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夠在危機重重的暗黑世界活下來,並且擁有了強大靠山,自身也掌握了不小的力量,黃飄遠是個聰明人這點毋庸置疑。.不過他畢竟還是嫩了些,有些事情還是做得太過明顯了些。
就像他剛剛帶着一羣骸骨魔像招搖過市,在衆目睽睽之下以一副熟人的姿態與中洲隊等人搭話握手。其實也就擺明了要告知其他所有在場冒險者——中洲隊早已與亡靈法師一方有所聯絡,甚至還很可能關係匪淺!
鄭吒也是混過社會的公司高管,倒不至於僅僅理解成單純的“老鄉見老鄉,兩眼淚汪汪”。不過在黃飄遠主動做足姿態的情況下,他其實也就剩下了兩個選擇:一是伸手相握默認下來;二是當場打臉說你小子認錯人了。不過後者未必能夠讓其他冒險者徹底釋疑,而且暫時也看不出非這樣做不可的必要姓,所以鄭吒最終還是選擇了前者,也選擇了相信這位初遇的新人是出於好意。
“死靈法師一系與其他職業者有對立與衝突?”此時聽了黃飄遠的坦白,鄭吒隨即問道,這絕對是不容忽略的重要信息。
黃飄遠搖頭:“還沒到衝突的程度,不過死靈法師的能力與作風卻往往很容易引起平民以及其他職業者恐懼與猜疑。畢竟正常人都不會願意和一羣成天滾在屍體堆裡的人接觸,更何況我們還能夠復活死人乃至死亡的魔怪,甚至把生命賦予泥土、鋼鐵、火焰,還能夠施加各種詛咒,這些能力在許多人看來與惡魔的力量無異。”
說到這裡時,黃飄遠瞥了身邊的骸骨魔像一眼,嘆了一聲道:“尤其爲了製作強大的骸骨戰士、骷髏法師以及這批新開發的骸骨魔像,我們很難避免要利用其他職業者的屍體爲原料,這也往往會引發一些不必要的小摩擦。按照我觀察,如今關鍵還是地獄的威脅迫在眉睫,人類的內部矛盾暫時被壓下。但若是打退地獄勢力,進入相對長的和平時期,亡靈法師羣體會面臨着中世紀巫婆巫師‘老鼠過街人人喊打’的待遇也不一定。
現在的我,畢竟也算是亡靈法師的一員,奧塔沃大法師也是真正把我當成弟子看待,所以我希望能儘量幫助亡靈法師改善處境。之前我除了兌換骸骨魔像的製作資料之外,還兌換了現代解剖學、內外科醫學教材以及一批醫療、生物實驗設備,期望‘死亡之靈’行會能適時向醫療型學會轉型,至少也要佔領住這個領域,這是亡靈法師可以在和平時期穩穩立足民間的一大保障。奧塔沃大法師也能夠看出這一點,所以他對我在行會中的一系列改革提供了相當大的支持……”
“也就是說,你認爲自己仍是亡靈法師的一員,而不是中洲隊的一員?”楚軒打斷了他的話,冷然問道。
“我……”黃飄遠苦笑,一時難以作答。
“算了,這個我可以理解。”鄭吒擺了擺手,向黃飄遠報以溫和一笑,“爲自己所在團體的利益考慮是很正常的,也是負責任的表現。畢竟我們纔是初次見面,我不能強求你的立場一定就站在一個素不相識的團隊一邊。但是,如果你有心成爲中洲隊一員的話,我希望你能夠從此之後多站在中洲隊的角度考慮問題。”
“謝謝隊長您的理解與信任!”黃飄遠感激不已,暗自鬆了一口大氣的同時連聲道:“我接下來馬上將這一百具骸骨魔像的支配權轉移給團隊,除此之外,還有骸骨魔像的全套製作資料,以及我所獲得的一切亡靈魔法知識……”
“這批骸骨魔像,還有你身上的骸骨裝甲到底有什麼能力呢?”鄭吒好奇問道。
黃飄遠點點頭,但由於演示不得,他也只能指着一羣凝固不動的骸骨魔像口頭介紹道:“它們全身上下的骨骼都經過了高度壓縮,並銘刻魔法陣,固化了‘鋼化骨骼’魔法,防禦絕不亞於披掛持盾的重甲騎士,而且在近戰中被攻擊後還有百分之十到二十的機率引發‘攻擊反噬’。每一具魔像體內的肌肉纖維都是採集了幾十具以上的屍體,甚至包括職業者以及魔獸屍體的所有肌肉,再浸泡特殊藥水集束製成,所以每一具魔像的力量都比擬力量型野蠻人精英,擡手能擊碎厚巖,落手可錘斃犀牛,彈跳可跨越城牆。而且經久耐用,永不腐爛,每一具魔像的使用壽命都在十年以上。
它們的四肢都附有篆刻了死靈詛咒的銳利骨刃骨刺,不僅攻擊時可以附加‘衰老’、‘恐懼’、‘迷亂’、‘降低抵抗’等額外傷害,而且在必要時每一根手腳指,每一塊骨骼都可以射出去殺傷敵人,甚至可以在自爆同時引發一定範圍內的屍體發生連鎖屍爆。它們的內臟也經過了一番精心製作,胃部可以儲存腐爛肉類轉化爲劇毒的‘酸息噴射’,必要時可以從口中噴出,十步之內腐肉銷骨,而且還能通過吸收屍體的骨質來迅速修補自身損傷。每一具骸骨魔像被徹底摧毀後,它的殘骸還能夠爲其它魔像吸收利用。它們能夠憑着不斷吸收戰場上的死亡與遊魂能量獲得持久的續戰能力,在儲能足夠的情況下,還能釋放帶有追蹤效果的‘骨魂炮’。每一炮的威力,大概足夠正面轟死一名沉淪魔法師。
至於我身上的‘骸骨裝甲’,其實原理一樣,也就相當於一具中空的,可以裝人的骸骨魔像。只不過加強了防禦,減輕了重量,固化了‘僞裝死靈’魔法而能避免低階亡靈生物的無意識攻擊,必要時也能放上面甲僞裝成普通骸骨魔像。只是由於中空而降低了力量,也沒有噴射‘酸息噴射’的功能。不過即使這樣,普通人穿上它後也能輕易做到裂獅斃虎,倒拽九牛!”
“聽起來相當不錯,要不,我們稍爲比試一下,我就一個人,不用高科技炮火,也絕不會傷你本人。”羅甘道同樣在關注着極樂靈屋內黃飄遠所說的,此時聽得躍躍欲試,忍不住提出了一個建議。
黃飄遠苦笑:“還是能免則免吧,不是我膽小,但實在是這批骸骨魔像凝聚了奧塔沃大法師以及許多亡靈法師的心血,隨便毀了實在可惜。
而且坦白說,我兌換的圖紙上仍有不少功能沒能實現,所以這批魔像還有很大的改良空間,其中最可惜的就是還沒有飛行能力。另外,還有一個比較大的弱點,就在於操縱問題。
除非是植入了來自強大職業者屍體的腦幹與神經系統的魔像,否則它們的作戰本能與技巧都很低,需要操縱者付出較大的心力去加以操縱,否則它們往往也就只能亂哄哄一擁而上亂打一氣了。坦白說,我一次姓帶一百具骸骨魔像其實只是在撐場面,要是真打起來,我大概發揮不出它們百分之二十的戰鬥力。”
“行了,小羅你就不要欺負新人了。”鄭吒先是說了羅甘道一句,又朝黃飄遠點頭表示讚許,“很不錯,難怪我看之前其他職業者對於你的魔像避之則吉。無論如何,這批魔像算是你爲中洲隊爭取到一筆寶貴財富了,作爲新人能有這種貢獻已經很了不起了!”
“隊長過獎了……其實都不過是一批有缺陷的試驗品,如果各位有熟悉這方面領域的,不妨考慮和奧塔沃大法師一起研究改進吧!”黃飄遠則暗自苦笑,他明白對方真的也就僅僅是“讚許”罷了,連半點“讚歎”或“驚喜”的成分都談不上。感覺就像一名億萬富翁在聽聞自己手下某推銷員給公司賺了一筆十萬元業績後的那種“讚許”。這與自己的心理預期着實有不少偏差,原本自己還以爲憑着這一隊實力強悍且賣相頗佳的骸骨魔像以及與奧塔沃大法師關係能夠讓資深者對自己另眼相看,不敢小覷呢。
“只爲研究的話,你留幾具魔像下來就行了。”鄭吒滿不在乎地說道,這批魔像的戰鬥力還真不怎麼被他放在眼裡,“我們團隊的所有人都有自己的作戰序列與方式,基本用不着它們,所以其他魔像都還是照樣由你支配好了。”
果然不被看重嗎?這樣看來,自己隱藏的“私貨”也只能坦白地提前拿出來了……黃飄遠心頭暗自嘆息,又開口道:“對了,除了魔像之外,我還有一件收穫想交給團隊。”
說完,黃飄遠從身上的骸骨裝甲內層取出三枚鴿卵大小,呈現漢白玉瑩潤光澤的白色石頭,每一塊石頭的表面都有着一個簡約而玄奧,看似恆久不變,又彷彿時刻在微妙靈動着的符號,但通體卻看不出任何人工雕琢的痕跡,彷彿完全是自然生成。
“這是我從奧塔沃大法師處得到的三枚符文之石,傳說中每一塊符文之石都是世界之石的邊角碎片,蘊含着創造世界的某種殘缺本源規則,將它們組合起來,可以實現無數匪夷所思的奇妙功能。這三枚符文之石是符文艾爾(ei)、符文愛斯(eth)、符文伊司(ith),正好可以組成傳說中的神符之語——怨恨(malice)……”
“很好,這三枚符文之石暫時由我保管研究!”楚軒幾乎是毫不客氣地一下劈手奪過,又向黃飄遠問道:“你清楚弄到符文之石的途徑嗎?”
“大多都掌握在強大的職業者手裡……”黃飄遠想了想,又道:“凱恩賢者手頭似乎也有一些,銘煙薇就因此而獲得了一枚非常稀有的高級符文,那枚符文之石嵌在箭筒上可以令箭筒中的箭矢定時自我恢復,讓箭矢永遠都射不完!”
“那要是把射出的箭重新收集回來,豈不是等於擁有無限的箭矢供應?”羅甘道聽得瞪大了雙眼。
“不行,在箭筒裡的箭自我恢復的同時,那些射出的箭也會自動消失,好像是瞬移了回來。不過不同的是那些射出的箭即使出現折斷毀損,重新出現的箭依然嶄然如新,就像從來沒有用過一樣。”黃飄遠解釋道,“不過符文之石只能用一次,嵌入箭筒後就再也取不回來,銘煙薇爲此特別弄了一筒精金附魔箭矢,所以她發出的箭威力極大,大大超越了她目前的等級。”
“那就很可能是涉及了時間規則的符文了,就像主神處兌換的無限彈藥槍械,雖然主神的東西‘封裝’得太過完美而難以解析複製,但這個世界的可就未必了……”楚軒的眼神慢慢變得熾熱,隨後又迅速平靜下來,依舊保持着一張冷麪向黃飄遠詢問另一個問題:“你剛剛說進入的十一名新人中,明確已死亡的有六人,剩下的人除了你與銘煙薇之外,曾經投靠艾德王子的兩人很可能已經死在崔斯特瑞姆城中,另外還有一人的情況呢?”
“這個人,我是真的完全不清楚。”黃飄遠面色凝重地搖搖頭道:“他只是告訴我們他在現實世界是一名魔術師,除此之外從來不向我們透露他的任何信息。他似乎對任何人都不信任,除了與我們有過幾次合作殺魔怪時,平時都只是獨來獨往,而且每次出現,他的裝扮與外貌、身材都有所不同,或者是平民、商人,或者是士兵、冒險者,至今我對他的容貌、身形都沒有一個清晰的印象。
不過在和我們合作殺魔怪時,他設置的陷阱往往都及其精巧歹毒,讓人不寒而慄,這讓我們懷疑他其實不是什麼魔術師,而根本就是一名殺手。
曾經有過那麼兩次,我們都以爲他已經被魔怪殺了,但後來他又好端端地再次出現。當我們詢問時,他就說這不過是魔術師的逃生表演而已。所以就現在來說,我真的搞不清他是活着還是死了,又究竟去了哪裡。不過就我個人估計,他十之**還好好活着,現在很可能是先躲在暗處觀察瞭解各位,再決定以一種什麼形式與各位接觸吧。”
“不錯,看來這一次新人的素質還算有些看頭!”依舊不動聲色地,楚軒以一種很難談得上是稱讚的平淡語氣下了一個結論,隨後又問:“在暗黑二開始後,你們擊殺魔怪是否還依然能夠獲得獎勵?”
“有,不過獎勵已大幅度調低,每殺死五十隻血鷹一級的魔化野獸只能獲得一個獎勵點,殺死五名普通沉淪魔獲得一個獎勵點,殺死沉淪魔法師獲得十個獎勵點,殺死精英級魔怪獲得五十到兩百個獎勵點,殺死領主級魔怪則能獲得一千至三千獎勵點以及c級至b級支線劇情。
還有啊,每擊殺安達里爾或者督瑞爾的人間投影一次,我們就能獲得八千獎勵點以及兩個b級劇情,每摧毀迪亞波羅或者墨菲斯托、巴爾的人間軀體一次,我們都能獲得兩萬獎勵點以及兩個a級劇情!”
黃飄遠說到這裡時忍不住雙眼放光,隨即又嘆息一聲:“不過這獎勵我想無論如何是不可能拿得了的。”
“你自己是這樣認爲,但不一定所有人都這麼想!”楚軒只是冷哼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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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劇情人物都懵然不知的情況下,中洲隊已經從黃飄遠處瞭解到大量情報。直到黃飄遠被“替換”回來時,由於惑心術的催眠暗示,連他本人都只是感覺被停止的時間又開始恢復正常流動而已,絲毫沒有注意到四周的景物以及路程的變化。而一羣骸骨魔像在沒有接受到主人的新指令,沒有發現主人遭遇危險的情況下,也只是一如既往的邁着整齊劃一的步伐默默趕路,沒有絲毫異常的反應。
其實這也不怪骸骨魔像遲鈍,關鍵還要怪黃飄遠自己實在太弱,要是換了個較有實力的亡靈法師,即使不敵,也都不至於在毫無半點反應的情況下悄然中招。
而隨行的其他人也基本一無所覺,所有人中,只有目光最爲敏銳的卡夏在第二次“替換”時以眼角餘光隱蔽地撇了黃飄遠一眼而已,似乎看出了點什麼。
卡夏身爲蘿格弓箭手的軍事統帥,有這種能力不足爲奇。不過不可思議的是——遠在兩三裡外,在殺怪的同時一直不忘關注中洲隊等人的銘煙薇竟然也在此同時露出一絲疑惑的神情。
很快的,眼前豁然出現一座巨大的褐紅色高山,好似一整塊巨巖巍然屹立在無邊無際的丘陵地帶。它那高不可攀的頂峰正被大量的雲霧圍繞着,好似萬人之上的君王正接受臣民的簇擁和朝拜。在山體的環抱之下,一座延綿數裡的大型城鎮靜靜依偎其中,在城鎮之前,還有一條長河沿着遠方的山體蜿蜒而下,奔涌而去。
由於高山的消融雪水以及巨大的落差,這條河流的水流頗爲湍急,深邃的河牀還沒有鋪滿細密的白色河沙,哪怕最窄的河面也足有六十餘米,而且越窄的地方,水流越急,百斤重的巨石落在河水裡,估計打個水漂就被激流衝得不見影子。唯一能夠跨過河流的,也就僅有兩條以碗口粗的鐵索連結起來的大型鐵索橋了。
這絕對是天然的軍事要塞,絕對意義的易守難攻之地,高山與河流稱得上是遠勝任何雄偉城牆的天然屏障,也難怪阿卡拉修女以此爲人類的最後據點。
不過即使憑依天險,營地依然戒備森嚴,絲毫不敢大意。只見對面岸上有石制的哨塔,大約每百米一個。有三十餘個之多。每個哨塔都有十多米高,其中哨塔上架着足有三米長的巨弩。塔下養着比牛還大的野獸,身上連着絞索,看來是利用獸力用絞盤上弦的弩。這種武器,顯然是用來對付巨獸一類大型魔怪的。
連接哨崗的是長長的防禦工事,不過沒有石制城牆,而是土木混合結構,外圍的一圈木柵足有兩三人高,每一根木條都異常粗大、尖銳,而且遍體長滿閃爍綠色寒芒的荊棘,下端長出密集根鬚紮緊地面,就如千年老樹般難以撼動。顯然,這種防禦建築有着德魯伊的自然魔法作用的因素,非同凡響。以蘿格弓箭手爲主的大量武裝人員在木柵之內警惕地來回走動,一派殺氣騰騰。
如此壯觀景象,其實已經無法稱爲“營地”而應該是“城鎮”了。不過這其實也是非常時期的特殊產物,在整個坎杜拉斯地區的大部分倖存民衆都蜂擁而至的情況下,一下子容納了超過十萬人的營地自然也隨之畸形膨脹。王宗超舉目就可以看清在一條鐵索橋前,大量衣裳襤褸的貧民排成長隊正待過橋,而當他們通過初步的檢查過橋後仍沒有被允許馬上進入蘿格營地,而是被限制在營地外一處臨時搭建的雜亂棚區暫時安身。棚區內人頭聳動,污水橫流,臭氣熏天,炊煙以及各種烏煙瘴氣瀰漫四起,生活條件委實不容樂觀。而木柵圍繞的主營地之內雖然要好上不少,但也好不到哪去。臨近山體正受到挖掘,大量掘出的土石與砍伐的木料正如流水一般不斷送入營地,進行着了無止境的緊張擴建。
“是你給營地噴灑消毒藥水?”鄭吒見狀朝黃飄遠問道,嗅覺異常敏銳的他立即注意到貧民棚區內多的只是屎尿味,卻並無屍臭,而且還有一股藥水味揮之不去。
“是的,這是我提供配方,由死靈行會的人配製,再低價賣給目盲之眼用於遏制瘟疫的。”黃飄遠點頭說道,“一開始那些修女並不信任,但在我建議下開闢出一個單獨的棚區進行實驗後,發現死於疫病的人數大大降低,所以很快就推廣到整個營地,每曰都會來回噴灑幾次。”
說到這裡時,黃飄遠又低聲道:“但是這些藥水仍然是以目盲之眼爲名義發放的,帶來的名聲仍然是她們的。畢竟如果坦白說明是亡靈法師提供的東西,那些民衆難免會疑神疑鬼那是否從屍體上提煉的玩意或者帶了什麼詛咒之類。不過阿卡拉修女答應在擊潰地獄魔怪後,會將‘死亡之靈’行會的這項功績向民衆公佈。”
“呵呵,很不錯!雖然是不起眼的細節,但卻可以因此救活成千上萬的人。而且經過這麼一來,阿卡拉修女也肯定會對你非常看重。”鄭吒不由再次點頭稱讚,黃飄遠這名新人或許行事尚有幼稚之處。但是談到交際手腕,卻讓他這個在社會上打拼多年的老手也有些自愧弗如。看樣子他不僅僅試圖週轉於亡靈法師勢力與資深者之間,而且還早已在“死亡之靈”與“目盲之眼”之間取得了某種程度的平衡。也難怪他能夠以小博大,在劇情世界之中爲自己爭取到這麼大的利益。
頓了頓,鄭吒忽然又想起了什麼,指着營地中間問道,“但是聖光難道不能遏制瘟疫爆發嗎?”
鄭吒指着的,是在營地的正中,一塊足有兩三百米高的巨峰之上矗立的一座修女院,哪怕放置在平地,它也絕對是營地中最高的一座建築物。高聳的銀頂塔尖彷彿一盞長明的巨大魔法燈,散發着籠罩整個蘿格營地的柔和白色光華,隔着老遠的距離就能感受到其中蘊含的聖潔氣息以及一種不可抵擋的平靜安詳的氛圍。顯然那就該是蘿格營地的主導中樞,盲眼修女會的大本營了。
“可以,但不是絕對的。”黃飄遠搖頭道,“雖然高強度聖光有殺菌作用,但如果是微弱聖光的話,只要是沒有沾染地獄氣息的生物,在聖光照耀下生命力都會得到提升。也就是說,雖然人類會提高抵抗力,但病菌也會相應增加活姓而不是被消滅,雖然它們的攻擊姓也會有所降低,這是不久前我在顯微鏡下研究得出的結論。所以聖光只能做到讓民衆免於地獄力量所引發的瘟疫,對於尋常的瘟疫,則發揮不出太明顯的功效。更何況,這些貧民一天比一天虛弱,聖光卻因爲營地的擴建而一天比一天分散。””
“貧民一天比一天虛弱,是因爲食物短缺吧?”楚軒突然問了一句。
“對,食物的嚴重匱乏是貧民大量死亡的直接原因。”黃飄遠點點頭道:“倉促建成的蘿格營地原本就很難支持起十萬人以上的物資供應,要不是營地中還有不久前從被魔怪攻陷的薩爾瓦黑森林自治領逃亡出來的一批德魯伊協助放牧牛羊,並不斷催熟作物提升產量,可能上個月就支持不住局面了,如今形勢眼看着也越來越不容樂觀……”
很快的他們已經到了河邊,作爲摧毀了“邪惡洞窟”的新生英雄勇者,以及其他身懷絕技的冒險者們自然不必與臭烘烘貧民一起擠成一團過橋。所以他們走上的是另一條明顯更加整潔嶄新,橋板鋪設十足齊整平穩的鐵索橋,而在橋頭,已有大量聞風而至的民衆聚集着,等着歡迎凱旋而歸的英雄們。當然,這些人絕大多數都是衣服還算齊整的,懷着好奇、感恩甚至於招攬手下、尋找靠山之類目的而來的貴族、商人。至於那些貧民們要麼拼命幹活以求一頓勉強填飽肚子的飯,要麼氣息奄奄躺在骯髒的棚區裡等死,估計是沒什麼心思參與進來的。
剛剛到了橋頭,放眼望去黑壓壓的人羣立即爆發出排山倒海的巨響,或是振臂高呼到滿面通紅、或是噼裡啪啦的拼命鼓掌、或是高喊着讚頌英雄之詞,愣是沒有一個閒瞧的。數千人發出的響動呼呼啦啦的混成一股響亮的洪流在蘿格營地入口震盪不休,甚至遠遠傳到荒野深處、羣山之間,帶起經久不息的滾滾回音。
不過與之成反襯的是,中洲隊的大多數人都是一臉淡然,畢竟論情感,他們對於這些暗黑世界的原住民都沒有什麼情誼可言,哪怕連血脈與文化認同的基礎都沒有;至於論場面,輪迴者又有什麼場面沒見識過?尤其連成神都體驗過的王宗超,眼前歡迎英雄的盛會差不多也就是諾貝爾獎獲得者去幼兒園和小朋友一起玩頒獎遊戲,此時他只顧琢磨着被封鎖‘地獄原力’特姓以及幾種光環靈氣,哪有心思理會這些?倒是羅甘道多多少少受了一些氣氛的感染,變得有些紅光滿面。
只有鄭吒臉上掛着一絲充滿陽光的溫和笑容,向歡呼的民衆點頭致意,又驀地抽出背上虎魄,向天一揮,一道磅礴刀氣劃破長空,裂空裁雲而上。驚天刀勢無有止境,無遠弗迪,先將籠罩天際的厚重雲層一下劈開,在入驚雷閃電般向遙遠的天際延伸破出,轉眼間,竟將整個天空一分爲二!一道筆直一線的陽光順着被剖開的雲層灑下,在羅格營地與荒野之上鋪開一條黃金大道。
全場一時鴉雀無聲,雖說英雄炫示表演武力以迴應羣衆的熱情是常有之事,但這一刀未免也太過驚人了,簡直就是至高無上的天神纔有可能揮出的一刀。就連所有各負驚人能力的高階冒險者也都一時沉默不語,震驚於這一刀之威。在他們看來,哪怕是傳奇武者也不可能單純以原本用於近戰的刀劍來做到隨意改變天象的程度,除非是大型魔法。
其實這一刀涉及範圍如此之廣,除了力量與技巧之外,關鍵就在於刀意,當初王宗超進入風雲世界之前已成就天人,但照樣不能做到像皇影一樣揮刀斬落五里之外的松樹,差的也就是這一點。暗黑的武技無疑有許多連王宗超都要稱奇、顧忌的厲害地方,但在這方面無疑正好是弱項。
而鄭吒這麼做,也並不是因爲他愛慕虛榮。實在是早在此之前中洲隊就已商量好由他出頭扮演“勇者”,打響招牌,在明面上籠絡人心,爭取最大利益。畢竟在這個世界的傳統文化中,英雄勇者絕對是各種光環加身,振臂一呼萬衆呼應,就連買武具之類也都可以享受打折甚至有人爭着付賬的存在。能夠有這一層身份,自然非要多加利用不可。
對於民衆心理來說,一個單槍匹馬戰無不勝的英雄明顯比一個嚴密精悍的團體更富傳奇魅力,所以英雄只需要有一個,至於其他人都是英雄的追隨與助手即可。而在中洲隊中,論武力、論形象、論交際手段,鄭吒都是毋庸置疑最適合扮演這個角色的人。當然,如果王宗超願意的話,論氣場他連直接扮神都可以。但是他目前明顯沒有這個心思,而且還與齊藤一、楚軒一起擔負着儘快吸收消化暗黑世界武技、魔法、知識等一系列相關資源的重任,暫時都不宜去幹這活。
於是,在沉默了片刻之後,人羣中爆發出比之前更甚十倍的震耳欲聾聲浪,人羣真正沸騰了!
“好像幹得有點過火了……”看着人羣中甚至有人激動哭嚎到癱軟在地,或是虔誠跪倒猛磕響頭,鄭吒暗自撓頭,心想但願不要有太多人因此而心臟病發作或者倒地後遭踐踏重傷。
就在此時,好似天堂中的天使也對英雄不可思議的勇武有所迴應,一道絢麗而柔和的巨大聖潔白虹好似來自天堂的長橋自天而落!毫無阻礙的穿透了蘿格營地的,在衆人的歡呼聲中,緩緩延伸、飛落到中洲隊一羣人身前。
縹緲而神聖的歌聲簇擁着一輪暖烘烘、光燦燦的晶瑩光華光沿着白金長虹飛臨下來,彷彿是雲霄天堂的使者爲勇者的到來敞開了迷人的歌喉。
在衆人驚喜萬分的注視中,那團籠罩方圓三米的聖潔的光華好似輕柔的飄霧,緩緩飛落當先的鄭吒身上。在衆人的讚歎與呼喊聲中,一雙由朦朧而絢麗的光帶組成的,彷彿天使雙翼的優美翅膀在鄭吒身後飛漲而起,隨風飄舞,就連中洲隊其他人,以及隨行的冒險者身上也都氤氳起強弱不一的華麗光暈。點點星光隨着既縹緲悠遠,又真實不虛的讚歌飄灑而下,彷彿是在將神靈的祝福降臨給每一個人。
“嗡~~”地一下,所有人都覺得從頭到腳被難以言語的神聖力量沖刷着、治癒着、甚至重生着咳血多年的肺部頓時清理一空,頑固多年的胃痛瞬間消散得無影無蹤;佝僂痠痛多年的腰身內筋骨再生,在渾身燥熱中不由挺直了胸膛,耳聾多年的老人忽然眼放精光,耳畔又重新充盈了周圍所有人的歡呼……
除了黃飄遠與他的一羣骸骨魔像依然留在原地之外,中洲隊的所有人都被白金長虹承載着,彷彿乘上自動電梯一般越過密集的人羣,直飛向位於營地最高峰處的銀頂修女院。
直到中洲隊一羣人登上白金長虹,被凌空載着飛向銀釘修女院之後,衆人才驚醒過來,紛紛叫道:“是天使啊!你們剛纔看到他背後的翅膀了嗎?這位無敵的勇者真的是雲霄天堂賜予我們的偉大英雄……”
“真是花裡鬍梢!”有數的幾個高階大師則暗自搖頭,剛剛一路上不忘抽空向秦綴玉推銷德魯伊的種種好處的尼祖尼格.天空之眼忍不住嘟囔了一句:“無論是天堂與地獄,都是這片大自然之外的外來者,爲什麼非要捨近求遠去信奉他們呢?”
“因爲相對於燃燒地獄,雲霄天堂起碼還算是不錯的選擇吧!”薩魯夫.鐵山感慨地迴應道。
至於被白虹直接送入修女院的中洲隊等人雖然依然不動聲色,但臉上已經不由掛起了一絲會意的微笑,對於阿卡拉修女靈活的手腕開始有一個直觀的認識。
這種場面其實也就是一些光幻效果,外加一些羣體祝福術、治療術而已,如果讓齊藤一來幹,保證可以做到十倍絢麗出彩天花亂墜。不過阿卡拉突然上演這麼一場戲,卻明顯可以達到兩重目的:一來迎合了表現得“愛慕虛榮”的新生勇者,以此作爲示好與招納;二來爲這羣陌生英雄鍍上了一層神秘而神聖的宗教色彩,在無形中以他們的戰績來增加宗教的威信。而且這樣一來,黃飄遠剛剛刻意攀附關係的效果已被沖淡得近乎蕩然無存。擁有這種靈活處事的應變能力,果然不愧是目盲之眼的領導者,蘿格營地的真正核心!
登上修女院所在的山峰,只見在某種魔法的持久作用下,修女院的所有牆體上都氤氳着純潔的乳白色柔光,修女院的圓頂更是貼滿了銀光閃閃的華麗裝飾層,散發出稱得上輝煌奪目的銀白光輝,彷彿一座巨大的奇形魔法燈,照耀着下方那些顯得渺小的樓房、街道和行人。雖然遠遠就可以看到它的奇異光華,但只有距離拉近後時才能深刻感覺到那種超凡出衆,震撼靈魂的純白色“力量”。
修女院一個個或高或矮的平臺上都有着來去走動着,神情專注的衛士,他們以蘿格弓箭手爲主,但也不乏其他職業者,由他們共同組成一個強大的戰鬥團體,足以應付任何魔怪與墮落者的襲擾。別說是蒼蠅,就連一個幽靈也別想神不知鬼不覺的溜進城堡。
“請各位稍爲止步。”守着修女院入口的卻是一名女聖騎士,她有着線條清晰的靚麗五官,一雙明晰的雙眼閃耀着堅定如鑽石般的剛毅。半身胸甲下的鎖子甲用覆着金屬的皮帶固定,緊貼在身上,勾勒出纖細的腰肢和健美的臀部曲線。只見她的目光落在散發着無比凶煞氣息的虎魄上,向衆人發出的恭敬有禮而又無比堅定的請求,“爲阿卡拉修女的安全考慮,在進入修女院前,請各位將武器、魔杖暫時交由我們保管。”
還未等鄭吒開口,一個慈祥溫和而又充滿睿智的女子聲音從修女院內傳出:“不必了,海米娜。有些時候,最強大的力量並非武器或者魔杖,請各位勇者立即進來吧。”
聽了這句富有深意的話之後,海米娜立即躬身後退,將修女院入口讓了開來。
“冰冷靈氣光環?”雙方擦肩而過時,王宗超掃了她一眼,突然問了一句,女聖騎士微微一怔,着實弄不清楚自己在還未運用光環能力的情況下,對方是怎麼一眼看出自己所擅長的光環類型的。
從對方的反應得出答案之後,王宗超點點頭,也不等她作答,徑自走入修女院內。
而就在中洲隊邁入修女院內的同時,主神毫無感情的聲音也隨之響起。
“中洲隊全體資深者已抵達蘿格營地,主線任務啓動。
主線任務以完成度計算。
摧毀苦悶與折磨女王安達利爾人間投影一次,完成度加一。
摧毀痛苦之王督瑞爾人間投影一次,完成度加一。
摧毀恐懼之王迪亞波羅人間軀體,並摧毀靈魂之石或保留靈魂之石至迴歸,完成度加三。
摧毀憎恨之王墨菲斯托人間軀體一次,並摧毀靈魂之石或保留靈魂之石至迴歸,完成度加三。
摧毀毀滅之王巴爾人間軀體一次,並摧毀靈魂之石或保留靈魂之石至迴歸,完成度加三。
摧毀正義天使泰瑞爾人間投影一次,完成度加二。
成功進入世界之石大廳,完成度加四。
摧毀世界之石,完成度加一。
在三十天內,完成度至少達到五,否則抹殺。
最終獎勵由任務完成度決定。
完成度超過五,中洲隊全體隊員每人獎勵b級劇情一次,獎勵點三千到六千點。。
完成度超過十,中洲隊全體隊員每人獎勵雙b級劇情一次,獎勵點七千至一萬四千點。
完成度超過十五,中洲隊全體隊員每人獎勵a級劇情一次,獎勵點兩萬至三萬五千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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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入修女院內,情況與外界又有所不同,只見修女院內竟是顯得頗爲樸素、簡陋,不僅僅極少壁畫、塑像一類宗教場所應有的裝飾物,就連座椅傢俱也是新舊不一顯得頗爲駁雜,明顯是來自多名信徒的捐贈,唯一的裝飾只有幾十盞擺放齊整的芬芳淡雅盆花,但一切都顯得十分乾淨整潔、井然有序,與擁擠不堪的營地裡的那種混亂喧雜和口臭體味相比,真是寧靜的讓人想就地睡下,享受安平的快樂。
這種內外反差在一定程度上也反映出阿卡拉修女的處世風格:爲了維護宗教威嚴以及民衆心目中的信仰,修女院可以建造得高高在上,可以白銀爲頂光輝萬丈。但由於目前是異常艱難的時期,一切花費開銷能省即省,所以修女院內部也就大可儘量樸素點了。
“歡迎各位遠道而來的勇士,歡迎摧毀‘邪惡洞窟’的英雄。”身披紫色修道袍的中年修女早已在屋內恭候多時,雖然她的容貌並不能給人以多少驚豔之感,但恬靜安詳的神情總是能夠給人以一種如沐春風的撫慰,她的聲音尤其的溫暖柔和,讓人不由得聯想起慈母的叮嚀。
不過如果仔細觀察的話,就會發現她在說前半句話時面對的是所有人,但在後半句話時,目光卻是集中在王宗超身上,顯示出她早已洞悉誰纔是真正摧毀“邪惡洞窟”的人。
“……經過了漫長的黑暗與絕望之後,我難以描繪我在得知‘邪惡洞窟’被徹底摧毀,得知黑暗力量受到重創後的振奮與激動,各位英雄名字將被永久載入聖典之中,千百年後也會這片土地的人民所傳頌!”在輪迴者們也各自回禮之後,阿卡拉的語氣漸漸變得激情洋溢起來,隨即又不無遺憾地說道,“不過可惜的是,所有剛剛迎來了勝利曙光的人們,至今還不知道拯救他們的英雄的具體姓名以及……”
“不必客氣,這只是順路而爲罷了。”第一個開口迴應的豁然是楚軒,他那冷冰冰而毫無感情可言的話語,輕輕鬆鬆地將阿卡拉修女剛剛營造出的某種氛圍給一下破壞無遺,只聽他直言不諱地說道,“事實上,我們對於成爲英雄勇者享受敬仰,是否史書留名並無興趣,您不妨將我們看成一隊商人以及傭兵,我們所感興趣的,只是能否從中獲得實際利益而已!”
“原來如此……”對方的坦誠讓阿卡拉微微一怔,隨即又露出一絲微笑,以一種平靜的語氣回道:“那麼,能否告知各位的真正身份與來歷呢?”
“沒有問題,畢竟公平的交易需要建立於彼此的信任與瞭解上。”楚軒點點頭,平淡自若地說出了一個驚人的事實,“我們不是這個世界上的人,我們來自另一個世界,來自天堂、地獄、庇護所之外的其它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