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風高之夜,婁方部靠近山鬼部的西北邊境,一處右路軍軍營。
這是個約有五十人駐守的邊境營地,此時多數士兵們都進入了睡夢之中。只有一隊值勤巡邏的士兵,在四周逡巡着。
“老喜啊,你說我們這都是什麼命啊。”巡邏的士兵中有人抱怨道,“本來佔據了一個蠻部,這是赫赫戰功啊,論功行賞直升兩級也不過份。可是,可是偏偏攤上了童玉那個不安份的統領,老是與晉園做對。這下好了,跟着二王子謀反篡位,不但沒成事,還把小命搭進去了。他自己死了也就算了,可憐我們右路軍也備受王國白眼,現在連補給都快供應不上了。”
“誰說不是呢。”另有一人搖頭嘆息,“他把右路軍最精銳的五千人帶走了,剩下的都是我們這些老弱殘兵,傷兵,怪不得,現在就連蠻兵,也敢來欺負我們了。真是丟人丟到姥姥家了。”
“若我們是晉園的下屬就好了。聽人說,晉園少主非常愛惜兵士,賞賜也很多,從不吝惜。”有人羨慕地說。
“青涵公主成了護國公主,監理朝政,晉園少主成了護國大將軍,我看這王國啊遲早是晉園的天下。”那被稱作老喜的士兵說道。
“老喜,你可別亂說話。就算晉園得勢,現在的國主陛下,還是姓商。”有人警惕地提醒着。
正在這裡,夜幕裡吹來一陣涼風,風中隱約帶了一股腥臭的味道。這味道讓所有的軍士們都警惕起來。
“這氣味......”有軍士遲疑着想說什麼。然後大家就又聽到了不遠處傳來的一陣低沉的嗥叫之聲。
頓時,所有的人臉色大變,那老喜失聲叫道:“難道又是,血靈教的......”
“血奴!”另一名軍士脫口而出。
剛話剛落,就聽見一陣急促凌厲的腳步聲從北方而來,在火把遠遠的映照之下,可見幾個弓着腰的人影,箭一般地躥了過來。
“大家小心,血奴來襲!”一名軍士剛來得及大叫了一聲,就被一個從陰影中躥出來的窮形盡相、相貌猙獰的血奴一把摟了過去,然後直接一口咬斷了他的脖子,鮮血灑得像噴泉一般。
“血奴來襲!”另外的幾名軍士嚇得四散而逃,一邊逃,一邊大聲向熟睡中的士兵們示警。很多軍士們被驚醒了,小隊的隊長也起來了,連鎧甲都來不及穿,拿着把長槍就組織下屬防禦。
一共來了五名血奴,這是它們標準的獵食小隊的數量。它們在夜間被放出來覓食,都是這個數量。
它們長有人形,卻比人形更加猙獰如獸,尖齒,利爪,長臂,長腿,行動迅捷,跳躍能力驚人。它們的眼眶之中,沒有瞳孔,只有血紅的一片。
這五名血奴力量很強,顯然生前都是仙士強者。它們躥入軍士之間,所過之處,都是一片腥風血雨。短短時間,至少已經有六七名軍士傷亡。其他的軍士大駭之下,連營地也不要了,紛紛奪路而逃。
他們大多數都盼望着在血奴吞食其他人的時候,能夠給自己多一些逃命的時間。
那名名叫老喜的軍士以及幾個同伴,也是同樣的心思,往東南方拼命逃去。那個方向,是婁方部的核心地帶所在。
但是他們逃得雖快,總還是不如血奴的速度快。一會兒,只聽身後腳步聲急,回頭一看,一頭兇猛的血奴已經追到了屁股後面。
“這傢伙,是盯上了我們了啊!”軍士們之中頓時一陣哭爹喊娘。
“啊!救我......”跑在最後面的一名軍士發出一聲慘叫。血奴直接撲到了他的背上,將他重重地壓制在地上。它的利爪,一起抓在他的背上,直刺入骨骼之間。
此種情形之下,軍士們都被嚇破了膽,哪裡有人敢回頭救他。
那血奴捕獲一人,便張開了血盆大口,準備照着那軍士的喉間咬去。它們捕食獵物後總是這樣,先吸食血液,再吃光骨髒。直到仍覺不飽,又無其它食物時,纔會吞食筋肉皮骨。
眼見一張血盆大口張開在眼前,那軍士魂飛天外,閉目待死。
誰知道半空中突然響起了一記尖銳的咻聲。接着,他就感覺血奴抓着自己的利爪放鬆了,然後有一蓬溫熱腥臭的液體灑了自己一頭一臉。
砰的一聲,一件碩大的東西掉落在腦袋邊上。藉着未熄的火把餘光,可以看到,那是血奴的腦袋,從頸部被齊齊地切下來的,切口處在向外滲着濃稠的漿糊一般的血水。
這血奴死了?那軍士惶恐地爬起來,就看見一個黑衣少年人,提着一口幽紫纖長的長劍,往另一個方向,另一頭血奴處躍去。
那軍士死裡逃生,驚魂未定地大口喘息着。接着就發現面前血奴的屍體開始漸漸腐化,冒出更加腥臭的煙氣,最終化爲了一灘血水。這血水之中,還躺着一枚指甲大小血紅色的漂亮晶體,就像枚寶石一般。
“這是什麼東西?”那軍士呆呆的,被這血紅晶體所吸引,就要去撿拾。不妨旁邊躍出一頭小狼來,將那晶體叨在了嘴裡,然後帶着奇怪的眼神看着他。
那眼神,彷彿是在說,這是我的東西,你不要搶。
接着,那小狼就像嚼糖豆一般,喀喀地將那紅色晶體嚼碎,直接吞下了肚子。然後撒開四腿,追向少年人去往的方向。
那軍士呆了一呆,最終定下心神,返回營地。卻見營地裡已經恢復了安靜,地上躺着四個血奴的屍體,都在不斷地化爲血水。那頭小狼正蹲在這些血奴屍體旁,每當一枚血色晶體出現,它就一口咬出來,直接嚼碎吞下肚去。
營地的隊長,帶着下屬們,跪倒一片,在向那個黑衣少年人道謝。
“多謝少俠相救之恩,陸方平及部下若非相救,現在只怕都成了這些血奴手底之鬼。”那小隊長說道,“不知道少俠尊姓大名?”
“沒什麼尊姓大名,不必客氣。”那少年人蠻不在乎地說道,“我是晉凌。”
“晉凌?”所有的軍士們都呆了。
“晉凌?那個晉園少主?那個新任的護國將軍,晉凌?”小隊長陸方平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
“北晉王國,還有另一個晉凌麼?”晉凌說道,“我是新任的兵部尚書,也是你們的直屬上司。現在開始,你們右路軍的所有官兵,都聽我的指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