造成的,可是他是因爲救你纔會命喪黃泉,詹東的母親對於這點肯定是無法釋懷的。”
就在張小雅說完這句話,詹家的親戚一起圍了上來,那些親戚我都覺得很面熟,印象中應該見過一兩次,可到底叫什麼名字我喊不出來,他們均是一副兇聲惡煞的模樣圍着我,有人指着我說:“詹東被你害死了,你還有臉來這裡?”
還有人說:“如果不是你不要臉,半夜去找他,他現在會發生這樣的事情嗎?!”
還有人拽着我來到詹東的遺像面前,用手指着詹東的笑臉說:“你看看,你給我仔細看看,如果不是因爲你,詹東現在還活得好好的,如果不是因爲你!他的前途一片光明,他身前你負他就算了!你水性楊花出了軌,我們都不計較,可是你爲什麼還要來害他?他到底有哪些地方對不住你?”
在和我說這句話的人,忽然用手拽着我的頭髮,她神情激動的說:“你還敢打扮成這樣來見他,你是不是巴不得他死啊?啊?你還有沒有良心了?你是不是覺得今天是一件很喜慶的事情?”
當她的話題移到我的妝容上,一堆人才發現今天的我塗了豔麗的口紅,穿的衣服也是大紅色,他們的表情比之前還要激動了,有人甚至要伸出手來打我,是張小雅和章則衝了上來,死命的將我給護住,然後拽着我便朝着靈堂外面走。
我像個機器人一樣,她拽我兩步,我便走兩步,終於她廢了好大力氣纔將我拽出靈堂,在看到林容深的車停在不遠處時,她想都沒想便拽着我上前,直接拉開車門把我塞了進去。
林容深看到我和張小雅一幅狼狽的模樣,笑着問:“怎麼了?這是被打了出來還是給哄了出來。”
張小雅擦着臉上的雨水,喘着氣說:“真是的!這些人一個一個都是瘋子,媽的,還動手打人。”
張小雅在擦臉的時候,才發現她下巴不知道被誰的指甲給抓傷了,有血跡,她看了一眼手指上的血,擰了一下眉頭,又扭頭看向,見我呆呆的坐在那裡,像個木偶一樣一點反應也沒有了,她有點着急問:“萊萊,你有事嗎?”
她見我沒有回答,又晃了晃我,剛想說什麼,章則也從大雨中衝了過來,張小雅見狀立馬將車門拉開方便他進來。
章則冒着大雨坐入車內後,張小雅看到他身上被撕破的衣服,大聲尖叫說:“搞什麼?!你都打!詹家的親戚是不是瘋了!”
章則擦着臉上的雨水,一臉不在意說:“好了,人家也是人之常情,畢竟今天這樣的日子,他們會憤怒也是很正常的事情,你就別說了。”
張小雅還有些不服氣的說:“憑什麼不能說?殺詹東的人不是萊萊,是詹東的妻子李婷好不好?他們到底會不會搞
重點,雖然萊萊是不該去詹東家過夜,可誰會知道她妻子有精神病?這麼瘋狂?如果詹東不死的話,死的人就是萊萊,那這筆賬難道我們今天也該找詹東算嗎?而且萊萊的孩子不是也沒了嗎?憑什麼算到她的頭上?”
章則不斷用眼神示意張小雅別再說了,可張小雅卻根本不理會,反而越說越起勁,她將氣一股腦全都往林容深身上撒,她說:“萊萊是你的妻子!就算她千錯萬錯,你也不該對她冷漠不管,你難道不清楚剛纔什麼情況嗎?你就放她一個人進去,如果有個三長兩短怎麼辦?對,你可以因爲之前的事情來爲自己的冷血找藉口,可只要你和她的婚姻一天存在,你這個做丈夫的,就有義務來幫她,而不是任由她自生自滅!”
張小雅徹底發飆了,她用盡全力說出了這段話,她的話落音後,車內一片沉默,沒有人說話,也沒有人動,只有雨敲打着車牀的聲音,還有隱隱約約悽慘的哭聲。
就在這一瞬間中,坐在一旁一直都沒動的我,用手捂住了自己的耳朵,然後毫無預兆的失聲痛哭了出來。
張小雅和章則都被我這突然的哭聲嚇了一大跳,因爲這是詹東死後我發出的第一聲,也是詹東死了這麼久後,我第一次有了反應,而且還是如此激烈的反應。
他們誰都沒有動,也沒有人上來安慰,就那樣坐在一旁看着失控大哭的我,我也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哭到嗓子再也發不出聲,哭到自己精疲力竭,哭到我甚至喘不過氣來,眼前一片天旋地轉,我腦海內的一根弦忽然在那一瞬間崩斷,我人便倒在後座椅上不省人事。
周圍是張小雅和章則的驚呼聲。
我想,我真需要休息一下了,十多天都沒有睡過一個好覺,更加沒有吃什麼東西,活在這個世界上的每一分每一秒對於我來說都是一種折磨,這種折磨就好像有一把刀架在我頸脖上,我稍微動一下,這把刀便在我頸脖上割下刀,刀刀讓我覺得窒息,好像下一秒自己就可以死過去一般,可偏偏,自己卻還是苟延殘喘的活着。
等我再次醒來,人已經躺在了自己的牀上,譚姐正坐在我病牀邊看向我,當她看到我睜眼睛時,便立馬傾下身來低聲詢問我有沒有覺得舒服一點。”
我剛想從牀上爬起來,可才動了兩下,發現自己的手臂上輸着液。
譚姐立馬將我按住,對我說:“你別動,還在輸液呢。”
我看向譚姐,也不知道自己應該說點什麼,嗓音像是卡着刺,特別疼。
譚姐往我身後塞了一個枕頭,她嘆了一口氣說:“萊萊,你纔剛流產本來就是養身體的階段,你鬧成這樣,身體全都被你熬壞了,你這個孩子啊,爲什麼就是不讓人省心呢?”
看到譚姐,我才覺得心稍微安了點,用了好大的力氣才說出一句話,我說:“你……怎麼來了?”
譚姐說:“張小雅去找我了,如果
不是她跟我說了你的事情,我都不知道最近發生了這麼大的事。”
我並不想聊這個問題,而是將臉側向一旁。
譚姐看我擺出一副拒絕的姿態,她望着我憔悴又蒼白的臉,她聲音低了不少,她說:“我也經歷過你這樣的事情,自然明白現在的你是怎樣的感受,也知道此事的你一定很痛苦,這種痛苦是任何都無法爲你替代,爲你受過,爲你承擔,可是萊萊,譚姐也曾經向你一樣覺得生活沒有了任何希望,也想過自己活在這個世界上幹什麼?面對任何事情,任何人,在那段黑暗的時光裡,我就像一隻刺蝟一般偏激。”
她溫熱的手輕輕握住我,她說:“可是萊萊,你知道嗎?人死了,未必就是死了,也許只是在這個世界上圓滿完成了自己的任務呢?在這個世上,誰又清楚生死的事情,我始終覺得,人死了未必就真的死了,他只是去了另一個時空過上了更好的生活,而現在的你,不也是在旅行自己該旅行的任務嗎?你的世界並非只有詹東,他的死,也和你沒有任何關係,你應該振作起來,畢竟,你還有你的媽媽,你的丈夫林容深,你還有我們不是嗎?”
我疲憊迴應說:“譚姐你所說的每一個字我都懂,我真的懂,可是我未必做得到,我也不想這樣過生活,可是我戰勝不了自己。”
我眉頭緊皺表情痛苦說:“你知道嗎?只要我一閉上眼,腦海內全都是詹東死的畫面,還有詹東最後和我交待後事的模樣,他是我害死的,如果我不去找他,如果那天我在外面凍上一夜,沒有跟着他離開,到今天他都還活得好好的。”
至今我都無法接受這個事實,我雙手捂着腦袋,有些歇斯底里說:“他就是我害死的,我是個殺人兇手你知道嗎?”
譚姐說:“你何必個自己鑽牛角尖?”譚姐忽然將我身體掰正,讓我的臉面對她,她說:“你告訴我,你是愛詹東還是愛林容深?”
我沒想到都到這個時候了,她還在問我這個問題。
我有點崩潰說:“譚姐,你不要問我這個問題,我不想回答。”
譚姐堅持問:“如果那天讓你在林容深和詹東兩人之間選一個,你會選擇誰死亡?”
這樣殘忍的問題,根本不可能的問題,讓我頭皮又是一陣劇烈的疼痛。
譚姐見我又想回避,她強制性的抓住我肩膀說:“不能逃避,你必須回答我。”
我無處可逃,譚姐太咄咄逼人了,我小聲哭着說:“我會選擇讓我死。”
譚姐說:“如果你們三人中,有兩個人必須死,你會選擇誰和你一起死?”
我捂着腦袋有點扛不住了,聲嘶力竭說:“你別再問我這個問題了好不好?”
譚姐說:“你必須回答我。”
我說:“我任何人都不想讓他們死。”
譚姐說:“不,萊萊你必須做一個選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