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不去?”
言丹煙從錢包裡翻出一把零錢,決定用總金額末位數的奇偶作爲是否給顧西爵送飯,如果是奇數那就不去,如果是偶數,那就去。
這樣甚好,言丹煙深吸了一口氣,開始點手中的零錢。
五塊的一塊的有厚厚的一大沓,是言丹煙之前在水果攤上買東西時找給她的零錢,她也從來沒有數過到底找給了她多少。
一百三十二,一百三十七,一百三十八,一百三十九,一百三十九塊五,一百、一百四十……
言丹煙惱怒的將零錢胡亂的塞回了包裡。末位數是零……這也太難爲她了吧!
“再找一個辦法!”言丹煙開始翻自己的包裡還有車上,還有什麼能夠作爲她隨機計算的東西。車鑰匙?不行!書本?不行!
車內的雜物箱裡放着一盒紙抽,應該已經用了不少,拿在手裡幾乎沒有什麼重量。
就它了!
言丹煙興奮的把紙抽抱在懷裡,閉上眼睛深吸一口氣。
遠離等同於摘花瓣決定是與否的道理。由去開始,由最後一抽紙決定,她是否要去給顧西爵送飯。恩!言丹煙睜開眼睛,開始手上的動作。
顧西爵此時正飢腸轆轆的躺在牀上,蘇笑詢問了數次,是否需要給顧西爵去買飯,可是顧西爵始終是搖頭。堅持說自己不餓。
蘇笑幾乎要哭了,從一早到現在,已經過去十二個小時了,如何會不餓。蘇笑明明已經聽見自己老闆腸胃抗議的聲音,卻又不能夠揭穿。
若是兩人知道言丹煙已經在在停車場做了一個多小時的決定,會不會想要把她從窗戶口丟下去!
“去!”
“不去!”
“去!”
“不去!”
眼見紙抽越來越單薄的樣子,言丹煙提起心來,屏住呼吸。動作小心翼翼。
“去……”
“不去……”
這一張抽紙顯然已經是最後一張,言丹煙拿在手上,皺着眉頭。
不去嗎?可是顧西爵今天救了她,雖然不是什麼危及生命的重傷,可是也留了那麼的血,而且還需要住院,公司的事情也不知道會耽擱多少。
如果連送個飯都不去,會不會顯得自己太無情了一些?
言丹煙的眉頭緊鎖,紙抽的盒子早就被丟在了後車座上,副駕駛位上鋪滿了白色的抽紙,更是狼狽不堪。
她是ANN工作室的設計總監,如果被人知道這麼忘恩負義,會不會對工作室造成什麼影響?想到這裡,言丹煙倒抽一口涼氣。絕對不能發生這樣的事情!
將保溫盒拎在手裡,深吸一口氣。
就當時爲了工作室,就給那個男人送幾次飯。反正又不用自己做,保姆做好自己就當幾趟搬運工而已。又不會掉塊肉!
用力甩上車門,彷彿是在爲自己打氣一般。言丹煙一手拎着撞在袋子裡的保溫盒,一手拿着自己的包,高跟鞋在地面上撞擊出清脆而有力的聲音來。
不就是一個男人,有什麼可怕的!
言丹煙擡頭挺胸,像是被激發了鬥志的小獸。無論那個男人說什麼,就當做沒有聽見就好了!自己的目的只是送飯,等他吃完自己就走!
電梯在十樓停了下來,言丹煙挺直胸背,氣場全開。
“言小姐?”蘇笑按捺不住,偷偷跑到走廊裡吃了個蘋果。顧西爵不說吃飯,她也不敢擅自去吃,只能陪着一起捱餓。“你總終於來了……”
看見言丹煙,蘇笑幾乎要激動的流下眼淚、
“蘇姐,你這是怎麼?”
言丹煙心裡也有些大概,只是對着蘇笑有些不好意思。她沒料到連蘇笑也一直在等着。顧西爵那個人也實在是固執了一些。
“顧總一直說不餓,可是我餓呀!”
蘇笑眉頭緊皺起來,小聲的說道。
“你去買東西吃啊,你也沒必要陪着捱餓啊。”言丹煙有些愧疚,她若不猶豫那麼長的時間,蘇笑也不會捱餓。
蘇笑搖搖頭,講言丹煙走了之後的額事情跟言丹煙講了,“醫生讓隨時盯着點,而且顧總一直昏昏欲睡,看着精神不太好。”
“這個人怎麼這麼可惡!”言丹煙聽得心裡怒火從天。怪不得她當時感覺一股熱流飛快的過去了,洗澡的時候照鏡子,背上有一道通紅的痕跡。怎麼重要的事情,他怎麼就瞞的住的!言丹煙黑着臉,惡狠狠的咒罵;“活該!”
說罷,又覺得心疼。畢竟是因爲自己纔會變成這樣。
“進去吧。”蘇笑適時拉着言丹煙往病房走,趁早把人送到顧總面前,她也好功成身退,順便去餐廳解救一下自己的胃。
“恩。”
言丹煙輕聲應,黑着一張臉進了病房。顧西爵躺在病牀上,閉着眼睛,臉上沒有一絲的血色,他的呼吸很輕淺,胸腔隨着呼吸上下浮動。右手放在胸口手臂上覆着白色的紗布,病房裡一股淡淡的中藥味。
看到這一幕,言丹煙的臉色想冷漠也冷漠不起來了。心裡的怒火也一下子被澆了個滅,他拉她的時候,她還狠狠的甩開來的。不知道有沒有碰到傷口。
“那我先去吃飯了。”
人已經送到,蘇笑感覺自己再待下去就太多餘了一些。手機叮鈴的震動個不停,蘇笑已經調整在靜音上,拿在手心看了一下來電人。
“一起吧,我帶了不少呢。”言丹煙挽留道。帶的這些飯莫說是他們三個人吃,就是再來一個人,應該也是沒有問題的。
“那個……”蘇笑心裡一緊,自己若是這麼沒有眼色,擾了這難得的二人世界,顧總非扒了她的皮不可。蘇笑找不到理由,於是將手機屏幕朝言丹煙晃了一下。
“林凱……”言丹煙恍然大悟,原來是佳人有約。這不能阻止。“原來如此,那蘇姐,我若是留你那豈不是太不地道了些、”
蘇笑囧迫一笑,若非事出緊急,她也不會出此下策。
“那我走了,晚上白榆或者三少過來。”守夜的問題原本已經簡單商量來的,可眼下看來似乎要略作改動了。蘇笑拿了自己的東西就往外走。
林凱也並不是完全沒有用,好歹在這個關鍵時候救了自己一命。她得給三少或白榆發個短信,這守夜悄悄地在門外看着就行了。
等蘇笑離開,言丹煙這次驚覺整個病房之中只剩下她和顧西爵了!
這……言丹煙懊惱的坐在沙發上,早知道就算是不厚道也應該攔着蘇笑留下來。這樣就他們兩個人,氣氛好詭異。
儘管顧西爵在休息,越發是這樣,言丹煙就越發的不自在,坐在沙發上正好可以看見顧西爵的側臉,鼻翼輕輕的煽動,像是蝴蝶振翅一般。
“臉色怎麼這麼差。”
言丹煙蜷縮在沙發上,靜靜的看着顧西爵。沉睡的顧西爵卸下了那種拒人千里之外的生疏,微微嘟起的嘴脣像是個在賭氣的孩子。
也許是房間裡的燈光暗藏,周圍的環境又太過寂靜的原因,言丹煙也放下了心底的牴觸,靜靜的觀察着這個自己曾經深愛過的男人。
每一次顧西爵的接近,她都強迫自己拒絕,甚至用極端的手段讓顧西爵去討厭她。
每一次她都會在心底翻查那些深刻沉重的往事,讓自己對顧西爵的恨意重新的翻騰起來。
可是言丹煙清楚這是爲什麼,她在害怕自己會再次愛上顧西爵。
這個男人就是有着這樣的魅力,在傷害過之後,依然會讓人控制不住自己,迷戀上他。言丹煙捂住自己的胸口,那裡砰砰的亂跳,失了節奏。
“混蛋!”
言丹煙咒罵一聲,將腦袋埋進膝蓋上。爲什麼還是沒有逃過呢……
無論他們之間的過往是否可以消融,無論現在他們是否相愛,可是他們不能夠在一起了吧……不只是因爲曾經,還有嘟嘟……
言丹煙不能夠確定,顧西爵對待孩子會是怎麼樣的態度,爲了嘟嘟,她不能夠冒任何一點風險,哪怕只有一點!
“誰混蛋了?”
沙啞的男聲在頭頂響起,一隻大手輕輕的落在她的腦袋上。有些怯弱又溫柔的摸了摸她的發、
言丹煙猛的擡起頭來,有些無奈和不捨的眸光正好撞進顧西爵黑色的眼眸之中。那黑洞,像是要把言丹煙整個人都吸進去一般。
“……”
兩人沉默的對視了一會。言丹煙才反應過來,遲鈍之後有些懊惱的樣子分外可愛。她從沙發上跳下來,慌亂的差點摔倒。
顧西爵伸手扶住她,“小心一點。”
“你怎麼下來了。”言丹煙反手扶住顧西爵,強制讓他坐到病牀上。“亂跑什麼?”
顧西爵苦笑不得,“阿煙,我的腿又沒有受傷。”話雖然這麼說,卻還是順從的坐回了牀上。
言丹煙將病牀搖起來,讓顧西爵背在牀面上,倚坐着。
“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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臉上一囧,言丹煙也驚覺自己有些大題小做了。惡狠狠的說了一聲,將話題岔了過去。
顧西爵顯然還沒有忘記剛剛的話題,認真地盯着忙碌的言丹煙看。
“阿煙,你剛剛是在說誰混蛋?”
言丹煙端飯菜的手一頓,沒有好氣的說道,“說你。”
顧西爵完全沒有自己被罵的感覺,面帶柔色,哪裡還有平時冰山臉的痕跡。
“原來是我,只是不知道我哪裡混蛋了?竟然讓阿煙如此生氣。”
言丹煙白了一眼顧西爵,蹬鼻子上臉說的就是顧西爵這種人。捱了罵也完全沒有一點自覺性,彷彿是在說別人一樣。
“你哪裡都混蛋!”
尤其總是讓她爲難這一點上,格外的混蛋!言丹煙在心裡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