巡天府!
大夏王朝屹立於權力巔峰的機構。
代帝巡天,監察百官,狩獵妖魔,平定四海,遠擊異族,統率萬宗!
自上而下,莫不仰巡天府鼻翼之呼吸。
由明及暗,均可見巡天府鬼魅之身影。
巡天府這三個字,帶給百官的,首先便是恐懼!
發自骨子裡的恐懼!
並非帝王,卻擁有幾乎與帝王等同的權力。
五品以下,可先斬後奏,便宜行事!
連身居廟堂之高的袞袞諸公,都畏其如虎。
更何況,小小藍山縣令,與縣衙差人?
因此,在得知此案將會驚動巡天府後,藍山縣令何如左,驚慌失措的擺駕前來。
普通縣令,官居七品,而藍山縣令,因靠京都,爲六品。
也在巡天府先斬後奏的範圍之內。
何如左到了兇案現場,臉色極其陰沉。
不僅僅是遍地屍體所帶來的震撼,還有對自己前途的迷茫與擔憂。
“你們是如何確定,這不是一起普通的江湖仇殺案?”
何如左踢開了手下搬來的椅子,都已經命懸一線了,哪還有心思坐?
面對何如左的詢問,趙同沉吟一瞬,出列抱拳。
“稟縣尊!”
“經過仵作的檢查,發現李家上下七十一口,均慘死於兩個時辰之前,且未曾有事先中毒跡象。”
兩個時辰,也就是尹漸提着李財主,抵達縣衙的時間。
“而死者死時面色如常,並未有掙扎、呼救跡象,經詢問附近居民,他們也未曾聽到過李家有任何異象。”
趙同話音落地,何如左的臉色變得更加陰沉。
“也就是說,這是有妖邪之力作祟?”
“目前看來,的確如此。”
何如左深吸一口氣,緩緩開口:“有查到什麼與本案有關的線索嗎?”
趙同張了張口,又無力搖頭。
他還真沒查出什麼。
但有一點可以肯定,就是這些人,絕對不是江湖武夫所殺。
尋常武夫,哪有瞬息之間,連殺七十多人的能力?
而有這般能力的,已武道絕巔,也不至於會被李家招惹。
而擁有詭異能力的妖魔則不同。
它們手段多變,說不定就有某種能力,讓李府上下七十多口,死於平常之間。
見手下沉默無言,何如左胸膛劇烈起伏。
按捺不住憤怒的情緒,指着衆人破口大罵起來。
“一羣廢物!”
“衙門養着你們,簡直就是浪費糧食,酒囊飯袋,關鍵時候掉了鏈子!”
“巡天府的大人來此,如果我們給不出任何線索,那豈不是坐以待斃?!”
何如左是個讀書人,口中能罵出來最難聽的話,也就是這些了。
但,這不足以平息他心中的怒火與恐懼。
一想到將要面對上,巡天府那些大人物冷冰冰的臉,何如左就如墜冰窖。
完了,一切都完了。
彷彿用盡所有的力氣,何如左在罵完之後,身子一軟,居然要癱軟在地上。
還是趙同眼疾手快,及時扶住了他。
落後一步的周林眼角抽搐,懊悔的看了眼自己的雙手。
關鍵時候,總是這般愚鈍!
正當庭院被一片哀愁情緒籠罩時,一道清亮的聲音響起。
“縣尊大人,在下倒是對此案,隱隱有些頭緒。”
這句話猶如一月寒冬送來的溫暖碳火,何如左頓時精神一震,擡眼朝人羣中看去。
正巧,與尹漸冷靜的雙眼對視。
“咦?”
何如左輕咦一聲,這才發現,今早被自己讚揚的年輕人,居然也在這裡。
“這位少俠,你有何見地?”
許是尹漸在何如左心中尚有本事,又或是重病之人亂投醫。
不管怎樣,何如左露出了此生最爲和善的笑臉。
尹漸走出人羣,抱拳道:“李家被滅門的時間,很是巧合。”
“巧合?”
一旁的周林嗤之以鼻,對尹漸方纔的耳光還懷恨在心。
但他也沒蠢到,在這個時候出言反駁,觸縣尊大人的黴頭。
倒是趙同沉默下來,隱隱抓住了什麼。
“死者死於兩個時辰之前,而那個時間,正是李財主被定罪,下大牢的時間。”
尹漸沉聲開口:“所以,這宗滅門慘案,會不會是與李家財主被捕,有所聯繫?”
趙同恍然,接過話道:“你的意思,是李家財主知道些隱秘,在他被抓之後,幕後黑手怕他抖落出秘密,所以殺了他全家?”
“不對...”
何如左搖了搖頭,“既然這樣,他直接殺了李家財主不就行了?何必多此一舉,造成這般大案?”
而且殺死李府全家,這不更是讓李財主破罐子破摔,將所謂的秘密抖落出來?
尹漸心頭一跳,頓時有些焦急道:“遭了!縣尊大人,如今衙門內還留有多少衙役?”
何如左有些莫名其妙的看了眼尹漸,暗道年輕人還是不夠穩重,一驚一乍的。
想了一想,他還是回答道:“聽聞此事有可能驚動巡天府,我已將大部分衙役調來此處,協同辦案...”
說完,他彷彿意識到什麼,臉色蒼白。
“李家財主!”
趙同驚喝出聲,而纔剛緩過勁來的何如左,更是急得跳腳,大喝道:“速回衙門!!!”
Www Tтka n ¢O 李家財主可是此案最後一條線索,如果他死了,且死在了縣衙大牢裡...
那後果,簡直不敢想象!
留下十來名衙役守在兇案現場,一行人匆匆而去。
尹漸也被何如左帶在了身邊。
縣衙大門。
雖已至晌午,可衙門附近倒顯得格外清淨。
兩名衙役站在門前,懶散打着哈欠。
“呼...”
何如左見此情景,不由長鬆一口氣。
趙同疾步上前,詢問了兩名衙役一番。
在確定沒有人進去縣衙後,懸着的心也歸回原位。
“看來,是我們多想了。”
“也對,光天化日之下,哪有人膽敢闖入縣衙,行殺人之事?”
何如左搖頭一笑,但尹漸並未徹底放鬆,還是堅持要去牢房看一眼。
趙同點頭笑道:“自當如此,李家滿門被滅,只有這位當家人存活於世,也該好好審訊一番了。”
先前被巡天府嚇着,一羣人倒是忘記了,還有李家財主這個關鍵人物。
如今,冷靜下來之後,趙同已迫不及待,要提審李家財主了。
何如左領着尹漸走入縣衙,甚至還有心情與他說笑起來。
“小兄弟年紀輕輕,就有這等敏銳的洞察力,真是後生可畏啊...”
尹漸心思卻沒在這上面,一心關注着前方牢房,只隨口敷衍幾句。
何如左看出了尹漸的心思,微微一笑,一臉智珠在握,“放心,我這縣衙,固若金湯,沒人能夠闖...”
“大人,大人!出事了大人!”
他話音還未落地,牢房裡的趙同已一臉駭然跑出,噗通一聲跪在地上。
“大...人,李家財主,死了!”
“什麼?!”
何如左笑臉凝固,身子隱隱發顫。
李家財主,死了!
這道聲音在何如左耳側環繞,猶如喪魂之鐘。
“怎麼可能!!!”
何如左歇斯底里,雙眼暴凸,不顧形象,雙手扯着趙同的衣領爆喝,哪裡還有之前的淡然模樣。
尹漸不顧他們二人的哀嚎,快步走入牢房。
迎面而來的,便是一股屎尿臭味。
然後,他看到一間牢房門敞開,裡面橫陳一具屍體。
看其肥胖模樣,應當就是李家財主無誤。
死者表情平靜,四肢並未有掙扎跡象。
且看不出明顯傷勢,與李家宅院的死者死法無異。
“看來與我的推斷一樣...”
尹漸摸了摸死者脖頸,確定沒了氣息後,微微一嘆。
這起滅門慘案,就是與李家財主突然被捕有關!
可這案子,還是疑點重重。
既然李家財主被捕,那麼兇手應當要先殺他纔對,爲何還要耗盡氣力,去屠其滿門?
而且,這種大案,說不定就會驚動巡天府,到時候查辦起來,兇手也定然無法逃脫。
懷揣着疑惑,尹漸默默走出牢房。
外邊的何如左,已經吸起了提神薰煙,滿臉頹然,口中不知在念叨些什麼。
而趙同,則是滿臉羞愧,跪伏在地上,沉默無言。
倒是一直沉默的周林,此時站在何如左身側,正低聲說話。
良久,何如左沙啞着嗓音,低沉開口。
“此案...不能稟報上去。”
跪伏着的趙同身子一顫,繼續保持沉默。
尹漸挑了挑眉,疑惑道:“爲何?”
何如左深深看了他一眼。
“縣衙看守不力,死了一位重要犯人,如被巡天府知道,藍山縣與此事有關者,無一能夠倖免。”
尹漸聽了這番話,撥開雲霧見天明。
心中對此案的種種疑惑,總算被解開。