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遠悠會突然衝進毒霧裡,是大出霞的預料,這毒霧可以入眼,進來不要五秒就掙不開眼,憋氣則能憋多久?
“原來我是被小看了嘛,呵呵呵……”
霞抽出備用的長柄軍刀,輕聲接近蕭遠悠身後。
還有五米,霞重心下沉,蓄勢待發。
猛然,一人從後面伸出手來抓住手臂。霞掣肘抖開鉗制,左手回探就是肘擊撞向太陽穴,一擊不中,右手軍刀便往下刺。
“是我……”是曉,隨意側頭閃過刀尖,右手指了指天上。
霞擡頭向上:一柄飛劍的劍尖已經瞄準了這裡,似乎是還不能確認,所以並不下落。
蕭遠悠的林意二階不能持續太久,但只要用飛劍找到敵人位置,圈入劍界之中,不用三秒便能襲殺。他居然用自己的身體做誘餌佈置了一個劣勢中的反殺陷阱。
“誘餌?”霞恍然看着前面看似毫無防備的蕭遠悠,笑容中帶着一絲佩服:“這膽魄……”
曉做個手勢:“得手了就走。”
迷霧中,蕭遠悠合上了眼完全憑直覺和聽覺來辨別敵人位置,從毒煙這頭一直走到另一頭,直到走出去,除了兩邊手上順便抓了五個暈倒在毒煙裡的吸菸羣衆,其他一無所獲。
照離從毒煙裡也走出來,腳步搖擺不定,眼色像是喝多了。
“阿離,有收穫嗎?”
“嗚——”它只是一臉醉態跳到蕭遠悠肩上來舔,弄得他一臉口水:“嗚——”
“呃……”蕭遠悠擦了把臉,一把抓起狐狸後頸提在手上,到另一邊找到那個站在天台上發呆的忍者:“颯,回來。”
“是!”她就這樣直接一腳踩空飛了下來。
“唉……你這樣下去,才真的會成爲弱點。”
蕭遠悠架劍把她接住了放下地,隨意找了張桌子坐下,懷裡瓶瓶罐罐取了幾樣丹藥,真元丹、復靈丹、雨露丸、復傷丹、還神丹,一把拿出去至少賣個七位數的丹藥,眼皮眨也不眨塞她嘴裡。
蕭遠悠懂得丹經,知道這些吃了也無害,有多少拿多少給她吞下,高橋吃的渾身滾燙,終於回過神來。
“好點了?深呼吸,哪裡疼痛?”
“嘶——呼——沒有,沒有地方疼痛是也。”
“倒怪了……我分明看到她對你施法,沒有事就好。”蕭遠悠點頭,看路邊鐘錶:“現在13點,凌晨3點左右亂真派的人就來了,你跟着他們一起回去吧,等這裡事情了結後我再回去看你。”
高橋卻不應聲,眼中情緒複雜,有祈求、有可憐、有期盼、有失落:“可在下是主公的忍者,是工具……”
“颯,我從沒把你當做工具,也不認爲你適合作爲忍者待在我身邊。”無論高橋自己怎樣看待自己,蕭遠悠始終都把她當同伴和朋友來看:“明天他們一到,你就跟着他們一起回去。”
高橋想開口反對,卻只能黯然回道:“在下,已經是您的累贅了……”
“呃……不是這樣。”此時言多必失,蕭遠悠想來想去,只得安慰一句:“你不要想太多。”
不知道對方在她身上下了什麼手腳,兩人不敢坐任何交通工具,就如同之前四處遊歷一樣,徒步到了機場。蕭遠悠偶爾說幾句往事湊趣兒,高橋興致闌珊,有一搭沒一搭地應着。蕭遠悠看她好幾次想開口央求留下,卻又咬脣忍住了不說。
人人都知美女巧笑時有風情萬種,卻少人明白它比不上悽楚欲哭又藏哀忍淚時美地如夢似幻。
月起日落,淡素的月色就是雅妝,能襯愁容。蕭遠悠竟被身邊這個日本女孩的要強矜持和欲哭無淚引得幾次心動同情。
“其實,回去也好,六如寮那裡沒我的允許,別人是不能住的,幾位師兄師姐出寮以後,現在大多數房間都空了下來。你可以隨便找一間住下來修行,再問姓朱的三師兄隨意要些丹藥助長修爲,變強一些,再來陪我旅行吧。我已經和你處慣了,跟別人不一定合拍。”蕭遠悠就像哄着小女孩一樣,一句句的諄諄善誘。
“嗯……”她的興致還是不高。
“唉……”
一路絮絮叨叨沒話找話,時至凌晨,兩人終於到了機場。
凌晨還在候機的人相對較少,兩人到了國際出口,隨便找了一處空曠地方坐下。這嘴裡像是念經一樣的男人和一個神情落寞的女孩,且不說背後的劍袋有多引人注目,光兩人這精神狀態就足夠讓衆多監控探頭瞄準他們了。
蕭遠悠沒空不自在,高橋則沒心情不自在。
時間一點點過去,凌晨兩點鐘——
高橋像昨天一樣枕在蕭遠悠腿上,不過她沒有睡着,只是在腦中不斷胡思亂想。
“會被趕回去,是因爲太弱了,太過依靠主公的力量和智慧,到最後連自己的忍者本能都已經忘得一乾二淨。被敵人……”
被敵人怎麼了?
蕭遠悠確認過高橋身上並沒有留下傷口和痛處,也沒有中毒或受到內傷。
“到底……敵人到底……”
回憶中,霞的提問變得尤其清晰,她的提問和言詞,似乎是故意使人動搖,眼中的綠光一閃而逝,彷彿已經得到了想要的東西。
“從我身上取走了……什麼?”
凌晨兩點過一刻,一陣觸之可察的氤氳薄霧在蕭遠悠身邊騰起。
這是他固定的睡丹時間,一直處於閉目養神狀態的蕭遠悠,呼吸間開始變得綿密厚重,換氣間隔變長,身體四肢失去力道。
睡丹一旦開始,人就只剩意識甦醒,身體的部分機能開始逐個停息,包括五感、肌肉反應、腸道臟器都會開始輪流開始調理,可以說是修士最脆弱的時期。
綿密悠長的呼吸聲、暗藏深意的提問、眼中閃過的寒光、兩點一刻的休息……
瞬間!
一種令人渾身戰慄的危險,支配了高橋的本能、天性、潛意識,奪去了她幾乎所有感知能力。
…………
睡丹纔到第三息的蕭遠悠,突然感覺胸口傳來一陣柔軟的觸感,帶着女性獨有的輕柔溫存——
“該不會是睡得在我身上流口水了吧……”蕭遠悠打趣地考慮着,鼻腔內聞到的卻不是女孩身上的淡香,而是——
濃厚的血腥味!
“糟!”
倏然睜眼,一女撲在身上,鮮血染了滿懷,她的血。
“颯!”
鮮血、身體,都還溫熱,但人卻雙目半閉,已經斷氣。
“死了……”已經沒有絲毫生氣的眼神,看得蕭遠悠腦中一陣暈眩:“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