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都在圍着孕婦和剛出生的小寶寶,這樣的話,就沒有什麼人去看在保溫室的孩子了。
想想也是可憐,剛出生就瘦弱的必須要進保溫室,不能夠和父母親近也就罷了,可是另外一個孩子和剛出手術室的母親都有人關心,這就未免有些太過厚此薄彼。
小孩子不懂事,這個事情也就不算什麼了,但是剛出生的寶寶是需要喝奶的,當大兒子喝上了第一口奶的時候,小女兒還在保溫室中,就是餓了,也是哭泣的異常的虛弱。
小小聲,臉憋得通紅,看起來就很讓人揪心,只是保溫室外,沒有人注意到這個哭泣的小女孩,就連護士也沒有一個,所以就算是會哭的孩子有奶吃,也要有人在旁邊才行。
等到言丹煙甦醒,看着身旁的大兒子,問了一句小女兒怎麼樣了,大家纔想起來,還有一個比較虛弱的小女兒被獨自留在保溫室裡面。
顧西爵安慰自己,有護士在,怎麼都不會缺了自己的女兒的。可是事實上呢?
那個剛出生的小姑娘,就是沒有人管,甚至哭累了,都沒有人發現,人都說生在富人家是幸福的,可是那也要看情況,像這個小姑娘,那還不如生在窮人家,最差也有個湯水喝不是?
等到顧西爵趕到,就看到的是一個哭累了正在睡覺的場景,眼淚掛在眼角將落不落,臉頰紅紅的,還有着之前哭過的痕跡。
顧西爵以爲小女兒有人餵過了,也就沒有再管,看到小女兒安靜的睡着,也就離開去照顧另外的母子兩個了。
等到Live拿着病危通知單找到顧西爵的時候,那個可憐的小姑娘已經被餓了三天了。
“不是你們怎麼回事兒?兒子是孩子,女兒就不是孩子了是不是?”Live把檢查單子一把丟在顧西爵的頭上。
顧西爵剛當了爸爸,新鮮勁還沒有過去,還在給兒子換尿布呢,就被Live給砸暈了。“什麼意思?”
Live的臉色很難看,“什麼意思?這幾天你去看過你家的那個小丫頭沒?”
顧西爵心裡一咯噔,“我去看過一次。”不是沒有去,你這麼兇狠做什麼?只是顧西爵沒有說出來,正好言丹煙醒了。
看到Live面色不善,言丹煙半坐起來問Live,“怎麼了?”顧西爵聽到聲音,立馬去給言丹煙墊枕頭。
一看就是個24孝好老公,可惜Live不買賬。
“怎麼了,你居然還有膽量問我怎麼了。你兒子你記得給喝奶粉什麼的,那個小丫頭,本來就有些虛弱,你給餓三天?”
“不想要給我,我還不缺養個孩子的錢。”Live生氣的坐到了一旁的空病牀上。高檔的病房裡面的陪護牀都要比一般的好,從這裡就能夠看出來顧西爵對言丹煙的好。
只可惜,太過厚此薄彼,總有人看不下去。
“保溫室我也進不去啊,怎麼喂孩子?你們醫院的護士就是這樣的?”顧西爵感覺到不可思議。
Live被氣笑了,“你不給護士用的東西,你讓護士上哪裡給你變去?說個難聽話,護士不管,你這個當爹的做什麼了?手把手的照顧妻子兒子。”
“你抽不出來空,請個保姆照顧下小丫頭不行嗎?你要是連保姆都不願意請,你給我打聲招呼,那孩子我還能不管嗎?”
“還有你,連丫頭的住院手續都不辦,你讓誰敢去照顧!”Live直接把文件夾丟到了顧西爵的臉上。
顧西爵沒有躲,這一次確實是他做的不對,只是現在說什麼都晚了,先照顧孩子先。
不知道是不是因爲接觸的不如兒子多的緣故,顧西爵總是對這個女兒記不起來,人都說父親疼閨女,可是顧西爵就是對這個脆弱的小生命疼不起來。
言丹煙揮開了顧西爵的手,掙扎着要下牀,讓Live給按了回去,“你幹嘛?用不着你個孕婦做什麼。”
言丹煙試圖掙扎,“我要去看我的孩子,他們都不在乎,我在乎,那是我的孩子,誰都不能夠這麼對待她。”言丹煙說着就哭了出來。
那麼小的孩子,被送進了保溫室沒有見到一面不說,還被這麼餓了三天,看看大兒子多麼的好,就越心疼那個沒見過的小女兒。
“行了你躺着吧,你去了也見不到,剛送進手術室,師兄進去看着了,我去給寶寶補手續。”Live說完就搖着頭走了,再也不看顧西爵一眼。
大兒子換完尿布已經在一旁的搖籃裡面睡得香甜了,顧西爵和言丹煙之間的氣氛,卻好像凝滯了一般。
言丹煙用被子矇住了頭不看顧西爵,本來因爲求婚和寶寶出生的原因,緩和下來的關係,又一次降到了冰點。
顧西爵現在也不知道怎麼做,離開明顯是不行的,可是不離開,真的把事情都交給Live,那和言丹煙也是再沒有和好的可能性。
顧西爵思來想去,把電話打給了秦楚,卻在調出電話號碼的同時,按下了關機鍵。言安安也在懷孕,這個時候,明顯不能夠打擾到自己的好兄弟。
顧西爵從來沒有感覺這麼分身乏術過,心裡也莫名的對這個小女兒多了幾分不喜,你說做B超的時候就沒有她存在,現在出來找事情,誰有空管她啊。
如果不是自己的血脈,顧西爵真的有把孩子丟了的衝動,只可惜現在他什麼都不能夠做。
在確定了言丹煙不會搭理自己的情況下,顧西爵找到了那個只去過一次的保溫室。
那裡已經空了,不知道是不是因爲那唯一的一個孩子已經進了手術室的緣故,這裡冷清的可怕。
雖然叫保溫室,可是卻感覺不到一絲溫度,甚至因爲那巨大的半牆玻璃,顯得越發的冰冷。
那個孩子就是在這樣的地方呆了三天。
顧西爵突然感覺Live罵得很對,自己確實就是個人渣。手指搭在玻璃上用力,直到指尖發白,傳來痛感,顧西爵才收回了手。
循着記憶找到了手術室的存在,那裡亮着紅色的手術燈,已經過去那麼久了,還沒有出來一個人。
就像那天言丹煙生產一樣,好幾個小時沒有動靜,外面的人心焦,裡面的人心疼。
言丹煙生產的時候,好歹還有顧西爵陪着,可是這麼小的一個孩子,被送進了手術室,外面也幾乎沒有人,差別真的是需要對比才能夠看出來。
手術室的門打開了,護士看起來行色匆匆,直接抓住顧西爵問,“你是不是孩子的爸爸?”
顧西爵木然的點點頭,護士又問顧西爵的血型,顧西爵說了自己的血型,然後就被護士拽進了手術室。
“孩子需要輸血,現在血庫裡面沒有這種血型的血,只能夠暫時找親屬的代替。”護士一邊說,一邊從顧西爵的手臂上抽血。
顧西爵也是這個時候才意識到,這個孩子是多麼的不幸,居然繼承了言丹煙那稀有的血型。
顧西爵知道自己的血撐不了多久,可是言丹煙剛剛生產完,也沒有辦法給孩子提供血。顧西爵想如果這個時候溫旋還活着,就好了。
哪怕是有病,至少可以提供一下血液,只可惜她已經死去了,現在很難找到第二個擁有這樣血型的人。
“要不是前兩天的孕婦生產用了那最後的庫存,這個孩子還是有救的,現在倒是可惜了。”護士喃喃自語。
“如果沒有餓這三天,也許孩子還可以多撐一會兒,現在就只能夠聽天由命了。”護士的話,擊碎了顧西爵最後一點的希望。
顧西爵從來沒有這麼愧疚的看着一個人,也從來不知道,除了言丹煙,他這輩子還會體會什麼叫做後悔。
只可惜這世界上什麼都能夠找到,唯獨就是找不到這後悔藥。時光不能夠倒流,事情也就徹底變成了絕望。
景斯然專心的給孩子做着手術,完全沒有空管顧西爵的心理狀態,不過就是有空,景斯然也不想理會這個不負責任的男人。
索性孩子的運氣夠好,雖然進了重症監護室,好歹是把命暫時保住了。景斯然摘了手套,顧不得脫下沾血的衣服,摸出手機就給Live打電話,讓他協調血源問題。
“那個孩子不輸血會死,我不管你用什麼辦法,24小時內,你給我找到血源,這是一條命,他們不在乎,我在乎。”
景斯然朝着Live發脾氣,看起來倒是比顧西爵這個正牌老爸還要着急憤怒。
顧西爵不知所以的走出了手術室,直到走出醫院,顧西爵才感覺到臉上的冰涼。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時。
顧西爵第一次明白了這句話的意思,果然人的一輩子,不能夠太順風順水,太過順風順水,連老天爺都看不過去,要給你找點事情。
可是老天爺啊,你爲什麼要難爲一個孩子呢?這麼多的大人,你隨便挑一個不行嗎?爲什麼非要難爲那麼一個還沒有長大的孩子呢?
她纔剛剛出生,黑色的大眼睛還沒有睜開看過世界,你就這麼迫不及待的要把她帶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