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月準備了很多符貼在了自己身上,這些符確實可以驅妖避魔,只是他把自己貼的跟個陀螺一樣,讓原本緊張到不行的大家,放鬆不少。可是朗月依然不放心自己的小命,那麼多人進去過,而能活着出來的就那麼幾個人。而且裡面聽說非常大,除了魔物之外還有不少奇毒異獸。
“莫寒池師兄,裡面什麼樣啊?”朗月偷偷的問道。
莫寒池看了朗月一眼,拍拍他的腦袋。“你不要去了,就在外面接應我們吧。”這是自從昨晚以來,莫寒池開口道的第一句話。喜歡嬉笑打鬧的莫寒池,從昨晚醒來起就在沒有笑過,飯也沒吃,一夜未閤眼。似乎裡面的魔物是他的殺父仇人。一刻都不想在等。
所有人都察覺出,莫寒池對着魔物有着非是一般的憎恨。瞭解他如洛溪這般的人。也疑惑了。他知道了,三年前莫寒池就來過這裡。而且差一點就出事。按照莫寒池以前的性格,打死他,也不會再來這種地方了。可是如今一切恰恰相反,莫寒池不但一點不怕,甚至擺出了還要再與那魔物拼命的架勢。甚至不惜放出這裡有風月的消息。
“寒池,風月的消息是真的吧。”洛溪突然悟到。覺得此事更不簡單。“你是怎麼知道的。”
“這是魔都的一場陰謀。”莫寒池突然語出驚人。“這件事與你們洛家也有千絲萬縷的聯繫。等我們回來,我會告訴你一些事。”
說不感動是騙人的,洛溪也沒有想到,五年來不光是自己在查當年洛家的慘案,就連莫寒池都在幫他。五年來自己苦守崑崙努力修煉,爲的不過就是找出殺人兇手,報仇雪恨。
一行人浩浩蕩蕩的往那濃重黑霧的山谷進發了。慢慢的,人影一個一個在黑霧之中漸漸消失。
“這黑色的瘴氣有毒。”所有人蒙了口鼻。莫寒池因爲來過這裡走在隊伍的前面。
“怎麼不御劍呢。”白無問道。白無雖然年紀小,但是因爲是麒麟靈獸,反而能再關鍵時刻幫助大家。莫寒池反而將白無帶在了身邊。
他摸摸白無被藥物染成黑色的頭髮,說道“這裡御劍,反而會驚動那魔物。況且之前走失的人,說不定還在這谷裡的某處活着呢。”
白無瞭然的點了點頭。
“你可以換出蓮兒來,那個小傢伙可以幫助大家解去黑色瘴氣的毒。”阿蘭說着敦促白無。
須臾,一個透明的小影子,帶着跟阿蘭一樣的香氣,圍繞白無繞來繞去。很多人看到這奇異的景象,頗感到新奇。而且身體似乎變得輕鬆不少。於是不少人摘下了面巾。
身體四周的黑色濃霧散去不少,而視線也因此變得清晰了許多,腳下好像是泥濘的沼澤。所有人深一腳淺一腳的往前緩步邁進。腳邊時不時冒出令人作嘔的腥臭氣泡。
“有什麼抓住我的腳了。“突然隊伍的後面有人大喊。
走在前面的幾人聞聲停了下來。只有片刻的時間,剛纔還說話的人,突然尖叫一聲,被沼澤下伸出的一隻樹枝戳穿了身體。被戳穿的身體立即被拉進了漆黑色的沼澤。
緊接着又是第二個人,尖叫起來。
所有人迅速警覺起來,圍成了一個小圈拔出了劍。莫寒池緊握八荒,牽動真元,八荒全身變得通紅。他眼神四處搜索,突然停在一處。
“你們退開些。”他說着用力將八荒插進了深黑的沼澤之中。火焰般的八荒炸開一圈。地面一陣鼓盪,出現了一聲野獸的嘶吼。面前掀起一道黑色的牆。洛溪站定,廣袖一揮,一道青嵐色的寒光竄出,刺了過去,四周突然一片悄無聲息。
很多人根本不知道剛剛發生了什麼事。互看對眼。還是莫名其妙。片刻之後一道黑色的巨影,迎面壓倒而來。這時衆人才恍然驚覺。在這年代久遠的沼澤下,棲息的着許多的魔物。而剛纔他們便惹到了一個。雖然這裡很可怕,但是看到那黑色巨大的像是泥鰍一樣的屍體,一動不動的趟在面前時,衆人再次放下心來,沒怎麼見過洛溪跟莫寒池出手,這東西就已經倒下了。有他們在,大家一定會平安的。
莫寒池從地上拔出八荒,走到那有五人身長的大泥鰍面前,找到那東西的腹部位置,用力砍了下去。一枚火紅色的內丹流了出來。
“能長這麼大,肯定是有修爲的東西。只可惜還沒有成妖。吃了可能增加不少修爲。”莫寒池說着。“這東西是你殺的,還是你吃了吧。”說完莫寒池就要丟給洛溪。
“吃過人的元丹。這等俗物你還是自己留着吧。”洛溪一語倒是嚇了身邊的人一跳。這崑崙長老爲了修行竟然吃的人的元丹。
“那事你知道了啊。”莫寒池尷尬的摸摸鼻子。所有人一頭霧水的望着兩人對話,跟本不知道對方在說什麼。
“你如果就這麼死了,掌教他老人家還不得打死我。”莫寒池給自己找了個理由。
洛溪沒有搭理他,走的近了些,一手突然擡起來竟然卸了莫寒池下顎。莫寒池疼的幾乎要留出眼淚來。
“一 啊 就澤幺補噶額。”(你就這麼補償我)也不知道莫寒池到底說了些什麼,只見洛溪拿了那紅色的內丹,就丟進了莫寒池嘴裡。然後又給他安上了下顎。
“咳咳咳這玩意好惡心。你就這麼報答我的。”莫寒池扶着一邊的樹幹乾嘔了半天。似乎想把那滑膩的東西給摳出來。
“走了。“洛溪面無表情,催促到。
“死洛兒。”莫寒池惡狠狠的喊了一聲。沒人理他。
越是往裡走,類似這種莫名其妙的東西也就越多。開始所有的人都還有些擔憂,但是隨着受攻擊的次數多了之後,反而知道了該如何應對。越走越順利。
終於他們在一個岔路口停了下來。莫寒池鬱悶了。冷無雙鬱悶了。進來過的人鬱悶了。這個岔路也不算是岔路口,只是相對來說那些奇怪的東西少了點而已。但是每一次進來時這裡的岔道都不一樣。
“快看。”白無稚嫩的聲音將所有的視線集中過來。
在一段紫色的蘚苔的上,被石頭壓着一段紅色的碎布片。洛溪蹲下來,將碎布從石頭下取出。放在鼻尖輕聞了一下。
“這衣服料子原本不是紅色的。而是被血染了的。”洛溪轉身將帶了血腥味的碎布遞給冷無雙。冷無雙雙手突然有些發顫,臉色煞白。
“這是我無雙城弟子的衣料。”
“那我們從這邊走吧,也許前面正在激戰。這血跡前後不差一天。“洛溪指尖沾了點血跡。
洛溪剛要打算下令,此處御劍而行。卻不料身邊的莫寒池。早已經踏上八荒。劍光一閃,八荒已經爲大家開出一條道路。阿蘭緊隨其後。
越是往前血腥的氣息越是濃厚。不遠處已經可以見到,一些法器與一個龐然大物身在交戰,從而留下的各種光彩。此處有不少人已經不知與這魔物戰了幾天幾夜。
張寶仰躺在地上,看不到天空,身下是泥濘冰冷的溼地。血水控制不住,慢慢從身體底下溢出。他已經戰了幾天幾夜。早已經疲憊不堪。真元耗盡。也許今天就要交代在這裡了。他還想長大,還想回到無雙城,認真的修煉。很快他就可以凝成金丹了。
“城主,張寶好想回去。”他擡了擡手,卻發現身體已經沉得再也動不了了。於是他緩緩的閉了眼。
“張寶,張寶。”
呵呵,他覺得自己好像產生了幻聽。少城主怎麼會在這種地方呢。果真是要死了嗎?
突然喉嚨被人塞進一顆藥丸。張寶覺得身上漸漸有了力氣,他睜開眼睛看見冷無雙一身乾淨的衣服,頭一次這麼髒,神情急切。
“少主。”張寶嘶啞的聲音叫了一聲。
“援兵已經到了。”冷無雙說完閃身,讓他看見趕來的崑崙弟子跟無雙城的人。
然而莫寒池雖然是第一個到的。卻沒有動手,他站在那些受了傷得人面前。盎然矗立。八荒握在莫寒池的手中,蠢蠢欲動。
洛溪追隨而至,四周受到一股可怖的力量鼓動。洛溪嘴角輕啓,一段低吟過後,四方上空,展現出四張泛着藍光的八卦圖陣。只見有無數的靈光涌進八卦的圖陣之中。
魔物似乎感覺的到了危機,偌大的沼澤之中,出現了更多的黑影,準備奮力一戰。
魔將展開了自己黑色羽翼,陡然飛上空中,俯視着他們。然而卻只有莫寒池緊緊盯着那怪物的眼,這個魔將竟然一直在哭,從三年前見到時這個魔將就一直在流淚。沒有瞳孔的眼睛只有眼白,從眼白之中留下兩道清晰的水痕,落在漆黑的扭曲的臉上,異常的突兀。莫寒池的心被狠狠的揪了起來,握住八荒的手,微微的輕顫。
洛溪的衣袖一揮,萬道青嵐色從四方的八卦圖陣降下,漫天劍雨,攜帶者幽蘭色的劍芒映白了黑氣繚繞的死地。
在場無論是倖存下來的還是剛到的仙門弟子,無不歡心鼓舞。張寶睜大了眼睛,激動的摟住了冷無雙的肩膀。
魔將全身扎滿了劍光,無力的摔了下來。可是他沒有繼續發動攻擊,而是看向天空的八卦圖陣。這等怪異的景象,只有莫寒池懂得,其他人只當是滄瀾長老修爲高深。
洛溪給已經絕望的仙門弟子帶來了勝利的曙光,大家振奮士氣呼喊着,又殺向魔將。一時間各種法寶,劍光瘋狂的往魔將身上招呼。而那魔將依舊呆呆的盯着天空中將自己打落下來的八卦圖陣。
“不,住手”一道極不和諧的聲音,突然出現,莫寒池雙膝一軟,跪在了地上。他再也看不下去了。
“他他是城朗師兄。”莫寒池說完,聲音悲切。“對不起城朗師兄,寒池無能,實在想不出救你的辦法來,我知你想死,本想用這種方法,可是寒池下不去手。”
洛溪詫異。後退一步,竟然收了法陣。城朗師兄不是五年前已經身隕。莫寒池還怎麼會喊城朗。
那魔將躺在那裡,所有人雖然停止了攻擊,卻還是防備着。
“我殺 不了自己紫衣風月也救不出只能拜託小師弟。”嘶嘶呀呀的聲音斷斷續續的說道。
“我做不到。”莫寒池扶着八荒,說道。“洛溪我本想借着你們的手給大師兄一個痛快可現在,我求你們。住手。”莫寒池語不成調,一頭磕在了地上。
“這是怎麼回事。”洛溪危險的眯起了眼,不經意察覺的黑色眼目裡閃過一道紅光,他不喜有人騙他,尤其是這人還是莫寒池。
“救風月,他被囚禁囚禁在妖都救救,妖王失道他們用風月的血祭妖王天命之女。魔都依然依然沒有主”魔將聲音斷斷續續,卻語出驚人。
“求你別殺他。洛溪。”莫寒池突然逮住洛溪的衣袖。懇求道
“你起來說話。”洛溪語氣不善。“無雙兄怎麼看。”
“雖不知前因,但此時我無雙城已經摺損不少人,況且這人看樣子是已經就不會回來了,殺了罷。”冷無雙站起身,面無表情說道。
莫寒池知道這些人來這裡之後,那有城朗靈魂的魔將一定不會再有任何反抗。
殺了吧,冷無雙說的那麼輕巧。那不是別人,莫寒池已經失去過一次大師兄了,那個揹着醉酒的他回家的大師兄不會再有了。他會使勁揉自己的頭,會壞心的灌自己喝酒,會帶着自己玩。會替他向師傅求情。這些不是那麼容易就可以替代的。
莫寒池募然站了起來,低着頭。洛溪看不到他的神情。卻有些擔憂。
“寒池,你冷靜。”洛溪勸道。
“呵呵,洛溪你沒有師兄,你唯一的那個師兄曾經那麼想要殺了你。”莫寒池吊起一雙杏目。“你怎麼能懂我的痛。”莫寒池突然怒吼道。“你們難道都是瞎子。他是不得已殺的那些人。”
“即使不得已,無雙城的那些弟子也回不來了。”冷無雙也恨起莫寒池的不分青紅皁白。
“今天你們要殺他,就踏着我的屍體過吧。阿蘭 ,白無。過來。”莫寒池拉開跟洛溪之間的距離。阿蘭和白無走到莫寒池身後,也護起了那魔將。“洛溪,如果你要殺他,莫寒池自此之後再不是崑崙弟子。”
“崑崙”身後低啞的厚重的聲音響起,早已不是曾經清亮聲音。
“恩,大師兄我會想辦法把你帶回去的。”
“師傅”那聲音又響起好像聽不到其他人說話。
“回去之後肯定還能見到師傅的。”
“紫蘇我已經回不去了。”
莫寒池幾乎沒有聽到魔將說的話,面前的人,已經將他們連同魔將一起包圍了起來。
“寒池,你回來。”洛溪說道,壓不住的怒火陡然讓周圍變熱。黑霧更加濃厚。一種莫名的威壓籠罩過來,魔氣從不知名的地方涌出。莫寒池並不十分清楚這種令人全身膽寒的感覺是怎麼回事。只是八荒似乎對於這種氣息非常熟悉,全身就好像剛出爐般變得全身通紅,灼燙着莫寒池的手。可是他將八荒握的更加的緊了。劍尖直指洛溪。
此時,所有人都以爲這魔氣乃是那魔將所發出。可是冷無雙跟阿蘭卻疑惑了。這種被人改變靈魂的魔將根本不會有這種純正的魔氣。是誰?冷無雙四下悄悄尋找,這周圍還有其他更強大的修魔者,極有可能是魔都之人。
“阿蘭,趕緊給大師兄你練的藥,控制他的魔性。”莫寒池大喊。
阿蘭爲難的看着大喊大叫的莫寒池,搖搖頭。
“不會的。”莫寒池轉頭對着阿蘭說。
趁着莫寒池顧及不到這邊的時候。洛溪身側寒光凝聚,一伸手隔空拉出了一把漆黑的劍。
冷無雙盯住莫寒池,手掌在半空畫了一道弧形。雙掌用力拍向地面,強烈的冷氣分散了莫寒池的注意力,他移動之時,卻發現雙腳被凍住。連接到冷無雙跟前的是一道半仗寬的冰塊。
身體無法移動,只能眼睜睜的看着。莫寒池臉上染上了一層絕望神色。
洛溪縱身一躍,越過莫寒池,直接來到魔將的身體上,,眼中看不到半點憐憫。夾雜着腥味的風,鼓盪着寬大的袖擺,手握着漆黑色的無名。
“身爲崑崙弟子的城朗已經下葬了,紫蘇也已經嫁到了小滄浪峰。”他說着,漆黑的劍刃劃破魔將的彷彿鎧甲般又厚又硬的皮膚,刺穿了他的心臟。
魔將沒有哀嚎。莫寒池愣住,他還是不想相信。魔將的龐大身軀,漸漸化爲濃水,污染了整片沼澤。唯有,魔將的頭顱,漸漸恢復成城朗原來英俊的樣子,他看了莫寒池一眼,心滿意足的合上了雙目。
莫寒池在看到城朗最後一眼時。突然間懂了。大師兄心願已了。
“我竟不如你們懂大師兄,把他的頭顱帶回崑崙吧。”莫寒池說的同時,冷無雙解了莫寒池的凍。
“天地不仁,你要懂得。”洛溪語道。漆黑的無名化成了劍光,又不知道消失到了那裡。
“蓮親王,這場好戲您看的可還過癮。”冷無雙撇開嘴角,好像客氣的笑意盈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