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冀道:“你和龍靈妹妹,過得可好?”
薛榮道:“我和妹妹時常唸叨二哥呢!二哥這些年去哪兒了?我問父皇,父皇隻字未提。”
薛冀喃喃道:“當年,父皇問我是否願意守着紅葉山,而我也願意。所以,當年就和夫人一起來到了這。”
他疑惑地看着薛冀,“紅葉山?”
薛冀道:“嗯。具體紅葉山有什麼,父皇沒明說,只是讓我清明時到紅葉林掃墓。那裡埋着幾位功臣,僅此而已。”
薛冀望着已長大的六弟,不管從哪看,他覺得六弟長得最像他們的父皇。不管是眼神還是神態,都像。
薛冀移開話題,“聽說六弟成了親,還是三弟做的媒。”
薛榮聞言,面露苦笑,不語。
“雖說我常年在這,但有些事我還是知道的。”薛冀道:“那位女子雖不是你喜歡的,但終究嫁給了你,這也是無法改變的事實。”站起身,走了過去拍了拍他的肩膀。又道:“人這一生,想求一知己,不易。但、愛情來時,你是無法阻擋的。”
薛榮聽到最後一句時,心裡有種恍然若失的感覺。
是啊!當自己遇到她時,想到,唸到。自己無法控制自己,看到她笑時,莫名地想永遠留住她的笑,保護着,愛着,不讓她受傷害。可這一切,就像是夢一樣,消失殆盡了。
他問道:“有酒嗎?”
薛冀道:“自然有。”
從屋裡拿來一罈子酒,酒碗擺放在桌上。揭開封泥,一股酒香飄了出來。倒進碗裡,薛榮端起一碗飲盡後又喝了第二碗。
薛榮覺得不過癮,直接起身奪過整壇酒,灌入喉嚨中。不少的酒浸溼了他胸膛的衣裳,但他絲毫不在意,依舊給自己灌酒。
這時,呂玉心和葵詩瑤正端菜出來。葵詩瑤看到他一直灌酒,忙要上前阻止,但被薛冀擋住了。
薛冀道:“他現在想醉一場,讓他醉一醉吧!”
葵詩瑤擔憂着,道:“可是,他還有傷。”
薛冀道:“放心,他的傷無大礙的。”
呂玉心上前道:“妹妹,你別擔心,”拍了拍她手,“我夫君不會讓他喝多的,放心。”
葵詩瑤望着一直喝酒的薛榮,心裡有種說不出的擔憂。
呂玉心道:“妹妹,走,回屋吧!”牽着她往屋裡走。
走時,她一直望着薛榮,久久都沒回頭。
薛冀看了眼她,又看了看他,坐了下來。手端起一碗,一口飲盡。
“既然要喝,一人喝,不痛快要喝也得兩人喝不是。這樣,才痛快!”薛冀道。
薛榮停下動作,望向他,把手中的酒罈子遞向他。
他順勢接過酒罈,飲了一大口。又把酒罈遞給他。就這樣,兩人來來回回的喝了五六罈子酒。
此時,兩人正背對背的坐在房檐之上。
一臉醉態的薛榮開口笑道:“二哥,我好想擺脫這個囚籠啊!他束縛了我十幾年。我羨慕、那些能跟自己心愛的女子在一起白首的眷侶,而自己想娶自己心愛的女人都不能。二哥,這、難道都是命嗎?”
薛冀醉意朦朧,笑了下,未做聲。
薛榮喝了幾口酒後,慢慢地醉了過去。
薛冀仰望着上空,呢喃道:“它,是束縛我們一輩子的囚籠,怎麼也逃不掉。”漸漸地聲音小了下去,也醉了過去。
天空上的星星閃爍了下,蟲鳴聲時而遠,時而近。
兩日過後,他們離開了隱世村。
薛榮駕馬,葵詩瑤坐在車裡。一路上兩人都不曾說過一句話。
臨近晌午時分,兩人正坐在城外的茶棚中歇腳。鄰座的談話,薛榮原先不感興趣,可接下來的話,讓他一怔再怔。
“聽說陷害康王爺的兇手要被斬首了,就在今日午時三刻。”
“那人也挺厲害的,一個人殺了不少的士兵,都沒落下風。當時,侍衛抓住他時,康王爺已不知下落。皇上爲了能找到康王爺,試了很多法子,可就是撬不開他的嘴。”
“哎,他抓康王爺幹什麼?抓了有啥好處?”
“哎~這你就不知了吧!”他看了看四周,隨後壓低聲音,道:“因爲那人是邪月教的一員,他奉教主之命特來抓康王爺。”
他們聞言,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就是聞風喪膽的邪月教?”
“嗯。”點頭道。
……
薛榮對葵詩瑤道:“葵姑娘,你能自己回家嗎?我有一件事要儘快去處理。”
葵詩瑤聞言,一下子便知道了他所說的事。恐怕就是他們口中所說的事吧!
她對他莞爾一笑,道:“薛公子,別擔心,我能自己回府邸。”
他看了看她,雖然心裡還是不放心,但還是起身離開了茶棚。
走到半路又回首望了下,兩人四目相對。
她的眼神像是告訴他,我等你來。
他避開了她的視線,扭頭進城。
葵詩瑤望着遠去的身影后,她也起身離開茶棚,走向不遠處候在那的馬車。車伕一見她來,立即扶着葵詩瑤進車廂。車伕拉低帽檐,駕馬向城裡頭而去。
東街口圍了很多人,議論紛紛。正中間跪着即將行刑的囚犯,蓬頭垢面,遭受酷刑的他只剩下一口氣。
臺子上方坐着的是樑樞樑大人。他正想這件案子,有那麼些不足,但又不知哪裡不對。
這時,站在旁邊的手下上前,低聲提醒着:“大人,三刻到了,該行刑了。”
樑樞回過神來,仰頭望了下頭上的天空,確定是午時三刻後,這纔拿起火令籤扔向地上。
“啪嗒”一聲,火令籤落地。
即刻,劊子手揮刀斬向刑犯。
不少人見將要行刑了,還是不敢看這血淋淋的場面,索性閉上眼。
就在大家屏住呼吸的時候,只聽見“哐當”一聲。有些人睜開了眼,結果發現刑犯的頭還在。但是劊子手手裡的大刀早已落在地上,握着自己的手,吃痛地說不出話。
在大家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突然,一人從人羣中躍到了囚犯的面前站定。
那人望向他。
樑樞一看見這人,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他連忙起身跪下來,“參見康王爺。”
在場的人都驚訝了,這人來救囚犯的人是康王爺?!他們表示不相信。
薛榮的聲音擲地有聲,“樑大人,這人不是殺本王的兇手,而是另有其人。”
樑樞聽到這,面露難色,道:“王爺,可他已承認是兇手。”
“怎麼會?”他蹲下來,“你告訴我,是不是他們屈打成招?你明明不是兇手,爲何還要承認?而是另有其人所做的。”
那人擡起頭看着薛榮,張開滿是血水的嘴,用了好久,才說出話來。
“你,值得我救你,我……我也完成了任務。教……教主讓我告訴……你一句話:‘心地上無風濤,隨在皆青山綠水;性天中有化育,觸處見魚躍鳥飛’。”
薛榮擰眉問道:“你們教主是誰?”
然而並沒有回答他,他的頭已低下。
薛榮探了探他的鼻息——他死了。
隨後他的口鼻流出黑血。
當他看見黑血時,薛榮的第一反應就是有人給他下了毒。
是誰處心積慮的策劃這一切,竟下此狠手。難道是邪月教的教主?
薛榮捋不出頭緒。
這時候,皇帝薛玄在衛軍的保護下走進了刑場。
衆人一見,紛紛下跪行禮。
薛玄走到薛榮面前,拍他肩膀,道:“六弟,看見你安然無恙回來,朕就放心了。”
薛榮並未理他,薛玄也不惱。
繼續說:“母后,很想念你。六弟,難道就不去看看母后?!”
薛榮瞳孔一縮,後放下死去的人,起身看向薛玄。
“臣弟有一事,還請皇上允准。”拱手作揖說道。
薛玄雙手負在身後,道:“說吧!”
薛榮道:“請皇上派人好好安葬此人。”手指向地上躺着的死人。
薛玄看了眼,淡淡道:“可以。”
薛榮道:“謝皇上。”
祥慈宮。
錢勝急匆匆的進大殿喊道:“太后,王爺回來了,回來了。”
坐在陸太后身旁的閔茹和龍靈忽然起身,臉上露出些許的笑容。陸太后欣喜的落下淚,走下高臺。她們各扶着她走下來。
薛榮一進大殿,看到陸太后便跪了下來,重重地磕頭。
“兒臣不孝,讓母后擔心了。”
陸太后忍住眼淚,上前扶起他。
上下打量他,無一絲受損便放心。道:“你安然無恙的回來就好!回來就好啊!”
身後的兩人各自擦了擦眼裡的淚水,尤其是龍靈哭得是更加厲害了。
薛榮上前抹掉她的淚水,安慰道:“好了,別哭了。我不是好好地在這嘛!妹妹,別哭了啊!”
龍靈一個勁的哭道:“對不起,哥,是我害了你,對不起。”
薛榮把她擁在懷裡,“龍靈,不哭了……”
龍靈還想說什麼,可就是不知道怎麼說起。
薛榮和閔茹並肩並的沿着長廊走,身後的侍女不緊不慢的跟着。
走了會兒,薛榮道:“你……”話到嘴邊,卻又不知說什麼了。
閔茹等着他說。
“這段時日,多謝你照料母后。”薛榮道。
閔茹道:“妾身作爲媳婦兒,應當照料母后纔是。”
不久兩人又陷入了沉默中。
薛榮走下臺階。
她正下臺階時,腳下突然打滑,整個人向前倒。
幸好薛榮及時扶住了她,不然她人就要摔了。
他關心道:“你沒事吧?”
閔茹看向那隻手,搖頭道:“妾身沒事。”
薛榮鬆開了她,“沒事就好,小心點。”
閔茹剛剛沒聽錯的話,他在關心自己。
心裡竊喜的她,繼而跟上他的步伐。
迷離的夜色裡,看着風平浪靜,可實際上暗藏風波。
他們在祥慈宮用了晚膳,薛榮才攜着閔茹出皇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