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沉默了幾秒，低聲道，“我沒這個義務。”
厲凝玉緊了緊手指，輕嘲道，“哪怕看在我們曾經在一起過的份上都不可能？”
顧奕辰再一次沉默了，這種沉默，就像是一種默認。
厲凝玉眼神暗了暗，抿起脣角，好久，低聲道，“抱歉，我不勉強你了，你注意身體，平時少喝點兒酒，出門記得帶上胃藥，照顧好自己。”
顧奕辰心頭一震，眼前猛地就閃現出以前跟莫煙在一起的畫面，每次分離，她總像個喋喋不休的老婦，叮囑他生活上一些細枝末節的事，幫他準備胃藥，幫他熨燙衣服，然後一臉希冀的看着他離開，企盼着他能回頭看一眼，可他一次都沒有……
他心裡無端涌起一陣酸脹，喉嚨一緊，發出聲音，“什麼時候？在哪兒？”
厲凝玉高興的報出一串地址，末了，輕聲道，“我等你。”
顧奕辰渾渾噩噩的掛了電/話，大腦還有些凌亂，他深呼吸一口氣，打算轉身的時候，意外的瞧見了站在貨架前挑選東西的莫煙。
他怔了怔，一瞬間還以爲自己看花了眼。
莫煙沒有理會他，甚至連一個眼神都沒有給他，拿起挑選好的東西，就要離開。
顧奕辰心頭一緊，下意識的拉住了她的胳膊。
莫煙皺了皺眉，順着他的手，將視線挪到他的臉上，聲線平靜道，“有事嗎？”
顧奕辰失落的鬆開手，嘴脣動了動，有些艱澀道，“你怎麼在這兒。”
“這店是你們顧家開的？”
她問道。
顧奕辰搖了搖頭。
“那我爲什麼不能在這兒？”
莫煙說完，就甩開他，走到另一邊貨架前，繼續挑選。
顧奕辰皺了皺眉，看着她挑選到手裡的東西，眼神露出一絲薄怒。
“莫煙，你是不是腦子有病，你還真想生下這個孩子？”
“跟你有關係嗎？”
莫煙厭惡極了他這幅嘴臉，聲音也沉了下來，“需要我在提醒你一遍嗎，我們離婚了，你沒資格管我的事。”
“那你就別出現在我面前！”
顧奕辰的聲音帶着難以抑制的暴躁，“你到底想幹什麼，隔三差五的出現在我面前，不就是想讓我覺得愧疚嗎，你既然真這麼想，就離開雲安市，走得遠遠地！”
莫煙這次真動怒了，她目光銳利的盯着顧奕辰，冷笑道，“我走？你憑什麼讓我走，我莫煙做的每一件事，都對得起自己的良心，心虛的是你自己吧，真覺得良心上過不去，就去廟裡多燒幾炷香，洗洗身上的罪孽，別禍害到下一輩身上！”
莫煙說完，再也沒有心情挑選東西，抱着手裡已經挑選好的貨物，走去了收銀臺。
顧奕辰臉色有些陰沉，他從不認爲世上有這麼巧合的事，爲什麼他剛一出院，就能撞見莫煙，如果她不是刻意想見他，怎麼會無緣無故的出現在這裡。
可莫煙那些犀利諷刺的話，卻讓他十分難堪，他沉沉的望了她一眼，朝着裴嫣然所在的方向走去。
被破壞掉購物的好心情，莫煙只想快速離開這個是非之地，只是結賬的時候，她突然發現剛剛試衣服的時候，她把錢包丟給了厲先生，現在她是身無分文。
“一共一千二百八十六，太太，現金還是刷卡。”
莫煙朝着門外看了看，厲先生依舊沒有影子，她蹙了蹙眉，到底是要還是不要？
偏巧這時候，身後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給我結一下賬吧。”
莫煙眉頭一蹙，果然，一扭頭就發現裴嫣然挽着顧奕辰，一家三口站在那裡，渾身上心充滿着盛氣凌人。
瞧見莫煙，裴嫣然還故作一副驚訝的樣子，彎起脣角，“莫小姐，真巧。”
莫煙瞥了她一眼，沒有理會，低聲對前臺小姐道，“你先幫別人結賬吧。”
裴嫣然笑了笑，語氣非常客氣道，“沒關係，你先，我不着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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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奕辰在旁邊淡漠的看着，沒有說話，事實上，他也想看看莫煙的底線，到底在哪裡，是不是真的面對他跟裴嫣然在一起，沒有一絲感覺。
莫煙扭頭望了望裴嫣然，一句話沒說。
兩邊僵持不下，後面着急結賬的客戶就不願意了，前臺小姐只好扭頭對裴嫣然道，“這位太太，不然您先結吧。”
裴嫣然彎了彎脣角，從包裡拿出一張卡遞給前臺，意有所指道，“你們這雖說不是什麼體面的專櫃，但好歹也該篩選一下顧客吧，有些買不起還在這裡瞎湊熱鬧的，不是浪費別人的時間嗎。”
前臺小姐嘴角僵了僵，看着裴嫣然的眼神也變了變，這人穿得倒是人模狗樣，一身名牌，雙商實在是堪憂，不管她這話是針對誰，直接把一圈人都給得罪了。
莫煙抿起脣角，意外的瞧了裴嫣然一眼，眼神微微冷了冷，只是沒等她開口，就聽見身後傳來一個低沉磁性的聲音，“確實該篩選一下，至少得註明：本店只招待人。”
熟悉的聲音，讓莫煙原本略有起伏的心突然平靜下來，她回頭望着徐徐靠近的男人，輕輕勾了勾脣角，等他走近了，嗅到他身上淡淡的菸草味，皺眉道，“你吸了幾根？”
厲先生在她腰上按了兩下，擡眸對前臺道，“結賬吧。”
說着從皮夾裡抽出一張黑卡遞了過去。
前臺小姐瞪直了眼睛，擁有黑卡的人爲數不多，個個都是頂級富豪，她工作兩年，還是第一次見有人拿着來店裡消費的。
怔愣了半天，才結結巴巴道，“您，您稍等。”
裴嫣然一張臉躁得通紅，咬着脣在旁邊也不知聲了，眼神盯着莫煙有些憤慨。
顧奕辰的臉色比剛纔更陰沉了，除了陰沉，還帶着絲絲羞惱跟憤怒。
就在剛剛，他還以爲莫煙是因爲他纔來這裡，現在這一幕，簡直就是在打臉，他緊了緊拳頭，努力保持着自己的風度，語氣卻止不住的發酸。
“厲先生可真是闊氣，這麼小的消費，值得你用這種卡嗎？”
厲先生扭頭瞥了他一眼，淡漠道，“我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