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產生的效果比衛宮和樑銘峰預想的要慢，但是也很難說他們是不是走了狗屎運，因爲衝劍國的地下賭場老闆的一句話而產生了警覺。
如果不是這樣，當病入骨髓的時候，恐怕就來不及了吧。
現場中，除了馳劍國的老頭子表現出了極大的淡定和對衛宮的讚許目光之外，其他的幾位大老闆紛紛流露出了那麼一絲不可思議的神情。
“這件事情，我怎麼不知道？！”率先發話的是來自蠻劍國的黑沙。
即使骨子裡面保持着蠻劍國人固有的率直，但是衛宮絕不會把他跟記憶中影視裡的無知野蠻人對等起來。
今天坐在這裡的，都不是平庸之輩。
“是真的。”縮在角落裡的佝僂身影動了一下，馳劍國的劉宗興咳嗽一聲，然後從乾坤鏡裡面調出一張清單放置到大家面前。
“也許是因爲馳劍國本身礦產就位於十三國之末，我們家族的儲備又不夠多，所以反而對資源緊缺反應更加靈敏一些。”
大家快速掃視了清單上的內容，任誰都能看得出來，這是翼琴劍和天使之翼的鑄劍材料表。
劉宗興解釋到，“其中的雲武鋼和方影晶兩種通用材料在馳劍國已經很難買到了，幸好我們庫存裡還留了一些，但是按照現有的訂單量來看，我們恐怕撐不到下一個月。”
衆人這才注意到，單子上這兩種材料的後面寫了個缺字。
自從兩種劍的價格大幅降低之後，產生的需求量急劇增加，按照衛宮和樑銘峰的計算，這個上升趨勢應該還要持續一年之後纔會到達一個峰值，之後根據每個國家新生兒的出生率以及家庭經濟條件和音樂的普及率，會逐漸進入一個持續而緩慢的平穩期，雖然沒有現在的需求量多，但是也不少。
而無法跟上需求發展，就註定會出現一個斷裂期。
“所以我當初就提議過，不能將配方泄露出去。”木冥川不滿的情緒浮現在臉上，比起其他幾位來說，這個面色蒼白的少年顯得如此年輕又缺乏足夠的定力。
“當時是基於會被其他人複製，影響了我們的生意，”衛宮鄭重其事道，“事實上，即使被競爭對手知道了我們的鑄劍配方，一是鑄造工藝並沒有泄露，他們很難或者說需要花費很大精力和時間才能鑄造一把合格的翼琴劍，另外一方面，我們的生產流程工業化，產生的效益不是一般人工可以比擬的。還有，最簡單的一點，是因爲‘衛宮’這個招牌。”
衆人面面相覷，確實如他所說，即使衛宮的兩把劍鑄造配方對於整個行業來說都是透明公開的秘密，但是卻沒有產生有效的競爭對手。
這也是葉子青嘗試了數次均告失敗，卻仍然無法想通的原因——
衛宮的招牌。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翼琴劍已經跟衛宮這個名字牢牢綁定在一起，它是如此地具有排他性，凡是非衛宮授權制造的，哪怕質量再如何好，那些人也不願意去相信。
何況打造的時間成本和逐漸攤薄的利益已經讓那些仿造者們望而卻步了。
比起自己打造，最簡單省事的方法還不如直接加盟衛宮，衛氏集團既提供了技術又提供了生產設備和資金保障。
每個人都不是傻子。
但是唯一讓衛宮沒有想到的是，葉子青會通過材料供給來限制他。
真是喪心病狂。
“撇開配方的事情不談，你們對葉子青的計劃有多少了解？”荊劍國的花藤優樹問到。
會議室裡面一片沉寂。
“如果是我的話，一方面儘可能聯繫售貨商終止提供材料，另外一方面是趕緊找到各材料大國的國君進行遊說，以葉子青的威望，只要能提供足夠的利益，也許他們會答應。只不過這需要時間。”樑銘峰說到。
衆人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會議室的氣氛跌入了冰點。
“哈哈哈……”
窩在椅子裡面的老頭子大笑起來。
緊跟着是花藤優樹，黑沙，最後連木冥川也笑了起來。
衛宮雖然不太懂其中的門道，但是也配合着尷尬地笑了兩聲。
“衛宮大師，你有一個很好的軍師。”劉宗興稱讚道，“英雄所見略同，我也是這個想法。”
“但是我們剛纔笑的是，他們也太小看了我們，”一旁黑沙咧開大嘴，露出碩大的尖牙，“畢竟能做到這種規模的家族，都是有着廣闊的人脈的，我們也可以動用這邊的力量。”
衛宮看着這些人，幾乎要哭出來。
有靠譜的隊友是多麼幸福的事情，之前的那麼長的時間，他一個人孤單得太久了。
“但是也不能掉以輕心。”花藤優樹補充到，“說白了，這就是一場雙方實力的對賭，看看誰的人脈和資金更豐厚，看是買斷一方的資金鍊先斷裂，還是我們因爲人脈和資金無法撐到他們崩潰的那天。”
事實上，在場的所有人，都並不清楚對方究竟都有哪些人，實力如何。
“那麼，我來總結一下之後的應對步驟。”衛宮清了清嗓子，“第一，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各位，我需要藉助你們的人脈將葉子青的計劃都打探清楚，同時要應對好製造謠言的人。另外——”
衛宮皺眉道，“做好退單賠償的準備。”
雖然這個方法是很傷名譽和收入，但是衆人幾乎是在同一時間點了點頭，出於本能地達成共識。
及時止損，是商人的第一修養。
衛宮揉了揉眉頭，第一次感覺這麼頭痛。
“最後我會在近期再提供一把新劍，是避開這兩種短缺材料的。雖然對方也有可能故技重施，但是——”
衛宮狡黠地笑起來，“他們跟不上我們的變化節奏，資金肯定也扛不住。”
衆人紛紛轉過臉來，將目光匯聚到他的身上。
這個年輕的鑄劍師，已經在商人這條路上大大超過了他們的預期。
“那麼就先這樣，下次會議預定在兩天以後，需要各位提供足夠的信息。”
衛宮笑起來。
辛琅充滿自信地揹着手，將胸脯挺得高高的。
不愧是師父，他必將成爲世界上最偉大的鑄劍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