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爻的身影消失在人羣之中,小清平看着王爻消失的方向,微微有些遲疑,似乎有什麼話想說。
“爺爺,王先生是個好人嗎?”小清平發出疑問。
“怎麼了?”公孫老道有些奇怪。
“那天,判官醒了。”
公孫之麻小小的三角眼頓時瞪大不少,然後做了一個禁聲的手勢。
公孫之麻看了一眼趴在桌上的老道,帶着小清平來到另一個房間,關上門之後,公孫纔開口:
“怎麼回事?”
“爺爺你知道,平時城隍廟前來送鬼的不過是普通小吏,那天判官不但醒了,他還帶着青書鐵劵,判官筆,直接要鎮壓王先生。”
公孫之麻略顯驚訝:“你是如何做的?”
“我覺得王先生是個好人,所以在落筆之前,我救下了王先生。”小清平說完後,揹着小手,看着自己的腳尖。
公孫沉吟了一會,摸了摸小清平的頭:“你做的沒錯。”
“可是,可是……”小清平再次遲疑起來。
“怎麼了?”
“可是昨天,城隍爺爺,他也醒了……”
“什麼!”公孫之麻大驚,聲音都拔高了幾個分貝。
“我看到城隍爺爺開了眼,向着我們住的二樓看去,我知道……城隍爺爺在看王先生。”
公孫之麻嚥了咽口水,覺得喉嚨有些發乾:“然後呢?”
“然後城隍爺爺說了兩個字:
該死!”
……
雲山霧罩,青煙嫋嫋。
洛陽翠綠的山脈之上,多出了一抹鮮紅,延綿數裡,不曾斷絕。
山脈山腰處,更是鮮紅無比,高出看去,如同一朵盛開的大紅花。
近眼觀察,一處山洞外開滿了紅花,不過已經十一月中旬,哪裡還有紅花開放。
此花不俗,名曰懸鈴。
花朵含苞,從洞口處開始分散而出,入眼便是一大片紅色。
洞口之外,陸陸續續的行人不多,更多的是一些小狐狸,進進出出,忙的不行。
洞內又分三十六洞,今天終年不開的第三洞,竟然被人打開。
忙碌的小狐狸路過之時都不自覺的探頭,向裡面看去。
“看什麼?新娘子是給你們看的嗎?該幹什麼幹什麼去。”一身穿大紅袍,綾羅纏身的女人,對着小狐狸們大聲呵斥着,一臉兇相。
話說狐族女子各個面容嬌好,可是眼前女子卻算不上漂亮,腮上長着一顆黑痣,讓其更顯兇惡。
小狐狸看到女人,立刻低下頭,恭敬十分。
青銅鏡,紅梳妝。
鏡前,女子還未長長出的頭髮被盤在頭頂,濃妝豔抹,本顯青澀的臉蛋,被畫的十分成熟,可總有一種不協調的感覺。
旁邊的女人卻不覺得,放下眉筆,滿意的笑笑。
“飄飄,今天你很漂亮。”
洛飄飄嘴角微微上揚,笑容有些僵硬機械。
“大姐姐,你今天真漂亮。”旁邊青衣長裙的小女孩看着飄飄,甜甜的笑,只不過笑着笑着眼淚卻流了下來。
“七姐,你怎麼哭了。”旁邊含着奶嘴的小男孩歪着頭,不解的問道。
青裙女孩搖搖頭,飄飄揉了揉男娃的頭:“小幺,老七是在爲大姐高興呢。”
小男娃不解的眨眨眼,突然嗅了嗅鼻子,一股蜜香傳來,小男孩來不及細想,轉身向着蜜香處跑去。
“大姐,本該是我嫁的。”
飄飄搖了搖頭:“你才七十歲,你不該這麼早的嫁出去,你還沒出去看過,沒看過這世間的風景。”
“大姐,外面好嗎?”
“是好的,那山、那河還有那……人,都跟我們在這裡看到的不一樣。”
青裙女孩眼神亮了起來,大大的眼睛露出呼之欲出的向外之色。
雖然大姐不過出去數月,但大姐說的話,自己卻不曾懷疑。
並且外面的世界好像真很神奇,大姐出去之後,再次回來,好像變了,變的……
青裙女孩說不好,不懂那是一個什麼感覺。
只是扯着大姐的手,默默的搖晃起來。
飄飄摸了摸青裙女孩的頭,然後將其攬過,額頭對着額頭。
“瀟瀟,不要覺得對不起姐姐,要過得快樂,一定……要出去看看。”
青裙瀟瀟來不及說話,被一旁給飄飄化妝的女人一把扯開:“好不容易弄好的,別弄花了。”
瀟瀟生氣的瞪着女人,最後只能無奈的嘆了一口氣。
女人擺了擺手:“新娘不能見人了,想說什麼婚禮上在講吧。”
說着便來人想要將瀟瀟帶走,瀟瀟無力掙扎,口中只能無力的喊着:“大姐,大姐……”
飄飄好像沒有聽到,沒有回頭,只是看着鏡中的自己,面無表情。
瀟瀟被拉走後,門窗關閉,房間之中只有飄飄和那個化妝的女人。
“不管在外面發生了什麼,該收收心了。神魂被人拿走的事,千萬不要與他人提起,之後會有人幫你拿回來的。”
“你們敢!”飄飄瞬間暴起,一股無形的力量全將其按了回去。
只有衣裙之上的銀鈴發出脆響。
“你們答應過我,不準傷他。”
“這話,以後也不要說了……我說幫你拿回來,沒說要傷他……”
洛飄飄閉嘴不言,女人拿起旁邊放在托盤裡的一方紅綢:“蓋頭蓋上,再打開,你就不再是洛家的女兒了。
到了人家,要知道自己該做什麼。”
洛飄飄依舊不說一句話。
女人嘆了一口氣,再次看了看洛飄飄的妝容,確認沒有一絲瑕疵之後,緩緩的擡起手,將那方紅帕蓋在了洛飄飄的頭上。
眼前突然黑了下去,洛飄飄的心中一緊,兩行清淚就要流出。
“不準哭。”女人一聲低喝,眼淚再也流不出來……
“今天,必須是場完美的婚禮!”
咚咚咚!
敲門聲響起,女人皺了皺眉,低聲問道:“何事?”
“大夫人,有要事。”女人移步到門前,開門後,入眼是那顆又黑又大的痣,加上對方臉上獻媚的笑容,更是讓女人煩躁。
大痣女人立刻探過頭來,似乎要說什麼。
大夫人立刻退後一步,一揮手,一層霧氣將兩人包裹:
“講。”
“大夫人,山外來‘人’了。”
人這個字,大痣女人咬的及其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