廬城西南有湖,名“美人”。
美人湖上有座古石橋,橋上建有亭,冬日雪霽,橋陽面冰雪消融,橋陰面仍然玉砌銀鋪,從高處遠眺,橋與堤斷之感,得名“斷橋”。
每年七夕,人們都趕來斷橋,參與搭制“香橋”。
而所謂香橋,是根據傳說中的“鵲橋”衍化而來,由幾名手藝好的男女香客,用裹頭香搭起一座約兩丈長、半丈寬的橋樑,再用雙支粗官香裝成橋欄杆,於欄杆上紮上五色線製成的花裝飾。
橋的正中,便放上各家各戶送來的檀香包,那些巧妙的手,會將那紅綠紙包搭起一座精巧的香亭。
香亭東西兩側還各有對聯一副:一聯是“一年一度七夕會,依依難捨話別離”,另一聯則是“雲影當空兩水平,簫笙何處玉人來”。
雖然這兩副對聯的文字對仗不夠工整,甚至個別用詞也含混不清,卻是對“牛郎織女”追求自由幸福的聲援與支持。
香橋搭成之後,各家還會陸續送來一串串紙折的,金黃色的元寶錠,也全堆放在橋上。
於是,紅綠相間,金碧輝煌,一座香橋在燭光照耀下屹立着,煞是好看,多少年代以來,無數人的祝願和希望,就都堆放在了這香橋之上。
正值七夕當日,廬城熱鬧非凡,而石頭在白雪和紫靈的逼迫下又陪着逛了大半天,不過好在今日不用出苦力做搬運工,倒也輕鬆不少。
不過由於逛街忘記了時間,當石頭三人趕至斷橋的時候,香橋已經差不多搭制完成了。
“都怪你,害得我們來晚了。”白雪粉拳輕輕拍打在石頭胸前,抱怨道。
“怪我?”石頭驚愕地張大嘴巴,正準備辯解什麼,卻被打斷。
“休要辯解,要不是你,要不是你去了趟茅房,我們怎麼會遲呢?”紫靈冷聲道,話語中間明顯停頓了一下。
“師姐,你們……”石頭嗚嗚說不出話來,滿臉的委屈。
“你想說什麼?”白雪輕聲道。
“是你們買東西根本停不下來,結果才遲了的,居然怪到我頭上,果然女人都喜歡蠻不講理。”石頭怨聲道。
“你說什麼?”白雪和紫靈同時冷喝一聲。
而正在這個時候,昨天相邀石頭去見風雅閣面見她們家夫人的雨菲再次出現。
雨菲還是那身桃紅色齊胸襦裙,清純秀麗,只是看向石頭的時候,眼波流轉,俏臉微紅。
“奴家雨菲,見過石公子,兩位姑娘。”雨菲款款走上前,欠身一禮道。
石頭聞言嚇了一跳,不過當他感受到那熟悉的氣息和從腰間鬆開的兩隻手後,不禁咧嘴笑了起來。
“怎麼又是你?你究竟想幹什麼?”白雪緊張兮兮道,一把牢牢抱住了石頭的一隻手臂。
石頭臉上笑容更甚,他打心底裡感激雨菲的到來,非但將他從地獄中拯救出來,還促使他進入了溫柔的天堂,隨即什麼也不管,先摩擦幾下要緊。
“奴家是奉我們夫人之命,來此請三位見面一敘的。”雨菲恭聲說道。
“你們家夫人到底是誰?爲什麼總是要見我們家石頭?
”
“這次也有說要見兩位姑娘。”
白雪頓時語塞,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往下接話,唯有抱緊石頭,神色緊張,像是擔心一鬆手石頭就要被來人給勾走了似的。
“你們夫人在哪?帶我們過去吧!”紫靈突然開口道。
雨菲聞言,欠身一禮後側過身體,伸手指向不遠處一棟獨立的三層高閣樓建築。
紫靈目光順着雨菲所指望去,稍微一掃,便鎖定了一扇緊閉着的窗戶,她眉梢微微一挑,也沒說話,只是徑直往那棟閣樓建築走去。
雨菲見此,面上神情絲毫不變,再次一禮,於石頭和白雪面前做了個請的手勢。
“紫姐姐!”白雪猶豫不決,輕喚一聲。
“帶石頭跟上來吧!”紫靈說道。
如此,白雪也沒什麼好說的了,她微微鬆開了些石頭,這樣方便行走。
茶樓取名“茶自酌”,是一棟獨立的三層高閣樓建築,位於街道的拐角處,臨湖而建,正面朝東,向各個方向都開放,所以地盤很闊。
正門前,鋪就了一塊平闊的三角形地面,上頭還栽下了三株綠得發亮的梧桐樹,風一呵氣兒,樹葉就颯颯作響,不時便會有樹葉慢悠悠地飄蕩而下,落入美人湖水中泛起一層柔亮的漣漪。
人未至,先聞茶香,石頭不由地深吸一口氣,清苦的茶香慢慢從鼻端沁到咽喉,四肢百骸卻是說不出的輕鬆快慰,情不自禁便呻吟了一聲。
這時,走在最前頭的紫靈在離茶樓五六丈遠處突然停住腳步,弄得緊隨其後的白雪猝不及防。
出於身體的本能反應,白雪快速往右挪了一步,雖然避開了身前站定的紫靈,可她卻忘記了身旁的石頭。
“啊!”白雪尖叫一聲。
石頭大驚,他正陶醉在那清苦的茶香中,豈曾想白雪突然就搶到了他的身前,收勢不及,隨即就結結實實地給她撞上了。
雖然說石頭這一撞之力不大,但就白雪那輕柔的身子,肯定是承受不住的。
果不其然,白雪被毫不知情的石頭撞上後,身形不穩,作勢就要前僕。
不過好在石頭反應極爲迅速,他左手一把抓住白雪即將鬆脫的手臂,右手快速往身前一撈,就將身形前僕的白雪給兜住,繼而雙臂用力往回一收,便是溫香軟玉抱滿懷。
白雪擡頭看着石頭那張近在咫尺的清秀面龐,小嘴微張,大腦一片空白。
“小師姐,沒事吧!”石頭關切道。
白雪只是下意識地搖了一下頭,但並沒有回答出聲。
“咳!”
紫靈見石頭和白雪以曖昧的姿勢抱在一起,一時好像還沒有要分開的意思,秀眉微蹙,輕咳了一聲。
白雪猛然一驚,立即掙脫石頭的懷抱,一個閃身,就躲到了紫靈身側,但見一抹紅暈從她耳根迅速蔓延到臉上,並繼續往下。
羞澀至極的白雪低着腦袋,只覺得心跳越來越快,雙手更是不停地捏着衣角,不過她的眼角餘光卻是時不時就撇向石頭。
石頭愣了愣神,滿臉的歉意,他嘴巴張了張,卻什麼也沒說出口,只因
他腦海所想並非什麼道歉之言?
“亂想什麼呢!”石頭用力甩了甩頭,趕緊將腦海中的臆想摒棄。
“咯咯咯!”突然,一陣嬌笑想起。
循聲看去,只見茶樓門前竟出現一位美婦人,她面容嬌豔,眉間有一點硃砂痣,說不盡的風情萬種,還有那雙桃花眸,彷彿能攝人心魄。
美婦人半倚着門扉,紅色漏肩紗裙盡顯妖嬈身姿,她先後對紫靈和白雪二女點頭微笑,最後眼神玩味地看向石頭。
白雪見此,沒來由心頭一緊,感覺像是有什麼重要的東西被奪,一下子就慌了神,也顧不得剛剛發生的事情了,她急奔向石頭,牢牢抱住。
紫靈面色一冷,接着一聲清悅的劍鳴響起,紫芒一閃,一柄三尺長的紫氣仙劍便浮於她身前。
“咯咯!紫姑娘,二十年不見,脾氣有所見漲哦!”美婦人媚聲說道,她掩嘴嬌笑。
“劍術更是了得,不知東方夫人可否賜教一下?”紫靈將仙劍握於手中,強行壓下那股呼之欲出的劍意,沉聲說道。
“女孩子家家,別成天板着張臉,更別隻知道練劍,也要爲自己幸福考慮考慮。”美婦人笑容更歡,緩緩走下臺階來,邊走邊說道。
而在說話間,美婦人已經走到紫靈身前一尺距離。
“你師妹都找到男人了,就你還沒有,是不是因爲胸小沒人要啊!”美婦人傾身附耳,小聲說道。
“哼!”紫靈冷哼一聲,撇過頭去,一副愛答不理的樣子。
“你呀,就是抹不開面子,回頭我給你一個豐胸的法子,不敢保證有我這麼大,但保準在一兩年內就能趕超你師妹。”美婦人不怒反笑,依舊對着紫靈耳語道。
“哼!”紫靈又是一聲冷哼。
美婦人似是忽然想起了什麼,面色一下子變得興奮。
“哦!對了,你快幫我瞧瞧,看我現在比那人是不是大些,當年打架輸給她,我是心服口服,唯一不服氣的就是同樣是女人,她憑什麼胸還比我大,這不,二十年間我這兩隻大白兔可肥了不少,現在肯定比她大了吧!哈哈!光想想都令人開心不已,你說是吧?”
紫靈神情一徵,雖然美婦人沒有道出具體人名,但她卻是心知肚明,瞥了一眼,淡淡吐出三個字。
“比不了。”
美婦人聞聽此言,非但沒有生氣,反而咯咯嬌笑起來。
“你呀你,永遠都是嘴巴硬,這麼多年也不知道跟那個魅惑衆生的妖精學學。”
說完,美婦人便轉身往茶樓裡走去,而因爲她後面兩段話並沒有刻意壓低聲音,所以石頭和白雪都聽了個真切,兩人呆若木雞,怔怔出神。
雨菲一直恭敬地站在一旁,這會兒見到自家夫人轉身往回走,張嘴好似有話要說,卻被美婦人伸手打斷。
“紫姑娘,我想跟這位公子單獨一敘,不知可否?”美婦人身形不停,也未回頭。
“不行,東西現在給我,休想打他主意。”紫靈冷冷道。
“那我就不給了。”話音剛落,美婦人已然消失在了視野中。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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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