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 兩人聽見呼喚,迅速轉過頭來,江朝露激動得熱淚盈眶, 要是裴翼楠再不來, 估計她跟父親都要被那老妖婆給折磨死了。
一會兒哭一會兒笑的, 一看就不正常。也不知道, 她是怎麼活到現在的?
江朝露想要奔向裴翼楠, 卻被突然閃現到面前的柳娘給抓住了,江朝露無語,這老妖婆怎麼動不動就抓她啊。
江朝露見逃脫失敗, 吼道:“相公,她就是兇手, 她就是吸人血的怪物。”
裴翼楠平靜的臉上, 望了望柳娘說道:“柳娘, 你先放了他們,有話好好說。”
“事到如今, 我也無話可說。”
“要死你別拉我墊背啊。”江朝露帶着哭腔。
柳娘彷彿沒聽到一般,繼續說道:“一切都是我做的。殺了我吧,讓我……我早日到地府和他團……聚。”
柳娘很激動,說起話來更是語無倫次。
然而她似想起往事,絮絮叨叨的道:“是他, 是他欠我的。當年要不是我摩霎部落支持他, 只怕鬱國的江山早已易了主。然而, 我愛他深入骨血, 他卻不肯爲我放棄後宮佳麗。我不要活在後宮裡等死, 更不要每日跟那些妃嬪一樣,等着他憐憫。我這樣做錯了嗎, 他居然拋棄我,早就離我而去,我還不知道,每日活在期待中。期待中有朝一日,他能親自來找我,像我低頭認個錯。可是,這真的有這麼難嗎?”柳娘說完淚水早已打溼衣襟,滿臉淚痕。對於普通百姓這一點確實不難,而對於帝王來說,這實在是太難。
裴翼楠不明白柳娘在說什麼,然而江朝露和裴朗毅卻很清楚。
“他說過不會再追究此事的,爲什麼?爲什麼今日所有人都虎視眈眈的指向我,想要我死。”
柳娘現在激動得很,心情得不到平復。然而揪住江朝露的手抓得死死的,就像江朝露就是她心中所恨的那個人一般。
這邊裴朗毅站在角落裡,不知何時脖子上多了一把明晃晃的刀,靠在皮膚上,讓他不禁冷冷的。
身後之人,突然出聲,得意的說道:“裴大人,你只要殺了眼前那個女人,我可以考慮一下,放過你父親。”
江朝露一聽這聲音,知道是吳先生。裴朗毅站在那裡,平靜的看着自己的兒子。如今,他跟江朝露再次成爲別人手中的把柄,他早該知道這一切就是他設的一個局。
裴翼楠冷冷一笑,看着裴翼楠身後瘦弱的老頭,頭髮花白,臉上一道道皺紋,卻是精神矍鑠的樣子。他說道:“原來這一切都是你設的局。”
“沒錯,是我,又怎麼樣?”
“你這一箭雙鵰的計謀,確實不怎麼樣?”裴翼楠的話像一盆冷水向吳先生潑去。
“是嗎,到底行不行,一試便知。看看到底誰會笑到最後。”吳先生一副勝券在握的樣子。
“你飛鴿傳書給衙門說的昨晚子時有好戲,讓我輕而易舉的相信了兇手會在昨晚行動。根據時間來推算,兇手差不多會在這幾日有所動作。支開了衙門的人,輕輕鬆鬆綁架了我的父親和娘子。剛剛那封信也是你傳給我的吧,既然你早就知道柳娘是兇手,爲何之前不直接來衙門報案呢?”
“你們這些狗官,沒有一個可信。我當年就是輕信了你們的話,到現在我那可憐的孩兒在泉下都不能瞑目。二十年了,要是不死的話,早已成家立室,我們一家人過得多好啊,就是因爲她,這個瘋女人,害了我的兒,還有我的娘子。”
此時的柳娘根本沒聽見吳先生的話一般,晃晃悠悠,臉上帶着笑,眼神不像之前那般伶俐,倒是有種迷茫之感。像是在回憶些什麼?
想必先皇棄她而去,對她打擊很大。
“有什麼好好說不行嗎,你先放了我父親,我一定替你討回公道。”
“你不要再跟我說這些。當年要不是他,兇手早就被繩之於法,那兩條人命也不會冤死。今日,那個瘋女人要死,他也得死。不然誰都別想活着離開舒心樓。”吳先生激動得吼出聲,那麼瘦弱的一個人,說出這句話彷彿用盡了他全部的力氣。手上力道也跟着重了幾分,匕首飛快,劃過脖子,血珠子冒了出來,染紅了匕首。
裴翼楠知道此時激怒了吳先生,只會對裴朗毅不利,靜了靜心,不再說話。面對眼前艱難的抉擇,裴翼楠確實很難選,一個揪住了自己的娘子不放,還有一個將刀架到父親脖子上。
白玉簫還沒來,在場其他人的功夫,估計同時出手都抵擋不了柳娘,還有一個吳先生。
江朝露時不時斜睨柳娘,覺得她是不是受的刺激太大,一時接受不了,所以腦子不靈光了。
不知爲何,她總覺得背後涼颼颼的,站在柳娘身旁,心裡很害怕。
再看一眼柳娘,不看不要緊,沒想到那個凌厲的眼神又回來了,臉上的表情更是恐怖至極。
可惜這時候所有人根本沒注意到柳娘。
江朝露欲哭無淚的看着裴翼楠,直使眼色,奈何裴翼楠注意力根本不在她身上。
現在唯有拖住柳娘和吳先生,希望白玉簫儘快趕來,好歹他的功夫對付吳先生那是綽綽有餘,到時候他們拖住柳娘,救出了父親,再救江朝露。
裴朗毅也很無奈,這一切都是當年那件案子造成的悲劇,要不是因爲他當時優柔寡斷,也許不會有今日的悲劇。
他嘆了嘆氣,說道:“你殺了我吧,此事與其他人無關。”
“你以爲我不敢嗎,不要在這裡裝好人,你不配。”
江朝露跟吳先生並不熟絡,但是挺聊得來的,她試圖勸解吳先生:“吳先生,你千萬別激動。你有什麼話,可以好好說。”
“我原本是隴江鎮上一名普通的大夫,一家人在一起和和美美,枉我救死扶傷,大義凜然,到頭來卻落得今日這般下場。老天簡直不公,所謂殺人放火金腰帶,修橋鋪路無屍骸。讓我怎麼能甘心?”
說起來吳先生也是個可憐之人,走到今天這一步也是被逼的。因爲皇家的原因,他兒子的仇不能得報,所以才做出如此極端的事情來。
“吳先生,我有一點不明白,你潛伏多年爲何不殺了她,這樣不就爲所有死去的人報了仇嗎?”江朝露的話說得不無道理。這也是在場其他人不明白的地方,既然這樣爲何還要拖到今天呢?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吳先生身上,彷彿這個疑問都是大家想要問的。這時候誰都沒注意到柳娘。
“哈哈哈,吳先生,你的狐狸尾巴終於漏出來了。你的那些小心思,你覺得瞞得了我嗎?”柳娘癲狂一笑,對吳先生說道。她的表現再一次震驚了在場的人。
所有人看向柳娘,只見她像是變了一個人,眼神中透着赤紅色,眉頭上挑,頭髮如羣魔亂舞一般。就像傳說中的女魔頭一般,這個稱呼倒是與此時的她挺相配。終於明白,她剛剛的沉默不過是假象罷了,她還是原來的她,一直沒有改變。
裴朗毅見不妙,喚道:“柳娘,你千萬別亂來。”
她的武功他知道,當年可是在離開之前將皇宮攪得一團糟,死傷慘重。
“裴大人,你不用說了,既然都想我死,我就偏不死,誰能奈我何?哈哈哈……”
“好啊,你早就知道了。沒錯,是我,那三個人是我殺的,那又怎麼樣?如果不這樣,誰會讓二十年前那件案子重新翻起,迴歸人們的視線。”
兩人的話,所有人都明白了,原來那死去的三個人不是柳娘所害,是被吳先生害死的。
“幾個月前,新縣令上任,我便查過,知道裴大人就是當年陽廣知府裴朗毅的兒子。我就開始部署,盼着裴朗毅來到沅安。哈哈,沒想到還真讓我盼來了,這下倒好,我可以將害死我兒子的人全都除掉。我僞裝成這個瘋女人的模樣,僞造成當年吸血案的現場,破廟那個少年便成了我第一個目標。”
所有人噓唏,背後的真相居然是這樣。
“我就是要刺激這個瘋女人,結果她居然臨危不亂,什麼動作也不做。我就不信她還能繼續下去,一個月以後的晚上,我繼續動作,那晚那個少年血還沒被放幹,就遇見了那老頭,我只好將那老頭一併解決了。”
這也就是爲何第二位死者身上還有血的原因,就是因爲當時有人進來了,就是死在地上的老頭。
“可惜,她沉得住氣,居然沒有出手。我想我不出手,衙門也會查。那日,女娃向我提起那吸血案,我故意說出二十年前的案件,哈哈哈,皇家的醜聞還是被揭開了。”
聽吳先生說完,所有人都瞪大眼睛。不得不說,他將所有人都給騙了,讓人都以爲兇手就是柳娘,原來他纔是真正的兇手。
“吳先生,你這樣做值得嗎?”
“既然做了,沒有什麼值不值得,我只想報仇,爲我兒,和那些死去的人。今日,柳娘必須死,還有他也要死。不對,是這裡所有人都要死。”吳先生說着看了一眼身前的裴朗毅。
柳娘聽完他的話,居然再次大笑起來,“哈哈哈……想我死的人何止你一人,那就要看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
柳娘說完鬆開江朝露,一眨眼的功夫移到了吳先生身旁,伸出一隻手只聽‘咔嚓’一聲,吳先生瞪大眼睛斷了氣,隨即倒在了地上。裴翼楠想要阻止爲時已晚。吳先生連出手的機會都沒有就這樣斷了氣,死得何其不甘心。可惜,在他死之前,依舊沒能爲自己的兒子報仇。
江朝露見狀,飛快的溜到裴翼楠身後去躲起來。
這邊吳先生,剛一落氣,就聽見舒心樓外面傳來‘砰砰’聲,所有人這時纔回過神來,原來吳先生說的那句話的意思。舒心樓裡面早埋了火藥,所有人跟着向外跑。當所有人衝出去時,街上的人聽見巨響,紛紛逃竄。
很快舒心樓便成爲了火窟窿,火光照亮了半邊天。街上的人站在遠處看熱鬧,不忘紛紛議論。裴翼楠趕緊吩咐人滅火,好不容易將大火撲滅,回身時早已沒了柳孃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