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漸漸的流逝,轉眼便是半天過去,這半天裡,月靈聖部在中年族長的安排下,展開了備戰,一股肅殺的氣息在月靈聖部裡,漸漸滋生而起。
沒有了孩童在外面的歡鬧,沒有了族人隨意的四處走動,整個月靈聖部,陷入了一片寂靜之中,在那天鼓之旁,月靈老祖揹着雙手,默默的看着這一切。
“我所看到的世界,你們看不到……”
許久許久後,月靈老祖才長嘆了一口氣,緩緩的走下了山,他的身影裡,充滿了孤獨與蕭瑟,似在他的身上,揹負了很大的秘密一般。
他沒有到其他地方去,而是來到了喬鋒等人所在的地方,看着衆人身上的變化,他的目光裡,沒有絲毫的詫異,似乎事情本就該如此一樣。
隨後他的目光落在了那山洞裡,此刻的那裡,已然沒有了黑白二色火焰,他的神識徑直探入了進去,看到了秦軒默默的盤膝端坐在那石臺之上,一臉的靜默。
“秦……”
一個字,在他的口中喃喃而起,他的臉上,逐漸升騰起了一抹哀傷,隨後化爲了一抹冷笑,那笑容充滿了悲涼,更是充滿了一股他人所看不到的……怨
“爲什麼要我看到那些,爲什麼……要是我沒看到,我就不會知道這一切,那麼我就仍然是這月靈族的老祖,仍然是他們口中的祖爺爺,爲什麼……”
沒有驚天的咆哮,只有心中的嘶吼,在嘶吼之中,月靈老祖的眼角,突然留下了淚水,他呆呆的看着,看着這一切。
“滅族麼……”
流着淚水的月靈老祖,突然大笑了起來,那笑聲中透着一種悲,更透着一抹瘋狂,那是知道了事實真相的瘋狂,知道了真與假的哀傷。
在那狂笑之中,他想到了兩天前,看到的那一幕。
在月靈聖部裡,在那聖樹之上,有一個月靈族世世代代傳承的空間,那裡,記載了月靈族從誕生起至今日的一切往事,那裡,更是有一塊豎立着的巨大的玉牌。
那玉牌是月靈族的一位先祖留下,據說那位先祖神通驚天,感悟天地至理,在他年輕的時候,便離開了月靈族,據說他走遍了整個碎月界,在他回來的時候,已然是過去了千年。
那位先祖在回來後,據說受到了整個月靈族的半個月的歡慶,但是在那歡慶之時,那位先祖看着那歡鬧的場面,只是無言的大笑了三聲,隨後將自己困在了那世世代代月靈族傳承的空間裡,以後,再沒有人見到過。
因而,在時間的長河中,那位先祖被漸漸的淡忘,直至了模糊不清時,沒有人再記得他,在他走完了生命的盡頭時,他只是一個人,呆呆的看着那天,漸漸的留下了淚水。
留下了那塊巨大的玉牌。
那玉牌無字,任何神識探測,也無任何發現,因而久而久之,那玉牌便被遺棄在了一個角落。
而在兩天前,那塊玉牌,突然無聲無息的崩碎,有一道無言的氣息,瞬息沒入了當時正盤膝打坐的月靈老祖身上,但這一切,他沒有察覺,而是看到了那玉牌崩碎時,在空中,漸漸的幻化爲了一個“秦”字。
以及在靈魂中,響起的一抹古老滄桑的嘆息。
但,也只是一聲嘆息而已,原本這一切,即使被月靈老祖放在了心裡,暗自猜測,這一切可能與秦軒有關,畢竟在這整個碎月界裡,一個“秦”字,只能與秦軒有着聯繫。
而隨後,則是秦軒中了詛咒,因而他開始竭力幫助秦軒,因爲他隱隱覺得,那玉牌的破碎,且“秦”字的幻化,可能是在預示着什麼。
但即使如此,他也沒有太多的聯想,畢竟,他也沒有太多聯想的依據。
但在今天,在那天鼓自動第一聲響起時,他的心神裡,突然閃過模糊的記憶,那記憶似乎被那天鼓的震動驚醒,但月靈老祖也清醒的知道,那記憶,不屬於他。
因而在第一聲天鼓敲響時,他的神色剎那起了變化,不管當時月盈盈將要的開口問詢,而是身影一閃,來到了天鼓所在的山下。
隨着天鼓一聲聲的敲響,那沉睡的記憶,漸漸的被喚醒,越來越清晰,當第九聲天鼓震動時,似一個瓶頸被打碎,那記憶終於清晰的出現在了他的心神裡。
而這記憶,真的不屬於他,而是來自那……被遺忘的玉牌,那是那位先祖留下的嘆息的悲。
“我不知你是第幾代月靈族族人,原本我不想將這段記憶留下,但我的心中,充滿了不甘,因而將這段記憶……封印,若是有一天那天鼓敲響了九聲,那麼這段記憶,會被開啓……
我是月靈族第三千一百六十二代族人,我自小天賦卓絕,修煉突飛猛進,成爲了月靈族第一人,我覺得這片天地再也束縛不了我,因而我離開了月靈族,走遍了這整個碎月界,看到了這片天地
我月靈一族,是被月神大人創造,自誕生起,便要世世代代生存在這裡,但當時修到了第二步圓滿的我,不甘心就被束縛在這片天地裡,我……想到了出去
但要走出這片天地,太難太難,我憑我一生的智慧,試了無數種方法,都沒有任何辦法,但就在我快要放棄的時候,我得到了一塊玉牌……
那玉牌,似乎冥冥中出現在了我的面前,但當我看到了那玉牌裡的內容後,我……
我不敢相信,那裡,那裡竟然記載了與我試驗過的無數種同樣的方法,並且還有着就是我也想不到的方法,但,都失敗了……當時的我,瘋狂了
在瘋狂中,我漫無目的的走着,不知人生的方向,因爲那是我人生中的第一次失敗,且我也有着不甘心,就這樣,時間一年一年的過去,不知是冥冥中的牽引,還是有人在安排,在最後,我來到了一座山前。
我發現那座山,竟然豎立了和我手中的玉牌一樣的無數玉牌,密密麻麻,當我走近時,我發現了……
我竟然發現那每一塊玉牌上,都有着無數種我未曾發現的方法,但最終一一都失敗了,但這並不是讓我最瘋狂的,讓我最瘋狂的是……是那我竟然發現,那那每一塊玉牌上,竟然都有我留下的字跡,當時的我十分確定,我從來沒有來過這裡……
可是那字跡,確確實實是我的,我茫然了
我在那裡,茫然的待了十年,最後的我,終於清醒了一些,我一遍又一遍的檢查着那每一塊玉牌,最後我發現那玉牌的數量加上我手中的,總共是九千九百九十……八塊。
並且在一處不注意的地方,還有着一個空白,我立即知道了,它還需要一個玉牌,這是一個巨大的……陣法
帶着一絲疑惑,帶着命運的不甘,我又走遍了這片天地,百年過去,終於讓我一遍又一遍的探察下,讓我找到了一塊同樣的玉牌,那玉牌,被我拿到了那山下。
在一絲忐忑中,那玉牌同樣被我烙印了屬於我的方法後,被我……放在了那塊空白的地方,立即,那巨大的陣法開始了轟轟的運轉,我看到了……
我看到了我自己
我看到了我每一次的追尋,我看到了我在那山下放下了一塊塊玉牌後,我望着天,露出了一抹悲哀,那悲哀掩飾不住,也不用掩飾……
原來,那每一塊玉牌,都是一個輪迴中的我放下,原來我……早已輪迴了九千九百九十八世,加上這一世,化爲了圓滿,回到了開始的那一個點
那陣法,是被我第一世設下,只是一種執着與不甘,纔在那輪迴中,玉牌被一次又一次的放下,組成了一道可以轟開這片天地的陣法。
最後,通過那陣法,我看到了……
原來,原來這一切都是虛假,原來我們……我們只是別人的夢境所化,我們是假的,這片天地是假的,一切都是假的,我笑了,我沒有想到通過那一個又一個輪迴後所要的,所執着的,竟然是這樣一個可笑的結果
我也哭了,那是可悲的哭,是可笑的哭,在那瘋狂中,我默默的看着那陣法的運轉,看着那畫面的不斷閃過,就在我堅持不下去時,我看到了那陣法裡的最後一個畫面……
原來,原來我們是真的。
我們不是虛假的,我們確實存在過,被月神大人創造過,但我們也是假的,因爲……因爲我們早已死去,死在了一次月神大人爲了保護它的主人而不得不的獻祭裡……
我們是假的,但又是真的……我們是真的,但又是假的……
在一種悲哀中,我回到了月靈族,看着那孩童的玩耍,聽着那笑聲,我只能無言的笑,我將自己埋在了那月靈族的傳承空間裡,每天默默的看着那天空,一個人無言的笑,無淚的哭……
直到了我生命的最終,看着那空中的碎月,我突然發現,我應該做些什麼,於是我獻祭了我最後的生命,按照第一世的我的指引,我算到了……這一輪迴,會有外界的人進入,記住,看到了我的記憶的你,一定要保護一個姓秦的人,因爲……他是我們月靈族的……希望……”
“希望……藍芒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