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之後, 所有鼎爐鑄造完畢,爐中全部冒着熊熊的火光,紀雲合把結界撤下來, 但周圍的人卻又感覺不到任何的灼熱。他吩咐着其他師弟把這些鼎爐全部聚集放在一個地方。
方遊問他:“裡面的丹藥不用取出來給師兄弟們服下的嗎?”
“其實裡面並無丹藥。”
“啊?”
江帆也好奇的開口:“不是說煉製嗎?怎會沒有丹藥?”
“鼎爐之術, 自然是讓人進爐中, 之前加進去的草藥已經融進了裡面。這種方法類似於江湖上風靡一時的人鼎, 但是此法爲正道, 對人絕不會造成傷害。”
“可是那個爐子看上去不大呀,我們活生生的一個人,有那麼容易進去嗎?”
“過些時候你便知了。”
各派掌事一聽說鼎爐煉製成了, 立即帶着一干弟子前來,江派的大門外頓時就被圍的水泄不通。
江倚生將那些靈根減弱卻還未下山的弟子全部召集了過來, 紀雲合爲了防止意外, 還特意給他們檢查了一遍, 看完之後眉頭緊鎖,這些人的靈根已經將近透明, 不日必會消散,比他之前預想的還要嚴重。
“你們放下手中的佩劍,依次走進鼎爐裡面,不用害怕,鼎爐並不會傷害你們。六個時辰之後我會下指令, 你們一定要立即出來, 不得拖延半步, 其餘還未輪到的道友, 就請先原地等候。”
葉臻立刻拉下臉色, 所有還在圍觀的弟子趕緊散去,不敢多停留片刻。
紀雲合上來行禮道:“各位掌事不用擔心, 雲合會一直在這裡守着,不會出什麼大意外的。”
“好好好,此次也多虧了崑崙道友相助,我等感激不盡。”
葉臻拱拱手,以示感激之情。
紀雲合是受不住這大禮的,趕緊道:“掌事嚴重。”
這各大派的掌事也是心繫大宗之人,平日裡雖然意見相悖的次數多,但是也不會忘記自己的職責,都紛紛留下來一起守着一干弟子,生怕會有是什麼意料之外的事發生。
等待是非常漫長的。
直到凌晨星子落下,第一批進去的弟子得到紀雲合的指令,一個激靈的直接從裡面跳了出來,生怕慢了半步。
“嚯嚯。”
方遊忍不住的掐了楊陌一下,他比那些人還緊張哩。
可是進去的師兄弟們除了臉上全是汗和衣服被熱氣給薰透了之外,跟中午進去的時候並沒有什麼兩樣。
紀雲合再次一一爲他們檢查。
各派掌事的心已經蹦噠到喉嚨裡了,只待紀雲合一句話方纔能令它跳回肚子裡。
趙煜特意湊上前來,不一會兒就喊道:“果然我崑崙術法天下第一!”
聽他這麼一說,江麓和江倚生最先站不住了,其他掌事亦是全部涌了上來。
半響,葉臻發出幾聲響亮的笑聲,還感嘆了一句:“此事終於得到解決了啊!”
其他掌事一一附和,臉上也十分激動。
江獨善瞬間也不淡定了,隨手抓住一個弟子,果真見到上面的金色紋路像是重新燃起了生機,爬滿着整個手掌心,發着柔軟的光芒。
被看的弟子高興道:“師兄啊!我們終於不用苦苦掙扎不盡了!”
“啊啊!我的靈根又長回來了!”
“真好,真好啊!”
興奮之情難以言表,有些甚至還紅了眼眶,互相抱頭痛哭,對於修仙弟子來說,靈根是最大的生存意義,如今能夠恢復,可想而知心情該是怎樣的激動。
還剩下不少的弟子見狀全部都迫不及待的靠近鼎爐,搞得崑崙的人急忙的伸手攔住他們。
這個消息不一會兒就傳遍了整個東陵西鏡,所有的弟子像是有默契一般的從修煉打坐中起來,不僅是爲了親眼一看,有些更是找了地方坐下來,打算一起守着。
江派今晚的光亮尤其耀人。
江獨善問趙煜:“這法子真的有效,那之前走的那些是否也可以叫回來?”
“不行,你該知道迴歸了俗世的人,身上再不會有靈根靈氣,等同凡人,叫回來也沒用處了。”
江獨善點了點頭,接着道:“鼎爐之術會不會只是起暫時的作用?若是日後情況再現該如何?”
“進到鼎爐之中,也算是重新鍛造了一回,將身上的邪氣統統去掉,應該是藥到病除的那種,一般不會再出現什麼大問題。”
“靈根有異是與身上帶有邪氣有關?”
“有可能但不是絕對,原因有很多種。”趙煜摸着下巴問道:“大宗出現這樣的事情有多久了?”
江獨善頓了頓,還是實話實說的道:“將近三年了。”
“這麼久了?怎麼不早些告訴我崑崙?”
江獨善搖頭:“起初掌事並不明說,怕影響其他弟子的修煉,後來我在製藥世家昏睡了兩年,期間緣由也不清楚。”
“那大宗的祖師呢?出了那麼大的事也不見出來?”
江獨善搖頭,表示不清楚。
“那大宗祖師該有好幾百歲了吧?是不是都鬍子白花花了?又或者像岐休那老妖怪一樣長生不老了?”
“至今爲止我還不知道祖師長什麼樣。”
兩世以來他的的確確從未見過傳說中的祖師爺,因爲那只有掌事有資格見到,其餘小弟子根本沒有機會見得到。
趙煜聽後眉目有些得意的道:“還是崑崙好,師尊想見就能見的。”
“那你可曾見過崑崙三仙?”
“這個麼,自是沒有啦。那三位都不知道躲在哪裡修行去了,估計好多年都不出來了吧!反正有事是我們師尊擔應着。”
江獨善不禁有些煩惱起來,如今夢中不再有夢境,褚仙多年不出現,心裡邊時時刻刻的不舒服。
東陵西鏡的這幾天,夜幕如同白晝,每天忙裡忙去,卻是沒有任何一個人有怨言。
……
朱雀湖內,凌正剛送走兩位修仙世家的人,卻又接到管家說又有人前來拜訪。一看才知,竟是製藥世家的莊主。
袁于令執掌笑道:“久別不見,家主別來無恙。”
凌正自是以大禮還之,領他們進了府院,並且吩咐不管是誰,任何人都不能打擾。
袁野本想出去,但是被袁于令抓住了,示意站到後邊去便可。
凌正笑了笑,道:“莊主怎會有空到我朱雀湖來?”
袁于令也不遮遮掩掩,說道:“前些日子家主派去金陵山莊的人,我們已經見過了。”
“哦?那不知莊主意見如何。”
“世家有求,身爲同門,自然是不會袖手旁觀的。只是不知道家主何故要我煉製那藥?和修仙世家那兩位煉劍又有何聯繫?”
凌正愣了一愣,估計是沒料到袁于令會直白成這樣子。
“家主可是有難言之隱?”
凌正難得收起溫和模樣,竟是喝了好久口茶都沒說話。袁于令也不急,從容的輕敲桌子等着他開口。
良久,凌正才嘆了口氣,道:“我這麼做,只是爲了求一條安生的路。”
“哦?此話如何講啊?諾大的朱雀湖隱居於此,還會不安生?”
“兩三月之後,莊主就不會再這樣認爲了。”
袁于令和袁野對視了一眼,這什麼鬼?老傢伙說些什麼?
“我們畢竟不如修仙世家,還是自保爲主的好。”
“家主你這話是何意?”
凌正抿了口茶,接着道:“四大世家,總該變變名姓了。”
袁于令一聽那簡直了不得了,“家主這要造反吶?”
凌正被他這話逗笑了:“我鑄劍世家一向不好功名利祿,我操那個心思幹什麼?”
“那變名姓是?”
他也不直接挑明,而是道:“莊主便聽我一句勸,早些將那藥煉製好,價錢如何你儘管開,在下立馬奉上。”
袁于令任性道:“我若是不要錢只想聽緣由呢?”
凌正竟是還以微笑道:“莊主總歸會要的。”
“哦?”
袁野直直的看着凌正,他就討厭這種人,明裡說話暗裡藏刀,但每每遇到的,還都是這種人!
最後,凌正花了大價錢讓袁于令煉藥,權衡利弊之後,山莊莊主總歸不會負了自家宗旨,就應承了下來。
從朱雀湖出來已經是午時了,凌正執意要留他們,但袁于令表示莊內還有事等着他處理,就不多呆了。
凌正還不忘提醒了一句:“煉劍已成,希望莊主的煉藥也能早日製成。”
袁于令拱手作別,笑道:“十日後我定差人送來。”
“有勞有勞,到時候錢財奉上,我也會制訂一份大禮送給莊主。”
“那就在此謝過了。”
“慢走。”
走了一段路之後,袁野終於忍不住的問:“公子就打算聽他一人之詞?”
“嗯?”
“他說一半留一半,哪知肚子裡的是壞水還是好水?”
“不清楚,不過多半不是好水。”
“那公子爲什麼答應給他煉藥?”
“不爲何,我們的目的是一樣的,家族之名方纔最重要。 ”
袁野抿着脣不說話了。
袁于令爲了緩解一下氣氛,就嘻嘻笑道:“鑄劍世家的風景還是挺不錯的。走,我們四處看看?”
“公子……”
“走麼走麼。”
袁野望天,公子好像越長大越好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