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傀儡伏誅

林間這條黃泥大道,寬闊平整,兩邊參天松柏,都是數百年前的古樹,天風徐來,龍吟細細,山道好像隨着山勢,緩緩彎去,行約半里,眼前豁然開朗。

這是東西兩峰的一片平地,山麓間聳立着一座白石牌樓,上書:

“朱衣宮”三個大字。

齊少宸陪着大家穿過牌樓,迎面是一道寬闊的石級,約有五十餘級。

衆人拾級而登,石級又分爲左右兩道,由左首而上,再登五十餘級,左右兩道石級會合處,正面又有一道寬闊的存級,約百級之多。

登上石級,已是半山腰上,一片石砌平臺,圍以朱欄。正面石壁間,開鑿了一座高大的洞府,門額上也是“朱衣宮”三字,石洞左右兩邊,還蹲着一對一人來高的石獅子,看去氣派非凡。

齊少宸領着嶽小龍一行人走上三級石階,跨進兩扇朱漆大門。

這是山腹裡面了,大門內,是一條寬闊的甬道,兩邊石壁上,都點着銅檠琉璃燈,光亮如晝。

每隔十步,就有一對朱衣大漢,手抱大斫刀.面對面肅立壁下,這一條甬道上,少說也有百名左右。

甬道盡頭,又是一道石門,進入門內,就像是一個大天井,迎面一道丹揮。

齊少宸陪同嶽小龍剛走近丹墀,只見丹墀上站着一個身穿硃紅長袍的漢子,朝殿上躬身道:

“啓稟教主,武林盟嶽盟主、嶽夫人駕到。”

接着但聽從殿中傳出:

“教主有請。”

站在丹墀上的朱衣人大聲說道:

“教主請嶽盟主,嶽夫人暨隨行人員,入殿相見。”

齊少宸連忙擡手道:

“嶽盟主請。”

嶽小龍也不客氣,舉步朝階上走去。

杜景康不待吩咐,朝身後擺了擺手,八名武士一排站住,停了下來。這座石室,建造得畫棟雕樑,金碧輝煌、真像宮殿一般!

嶽小龍率同衆人,進入大廳,只見正中間兩把錦技交椅上端坐着兩人,正是朱衣教主齊天宸和他夫人。

兩人身後侍立四名官裝少女,左右兩邊,站着十個門人,左首五個的一式硃紅長衫佩劍,右首五個女的也一式硃紅衣裙,腰佩長劍。

嶽小龍率同衆人,堪堪跨進大廳,朱衣教主齊天宸夫婦已經從椅上站了起來。打了個哈哈,笑道:

“嶽盟主俠賀光臨,請恕兄弟有失遠迎。”

嶽小龍拱手道:

“教主好說。”

齊天宸目光如電,迅疾向他身後衆人一掃,呵呵笑道:

“嶽盟主少年俊彥.榮膺武林十五門派推舉,老夫還未向嶽盟主致賀。”

嶽小龍道:

“嶽某年輕識淺,實在難當重任,教主過獎了。”

齊天宸連連擡手道:

“大家請坐。”

嶽小龍也不客氣,在左手一排雕花椅上坐了下來,大家也依次坐下。

齊天宸回頭喝道:

“奉茶。

立時有十二名官裝使女,手託玉盤,在每人面前,送上一盞香茗。

齊天宸佛髯笑道:

“嶽盟主可否把隨行的這幾位,替老夫弓階弓階?”

嶽小龍只得把謝無量、歐陽磐石、谷靈子、蕭不二等人一一介紹,但介紹羅菊瑛姑娘,只說了句:

“這是羅姑娘。”

當然像姬真真、何嘉嘉、龍珠珠等姑娘,他也只說“這位是姬姑娘”,“這位是何姑娘”,都沒有說出名字來。

齊天宸目光如炬.他雖覺羅菊坡面戴黑紗,但也只是注視了她一眼,並未十分注意,一面一一頷首爲禮。

直等嶽小龍介紹完畢,才呵呵一笑,道:

“老夫聞貴盟有一位總護法.也自稱朱衣教主.和老夫同姓同名.怎的沒隨嶽盟主同來?”

突聽一聲蒼勁長笑,傳了進來.說道;

“齊某怎肯不來?”

這一聲長笑,人還在洞府之外,但正是武林盟總護法齊天宸的聲音。接着但見齊天宸走在前面,他身後還有一行人,魚貫朝裡走來!

那是掃雪翁、石駝子、和終南二老、惡鬼車敖、狗肉道士、過天星公孫讓。稍後則是少林方丈大通大師,他身後緊隨淨通、明通、智通、行通、能通五位大師。武當掌門天寧子,身後緊隨五大法師。黑石島主殷天行,率同大弟子吉無咎。點蒼掌門翻天雁柏長青,師弟追風雁葛飛白。終南掌門人鍾子期、師弟陸連生、楊永泰、萬少夫、快刀門曾老福率領四個師弟和兒子曹逢春。青竹幫竹中英、竹青青夫婦。華山範叔寒,排教閔長江,徽幫鄭開泰等人,一齊進入大廳。

朱衣教臉色微微一變,站了起來,拱手笑道:

“難得,難得,天下武林濟濟羣彥,一夕之間,光臨寒山,齊某至表歡迎,大家請坐。”

惡鬼車敖道:

“姓齊的,告訴你,你朱衣教下黃、青、白、黑四堂,已經悉數授首,今晚是你惡貫滿盈之日了。”

朱衣教主呵呵一笑道:

“這個不勞車見費心,諸位既然找上朱衣教,兄弟自會對諸位有所交代,只是諸位遠來是客,先請坐下來喝杯茶水。”

一面揮了揮手,只見一羣宮裝使女魚貫走出,每人手上端着一盞香茗,一個不多,一個不少,送到每人面前,然後又一陣風般往後退去。

朱衣教主齊天援端起王盞,含笑道:

“諸位請用茶。”

這時但見武林盟總護法齊天宸站在大廳當中,向大家拱手道:

“兄弟想當着天下武林羣雄面前,向這位齊教主說幾句話。”

他雖然還沒說出什麼話來,但大家已可想到那是“齊天宸”真假之事,也許這件事關連武林間一段秘聞。

因此誰都沒有開口,大廳上登時靜得墮計可聞。

朱衣教主齊天它也臉露笑容,望着武林盟總護法齊天宸,一語不發。

總護法齊天宸徐徐說道:

“兄弟第一件事要向大家宣佈的,兄弟行不改姓,坐不改名,齊天宸是也,但兄弟堅決否認武林朋友加諸兄弟身上的朱衣教主的頭銜。”

他此話一出,大家心頭都不禁暗暗泛疑,不約而同的忖道:

“二十年前在黃山集會,仙榜第二名明明就是朱衣教主齊天宸,他否認‘朱衣教主’那就證明他不是齊天宸了。”

只聽他接道:

“因爲有人假冒兄弟,身穿硃紅道袍.自稱朱衣教主,在黃山大會名登仙榜之時,兄弟已經誤中暗算,被囚禁在一處山腹石室之中……”

朱衣教主齊天宸呵呵笑道:

“你這話有誰能信?”

總護法齊天宸冷冷一哂,道:

“閣下何人,你當我不知道麼?”

朱衣教主齊天宸大笑道:

“老夫朱衣教主齊天宸,有誰不識,你說老夫會是誰?”

這下把大家都弄糊塗了,朱衣教主齊天宸,確是在黃山大會上,奪得仙榜的第二名,才名噪武林的,在這以前,並無多大名氣。他有這樣一身能耐,用自己的名字,一樣可以名動八方,根本用不着去假冒一個並無多大名氣的人。

總護法齊天宸冷冷一哂,道:

“這是一件千古未有的陰謀,籌劃佈置這件陰謀的人,遠在二十幾年前,已在逐步進行。”

朱衣教主齊天宸道:

“兄弟想不出這有什麼陰謀?”

總護法齊天宸道:

“閣下只是這一件陰謀中的犧牲品,自然不知道這件陰謀的進行……”

朱衣教主喝道:

“你胡說八道。”

總護法齊天宸道:

“齊某一點也不胡說,你閣下身爲教主,但你是否大權旁落,只是一個有名無實的教主?朱衣教的一切,都掌握在尊夫人手裡?”

齊夫人冷冷哼道;

“你敢挑撥咱們夫妻的感情?”

總護法齊天宸哈哈一笑,並未理她,一面向衆人說道:

“大概在黃山大會之前兩三年吧,兄弟不用妄自菲薄,當年的武功造詣,在黃山會上,縱然未能奪得天仙榜之首,但和這位教主一樣,奪得第二名,那是足有餘裕的。這是說明兄弟武功,在當時也不差到哪裡去,但就在一個晚上,兄弟竟然在不知不覺間,被人劫持,等到醒來之時,已在一處山峰之中,這山腹,也許就是這裡……”

朱衣教主大笑道:

“閣下這話就離了譜,此處山腹,是數年前才建的,那是黃衫客吳思玄在替老夫建造銅沙島之時,發現該島地處淺灘,每十二年之中,必有一次大潮汛,會把淺灘淹沒,才由他營建此山,閣下說出二十年前,已有此處山腹,豈非瀰漫大謊?”

總護法齊天宸並未理會,續道:

“那是一間佈置得十分豪華的石室,四周沒有門戶,只有兄弟一個人靜靜的靠坐在一張太師椅上。几上還徹了一壺西湖龍井,和一盒九宮格,放着九色蘇州茶食,這些,都是兄弟平日最喜愛的東酉……”

坐在上首的朱衣教主齊天又聽得微微動容!

總護法齊天宸續道:

“兄弟正感驚奇,只聽有人跟兄弟說道:“齊兄醒了麼?你先用些茶點,老夫要跟你談一件事。””

當時兄弟聽得大感驚異,因爲這間石室,四周並無窗戶,不知話聲如何傳進來的?當下兄弟就問他:“閣下何人?”

那人說道:

“齊兄不必多問,你再問,老夫也不會告訴你的,你到了此地,老夫只問你一句話.你肯不肯和老夫合作?”

兄弟就問他:“閣下要齊某合作什麼?”

那人忽然笑道:

“所謂合作,其實並不是真正和老夫合作,只是聽老夫的指示去做,而做的事情,都是你自己的事、而並非老夫的事。”

兄弟愈聽愈奇,做的既然都是我自己的事,何用要我合作?何用要我聽他的指示?這就問道:“閣下要我做什麼呢?”

那人道:“第一件事,你一向穿着硃紅道袍,從現在起,可自稱朱衣教主,要在黃山大會上,奪取仙榜之首……”

兄弟問道:“第二呢?”

那人笑道:

“然後老夫會給你選擇妻房,擇吉完婚。”

兄弟又道:“再下去呢?”

那人道:“老夫要在二十年之中,造成你成爲武林第一人,那時你有妻有子,功成名就,睥睨四海,武林臣伏,你意下如何?”

兄弟道:“那麼閣下的目的何在?”

那人大笑道:“老夫的目的,就是要看你成功。”

兄弟當時百思不解,他爲什麼要一手把兄弟製造成爲武林第一人?他真正目的何在?但兄弟只可意識到他必有用心。哈哈,直到今天,兄弟才明白他利用兄弟,只是爲了兄弟一向穿着硃紅道袍。”

他說到這裡,口氣微頓,接道:

“兄弟當年穿着硃紅道袍的意義,是不忘皇明,奔走江湖二十年,也曾糾合過不少志士仁人;但幾次舉事失敗,兄弟已萬念俱灰。此人利用兄弟,就是以這一點爲因,目的是想利用兄弟成立朱衣教,希望兄弟出面,引出隱跡已久的昔年遺老……”

目光緩緩掠過衆人,續道:

“兄弟洞矚其奸,自然一口拒絕,就這樣,兄弟就被這老賊囚禁在一處山腹石室之中,而且手腳上,還加上鎖鏈,使兄弟永遠無法逃出,他卻替兄弟找了一個替身,參與黃山大會,順利產生了朱衣教主。”

大家聽到這裡,暗暗“哦”了聲。

朱衣教主齊天宸大笑道:

“這番話,倒是說得動聽得很!”

總護法齊天宸道:

“這幕後支使你的老賊,兄弟雖不知他是誰,但你教主是誰,兄弟難道還會猜不出來?”

朱衣教主齊天宸道:

“你說老夫是誰?”

總護法齊天宸笑道:

“那老賊不但要你改扮兄弟,同時也把兄弟交給你們夫婦看管,這可從兄弟被囚禁在你們桃花宮地底石室,而桃花宮的男女主人,都已外出,只留下一個老虔婆看守,就可以得到證明了。”

在場之人,聽到這裡,都不禁暗暗忖道:

“莫非這朱衣教主齊天宸夫婦,竟會是桃花郎君和桃花娘子?”

須知桃花郎君,原是魔教七太公(龍珠珠的爺爺)的小師弟,桃花娘子則是昔年玄陰教主陰無垢的關門徒弟。

那時正當玄陰教覆滅之後,所有珍寶,全被桃花娘子帶了出來,桃花郎君也偷了魔教半部真經,兩人一拍即合,結爲夫婦。當時正道中人到處找尋玄陰教餘孽,免得玄陰教死灰復燃。

玄陰教的人也到處找桃花娘子的下落,那是爲了玄陰教遺留下來的金銀財富。魔教也派出不少門徒,追蹤桃花郎君,爲的是追回魔教半部真經。

桃花郎君和桃花娘子兩人,在天下雖大,無處存身之下,好在他們有的是金銀財富,就重金禮聘賽魯班司馬機在幾處山腹之中,建造了秘密巢穴,到處都佈滿機關埋伏,作爲他們安居所在。

這許多年來,沒有一個人確實知道桃花郎君和桃花娘子隱匿之處,但無論誰也想不到他們搖身一變,居然以朱農教主齊天宸和齊先人在江湖出現?

總護法齊天宸目光如電,緩緩掃過在場羣雄,微微一笑道:

“兄弟雖沒說出這位教主和教主夫人是誰?諸位大俠已可猜到他們是什麼人了?”

朱衣教主冷冷一笑,道:

“你說老夫是桃花郎君,諸位知道的已經遲了。”

他這話自然是自恃朱衣宮機關埋伏,暗示武林盟的人,全已入伏,一個也休想活着出去。

總護法齊天宸大笑道:

“教主是桃花郎君,那是一點沒錯,但尊夫人卻已非桃花娘子了。”

坐在上首的齊夫人雙目冷芒閃動,哼了一聲。

總護法齊天宸又道:

“當年黃山大會之後,你奉後結交嶽天池,(嶽天池系嶽小龍之父),終於娶了嶽天池的姨妹爲妻……”

嶽小龍心頭一動,暗道:

“原來她果然是母親的妹子,難怪面貌和母親十分相似。”

只聽總護法齊天宸續道:

“這當然是你幕後主使人的另一陰謀,你一面和嶽天池成了親戚,一面又竭力拉攏當年仙榜之首冷麪書生幕容青桐,你們三人頓成好友,但結果這兩人卻先後失蹤……”

嶽小龍聽到這裡,但覺熱血沸騰,幾乎要站起身來,責問朱衣教主,可是他害死了父親?

總護法齊天宸又道:

“但桃花娘子是個酷罐子,豈容你真的娶陸氏爲妻?不久,她暗使手腳,毒殺了陸氏,剝下陸氏人皮,由她假冒了陸氏。”

齊夫人怒聲道:

“你如何會知道的?”

這話,她無異承認了齊天震的話。

總護法齊天宸大笑道:

“你認爲問出這句話來,就證實你是桃花娘子麼?哈哈,桃花娘子雖然毒殺了陸氏,但可惜她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她死了也有二十年了!’”

齊夫人厲喝道:

“姓齊的你找死!”

雙手乍揚,但見千百縷五彩毫芒.比閃電還要快,朝齊天宸襲來!

齊天宸哈哈一笑,道:

“你想殺人滅口?”

雙袖抖動,發出一團罡氣,把這些五彩毫芒.一齊朝上捲起,但聽一陣嘶嘶細響,全數沒入金碧輝煌的雕樑之上!

朱衣教主齊天宸臉色變了.兩道煙煙眼神.光芒電射,朝他身邊的齊夫人顫聲問道:

“夫人,他此話當真?”

總護法齊天宸哈哈大笑道:

“桃花娘子除了是個醋罐子,和你同甘共苦,一二十年始終一心一意的跟着你,愛着你,她若是桃花娘子,豈肯幫着外人,用毒藥控制你?她若是桃花娘子,也不會任你蹂躪女弟子,不聞不問了。”

朱衣教主齊天宸身軀起了一陣轉微的顫抖,顯然他內心已經有些激動!

齊夫人目光冷峻,側目說道;

“教主莫要中了這姓齊的離間之計。”

朱衣教主臉上抽搐着道:

“你果然不是娘子!”

齊夫人笑道:

“教主有年輕貌美的女弟子夜夜春宵,還不好麼?桃花娘子人老珠黃,你不用去想她了。”

這話證明她果然不是桃花娘子!

朱衣教主齊天宸突然一把撕下面具,身形也跟着暴長。(齊天宸身材矮小)

他這一揭下面具,露出了本來面i目。那是一個皮膚白皙、相貌清秀的老者,他雖然兩須如霜,看去少說也有七旬左右,但仍然可以看得出他年輕時的俊俏模樣。當年不知有多少少女,傾心過他,桃花郎君,這就是桃花郎君!

齊夫人微微一驚,問道:

“你這是做什麼?”

桃花郎君(朱衣教主齊天宸)牙齒咬得格格作響,突然雙手齊發,五指勾曲,一下抓住齊夫人的肩,臉色獰厲,喝道:

“我不是教主,我是桃花郎君,你說,你是什麼人!快說。”

這一變化,瞧得嶽小龍夫婦和各大門派掌門人暗暗稱奇!

這也顯示了總護法齊天宸的厲害,一席話就說動了桃花郎君,連朱衣教主都不要當了。

古人說的好:

“攻心爲上,攻城次之”,這就是攻心!

齊夫人冷靜的端坐如故,冷聲道:

“快放手,你瘋了。”

桃花郎君雙手緊抓不放,咬牙切齒的道:

“我要知道是誰害死了娘子,你究竟是誰?”

他一身修爲,已臻上乘,這雙手如鉤,抓着齊夫人肩頭,一陣搖撼,大有把她立斃爪下之意!

齊夫人對他抓住自己肩頭,渾似不覺,只是兩道冷峻的目光,愈來愈冷,光芒罩住桃花郎君,徐徐說道:

“你真的不想當教主了?”

桃花郎君似是被他目光所懾,還未開口!

齊夫人又道:

“你真想知道我是誰?是麼?”突然冷冷一笑,道:

“你不想當教主.難道你連桃花妖女生的兒子都不要了?”

桃花郎君雙手緊抓着齊夫人雙肩不放,口中說道:

“少宸,爲父已知道她不是你生身之母。”

齊夫人臉上升起冷酷的笑容,徐徐說道:

“桃花郎君,你錯了,他並不是你的孽子。”

桃花郎君一驚,厲聲道;

“你殺了少宸?”

齊夫人笑道:

“放心,我沒有殺他,他目前只是被囚禁在某一個地方。”

桃花郎君十分憤怒的道:

“你這妖婦,你……究竟是誰?”

齊夫人冷冷一笑,道:

“你想知道麼?那很好……”雙肩突然一抖!

桃花郎君數十年潛修苦練,具有玄陰教和魔教兩派之長,一身功力,在當今武林中,已是數一數二的高手;但他扣在齊夫人雙肩之手,被一抖之際,突覺十指一滑,抓到的只是她一件外衣!

齊夫人有如鬼扭一般,一下閃了出去!

就在此時,但聽幾聲叱喝,人影飛閃,快如掣電,總護法齊天宸,過天星公孫讓、石駝子、終南二老同時飛身撲起!

他們攔截的當然是齊夫人,因爲事情已經十分明顯,控制桃花郎君,控制整個朱衣教,企圖獨霸武林,爲惡江湖的真正幕後人物,就是這個神秘齊夫人!

嶽小龍、凌杏仙,也倏地站起,雙劍出了鞘!

但就在這一剎那,大家都沒有截得住她,因爲齊夫人身法實在太快了,快得有如一縷淡煙幻影,倏然而沒!

桃花郎君怔立當場,喃喃的道。

“赤身教主!赤身教主!”

不錯,只有赤身教主的“金蟬遁形”,才能從桃花郎君十指之下,脫出身去,才能使你抓到的只是一件衣衫。

因爲赤身教主身上,本來就是一縷不褂,她的衣衫,隨時可以變化遁脫,當年名列妖榜的只有兩人,一個是赤身教主,一個是九天狐申惜嬌。

大家只知赤身教主一向在苗疆活動,除了黃山大會到過一次中原,這多年從未在中原現身,但她卻會是齊夫人。

就在桃花郎君喃喃自語之際,只聽齊夫人冷峻的聲音,已在大廳上響起:

“桃花郎君,你總算說對了,你不配再當朱衣教主,你現在就可以去找你的桃花娘子,在我從一數到七,你就會七孔流血而死……”

聲音冷得使人會打寒顫!

大廳上許多高手,誰也聽不真切齊夫人的聲音,發自何處,因爲這聲音,並不是來自一處,而是從四方八面來的!

桃花郎君一身修爲,本該功臻上乘;但他此時,卻如癡如呆,站在那裡,嘴脣微動,好像是喃喃自語,誰也不知他在說什麼?

齊夫人冷冷的聲音,已經開始在數了:

“一……二……三……”

一字、一字、數的十分緩慢。

她每數一個字,桃花郎君的臉色,就隨着越來越蒼白,越來越無人色,這好像是在變着魔術.大廳上這許多高手,無數雙目光,全投射在桃花郎君的臉上,誰也不知道急轉直瀉的形勢.會演變成如何結局?

大家竭力的想搜索赤身教主(齊夫人)究竟隱身在何處,但這座富麗堂皇的宮殿般大廳,不知何時,已經悄無聲息的關閉了所有的門戶。

武林盟羣雄,等於全成了甕中之鱉。

冰冷的聲音,仍在緩緩數着:

“四……五……”

桃花郎君全身顫慄,他的胸口好像埋藏了炸藥,即將爆發,沒半點血色的臉上,黃豆般的汗水,已經直淌下來!雙手一陣亂抓,那一襲代表來衣教主身份的硃紅道袍,此刻已被他撕成片片縷縷;但他手指還在胸口不住亂抓,簡直要把他一顆心都挖了出來。

“六……”

“七……”

這冰冷的聲音,當真有着無比的魔力,像劊子手的尖刀,一下通進了桃花郎君的心窩!

“七”字堪堪出口,但聽桃花郎君口中大叫一聲,七孔緩緩流出黑血,砰然往後倒了下去!

齊天宸心中一動,凜然道:

“毒蠱!他是毒蠱發作死的。”

桃花郎君是死了,這是他妄想統一武林的下場。他只是一個傀儡,生死已無足輕重,他死了,並不表示無名島已經垮臺,因爲無名島的實力,全操在赤身教主手裡。

她殺死桃花郎君,只是處置一個不忘桃花娘子的叛徒,形勢對武林盟仍然十分不利。

大家都在廳上,論武功,武林精英已全集於此;但缺少了一個人——小魯班司馬長弘,致使大家都陷身在這座山腹之中,也許赤身教主用不着現身,她只需開動機關,就可以把大家活生生的置於死地。

蕭不二雙眉緊鎖,手中搶着那支如意金絲,在偌大一座宮殿式的大廳上,敲敲打打,一寸一寸仔細查看,一點都不肯輕易放過。兩顆鼠目瞪得又圓又大,左手不住的抹着汗水,還是找不出一點眉目。好像這座大廳,渾然自成,不是出於人工,是山腹中天生成的。

好像先有自己這些人。然後纔有這座山腹大廳。四周都是數十尺厚的石壁,你縱然化成一縷輕煙,也要有一絲縫隙,才能飛的出去。

唐繩武、龍珠珠對蕭不二是有信心的,因爲桃花宮那樣兇險的機關埋伏,就憑自己三人一重重的破去,結果安然無恙,走了出來,深信他一定也能找出樞紐來的。

蕭不二對自己卻失去了信心,他愈找愈覺心寒,偌大一座大廳,雕樑畫棟上上下下幾乎全找遍了,連一點影子也沒有,他只覺腰背都已在痠麻,緩緩直起腰來,向空舒了口氣。

龍珠珠急着問道:

“蕭護法,你找到了?”

蕭不二搖搖頭,擦着汗水,苦笑道:

“沒有,這座大廳,是司馬機設計的。”

龍珠珠道:

“難道那桃花宮,不是司馬機設計的?”

蕭法一道:

“自然也是司馬機設計的,只是這裡是他最後的遺作,小老兒總究是三腳貓,學了一點皮毛,那想找得出來?”

龍珠珠道:

“你不是說,偷看過司馬機的那本秘笈?”

蕭不二道:

“書是死的,司馬機晚年想出來的構造,早就比那本破書還要絕,唉!這真是絕子絕孫的大手筆!”

唐繩武道:

“不知司馬老丈識不識得破法?”

蕭不二道:

“老子不傳給兒子,還傳給誰?偏偏小魯這死傢伙自作主張,偷偷的領着兩小子去鑽海灘,看來咱們是死定了。”

只聽赤身教主冷冷笑道:

“不錯,你們死定了。”

蕭不二突然縱身躍起,手中如意金絲快速絕倫朝中間橫樑上一顆凸出的龍目上點去?

這一着奇快無比,他人還未落地,就聽一陣軋軋輕震,中間二道石壁,緩緩移開,一個頭梳朝天髻,肩披墨綠色大披風的半老婦人,赤着雙腳站在那裡。

這半老婦人看去不過四十許人,眉眼之間,雖然起了不少皺紋,但仍可尋得到她年輕時美麗的輪廓。

年輕姑娘,如果對人冷冰冰,使人會想起冷若冰霜,豔若桃李,但一個上了年紀的女人,千萬不可有冷冰冰的面孔。這一來,會使人感到她殺氣騰騰,好像要“大劈棺”!

這殺氣騰騰的女人,正是赤身教主,只聽他冷冷一哼,道:

“姓蕭的,你果然有一手!”

蕭不二聳聳肩,嘻的笑道:

“小老兒縱然識得不多,你教主藏身之處,我還找得出來”

赤身教主冷聲道:

“這樣你會死的更快。”

一道暗綠光芒,在她身前一閃!

就在此時,突聽黑石島主大喝一聲,道:

“蕭護法速退。”

揮手之處,飛射出四五道金光,從橫裡電射而至,攔到蕭不二身前。

蕭不二何等機警,早已一個筋斗,騰空翻起,雙腳已經勾住了橫樑。但見他方纔立足之處,金光亂鬥,四五條金色飛蜈蚣,在空中一陣飛撲,被它們撲攫下三隻色呈墨綠的血蠍,在地上一陣翻滾,僵死過去。

金蜈蚣一閃而沒,投入墨石島主的大袖。大家感到驚凜的是這三隻血蠍,以廳上許多高手的眼光,居然會都沒有看到,這就是蠱;

赤身教主目光如刀,冷峻的看了黑石島主一眼,說道:

“你在黑石島逍遙自在,竟然也來淌這場渾水,這叫做在劫難逃。

黑石島主洪喝道。

“赤身妖婦,你敢和老夫單獨拚鬥一場麼?”

赤身教主冷哂道。

“憑你還不配和我動手。”話聲一落,沉喝道:

“二位副總令主何在?”

這一聲沉喝甫落,只聽她左右兩邊同時響起一男一女的聲音,接口應道:

“屬下在”

但見左首走出一個身穿寬大黑色道袍,皓首白髯的老者,手執一柄潔白如雪的拂塵,正是以用毒聞名江湖的管蠡子。右首走出一個頭挽宮髻,戴着滿頭珠翠的白衣妖冶婦人,卻是另一位副總令主陰九娘。

在場羣雄誰也不知道陰九娘是誰?但都知道無名島的陰人,是她一手製造出來的。

這是玄陰教最厲害的一種旁門工夫,昔年玄陰教主陰無垢還沒來得及練成“陰人”,就被各大門派消滅,由此推想,這陰九娘極可能是昔年玄陰教的餘孽,而且她也姓陰。

這兩位副總護法才一現身,就在赤身教主左右兩側站定。

赤身教主冷說道:

“咱們不必等待,現在就開始吧!”

管蠡子、陰九娘同時躬身道:

“屬下敬遵法旨。”

兩人同時從袖中取出一面三角小旗,向空一展,同聲喝道:

“令主何在?”

就在此時.但見一條人影疾如飛鳥,倏然落在前面,朝上首躬身道:

“屬下申惜嬌,參見二位副總令主。”

這人一身青衫,手執把扇,像個文士裝束,正是九尾天狐申惜嬌。

嶽小龍夫婦、蕭不二等人一見申惜嬌出場,心頭登時踏實了。

九尾天狐申惜嬌早已在邙山幽冥洞府伏誅,這申惜嬌是黑石島主門下的楚雲娘假扮的。

管蠡子、陰九娘同時把手中那面三角小旗遞交給申惜嬌。

申惜嬌躬身接過旗令,然後用那面黑色小旗朝左壁一指,大聲喝道:

“管副總令主有令,打開左首門戶。”

接着又用另一面灰白小旗,朝右壁一指,同樣大聲喝道:

“陰副總令主有令,打開右首門戶。”

看情形,陰九娘手下的白萬千在鎮江被擒之後,她的職務,已由申惜嬌兼代,申惜嬌等於統率了“陰人”、“毒人”,她雖非總令主,卻有總令主之實。

這也難怪,昔年妖榜上一共只有兩人,一個是赤身教主,另一個就是龍尾天狐申惜嬌,也許那時候,兩人就已搭上關係。

赤身教主掌握了朱衣教的實權,自然要重用申惜嬌。這就是申惜嬌回來之後,以管臺子手下的一名令主,又兼了陰九娘手下白萬千遺缺的原因。

蕭不二心頭自然十分得意,他目不轉瞬的望着申惜嬌。

申惜嬌兩手左右平伸,手中兩面小旗,直指着左右兩堵石壁,一動不動。

蕭不二突然心中一動,暗道:,

“難怪自己查看了半天,看不出石壁開啓的機關何在?敢情這面小旗上的旗杆上,裝有磁鐵一類的東西,她這般用小旗直指石壁,裡面一定有人專司啓閉之職,得到某種信號,纔開啓石壁,賽魯班司馬機的智慧,當真高人一等。”

就在他思忖之際,果然聽到一陣輕微的震動,左右兩堵石壁已然各自裂開一道門戶,從那兩道門戶中.魚貫走出兩行人來。左邊約有十五六人之多,一式身穿寬大黑袍,面蒙黑紗,背上揹着不同的兵刃,顯然這一隊是“毒人”。

右邊一共七人,三女四男,服飾各異,但臉上同樣都蒙着一層青紗.那自然是“陰人”

了。這兩隊人魚貫走出,一個個步履沉重,雙手垂下,木然而行.像是湘西趕屍一般,使人油生陰森恐怖之感!

嶽小龍看到“陰人”中三個女的,不覺心神狂震!

這三個女的,他一眼就可以認出那是扶養自己長大的嶽夫人,自己生身之母綵帶仙子,和魔教教主韓仙子。

嶽小龍但覺得心頭激動,身軀起了一陣輕微的顫抖,幾乎大聲叫出“娘”來。同時但覺一隻柔若無骨的纖手,緩緩握住了自己的手,耳邊響起凌杏仙的聲音道:

“大哥,這時候,咱們需要忍耐。”

是的,這是雙方的成敗關頭,需要忍耐,嶽小龍緊緊握住他妻子的柔美。朝她微微點了點頭。

就在此時,突所管蠡子大叫一聲,往後倒了下去。

赤身教主吃了一驚,急急問道:

“管副總令主怎麼了?”

話聲甫出,突然跳了起來,急急抖動她的墨綠大披風。

這一抖不打緊,但見從她那件披風中,抖下不少東西,那是些小蛇、小蠍、金蠶等物,落到地上,還在蠕蠕而動,但大多數都已死去。

這些小動物,當然就是她養的毒蠱了。

管蠡子身於僵屈.看去幾乎縮小甚多,身上一件黑袍,就好像燒焦了一般,一望而知是身中劇毒致死;但他身邊也死了三條金蜈蚣,和兩條全身碧綠細如竹筷的小蛇。

另外圍着他身外一尺方圓的地上,還有一道圓形的青綠顏色,好像是瓷磚燒成的一般!

顏色綠得刺目,任何人都會知道那一圈東酉,準是奇毒無比!

一個以用毒成名的人,忽然中毒死去,自然是毒不如人,鬥毒失敗了。

大家雖沒有看清他和誰暗中鬥法;但除了黑石島主還會有誰?

但十五門派中,很少有人知道武林盟的左護法谷靈子還是黑石島主的師兄,身兼蛇蠱門和草木門兩者之長。

管蠡子全力對付黑石島主,卻沒有提防谷靈子,這就是他致死之道。

赤身教主身上毒蠱,被人暗算,心頭憤怒已極,兩道冷厲目光,直向黑石島主射來,臉色獰厲,喝道:

“黑石島主,我第一個饒你不得。”

突然身化一道赤練,縱身朝黑石島主凌空飛撲而來。

總護法齊天宸心頭墓地一驚一急急叫道:

“血影神功,殷兄小心了!”

話聲甫出,場中已經起了極大變化,但見人影飛閃,亂成一片!

七道人影,閃電般迎空射起!

另外十幾條人影,卻一下朝陰九娘圍了上去。

那是七個“陰人”、十六名“毒人”,全叛變了!

這件事早在嶽小龍、蕭不二等人意料之中,因爲楚雲娘假扮申惜嬌,混入無名島之前,蕭不二早已把一瓶“還魂丹”,交她帶去,設法解去“毒人”和“陰人”被迷的神志。他們雖然恢復了神志,但“毒人”之毒,和“陰人”的“玄冰陰功”並未消失。

但聽一聲悶哼,赤身教主被縱身而起截擊她的七個“陰人”發出七股陰寒掌力,逼落地面,心頭又驚又怒,厲聲喝道:

“申惜嬌,這些人怎麼了?”

“玄冰陰功”,正是唯一能抗拒“血影神功”的功夫,難怪她變了臉色!

楚雲娘忽然格格笑了起來,說道;

“夫人錯了,你再看看我可是申惜嬌?”

伸手緩緩從面上揭下了一張薄如蟬翼的人皮面具。

這一瞬工夫,七個“陰人”同時撕去了蒙面青紗,齊聲喝道:

“妖婦,今日是你惡貫滿盈的日子了。”

這七個人中,嶽小龍認識的倒有六個,那是嶽夫人、綵帶仙子、韓仙子、木易先生楊公忌、癩痢道人、諸葛丹。還有一個五短身材,扁臉濃眉,連須短髭的老者,既是和這些人在一起,自然也是武林前輩無疑(此人正是武林四老中的洞庭裡)。

那邊十六個“毒人”,也是同時揭下了蒙面黑紗。

這些人,正是三年前參加銅沙島開山典禮的黑白兩道的知名人士,其中一個正是武當二子中的天鶴子。

這一瞬間,場面變得相當混亂。十五門派中人,事先都不知道申惜嬌是黑石島楚雲娘所假扮,自然更不知道這些“陰人”、“毒人”已經服了“還魂丹”,神志已清。

此時只見他們圍住了赤身教主和陰九娘二人,莫不大感驚異。

就在此時,但聽赤身教主厲聲道:

“我和你們拚了!”雙手乍然揚起。

緊接着只見寒光一閃,綵帶仙子長劍倏發,劍鋒劃過,把她右手肩頭,劃破了尺許長一條,血如泉涌。癩痢道人突然身子懸空,雙腳如飛,接連踢出兩腿,朝赤身教主身後攻到。

赤身教主厲哼一聲,咬着牙齒,一個筋斗,頭下腳上,兩腳交叉,像風車般亂轉,快捷如風,愈轉愈快!

這一轉不打緊,但見從她身上飛射出無數小刀、小叉、小箭、鐵蒺藜、子午釘、橄欖縹、梅花針、龍鬚鉤,還夾雜着細細碎碎的奪命砂,應有盡有。好像暴雨橫飛,寒星四射!

這些暗器,有的烏黑生光,有的墨綠怵目,有的像一蓬藍至,有的如寒冰四濺,簡直七彩奪目,五色繽紛!

剎那間.灑灑、浙浙、嗤嗤、嘶嘶.如狂風急雨,尖銳之聲大作!

一陣暗器.可說五花八門,數量之多,出手之快。勁力之強,威勢之盛.均是武林中難得一見。

錯非赤身教主一身功力,已臻上乘.任何人一雙手,都發射不出這許多暗器來。而目這些暗器.在她頭上腳上,旋轉如飛之中射出,就好像她整個身子一都貯滿了細小暗器,這一旋動,從她身上每一處飛灑出來的一般。

這原是一瞬間的事邑墓聽楊公忌大喝一聲:

“大家後退,這點破銅爛鐵,由老夫來收拾她。‘”

喝聲中,但見他身形閃動,撲入一片暗器之中,左右前後.連閃不停,一雙大袖一不住的飛舞.眨眼之間,木易先生楊公忌.好像身外化身。由一而二,由二而四,由四八,每一個楊公忌都在細小暗器的夾縫中鑽來鑽去,遊走如飛!

看得大家眼花緣亂,人影模糊!

大廳上高手如雲,誰也不知道他這是什麼身法,在這許多細小暗器密集如雨之中,穿行遊走?

只有嶽小龍一人.看的暗暗驚詫不止.心想:

“這不是‘亂石穿空移步變形身法’,原來競有如此妙用!”

廳上兩丈方圓,各顯神通,一個頭下腳上,旋轉如風.咬緊牙關,發射暗器,一個大袖飛舞,閃來門去,接她的暗器。

說也奇怪.這密如驟雨的暗器.只在兩丈之內四散亂飛,但只要木易先生楊公忌的人影閃到哪裡,那裡的暗器就一閃而沒,這一段話,說來較長,其實前後不過盞茶光景,就聽楊公忌哈哈大笑道。

“妖婦,你還有多少,楊先生一併照單全收。”

尖嘯厲嘶,狂風暴雨,剎那盡斂,楊公忌大袖一抖,但聽一陣灑灑之聲,地上登時多了兩堆各式各樣的暗器。

赤身教主口中厲喝一聲:

“有!”突然翻身而起,雙掌墨綠有光,閃電般朝楊公忌當胸印到!

但就在她身形翻起之際,韓仙子手捏雷訣,一指朝赤身教主眉心點去!

這一指,她搶先出手,快如掣電,轟然有聲,這是魔教中最厲害的“天雷指”。

赤身教主堪堪躍起的人,突覺如中巨杵,頭腦劇痛欲裂,發出大叫一聲,仰身向後倒去。但她終究功力深厚,仰跌下去的人,就地一滾,翻滾出四五尺外,一式“魚躍於淵”,又挺身站了起來!

哪知她堪堪站起,癩痢道人早已身形飄忽,到了她面前,人懸半空,砰的一腳,正好踢中赤身教主下巴,站起的人,又往後仰跌下去。

嶽夫人哪肯放過機會,口中怒聲道:

“妖婦,你害死我妹子,償命來吧!”

身子往前一撲,十根手指,“撲”的一聲,插進赤身教主胸前!

齊天宸急急叫道:

“夫人要留活口!”

已經遲了,赤身教主喉頭咯的一聲,噴出一道血箭,業已死去。

一個野心勃勃,妄想統治武林的苗疆蠱女,就此了賬;但她是爲江湖,毒害武林的元兇嗎?

不,她依然只是一個受人控制的傀儡而已!

齊天宸望着赤身教主屍體。皺皺眉道:

“可惜,可惜!赤身教主身後,還有一個幕後主使人,此人一手製造銅沙島和無名島,纔是真正陰謀毒化武林,危害江湖的極惡元兇。這二十年來,他始終居於幕後,老夫一直想不出他是誰?除了赤身教主,只怕天下沒有第二個人知道她的真正身份了。”

少林方丈大通大師合十道:

“阿彌陀佛,無名島真相大白,朱衣教主和赤身教主都已惡貫滿盈,自食其果,無名島一破,這幕後主使也無所使其伎倆了,武林盟糾合同道,還是蕩平了一場浩劫。”

齊天宸微微搖頭道。

“咱們找不出幕後主使之人,無名島雖滅,但他依然可以製造傀儡,不出十年,仍會有第二個無名島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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