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即使自己找到那處地方,他又會是怎樣的一種對待?生前那麼執着和專心,都無法換來他一絲的關注。他的心,只在她身上。而她,卻只有漠視與淡然……
就連這無數萬年不滅的神念,竟然也是爲了自己的傳承。
我花靈,雖不後悔自己的選擇,但聽了易弟弟的講述,這顆心卻變得更加冰涼。
“自始至終,他都沒有跟你提及……我的存在?”花無淚難受歸難受,卻仍然忍不住喃喃了一句。
陳易彷彿感受到了她的失望與傷心,但又不好用假話來糊弄如此癡情的女子。想了想回答道:
“姐姐,這個……或許邪尊專注於他的傳承,主要爲了跟天尊爭一高低。加上時間短暫,所以還沒來得及述及這些。但姐姐也不要過於難過,畢竟他還給了我那些磅礴雜亂的記憶,我還根本沒有時間去消化它們。”
果然,花無淚聞言眼眸又閃爍了幾下。仍有些不死心地問道:“記憶?他那樣的一生,這份記憶的信息量除了宏大,肯定還紛繁無比。易弟弟想要消化它們,怕是需要很長一段時間。或許,從中還真能看到點什麼……”
“對啊,姐姐所言甚是。等以後閒暇時,我就慢慢梳理這些記憶,一旦發現跟姐姐有關的就立即相告。如何?”陳易趕緊順着她的話回答。
都說時間是最好的良藥,或許隨着時間的流逝,她的這種想法就會慢慢淡化。至少自己的這番敘述,已是澆滅了她先前七八成的期望。
花無淚點頭,盡顯落寞之態。她其實也明白,自己終究是一相情願。那麼多年的追隨,都沒有感化邪尊分毫。
雖不後悔,但單相思最終帶給自己的,除了失落,還是失落。既然已是重生,有些東西就不要再那麼執着。
因爲,我是花無淚。
……
茶室一下子安靜了下來,靜謐的甚至有點怪異。
不知過去了多久,陳易又品了品無名茶,故意發出嘖嘖的享受聲音。看到花無淚的眼神終於不再遊離,便輕輕地道:
“姐姐,這一段故事講完了。你還沒有回答我,這兒到底是南林,還是中土?”
“講完了麼?好吧,以後方便時再聽你講受困之前的故事。這一帶,是南林與中土的交界處。南林那邊,千里之外就是有名的霧禁地。中土這邊,也差不多是萬里荒無人煙的山林。怎麼,你反覆問及這個,是不是有要事要辦?”
“恩。我在九月中旬就不小心陷入地底,至今快三個月了。之前我們一共有五個人,在一起歷練多日,彼此十分投緣。我這樣子突然失蹤,他們肯定無比牽掛我的安危。同樣,這段時間我幾乎無時無刻不在思念着他們。”
陳易淡淡地說着,一股憂傷漸漸流露出來。一可、玉兒還有若水、魚兒,你們如今都在哪裡?可一直安好?
越想就越思念,越思念就越難受。除了他們,還有那些牽掛自己的親人、師傅、兄弟……如今我已成功脫困,恨不得立即飛到你們的身邊……
自打受困以後,陳易那根弦一直緊繃着。從拼命地修煉土功,到接受邪尊的傳承,再到花無淚的小世界,這根弦始終沒有放鬆下來。等講完那段故事,知道自己來到了南林與中土交界處,再次猛地想到上面那些人的時候,這根弦纔開始漸漸放鬆。
這一放鬆,渾身竟是突然一鬆,一陣難以控制的睏意襲來。雙眼一閉,陳易就那麼坐着進入了夢鄉。要知道,這兩個多月,他何曾休息過一會兒?
陳易說完自己的思念和牽掛,居然就莫名地睡着了。花無淚秀眉微蹙,可一看到他臉上的那份疲憊與憂傷,似乎立即觸動了某個柔軟之處。
她暗自一嘆:“唉……傻孩子,這麼多天肯定沒有睡過覺吧,都累成了這樣。”其實修煉之人,吃的方面可減,而打坐修行就可取代休息和睡眠。
隨即下意識地走到他的身邊,輕輕地摟住他。似乎感覺到了一個依靠,陳易頭一歪,竟是倚在了她的懷裡。
這一無意的觸碰,花無淚彷彿過電一般顫了顫,一種異樣的感覺傳遍全身。
而懷中的陳易,睡的更加香甜,全然不覺。時間就這樣悄悄地溜走……
睡夢中,依稀是在孃親的懷抱中,那座天下最爲寧靜的港灣。卻又彷彿回到了木王樹底下,一可接受傳承的前前後後……
“一…可……一可……”夢中的陳易突然喃喃自語,同時又往那懷中擠了擠。
花無淚一時僵在那兒。正想用力推開陳易,恰在這時,那雙黑亮的眼眸睜開了。
感覺到了頭邊的柔軟,陳易怎能不明白是怎麼一回事。他只是納悶怎麼就這樣睡着了,而且居然……還有剛纔的夢境,難怪會有在孃親懷中的感覺。
“不好意思,我……”陳易輕輕起身離開了舒適的港灣,臉色極不自然,語言也有點不利索,“我……我又讓姐姐……”
“沒什麼。”花無淚深吸了一口氣,眼眸閃爍不定,又道:“一可是誰?”
“隨我一起歷練的夥伴之一,她是木族的傳人。跟姐姐有點像……”陳易老實答道,“我說夢話了吧?”
“像我?”花無淚神色一凝,“我想,她應該是你的紅顏知己吧。”
“姐姐是花靈,而她亦是木靈液的傳承人,或許會有一點相似之處。”看着花無淚有些驚奇的神態,陳易繼續道:“以後我會告訴姐姐這些夥伴的事,他們都十分優秀,相信姐姐會喜歡上他們的。”
以後?這個小傢伙怎麼知道我的心思的?
心念一動,花無淚招呼着陳易:“弟弟,你過來看樣東西。”
花無淚一閃,快速來到另一邊的小舍。陳易進去一看,這間居然是她的睡房。屋內有着不同茶室的另一種香氣,淡雅、芬芳。
他正尋思着是什麼寶貴東西珍藏在臥房之內,一面牆壁上的畫像吸引了他的視線。
慢慢地,瞳孔開始一點一點地收縮。這幅畫像,可謂惟妙惟肖,上面的人物幾乎鮮活了一般。之所以讓陳易震撼,倒不是繪畫人的高超畫技,而是這個人像本身。
這人,活脫脫的就是邪尊再現!
在石墓中,陳易見到的雖只是邪尊神念凝聚的虛影,但畢竟相處二十餘天。邪尊形象早就刻入腦海,所以,只需一瞥就能認出。
無疑,這幅畫像就是花無淚的大作。其用情至深,而且還只是單相思,身爲當事人的邪尊,的確是太不知足了。
“這幅畫,我足足畫了一萬年時間。”花無淚眼眸一直沒有離開過畫像,平靜地道。
這讓陳易倒是有點意外,看來先前的故事對她打擊不小。她這麼快能調整過來,抑或是把那些深埋於心底,所以說這句話時顯得異常平靜,沒有什麼情緒波動。
“一萬年!”陳易驚歎不已,“說實話,我很是欽佩姐姐。但是,他,不值得姐姐如此。”
花無淚心中一動,一語驚醒夢中人。此刻,她的心似乎一下子變得無比的寧靜,靜得能聽見心跳的聲音,還有血液流動的聲音。
眼眸輕輕合上,整個人開始變得虛幻起來。旁邊的陳易,彷彿有了一種錯覺,花無淚化作了奇幻的花靈,輕飄飄地浮在虛空。輕靈得都不敢觸碰,唯恐一碰就會消散得無影無蹤……
很快小半個時辰過去。花無淚眼眸緩緩睜開,隨即給了陳易一個燦爛的笑容。就像一朵嬌美的花兒,瞬間開放,盡顯嬌豔迷人之姿。
“謝謝你,易弟弟。”
“姐姐這聲謝謝,是從何說起?”陳易愣住。
“剛纔我的境界雖沒有明顯提升,但卻得到了極好的鞏固。假以時日,肯定能晉升一級。你可能還不知道,上一次有這樣的感覺,至少是在數千年以前。”花無淚平靜地解釋道。
原來如此。這,就是悟性使然。解開了多年的心結,對她這樣的高手而言,就是一個極好的機遇。而她,恰好緊緊地抓住了,自然就會立竿見影。
“那可要恭喜姐姐了。我只是無心插柳而已,呵呵。”陳易微微一笑,顯得是那麼自然。
“好了你也不要自謙。我叫你過來,就是想讓你知道,你和他,有哪些相似之處。”
“姐姐說什麼?我和他,竟有……相似之處?”陳易的心猛地顫抖了幾下,自己擔心的事,難道是真的嗎?
看到陳易如此反應,花無淚有些納悶,即道:“你自己竟然不知?你與他相處那麼久,又接受了他的傳承,怎麼會連這一點都不知曉?”
陳易兀自搖頭,神情很有些沮喪。過了一會兒,又在那點頭,嘴中喃喃地說着“完了完了,這下真的完了……”
聽着他有些莫名其妙的話語,花無淚酥手在虛空一劃,隨即出現了一面極其明亮的虛鏡。她把虛鏡刻意放在陳易面前,輕聲道:
“易弟弟,看來你完成傳承之後,還從沒有看過自己的模樣吧?現在你仔細看看,再對照一下這幅畫像,或許就能明白了。”
陳易有些惶恐地擡起頭,等鼓足勇氣把目光匯聚到這面虛鏡之中,剛一凝視,他的心,一下子變得冰涼冰涼……
怎麼會是這樣?
作者的話:
今日成績更爲慘淡……
發完還得趕緊忙去,晚上碼字的效率越來越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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