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是絕望的冷笑聲溢出,樑帛成微微閉目,許久不願意張開,樑樑疑惑的看着他,“你這是什麼意思?”
樑帛成睜目,無所謂的扯脣,“沒什麼意思,突然覺得特別沒意思。”
“樑帛成!頦”
他要走,她的一聲吼,讓樑帛成突然又回過身來,指着她警告:“請你以後別跟我大吼小叫,我們已經沒關係了!”
“你!”樑樑憤怒的跺腳,伸手就去拉他,“你想幹什麼?用各種方式來吸引我的注意嗎?就像你跟薄曦在一起,就算爲了氣我對不對?樑帛成我告訴你,沒用的,不管你做什麼……”
樑樑突然止了聲,驚愕的看着他擡起的手掌,雙眸越張越大,他想打她?
樑帛成的手掌在半空中慢慢握緊,他還是忍住了最後的憤怒,“樑樑,給自己留點尊嚴吧,別讓人覺得你可笑,這是我能給你的,最後的忠告。”
“你站住!”樑樑追上去,“你什麼意思?你覺得我可笑?我哪裡可笑了?你說啊!”
樑帛成冷睨了她一眼,要走,被她死死的拖住,她還是要問出個所以然來,“你說啊,你剛纔那話什麼意思?你在嘲笑我?樑帛成你在嘲笑我!夥”
樑帛成卻反倒越來越冷漠,字字迸出:“如果你不可笑,誰也嘲笑不了你!”
“樑帛成……”
她的話還沒說完,被樑帛成狠狠掙開,她望着樑帛成離去的背影,突然發覺,好像有一樣東西,真的要離開自己了,心裡莫名的發慌,她繼續追上去,“樑帛成,你真的要跟我作對嗎?就算我不跟你在一起了,你也不能對薄曦好!”
樑帛成在車前停下,冷問:“我爲什麼不能對她好?”
“這還用問嗎?她是你大嫂,你這樣做,是亂-倫!媽知道了不會放過你!”
“呵。”樑帛成冷笑,“這話,你有資格說嗎?”
樑樑怔了一下,攔住他不讓走,“我不管,你可以對任何女人好,就是不能對她!”
樑帛成冷視着她,譏笑扯脣:“你在嫉妒她,你嫉妒大哥對她好,你害怕所有人都對她好。”
樑樑又是一怔,她也不是很清楚,總之她就是他在她面前對薄曦好,那些好原本是屬於她的,就算她不要了,也不能便宜薄曦!
樑帛成脣角上揚,笑容不達眼底,“我就要對她好,不僅要對她好,還要比對你更好。”
“你!”
樑帛成掀開她的手,上車,揚長而去。
樑樑原地跺腳,看着漸漸消失的車輛,覺得這夜色黑得漫無天際。
可轉念一想,突然笑出了聲,對啊,她怎麼沒想到?
如果這樣,豈不是最好?
……
過年前兩天,薄曦和樑慕白回去看母親,因爲過年關係,母親去了姨媽那裡住,姨媽家比較偏遠,屬於獨門獨院,院子特別大,瓜藤纏滿庭院,有一種純天然的風韻。
只是冬季的關係,顯得有些淒冷,可一走進去,就聽到了歡聲笑語,立刻又覺得溫馨暖和起來。
客廳不大,沙發矮桌擺一擺,就已經佔據了一大半的空間,留下的過道可以通向臥室,廚房,洗手間,屬於很小資的溫馨感。
薄曦其實一直很羨慕姨媽,姨夫是很寡言溫和的男人,那種寡言溫和和寧叔不同,寧叔的溫和帶着一種沉默的攻擊性,簡單來說就是氣場。
而姨夫廖宇華的溫和,是純粹的,沒有攻擊性,跟姨媽結婚這些年,就只知道對姨媽好,不管姨媽怎麼凶神惡煞怎麼嘮叨麻煩,他都哄着寵着,從來沒有急眼過。
薄曦一直認爲,姨媽能找到姨夫這樣的男人,是一生之幸。
而她,一直最嚮往的,也是這種,兩個人一輩子簡簡單單平平淡淡的,房子可以不大,但是溫馨美好。
她覺得,這樣就夠了。
客廳的矮桌上,是包好的餃子,許是不夠,姨媽正在和麪,母親擀麪皮,姨夫一聲不吭的包餃子。
那笑聲,來自母親和姨媽的交談,姨媽聽到開心處,仰頭哈哈大笑。
“你還記得嗎,那時候你可調皮了,有一次把被單披在身上作戰服,在院子裡跑了一圈,髒兮兮的,差點沒被揍死。”
薄雲哈哈大笑,“對對對,還有一次我想買零食,偷偷拿了老媽枕頭底下的零錢,被發現了,老媽那柳條在我背上抽出了血痕來,一點沒手軟,那一次痛了我好幾天,這事我一直記着。”
“你還好意思說,問你偷不偷,你說沒有,說你只是想吃零食,問你錯沒錯,你那倔脾氣別提多橫了,死也說沒錯,就把你抽趴下了,你也沒吭一聲。”
“我當時小啊,哪知道什麼錯不錯的,就只知道我想吃零食,我拿了點錢怎麼了,如果她給我,我也不會拿啦,所以當然不知道錯,還覺得特別委屈呢!”
“你那時候那眼神,好像恨不得跟老媽對打,爲那事
tang,你好幾天沒理老媽,還說恨她,你記得嗎?”
“怎麼不記得?那時候還想着說,要不離家出走算了。”
“你就只知道老媽打你打得不手軟,可你沒看到老媽一個人偷偷掉眼淚的樣子。”
“我後來不是知道了嘛,當時不懂,就覺得她不疼我,後來才知道,她是怕我不學好……”
說到這兒,兩個人都沉默了下來,突然都紅了眼眶,薄森難受的呢喃着:“每年過年,都特想他們,也不知道他們在那頭過得好不好。”
薄雲也紅了眼眶,偷偷用手背抹了眼淚。
薄曦看着這一幕,心裡百般不是滋味,所以這過年,是團聚的日子,其實也是傷感的日子。
自己的年紀越來越大,母親也越來越老了,不知道什麼時候,她就會離開你,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自己也會離開這個世界。
所以人啊,活在這世上,真該好好珍惜每一天。
身旁,樑慕白悄悄的捏了捏她的肩膀,廖宇華聽到細微的聲響回過頭來,“薄曦來了。”
薄森抹了眼淚,看過來時已是淡然的笑,“來了怎麼不吭聲,快進來。”
薄雲擦了擦手,迎過來,替他們搬凳子,薄曦急忙去幫忙:“我們自己來就好了。”
樑慕白從她手裡接過來,將凳子放在矮桌邊,薄雲招待說:“慕白你隨便坐,家裡太小了,要不你們先在沙發上坐一會兒,看看電視什麼的,一會兒餃子就包好了,很快就能吃了。”
薄曦用眼神請示樑慕白,樑慕白在她耳旁輕語,然後卷着衣袖過去幫忙,薄雲慌忙說:“不用了,一會兒就好了,別再髒一雙手。”
“沒關係,我來吧。”樑慕白溫溫的說,微然一笑。
薄雲也不再拒絕,擦了擦手到一邊去,看着樑慕白熟練的和麪,動作優雅流暢,欣慰的對着薄森笑了一下,說:“那我先去燒水,你們先忙着。”
薄曦跟着,“我幫你。”
兩個人進了廚房,薄雲將門關上,拉着她神秘兮兮的,“慕白這小夥子真不錯,既然兩個人沒什麼問題,就好好過日子,聽到沒?”
薄曦笑着摟她的胳膊,“我知道啦!”
以前她從來不敢這樣摟着姨媽,可這段時間以來,她好像特別願意跟姨媽親近,她並不像表面上看着那麼的兇惡,其實她的內心非常善良,她對親人,是打心眼的好。
所以姨夫願意對她好,並不是沒有理由的。
她正在心裡默默的誇着,薄雲突然又說:“夫妻倆過日子,該管的就管,男人再好,也總有動歪心思的時候,這種時候就需要你火眼金睛,讓他懸崖勒馬,這是姨媽的經驗之談,學着點!”
“姨媽,你的意思是姨夫他曾經去過懸崖?”
薄雲冷哼一聲,“只要是男人就肯定有過這種心思,你以爲他現在爲什麼這麼服帖?那是你姨媽管得好。”
說着,又突然傷感了下,“噯,那時候知道我不能生育,他心裡多難受?你知道他多喜歡小孩?”
“……”薄曦不敢多話。
“不過廖宇華這人,對我好得是真沒話說,那時候他爸媽逼着他再娶,他動搖過,可最後還是回到了我身邊,那時候我就認定,這輩子不管遇到再大的困難,廖宇華這個人,我是不會再放手的。”
“姨媽。”
薄雲點了點她的腦門,“我說這個什麼意思知道嗎?”
薄曦搖頭,是真不明白。
“我就是要告訴你,能走到一起的,都是有緣分的,不到迫不得已的時候,千萬別提分手。”
薄曦磨了磨腳尖,“我們沒有……”
“你當時那些心思,以後不準有。”薄雲悄悄的瞄了外面一眼,“我看慕白這人不錯,跟人家好好過日子,別瞎折騰,有什麼事情多包容一點,多溝通一點,男人啊,你可以嘮叨,但是千萬不要無理取鬧,懂嗎?”
薄曦悶悶的點頭,怎麼是來受教育的。
薄雲一邊清洗着,水聲嘩嘩的,她一邊問薄曦,“你跟慕白,準備什麼時候要孩子?”
孩子?
說到孩子的問題,薄曦臉紅了起來,搖了搖頭,“還不知道。”
“沒打算?”
薄曦還沒說話,薄雲就教育着:“你們現在年輕人,怎麼回事?結婚了不要孩子?國家都已經放開二胎了,你們連一胎都不打算生?”
薄曦搶着說:“不是的,我們沒有不打算要,而且……現在那什麼,也沒做措施,要是有了,我就生。”
“這還差不多。”薄雲瞄了一眼她的肚子,“像我是生不了孩子,你們能生孩子是福氣,千萬別辜負了這福氣。”
“我知道了,姨媽。”
她在廚房也沒幫上什麼忙,於是又出來,彼時,樑慕白已經忙完了,正幫着廖宇華包餃子,他包餃子的動作很優美,稍稍瞥過來一眼
,別提多有光芒。
薄曦走過去,俯身瞧着他手心裡漂亮的餃子,“包得真好。”
“我教你?”
樑慕白挑眉,淡淡勾脣,薄曦搖頭,“不用了,我媽教了我很多次,但我包得總是很醜,我已經放棄了。”
薄森插話說:“她天生沒有做家務的天分,只能算是湊合。”
隨後,對樑慕白說:“以後家裡大事小事,你多擔待着點,要是做的不好,多教教她。”
“沒關係,我不讓她做家務。”
樑慕白輕描淡寫的一句話,薄森眸心一定,然後滑向了薄曦,淺淺的笑了下。
薄曦心裡甜蜜蜜的,趴在樑慕白耳邊矯情,“說得這麼好聽,那是不是以後孩子也不用我生?”
樑慕白側臉,鼻尖就碰到了她的,薄曦感覺一陣電流穿過,朝後讓了讓,樑慕白的聲音更低,落在她耳邊癢癢的。
“我只有生孩子的工具,沒有生孩子的功能,實在是幫不了你。”
“樑慕白!”
薄曦羞愧難當,雖然聲音輕得只有兩人能聽見,可這是在家長面前啊,樑慕白太過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